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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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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出事了

今天雖然是周六,但華國現在還是單休,供銷社門口只有稀稀拉拉幾個人,櫃臺後面的售貨員也有一搭沒一搭地理著貨。

“不如咱們拿這票給文嬸買身衣裳,我看她常穿的那件灰色的,都洗得發白了,補丁也打了好幾個。”徐夏掃了一圈櫃臺,扯扯寧文說。

寧文一口答應下:“成,反正咱倆整天光腳丫,也不穿襪子,我媽那身衣裳還是同我爸結婚的時候,姥爺給的賀禮,都穿了十幾年了,早就該買身新的了。”

解放大隊離海邊近,空氣又潮濕,人們大多都習慣了打赤腳。

“小王姐姐,這件女式上衣多少錢呀?”徐夏眼尖,一眼就看見了王瀟,指著她身後墻上掛的一件粗布襯衫問。

供銷社的櫃臺也大有講究,賣工業品的比賣衣服褲子的洋氣,賣衣服的又比賣副食的吃香。

這剛進去的售貨員,都得從低幹起,熬夠年頭,還得工作表現好,才有可能被調去更好的櫃臺。

王瀟年輕,之前一直在副食櫃臺幹,因為服務態度好,來買東西的群眾都交口稱讚,又收拾了好幾起別的售貨員惹下的爛攤子,便在供銷社主任那裏掛上了號。

正好最近服飾櫃臺空出來一個崗位,就把王瀟調了過來,還當上了小組長。

王瀟一回頭,見是老熟人文姐家的兩個閨女,笑嘻嘻答道:“5元一件,還得搭6尺布。”

“那咱這布票可不夠,才3尺。”徐夏從包裏掏出布票,嘆了一口氣。

王瀟聽見她的話,指著另一件草綠色的襯衫說:“嗨,布票不夠沒事呀,不如買這件的確良,新到的貨,聽說城裏可流行了,只要一半的布票,就是價格貴點,要8元。”

的確良是什麽,寧文不知道,徐夏可太知道,就是一種化纖布料,t耐穿耐磨,就是透氣性不好。

在清一色黑白灰的粗布衣服的年代,顏色鮮艷的的確良就像是一股子清風闖了進來,迅速在華國火爆了起來。

擁有一件的確良衣服,別提有多時髦了。

兩人一合計,便從包裏掏出了一張大團結遞給了王瀟。

上回隊裏賣魚油獎勵了徐夏和寧文五十元,文昕留出兩人的學費和生活費,把剩下的錢都交給了她們,兩個孩子懂事,一定不會亂花。

王瀟接過錢和布票,仔細地用網兜包好,遞給了兩人。

眼見耽誤了不少時間,徐夏和寧文立刻往解放大隊趕,離家還有幾十米,兩人就聞到了肉香味。

寧文鼻子抽了兩下,一臉艷羨:“不年不節的,誰家這麽闊綽都燉上肉了?”

徐夏深吸了一口氣:“我怎麽聞著像是咱家傳出來的味道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去,徐夏已經把寧文家當做了自己家。

“神了,你這是狗鼻子吧,還真是咱家傳出來的味道啊,”寧文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院門口,扒拉著自家大門連嗅了兩口,“上回吃肉還是過年呢,就小小的一塊,我都不記得肉是什麽味道了。”

徐夏也咂巴了兩下嘴:“看來今天這家分得很順利啊。”

也不怪她饞,重生之後快一個月了,還沒吃過一回肉呢。

“等著吃現成呢,還不趕快進來幫忙。”文昕從窗戶上探出頭招呼兩人。

徐夏拽起寧文就往竈屋走,還沒忘記順手把院門帶上,可不能讓肉味飄出去,便宜了其他人。

進了竈屋一看,鐵鍋裏是琥珀色的五花肉和燉得稀爛的銀魚,旁邊還有一鍋浮著油花的魚湯,正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系統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檢測到銀魚,系統金幣+1。】

原來今天分完家,寧海說得好好慶祝一下,翻箱倒櫃找出之前寧文姥爺給的肉票,去公社割了二兩五花肉回來,配上小銀魚,做了一鍋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肉燜銀魚。

“嬸,你看這是什麽。”徐夏獻寶似的把的確良塞進文昕懷裏。

文昕雙手舉起衣服,在陽光下一抖,原本還皺成一團的的確良立刻就變平整了。

“這是什麽布做的,竟然不打皺。”文昕眼睛一亮。

徐夏:“這叫的確良,小王姐姐說正流行呢,我和寧文就尋思給你買了一件。”

文昕突然眉頭緊蹙:“你們哪來的布票?”

