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章】遷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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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章】遷戶口
在場的人無不歡喜地鼓起掌：“真是大好事啊, 老李，你們家雙喜臨門啊！”
就連楊美娟都忍不住說道：“小唐你快去沾沾喜氣兒，我也想跟親家母一樣早點當奶奶呢！”
胡桃早就炒好了幾道清淡的孕婦能吃的小菜, 還清煮了新鮮蝦子，特意放在何風卓的面前。
李建軍不能喝酒，趙紅梅則站了起來, 舉起酒杯對大家夥說道：“同志們, 第一杯酒啊必須我來敬你們, 感謝你們來見證我們家的兩件大好事, 真的萬分感謝！”說完，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不常喝酒, 所以喝完之後還被辣到了, 眾t人見她的樣子紛紛笑了起來，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李不言指著丸子問道：“這個是什麽？”
胡桃順便站起來給大家介紹道：“這個啊我管它叫珍珠丸子, 裏面呢是我調過味的肉餡兒, 外面裹著晶瑩剔透的糯米，大家嘗嘗。”
說完, 胡桃用公筷一人分了一個。
錢老師童心未泯，早就覺得這個小丸子長得圓潤可愛，更是一口咬掉了半個, 隨後就發出了驚呼：“好好吃啊！”
北京這一帶不怎麽吃糯米制品, 即使是吃也是磨成糯米粉再加工, 所以在場的人都吃了個新鮮, 唐菲連忙說道：“我們做的還挺多的, 一人起碼能分到三個。”
邱添則說道：“三個？不夠吧！”
李不言也在胡桃期待的註視下吃了一口珍珠丸子，糯米蒸熟了之後口感軟糯始終, 而裏面肥瘦相間的肉餡滋味鮮美可口，竟讓李不言吃完一顆還想再吃一顆。
胡桃見李不言又伸出了筷子，就知道自己這道菜極為成功，她滿意地轉回了頭，隨口問道：“口感是不是很Q~”
“Q？什麽意思？”
胡桃一時語塞，只好含糊地解釋道：“就是閩南那邊的方言表達，意思是很有彈性。”
李不言點點頭：“這個意思啊，那確實很Q。”
王老師的註意力則放在了蛋皮肉卷上：“這個呢？”
“你嘗一個不就知道了！”錢老師說道。
倒不怪王老師，主要是大家早就被啤酒鴨的香氣吸引走了註意力。
尤其是李建軍，只見他直接站了起來，細細地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是我太饞酒了嗎？我怎麽在一道燉菜裏聞到了酒香？”
胡桃連忙站起來給大家介紹道：“不是你的錯覺，這道菜叫啤酒鴨，顧名思義，不加一滴水，全都是啤酒頓成的。”
李建軍聽罷就擺擺手：“那我不能吃啊，我得開車呢。”
胡桃被李建軍的紀律意識逗笑了：“爸！你就放心吃吧，酒精在燉煮的這個過程中大部分都蒸發掉了，所以吃完之後，不會導致酒精含量超標的！”
李建軍要的就是這個臺階，聽了胡桃的話之後，他忙不疊地夾了好幾塊到自己的碗裏準備大快朵頤。
李不言也夾起了一塊品嘗一番，吃之前還不忘誇讚胡桃：“你總是能想到很多特別有創意的做法，我就想不到鴨子還可以和啤酒一起燉。”
嘗過一口之後，果然滋味獨特，鴨肉與啤酒一同燉煮入味，鴨肉的味道不僅沒了腥味，反而滋味還變得濃厚了，入口鮮香之外還夾雜著啤酒的發酵清香，吃完一口仍覺得回味無窮。
大家胃裏都墊了一層過後，就要開始喝酒了。
畢竟主題還是胡桃的升學宴，胡桃立刻在桌下拍了拍李不言的大腿，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站起來。
“大家！首先，謝謝錢老師、王老師，這段時間來幼兒園幫忙，然後謝謝爸爸媽媽、爸媽都能來見證我人生最幸福的這一天，然後也謝謝蔡暢謝謝邱添，謝謝哥哥和嫂子，我要感謝你們太多了。”胡桃端著酒杯，語氣是說不出的真誠。
唐菲甚至悄悄紅了眼眶，她與小姑子是去年七月來北京才認識的，到現在也有一年了，與其說是小姑子，不如說胡桃就像是她一個極有出息的親妹子一樣，別人或許不清楚胡桃這張錄取通知書有多來之不易，但是唐菲是非常明白的。
胡桃微微側過身，把酒杯又對著李不言的方向，直視著身旁人的眼睛，說道：“還要謝謝李不言，我備考這段時間，謝謝你承擔了我的很多壞情緒與壓力，謝謝你。”
邱添吃的不亦樂乎，見狀還不忘把嘴裏的東西迅速嚼完後起哄：“woooo~~~夫妻倆還這麽鄭重啊，這麽肉麻的話回家擱一個屋裏去說去，嘿嘿嘿......”
