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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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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北京

離過年還剩七天的時候, 幸福家具廠就準備放年假了,對於胡楊這種外地工人來說,更是歸心似箭, 忙碌了一年就等風風光光回家過年了。

所以下班這天,胡楊就帶著一家人去百貨大樓采買了不少當地的特產,還不忘給胡建國和楊美娟買了新衣服, 直到拎著大包小包的都拿不下了, 這才回了家。

隔天胡桃去火車站送他們回老家的時候, 都覺得這個陣仗實在是太誇張了, 不過唐菲嫂子卻搖了搖頭,用她的話說:這就叫榮歸故裏。

胡桃深深地明白了, 有錢不花, 就像錦衣夜行, 自己過得好還不夠爽,自己過得好還能讓大家都知道自己過得好, 這才是真的爽!

送走哥哥嫂嫂一家之後, 胡桃也跟著自家婆婆一起忙活起了采買年貨的事情。

趙紅梅一年到頭都很清閑,用她自己的話說, 也就年關將至的時候會忙一些,所以這幾天對於趙紅梅來說過得不可謂是不充實,這幾天都腳不沾地地帶著胡桃又是去農貿市場、又是去百貨大樓, 一天下來腳都沒個歇的時候。

趙紅梅說了, 今年的年, 必須要好好過。

雖然李不言不在家, 但家庭成員總數是沒變的。如果算上何風卓肚子裏面的那個小娃娃的話, 確實是沒變,胡桃忍不住想了想這個畫面還是笑出了聲, 也算沖淡一點沒能和李不言團圓的小小遺憾吧。

這天胡桃正和趙紅梅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雞鴨魚肉回家,卻意外地發現家門口的郵箱裏面收到了兩封信,正是李不言寄來的。

胡桃和趙紅梅對視了一眼,都很激動地拿著信封回到了家,放下東西之後趕忙洗洗手,胡桃這才回自己的房間打開了信封,如上次一樣,打開信封之後先映入眼簾的是李不言那厚厚的一疊工資。

[親愛的胡小桃,見字如面。

項目的進度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更為順利,最近一直都在忙著和火箭部的同志對接工作,說起來我很喜歡運載火箭的名字,它叫做長征!好像每次和你寫信都要例行公事地先聊一聊工作,好吧,胡小桃,請原諒我是一個無趣的人。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你那邊應該就準備過年了,但是寫下這封信的時候的我,卻還不知道你今年是準備回家過年、還是準還是繼續留在北京呢?

如果你選擇回家過年的話,那麽這封信,可能就是開春的時候才能看到了,但不管怎麽樣,念你不變。

哦,對了,如果你留在北京過年的話,可以去看看錢老師和王老師一家嗎?如果你開春才回北京的話,我也希望你能夠去替我拜訪一下他們。

想你萬千,靜待我歸,李不言。]

胡桃讀完信之後,嘴角邊的笑意就始終蕩漾在臉上。

傻不傻啊李不言,我當然會記得去拜訪錢老師和王老師一家的,這甚至都不需要你寫信來提醒我。

胡桃小心翼翼的把信疊好,收進了自己的日記本裏妥帖地夾好。

可惜安穩日子還沒過兩天,胡桃就接到了來自唐菲的電話。

唐菲和胡楊帶著胡林剛回到村兒裏,就聽到了村子裏面沸沸揚揚的風言風語。

唐菲驚的在聽完事情的原委之後,更是嚇掉了下巴,立刻一個電話就給胡桃打了過來。

她問胡桃道:“周菊月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胡桃也有些楞神,問道:“你說的什麽事情?”

唐菲的聲音刻意的壓低了幾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仿佛很難啟齒似的說道:“現在村子裏面都傳遍了,說她在北京......”

胡桃立刻意會到唐菲想要說什麽,於是胡桃想也不想地打斷了唐菲的話,反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村子裏的人怎麽知道的?”

唐菲聞言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呀,我都是聽媽媽說的,我也不知道我這個版本是不是事實,總之就是,我們幾個一進了村兒之後,就發現很多人戲謔地問我周菊月的事情,我本來還沒有好氣兒,說周菊月在北京找了份好工作賺大錢呢,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們只是見不得別人好,就像對咱們家一樣,就挺不耐煩的,把他們都打發了。”唐菲說完頓了頓,接著說道:“可是等我回家之後,媽媽跟我說,我才知道前兩天村子裏面收到了一封信,信裏面的內容,實在是不堪入目,雖然我沒有見過那封信,但內容總歸就是.......”

胡桃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甚至是她和周菊月在決定報警之前就想到了的結果。

唐菲的聲音繼續絮絮叨叨地響起:“周菊月的爸爸媽媽已經找借口不在村子裏面過年了,說是去了周菊月的姐姐家照顧孩子,但誰不知道這就是在躲風言風語啊,可她們這一走吧,這件事情就更沒有人管了,在村子裏面發酵的無法無天,你都不能想象說得有多臟!”

