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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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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離婚

幾個人心裏都著急, 沒一會兒就到了平安大隊隊部,吳興來知趣地沒有進屋,推說在外面給他們守門。

李萍原本還歪坐在炕上,頭也抵著墻壁, 看見徐夏四人進了屋, 努力坐直身子想要下地。

徐夏見狀趕緊上前把她按住:“小姨, 你先別動,緩緩再說。”

李萍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見屋內都是自家人,便慢悠悠地說起事情的經過。

原來上次徐夏和寧文走了之後, 她在錢家過了一段安生日子,錢有才不僅沒發火, 甚至偶爾還會給她搭把手一起做家務。

哪裏想得到昨天錢有才的親戚結婚,他不過多喝了幾杯馬尿,回到家便和瘋子似的開始摔東西, 又是罵人又是打人,嚇得錢老頭都躲了出去, 後面許是打累了, 倒頭就睡。

李萍想起上回徐夏的話,見錢有才睡得和死豬似的, 飯也沒來得及吃, 咬咬牙便往解放大隊跑。

誰知她體力不支,就暈倒在了人家平安大隊門口, 幸好遇上了吳興來組織村民把她擡了回來。

徐夏問道:“小姨, 頭回給你的錄音筆用上了嗎?”

李萍一拍腦t袋, 從包裏掏出錄音筆遞給徐夏:“瞧我,昏了頭了, 你快看看錄上沒。”

徐夏接過錄音筆,按下播放鍵:“砰……你個貝戔人……啪……哐當……咚咚……”

錄音裏混合著錢有才的打罵聲和李萍的痛哭聲,徐夏聽不下去按下了暫停鍵。

“這畜生,”寧海聽得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錢有才暴揍一頓。“豬狗不如的東西!”

文昕瞪了他一眼:“你光生氣有什麽用,揍他一頓就能徹底解決問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得幫萍萍把這婚離掉。”

見文昕提起離婚二字,李萍愁容滿面:“原先我也是想過的,可單位輕易不給開介紹信啊。”

徐夏手摸下巴,思考了片刻才開口:“要不去問問婦女主任吧,小姨雖然現在是城鎮戶口了,但怎麽著也是從咱村裏嫁出去的,她說不定能幫著出個主意。”

寧文雙手一拍:“這個主意好,鄭大媽平時最愛管閑事,同她講,她指定願意幫忙。”

“啥叫愛管閑事,人家那叫熱心主持群眾工作!”徐夏一拍寧文的腦袋,糾正道。

“李萍,天色也不晚了,你先跟我們回隊裏住吧。”寧海看外面太陽快落山了,忍不住打斷兩個正在鬥嘴的閨女。

李萍點點頭,試著下地挪動,哪知道沒走兩步又歪倒在炕邊,急得她狠狠捶了兩下腿。

“小姨,你別慌,我去想想辦法。”徐夏趕緊把李萍扶回炕上,急匆匆跑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徐夏領著吳興來推著一輛木板車進來了,原來剛才她跑出去把李萍的情況同吳興來一合計,兩人便去隔壁倉庫裏取了一輛木板車出來,打算用這個載李萍回解放大隊。

“哎,妹子你先等等。”吳興來見李萍這就要躺上去,趕忙貼心地在上面鋪了一層稻草,“免得硌得慌。”

“謝謝吳大哥。”李萍許久沒有接收到異性的善意,輕言細語地謝道。

沒想到李萍這聲吳大哥直接把吳興來叫得不好意思了,黝黑的面頰上竟然略微有些發紅。

寧海把平板車的麻繩在身上纏了三圈,費力地往前拉車,脖子上竟然爆出了青筋。

“寧大哥,要不我和你們一起把萍妹子推回去吧,免得路不平再把她顛了。”見寧海有些吃力,吳興來主動提出要幫忙。

聽見他的話,徐夏和寧文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還沒等寧海說話,徐夏先答應下來:“謝謝吳大叔,我們就不同你客氣了。”

吳興來和寧海便一人纏了一根麻繩往前拉車,徐夏三人在後面扶著車把往前推車,沒一會兒便回到了解放大隊。

進了寧家,幾人小心翼翼地把李萍扶上床躺下。

“ 萍妹子、寧哥、文姐,我就先走了,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吳興來撓撓頭,同眾人告辭。

“成,吳兄弟,這份情我們記下了,我送你出去。”寧海攬過他的肩往外走去。

文昕見吳興來走了,問道:“剛才在平安大隊,人多眼雜我就沒問,這錄音筆你們是哪裏來的?”