只是這話一出，邱添的笑容就凝滯了，他擡頭的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飯桌上還坐了不少長輩......
蔡暢嘴角抽搐了，她真不想承認這個男人是她男人！
錢老師嘴角也抽搐了，她輕輕地對王老師說道：“你學生。”
王老師也不甘示弱：“你學生。”
邱添委屈，但邱添說不出口。
但李不言的臉色早已因為邱添的話而染上了粉紅的紅暈，他感覺自己或許是啤酒鴨吃的太多了，不然為什麽現在看著胡桃笑瞇瞇的樣子，會覺得有股飄飄然的醉意。
對，肯定是因為胡桃那兩顆小酒窩。
笑起來太醉人。
胡桃敬完酒之後，胡建國也站起來帶了個酒，感謝大家對胡家兄弟姐妹三人的照顧，接著又是李不問、蔡暢......
酒過三巡之後，胡桃已經喝的有點看不清天上的月亮了。
她含糊地指著天上的月亮說道：“嗯，怎麽有兩個月亮？”
李不言喝的也有些暈，但比胡桃還是要強不少的，再加上李不言喝酒並不上臉，此刻看起來，李不言的神色甚至還頗為清明。
唐菲和胡楊算是在場的酒量最好的，他倆留著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殘局，還騎著車護送錢老師和王老師回家了。
李建軍拿過車鑰匙送胡建國一家人去家具廠的家屬院，一路上多虧還有胡林這個小孩子是清醒的，給李建軍指著路。
李不問已經帶著何風卓早就回家休息去了，蔡暢和邱添也回家了。
此刻熱鬧的小院兒就剩下李不言和胡桃兩個人。
但見胡桃的樣子，李不言問道：“你坐車行嗎，萬一摔了怎麽辦？”
胡桃一仰頭：“為什麽不行？”說完，胡桃還像個小流氓似的一把抱住了李不言的腰：“我就這樣緊緊地、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你，就不會摔了呀！”
李不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道：“我也喝了不少，你不怕我載著你一起摔倒啊。”
胡桃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可能性，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咧嘴一笑：“那你記得搶先一步給我當人肉墊子不就行了嗎。”
李不言也笑了，有胡桃這一句話他就放心了：“沒問題，我搶先一步給你當人肉墊子。”
胡桃借著酒勁靠在李不言的肩上，兩個人就這樣肩並肩地看著漫天的繁星，胡桃突然感慨地說道：“我來這裏已經一年了呀。”
李不言糾正道：“是一年半。”
胡桃卻執意說道：“一年。”
李不言只當胡桃是喝醉了在胡言亂語，只得撫了撫她的頭，半哄著說道：“好好好，一年，一年。”
胡桃得到了想到的回應，終於甜甜地笑出了聲：“哎呀，好幸福啊。”
兩個人又留在小院休息了一會兒，李不言又去就水龍頭裏的冷水洗了一把臉，才帶著胡桃一起回家。
李不言一路騎得比較慢，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速度和思緒，偏偏胡桃今天興奮到了極點，抱著他的腰一直在自行車後座上嘰嘰喳喳。
“你知道嗎，我今天我看爸爸媽媽看我的表情，我特別特別驕傲。”
“然後，胡林還給我送了賀卡，說我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姐姐。”
“今天收到了好多多的表揚！”
“我又要回去上學啦！”
李不言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和胡桃一起紛飛的思緒，終於跌跌撞撞地安全到家了。
到家之後的胡桃興奮勁兒不減，李不言知道這段時間胡桃覆習得非常辛苦，也非常壓抑自己，好不容易能盡興一次，索性就由著她去吧。
李不言像哄著小孩子似的，把胡桃帶進了房間放到了床上，並脫去了鞋子，安撫道：“好好好，胡小桃最厲害了，你先躺好，我去給你打熱水擦把臉哈。”
胡桃乖乖點頭，十分享受這種有人照顧著的感覺。
李不言見狀也去衛生間打了點熱水過來給胡桃擦臉。
擦臉的時候，胡桃一邊揚起自己的小臉任由李不言給自己擦洗，一遍笑嘻嘻地說道：“我這次上大學一定要談一個校園戀愛！”
嗯？
“胡小桃同志，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李不言的語氣裏已經有了一絲絲的危險警告。