胡桃一聽,頓時有些頭大,這件事情想必周菊還不知道吧,不然周菊月肯定早就手足無措地來找自己了。

胡桃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大概能猜到了。”

唐菲也心有餘悸地說道:“我要是周菊月我都沒臉回來了,天哪,這以後還怎麽過啊,所以是真的嗎?”雖然唐菲只是狀若無意地隨口一問,但胡桃知道她早在電話打通的一瞬間就是想向自己確認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胡桃答應了周菊月不往外說,雖然事情發展到今天,胡桃的說與不說都是掩耳盜鈴,可有時候沈默也是一種回答。

唐菲在聽到胡桃長達十幾秒的默然不語之後就知道了答案,她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這才是周菊月說的,你同情她的原因吧,我全都明白了。”唐菲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覆雜,“我真的不敢想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人身上......”

胡桃安撫道:“這件事情雖然捅出來了,但是我們就不要議論這件事了,只有大家都不說,這件事才能更快地被遺忘。”

唐菲在電話那頭也不自覺地點點頭:“我現在心情還挺覆雜的......站在我的角度你的嫂子的立場,我很討厭她,可站在女人的角度,我沒辦法不覺得她可憐,小桃,我明白為什麽你那麽幫著她了。”

胡桃有點鼻酸,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嫂子是個好人,她輕輕揉了揉鼻尖,說道:“我想她應該不會再回村兒裏了,也回不去了。”

唐菲沈默了半晌之後,突然說道:“讓她先在你嫂子那兒幹吧我看你嫂子也挺喜歡她的,到時候......”唐菲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到時候我們看看風向,要是變松了咱的小飯桌又開起來了,我......我拉她入夥!”

胡桃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了,直到在和唐飛掛了電話之後,胡桃都覺得她的腦子裏面混沌一片。

不過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胡桃在掛完電話之後,立刻就去了何風卓家,這件事,還是要和周菊月知會一聲。

好在兩家都住在一個家屬院裏面,路程也不算遠,沒有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何風卓的家,進到何風卓家之後,何豐卓還打趣胡桃道:“放了寒假就是好,天天不是來這串門、就是去那串門,以前你上學的時候,我們哪有這個待遇呀啊?”

胡桃今天卻沒有了開玩笑的興致,何風卓一看胡桃的面色嚴肅,知道今天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但何風卓還是忍不住關切地問道:“胡桃,怎麽了嗎?是有什麽事情嗎?你可以跟嫂子說,看看嫂子能不能幫你。”

何風卓的話問得密,問完之後,她也註視著胡桃等待著回答,但胡桃的視線卻落在了周菊月的身上。

胡桃咬了咬下嘴唇,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和周菊月說。

周菊月看著胡桃,自然領會到了胡桃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古怪,周t菊月心下也有了幾分了然。

周菊月淡淡開口問道:“小桃,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村子裏面說什麽了?”

胡桃略微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看著周菊月的臉,仔細地端詳著。

可胡桃並沒有在周菊月的臉上看到任何崩潰的神情。

胡桃吶吶地說道:“嗯......你已經知道了嗎?”

周菊月沈默了半晌,點點頭後說道:“其實在村裏人收到那封信的時候,我娘就已經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問我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一定會拼死守衛我的清白,把那群長嘴婆的嘴巴都撕爛。”說到這,周菊月的語氣也有了一絲波瀾,她面帶痛苦地接著說道:“但是,我不孝,我還是告訴了娘,那些東西都是真的,我確實遭遇了不不太好的事情。”

胡桃有些不忍心聽下去了,她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伸出了指尖輕輕地掐了掐自己,想讓自己保持鎮靜,可是心頭彌漫的酸意卻始終無法壓抑。

天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媽媽呢。

卻沒想到周菊月聳了聳肩,還安撫起了胡桃,說道:“最苦最難的時候我都自己熬過來了,我對娘說,這件事情是關乎我的名聲,給你們丟臉了,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女兒還是會好好活下去。”

胡桃有些心疼的看著周菊月。

這個時候,何風卓也終於聽明白了兩個人究竟在說什麽。

其實周菊月在接到家裏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崩潰大哭了一場,還是何風卓幫她穩住了心神。

何風卓摸了摸胡桃的頭,說道:“原來你才知道消息。”

胡桃看向看何風卓,問道:“嫂子,難道你也早就知道了嗎?”

何風卓點點頭說道:“這種事情有什麽的,我們本來就是受害者,再說了,我早就跟小周說了,你那種破村兒有什麽好回的,留在姐這照顧我,姐給你發工資!”

周菊月配合地扯出一個笑臉,說道:是啊,北京比我們那好太多了,我還不想回去呢。”

胡桃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知道周菊月不過是在逞強,她不是不想回家鄉,而是無法回家鄉了。

“菊月,以後你想去深圳的話我給你出錢,不過我嫂子有句話讓我一定要帶給你,以後要是有緣小飯桌能再開業的話......她邀請你留下一起幹。”胡桃認真地說道。

何風卓在聽到的一瞬間就拉住了周菊月的手:“小周!這是好事呀!她們弄得那個小飯桌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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