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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一塊石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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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一塊石頭(十)

◎以身償還◎

司明明看了眼手機, 再看一眼蘇景秋。她不得不承認,蘇景秋的眼神兒真不錯,畢竟陸曼曼的頭像那麽小。司明明滿臉無辜,點開陸曼曼頭像給他看:“她嗎?”

“對!”

“她是我閨蜜啊。”司明明裝作震驚地問他:“你認識她?”

這次蘇景秋學聰明了, 能看出司明明在裝了。他一屁股坐到司明明身邊, 拿過她的手機, 又看了眼陸曼曼照片。被她強吻的惡心記憶如洪水一般湧來, 蘇景秋捂著嘴含糊地說:“等會兒跟算賬。”

蘇景秋吐了。很多人的潔癖存在於感官接觸裏,也會刻在意識層面。蘇景秋的潔癖其實體現在很多方面, 對接吻的抗拒只是其中一面。司明明當然早就發現了。譬如他每天要洗很多次手、他自己的碗筷也要每天消毒等等等很多很多事。但他在外人面前會克制自己不這樣表現, 可一旦回到自己的空間裏, 就對自己嚴苛。

這會兒她心裏有些怪陸曼曼玩大了, 她偷偷給陸曼曼發消息:“以後離蘇景秋遠點,他好歹是我老公。以後不許你碰他!”

陸曼曼發來滿屏問號,司明明就給她拍了張照片:“他發現你是我閨蜜了,然後就吐了。”

“我靠!”陸曼曼回她:“他在侮辱誰呢!我是你閨蜜讓他這麽惡心?”

“不不。改天跟你解釋。”司明明有些心疼蘇景秋了, 哪怕養只貓貓狗狗, 時間久了還會有感情,何況是這麽一個朝夕相處的大活人。因為自己和閨蜜的惡作劇難受成這樣,鐵石心腸的司明明也於心不忍了。

司明明收起手機,上前拍蘇景秋後背,又給他拿了一瓶水讓他漱口。光漱口當然不行,他還要刷牙、用漱口水, 折騰半晌才坐回沙發。

司明明在這件事上不忍心騙他了, 主動招供:“對, 她是我閨蜜。她對你感到好奇, 於是想去看看。”

“我沒跟你說過我酒吧的名字。”

“我猜的。”

行, 行,司明月你可真厲害啊!靠猜就能讓她閨蜜找到他,去他店裏逗他玩,還允許她閨蜜親他!不是,他們閨蜜之間玩這麽野嗎?以後不會還要搞換夫吧!若說蘇景秋剛剛是虛張聲勢,這會兒則真的有些生氣了。但他按捺住了脾氣,又問司明明:“那黑皮男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就聊天時候開玩笑發給我的。說以後離婚了可以找來做男朋友。”

司明明這種坦誠太可恨了,她認為在蘇景秋心中這場婚姻份量不重,所以她沒有遣詞造句,而是如實招來。蘇景秋一瞬間想掐死她,但還是忍著沖動問她:“你打算什麽時候離婚?”

“我沒打算離婚。”

“你沒打算離婚,但你惦記別的男的。好家夥,你準備給我扣綠帽子是嗎?”

“自然不是。”

蘇景秋不想跟她說話了。

他覺得司明明這人簡直太奇怪了,一邊讓他覺得他們的婚姻可以積極陽光去維系,一邊在心裏給婚姻判死緩。他剛生出的那股子熱情被澆滅了,瞪了司明明一眼說:“我要跟你分居。”

“好的。”司明明回他。

夜裏他沒去酒吧在家補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看到他的屋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縫隙,緊接著一個抱著枕頭的人影走了進來。蘇景秋閉緊眼睛,做出一副不好哄的樣子。但還是忍不住睜開一只眼,看司明明往他床上擺枕頭。起初擺得遠,思索幾秒後,向他這裏挪了挪。

蘇景秋將雙臂抱在窗前翻了個身,做出抗拒的姿態。司明明就往他懷裏鉆,蘇景秋讓她滾蛋,她就說:好好好,我馬上滾。但仍舊在他懷裏拱。幾下而已,蘇景秋就不生氣了。

他真是一個不記仇的人,也不會生太久的氣,他太好哄了。司明明親他的臉頰,刻意繞過他的嘴唇,親他的下巴和喉結。想起陸曼曼說的話,男人不親你就是不愛你,司明明想:他愛不愛我也不那麽重要,我對他的親吻也沒有什麽執念。

她一心一意做好眼前的事,主動觸摸他,待他翻個身她就知道:可以交給他了。她閉上了眼睛。

期間她問他:“還生氣嗎?”