徐夏不慌不忙地扯謊:“之前上孟奶奶家,她孫子孟玨借給我們的。”

孟玨還真好用,以後拿出什麽稀奇古怪的高級玩意兒都可以推到他身上,反正文昕和寧海也不會特意去問他。

文昕狐疑地看了徐夏和寧文一眼:“這麽貴重的東西,以後可不準亂借。我先去給萍萍熱點吃的,阿海你去找孔醫生給萍萍看看,徐夏你倆去請鄭主任來家裏,把情況好好和她說說。”

孔醫生是解放大隊的赤腳醫生,鄉親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找她看,還真別說,她給開的草藥不僅便宜,還真有點用。

徐夏和寧文便出了寧家,朝村東口婦女主任鄭小英家走去。

這鄭小英說來也是個傳奇人物,38年倭國人進村的時候,她組織十裏八鄉的孩子成立了抗倭兒童團支持革命,那個時候“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她整天在山上站崗放哨,有風吹草動立刻就去報告給上級。

年紀漸長,又動員全村的婦女參加了婦救會,在後方納軍鞋、補軍服、送軍糧。

無論是刮風下雨,還是深更半夜,只要是任務一來,她總是沖在最前面,腰間還別著兩桿木倉。

後來趕走了倭國人,華國成立,她這個老革命自然成了解放大隊婦女主任的不二人選。

一旦發現哪戶有家庭矛盾,她總是主動上門去調解,在她的努力下,別的村或許還有打老婆的,解放大隊那是真不敢有。

見鄭家院門緊閉,徐夏高聲問道:“鄭嬸在家嗎?”

“汪、汪。”院子裏的土狗聽見外人的聲音大叫了起來。

“來了,來了。”院內一個洪亮的女聲應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鄭小英探了個頭出來:“喲,是徐夏和寧文呀,這麽晚了,有啥事嗎?”

“嬸子你還沒歇吧?”

“沒呢,年紀大覺少,這不正在家處理海蜇嘛。”鄭小英一邊說還一邊打開門給她們看正冒著點點火光的竈屋。

“嬸子,還得麻煩您受累跟我們跑一趟,我姨來隊裏了。”

鄭小英速來是個古道熱腸的,拿圍裙抹了兩下手就跟著二人往寧家走。

路上鄭小英忍不住問起究竟有什麽事要找她,徐夏撓了下頭道:“我小姨想同她老公離婚。”

“好端端的離婚做甚?李萍當年結婚的時候,咱隊裏哪個年輕姑娘不羨慕哦,老公家裏是公社的,又是一表人才,工作也好,還是個幹部,家裏只有個老公公,嫁過去還沒有婆婆……”鄭小英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說起八卦就沒完沒了。

徐夏猶豫了片刻才開口:“嬸,到了寧文家一看,你就全明白了。”

鄭小英眼珠子一轉,一副萬事盡在掌握的表情問:“莫不是同錢有才打架了?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那牙齒也有和舌頭打架的一天,就拿咱這村裏來說,誰家不是吵吵鬧鬧過來的,家務事就在家裏解決,哪裏用得上離婚嘛……”

這時候別說漁陽公社了,就是整個華國,離婚率都還不足2%,一般只要不是對方違法犯罪,鮮少有離婚的,鄭小英在解放大隊處理夫妻矛盾也是盡量說和,畢竟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

徐夏忍不住打斷她:“嬸,真不是打架這麽簡單。”

“是錢有才外邊有人了?這個殺千刀的,李萍好歹也是我們隊裏一枝花,當初多少未婚的小夥子都想同她處對象啊……”

徐夏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遭遇上這麽能說的人,怪不得這婦女主任的位置非鄭小英莫屬呢。

寧文見徐夏還想插嘴,趕忙扯了兩下她的胳膊阻止。

要是徐夏再解釋,鄭小英指不定還要猜多少種可能呢,反正沒兩步就到家了,她一看就全明白了。

這邊寧海站在院門口,老遠就瞅見徐夏和寧文一左一右簇擁著鄭小英,只見那鄭小英一張嘴上下翻滾就沒停過。

進了寧家臥室,李萍病懨懨歪在床上,鄭小英一眼就瞧見她身上布滿了傷痕,眼圈立刻就紅了,還沒忘轉頭埋怨徐夏:“你這妮子,怎麽一開始不說清楚,我要知道萍萍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能說不讓她離婚的話嘛?”

徐夏倒是嘴上一點不肯饒人:“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要不親眼瞧見,能信那錢有才是嚇得了這個狠手的人?”

李萍見狀也點點頭,這倒是,錢有才雖然為人喜歡捧高踩低,但平日裏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要不是親眼所見,任徐夏吹破天去,都沒人會信他是個家暴老婆的人。

“吳嬸兒,今天請您來,就是勞煩出個主意,怎麽能幫我姨脫離錢家這個火坑。”

鄭小英一雙劍眉皺成了兩把倒豎的長劍:“萍萍現在有單位,戶口也不在這兒了,按說離婚也不該咱管……”

見屋內幾人都有些失望,鄭小英略一思索想到了一個主意:“要我說你們就是關心則亂,有個絕佳的人選肯定能幫上忙,就看萍萍有沒有破釜沈舟的決心,願意真同錢有才劃清界限了。”

當了這麽多年婦女主任,鄭小英也在公社婦聯見過那嘴上說著要離婚,等介紹信真開來了,又反悔的,還倒打一耙說婦聯破壞家庭幸福。

“離,這婚必須得離!”沒等李萍回答,徐夏就斬釘截鐵地替她做了決定。

鄭小英卻沒t繼續說話,反而直勾勾看著李萍:“萍萍,你真的想好了?開弓可沒有回頭箭。”

李萍沈默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重重地點頭答應了。

徐夏急得跳到鄭小英眼跟前,雙手拽住她的胳膊搖了起來:“嬸子,你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這麽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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