這兩個小的身上有錢她知道,問題是買衣服還要布票啊。

徐夏笑嘻嘻回答:“孟奶奶給的,說是讓我和寧文認她作幹奶奶,這三尺布票就當是改口費。”

“你們也不知道推辭一下,就大剌剌收了。”文昕啐了兩人一口,一邊疊衣服一邊往外走,還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

說不感動是假的,兩個閨女得了布票,沒想著給自己添置點東西,第一反應竟然是給她這個做媽的買件新衣服。

寧文見竈屋裏只剩下她和徐夏兩個人,饞得伸手去鍋邊蘸了點湯汁往嘴裏餵。

“快去洗手,多大的人了不講衛生,也不怕拉肚子。”徐夏瞪圓了雙眼,猛地拍掉她的手。

寧文吐了吐舌頭:“不幹不凈,吃了沒病。”

徐夏笑著搖了搖頭,把紅燒肉燜銀魚盛到海碗裏,又撿出一碗紅薯窩窩端進了堂屋。

四人圍著木桌坐下,寧海和文昕你一言我一語把分家的事說了個一清二楚。

寧文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裏的窩頭:“哼,可如了陳幺妹的意,咱這一家三口光溜溜赤條條地分出來,每年還倒給他們拿東西,美不死他們。”

徐夏笑著吹了一口手裏的魚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爺奶那仨瓜倆棗有啥可分的,讓他們痛痛快快答應分家才是正理兒,以後你二嬸再使壞也弄不到咱頭上。”

寧文聽了點點頭,又搖搖頭:“你是不知道,最壞的還不是陳幺妹,她是被二叔當槍使了,那才是個面軟心黑的,慣會攛掇人替他出頭,現在是靠二嬸替他做惡人,沒結婚的時候就躲在奶奶身後……”

文昕夾了一大筷子紅燒肉,塞寧文嘴裏:“少說兩句,紅燒肉還不夠堵你的嘴是吧。”

雖然今天徹底分了家,但打斷骨頭連著筋,終歸是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家人,寧海心裏一定不好受。

寧海猜到了妻子的心思,摸摸文昕的手:“沒事,讓寧文繼續說。”

寧文把嘴巴裏的肉囫圇吞下,舉起搪瓷盅喝了一大口涼水,才繼續說道:“原先我人還沒桌子高呢,二叔窩窩掉地上,硬要和我換,我是人小不是人傻,當然不肯了,他就和奶奶告黑狀,說是我非要搶他的窩窩,他不給我,我就給他打地上去。

奶奶是個偏心的沒邊的,也不想想,他都二十幾歲的大小夥子了,能被我按著欺負,吼得我現在想起來都後怕,還好幾天沒讓我上桌吃中飯。”

徐夏頭一回聽說她過去被馮盼兒虐待的細節,心疼地摟住了寧文。

寧海聽見寧文這話,臉紅得發燙,從前他和文昕白天要在解放小學上課,在家待的時間短,一天三餐都在學校搭夥,得的糧食和生活補貼一分不少都拿給家裏,以為自家媽會看顧閨女,結果反倒讓寧文受了一肚子委屈,幸好現在徹底分家了。

“是爸沒本事,委屈了你們母女。”寧海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半晌才從嗓子裏憋出一句話。

沒承想他這句話倒惹得徐夏三個人都紅了眼圈。

文昕擡手擦了擦眼淚:“都過去了,以後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四人整理了一下情緒,大口吃起肉來。

“哎,是不是有人在敲你家的門。”寧文突然放下筷子,沖著徐夏說道。

徐夏豎起耳朵聽了一陣:“你幻聽了吧,現在隊裏誰不知道我住在你家了。”

“砰、砰、砰”寧家的院門卻突然被砸得震天響。

寧文放下筷子往院裏走,徐夏在後面抓起一張草紙往她手裏一塞:“慢點兒,先把你嘴上的油擦擦。”

寧文沒開院門,反而爬上墻,探出腦袋一看。

外面站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陌生男子,一臉的焦急。

“你是徐夏嗎,你小姨李萍暈倒在半路上了,快出來和我去接人。”男子看見墻上冒出一顆腦袋,一張嘴就和機關槍似的說個不停。

堂屋內徐夏聽見李萍的名字,著急忙慌地跑出來打開門解釋:“大叔,我是徐夏,你先進屋喝口水再說吧。”

男子一拍自己的大腿:“喝什麽水啊,來不及啦,你們家還有大人嗎,快叫出來和我一起走,路上慢慢說。”

聽見男子這樣說,寧海和文昕趕緊跑了出來,跟著他朝村外走。

原來這個男子是隔壁平安大隊的民兵隊長吳興來,今天正在村道上巡邏,遠遠地看見地上歪著個人。

走過去便被唬了一跳,是個穿著打扮都挺幹凈的婦女,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甚是嚇人。

吳興來還以為出了命案,拿手在鼻孔一探,萬幸還有氣,便回平安大隊找了幾個有蠻力的婦女,把她擡回了隊部。

又去請了村裏的赤腳醫生來看,說是沒什麽大礙,應該是低血糖暈倒了,回家兌了一碗白糖水餵下,人便慢慢醒轉過來,說是公社中心小學的老師,名叫李萍,去解放大隊找侄女徐夏。

吳興來怕出事,問清楚她侄女家的大概位置,一刻也不敢耽誤就上解放大隊來了,先去了徐夏家,剛才寧文聽見的聲響應當就是他敲門的聲音。

敲了陣門都沒人,吳興來還以為撲了個空,正發愁呢,幸好遇上吃完飯出門遛彎的村民,指點他徐夏現在住在隔壁寧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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