蘇景秋說:“下次就這麽哄我,管用。”又加了句:“如果你能再大膽點就好了。當然,你已經很努力了。”

蘇景秋太懂自洽了,你讓一個從前躺那不動的人現在主動摸他,這簡直是質的飛躍。

許是生氣還有餘韻,他的動作比平常大了些,司明明忍不住叫出了聲,就一聲,蘇景秋就忍不住了。

迸發的時候他緊貼著她的耳朵喘出了聲,那聲音一直讓司明明癢到心頭。原來男人叫起來這樣好聽。

這個周末好像給司明明這個人刷了一層新鮮的顏色,她到公司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光。下屬們偷偷看她,猜測老大許是用了什麽高科技手段,不然怎麽就變化這麽大呢?

施一楠的秘書叫她去開會,這一次是要將薪酬和績效改革。事實上在上一年就大改過一次,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風波。但公司這一次鐵了心要從最核心的地方開始變革。

“績效改革勢在必行。”施一楠說:“我們的團隊就是要經歷這樣快速的變革,但變革要有結果。”

陳明私信司明明:“去年不是改過?”

“擁抱變革。”

陳明了解司明明,下了會去找她喝咖啡,私下對她說:“每次績效改革都是怨聲載道。咨詢公司那一套在咱們公司已經行不通了。”

宣講不到位,政策解讀不清楚,員工以為自己拿少了,其實是政策向高績效傾斜了。這不是咨詢公司的套路,這是管理策略。陳明的話給了司明明一些警示,或許她們在上傳下達的時候的確做的不到位。

她還在思考,陳明又說:“我以我們部門的鄭良舉例。她連續拿了三次A+績效,明年的漲薪比例是可以跨級調的。如果按照新的方式,以後員工連續拿兩次高績效就要特殊申報,那很麻煩。”

“那不是更能服眾嗎?”司明明反問:“團隊不是靠一個員工撐起來的,讓團隊裏的其他人也有機會成長,這有問題嗎?”

“我發現你對鄭良有敵意。”陳明說。

“我為什麽對鄭良有敵意?”司明明問。

陳明看看外面的工位,再看看司明明,壓低聲音道:“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司明明一瞬間就反應過來陳明的意有所指,公司看似很大,但八卦傳得最快。她身處這個位置,自然會成為別人的話柄。她能猜出如今的風向:高高在上的明總接盤了高績效員工不要的花臂男,所以主導修改了針對高績效員工的薪酬方案。

當薪酬改革跟八卦結合起來,才更有說服力。可能遭受損失的一方會說:不然誰能這麽改?

司明明沒法拿著測算結果給每一個人講道理,事實上剔除渾水摸魚的,個人的年包收入基本會上調7%左右。7%這個數字,在普通公司不顯山不露水,但對他們動輒五十萬年薪起步的公司員工來說,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陳明那樣說自有他的目的,提醒有之、攪渾水有之。司明明知道每一個人都是覆雜的,當個人利益依稀要收到侵害的時候,必須有個人出來背鍋。司明明是萬年背鍋的管理者,她知道自己的風評有多差。

“晚上我們團隊聚餐一起來啊。”陳明邀請她,還有意加了一句:“鄭良也在。”

司明明敲了敲桌子,眼睛一瞪:“陳明!”

“情敵相見,能不能分外眼紅?”陳明故意逗了一句,他其實是想給司明明一個機會讓她做出一個姿態來,至少在他們團隊的薪酬方案調整裏,司明明不是比對著搞死鄭良的目的去弄的。

司明明想了下,接受了陳明的好意。

這時秘書敲門,對司明明說:“明總,外面有個外賣說是您訂的咖啡和蛋糕。”

司明明這才想起她在蘇景秋的餐廳裏隨手定的,沒想到蘇景秋還挺上心。她就說:“你吃吧,我下午不喝咖啡了。”

“我吃不了啊。”秘書面露難色:“十五份呢。”

“哦哦哦。”司明明楞了一下,轉而說道:“分給大家吃,我和陳明老板各一份,謝謝。”

陳明也是人中龍鳳,在拿到咖啡和蛋糕的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對司明明說:“夫妻感情培養得不錯。”

司明明還他一個微笑,原本想跟蘇景秋道謝,卻看到他發來的消息:“你好,今日陳貨,五折,轉我585就行。”

“你當我這是你垃圾桶呢?”

“你怎麽不說“你好”了?”蘇景秋問她。

他故意逗司明明的,餐也是特意多備出來的。起因是他中午聽到掛著她公司工牌的員工小聲議論:那是明總老公嗎?

“可能是。”

“明總結婚都沒請吃飯,也沒表示。喜糖也沒有。”

蘇景秋就想:司明明那種人大概不屑於這種人情世故。好在他餐廳的東西拿得出手,咖啡和蛋糕來晚了都訂不到。所以特意叫濤濤去送,還叮囑濤濤:低調點。

秘書分咖啡蛋糕的時候說:明總請大家一周下午茶。員工們就都鼓掌,這家餐廳的蛋糕太難買了,但他們可以連續吃一個星期。

司明明辦公室門開著,聽到這句後給蘇景秋發了一個問號。

蘇景秋回她:“三百萬年薪,別摳門。其餘的回家說。我不會害你。”

“信你。”司明明給他發去一個老氣橫秋的大拇指。

晚上她真的去了陳明部門的聚餐。

當她和秘書進門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包間的熱絡氛圍停滯了一瞬間。陳明站起來迎接她,對他的下屬們說:“大家知道的,明總從來不參加聚餐。今天是給足了咱們部門面子,呱唧呱唧。”

大家鼓掌的時候,陳明拉開身邊的椅子請司明明上座。司明明看到桌上的酒,意識到今天可能要逃不掉。大家鼓了掌都看著她,等她講兩句。她不想在這種場合拿架子,就說:“陳老板剛剛在開玩笑的,一直想跟大家聚一聚,但苦於沒有機會。今天是我主動死皮賴臉來的,希望能跟大家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說完捏著水晶酒杯站起來,主動提了一杯酒。

陳明部門的核心員工和基幹她都有印象,眼掃了一圈,看到了鄭良和艾蘭。鄭良這一天穿了一件普通襯衫,坐在那裏滿身文氣。司明明與她碰杯的時候,別人都竭力掩飾八卦的情緒,裝作很尋常。

鄭良站起來的動作很拘謹,將自己的酒杯放到很低。司明明微微傾身,手托著她的杯底,將它的高度擡上來,又對她笑笑,率先喝了酒。

就這樣對大家的八卦和好奇視而不見。

席間陳明一直在調動情緒,他的員工也很配合,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鄭良偶爾看手機,在回什麽人的消息。

陳明就說她:“老公不放心了是吧?催你回去視頻?”

“視頻?”有人問。

“哦,我們是異地。”鄭良忙跟大家解釋。

鄭良這段婚姻也是被同事津津樂道的,兩個人經受住了異地的考驗最終走到一起,但又都沒有放棄各自的事業,就這樣一直堅持著。夫妻感情很好,每天無論多忙,都會抽出時間來視頻。

“不著急回家,他今天也很忙。”

鄭良因為在備孕,只喝了開頭那一杯酒;司明明因為不喜歡喝酒,也不想多喝。但陳明和其他人以最高的熱情招待她,她難免喝了一些。覺得頭暈的時候出去喘氣,秘書跟在她身邊問她要不要先撤。

“再等等吧。”司明明說:“他們應該喝不了多久了。”

蘇景秋到家後見她不在就給她發消息:“加班?”

“有英酬。”

她這麽嚴謹的人平常從不打錯別字,蘇景秋隱約覺得不對,就給她打電話,她接起來,講話的聲音有些含糊,蘇景秋就問她:“喝酒了?”

“喝了一點。”

“在哪喝的?”

司明明報了一個地址。

“怎麽回來?”

“打車。“

“算了,我去接你。”

司明明想說你別來,今天的場合有點覆雜,怕你應付不來,但蘇景秋已經掛斷電話。司明明再打過去,他不接了。司明明給他發消息:“別來。”但她沒有說鄭良也在的事。

司明明不想把窗戶紙都捅破,那非常沒意思。做人麽,留點底線,對大家都好。

後來她索性想:再阻止他來,他就會覺得奇怪了。那就隨他罷!大家都堂堂正正的!

酒局一直到十點半才散,司明明跟著大家向外走。陳明問她怎麽回家,她說:“我愛人來接我。”

有人聽到這句就看一眼鄭良,鄭良呢,忐忑不已,生怕待會兒蘇景秋到了鬧出什麽樣的亂子來。鄭良總覺得蘇景秋不是那種情緒穩定的人,她總是擔心蘇景秋不定什麽時候會爆炸,在潛意識裏,她是害怕跟蘇景秋這樣的人相處的。

她在原地躑躅一下,又深知不能躲得太刻意,畢竟司明明看起來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出了門就看到餐廳門口停著的大車,而蘇景秋正靠在車上站著打電話。

他是先看到鄭良的,然後才看到司明明。

他覺得這世界太小了,鄭良和司明明不僅是同事,還參加了同一個酒局。

司明明快步到他面前示意他開車門,又拉一下他的手,顯示一些親昵,而後快速上了車。車窗搖下她跟大家揮手再見,笑容一直掛在她臉上。

“喝了多少?”蘇景秋問她。目光透過後視鏡看到松了一口氣的鄭良,也不知怎麽,他也松了口氣。蘇景秋感覺自己做了某些虧心事,他有點想跟司明明坦白,又覺得身邊這個霸道總裁或許不會允許眼裏有這樣的沙子或汙點,於是掙紮過後選擇了閉嘴。

司明明回頭看了眼身影越來越模糊的鄭良,突然說:“我包忘在餐廳了,掉頭回去。”

蘇景秋的剎車踩得猶豫,問司明明:“現在回去?”

“對,現在。掉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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