胡桃卻滿不在乎地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知道我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嗎，就是我一直在好好學習，我都沒能談個甜甜的戀愛，哼！”
這話李不言倒是同意，這半年胡桃一直在好好學習沒什麽精力和自己談戀愛，但是，胡桃話裏話外的意思怎麽有否定自己的存在啊？
“胡小桃同志，酒後吐真言？”李不言把擦臉的毛巾丟回了臉盆裏。
胡桃倒也不怵——因為她真的喝多了。
“嘿嘿，就t是可惜了，我們學校是北京高校裏有名的女子技術職業學院，不行不行，我得去北理工、北航、北科多轉轉才行。”胡桃似乎真的回到了自己第一次上大大學的時候，還突然搞怪地對李不言說道：“重活一次，這一次我要拿走失去的全部！”
李不言的眼神已經晦暗不明了。
“胡小桃同志，你到底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呢，還是喝多了所以說出真心話了呢？”李不言的手突然掐住了胡桃那張肉乎乎的小臉。
胡桃傾斜著身子靠近李不言的方向，索性還借力倚靠在男人的手臂上，醺醉的笑容漾在臉上，嘴角都是微微咧開的開心：“我喝醉啦！”
她確實醉了，平日裏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也變得霧意蒙蒙的，嬰兒肥的小圓臉上此刻染著泛著酒氣的紅暈，褪去了往日裏可愛活潑的模樣，倒有些勾人......
李不言覺得他的醉意也後知後覺地漫了上來，他的手不自覺地又掐了一把胡桃的臉頰肉。
手感不錯。
李不言突然想到胡桃今天教自己的新詞：Q。
確實很Q，但是Q好像是形容口感的，摸起來很Q，就是不知道嘗起來怎麽樣。
李不言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突然俯身湊近了胡桃，呼吸落在了她白嫩的臉頰邊，惹得少女發出一聲迷迷糊糊的驚叫，這聲音好似撩撥李不言心中那根理智的線似的，他低下頭，緩緩地親了一口胡桃的側臉。
好吧，確實很Q。
兩個人呼吸間噴薄的都是酒氣，李不言親完之後更是又用手捏了捏胡桃的臉蛋：“怎麽不找清華的？清華畢業的行嗎？”
醉酒的胡桃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李不言話裏話外的意思後，鄭重地搖搖頭，說道：“清華的可以，清華畢業的不行，太老了，我喜歡清純男大。”
清純男大是什麽暫且不管，她說自己太老了？
李不言有些受傷，但此刻美人在懷，他不得不承認胡桃說的是對的，自己和胡桃相比，好像確實有些老。
“但是也不能說太老了吧。”李不言的語氣裏還有些委屈。
胡桃卻不順著他說，而是繼續說道：“清純男大多好啊，青澀又幹凈。”不過胡桃聽著李不言語氣裏的委屈，也安撫道：“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好啦。”
“比如？”李不言執意讓她舉幾個例子。
胡桃思索了良久，終於才說了幾個詞：“比如，成熟，霸道，更有男人味。”
李不言看著懷裏的女生亮亮的眼眸，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看來自己也喝醉了，不然怎麽被這小丫頭帶進溝裏去了，真的在這裏思考她上大學之後和那些男同學“爭寵”的可行方案來了。
他倆那張結婚證就是最大的可行方案。
李不言念及此，突然欺身把胡桃摁在身下，胡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躺在了床上，而李不言的臉則近在咫尺。
“胡小桃同志，跟未來的那些男同學相比，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倆的關系可是受法律保護的。”
下一秒，李不言就重重地吻上了胡桃的唇。
這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吻。
李不言擡手墊在了胡桃的後腦勺下，輕輕擡起她的頭被迫與自己相貼的更為緊密，另一只手則悄悄攀上了胡桃的細腰。
夜晚的安靜讓荷爾蒙的蔓延變得肆無忌憚，胡桃在感受到腰間作亂的手時，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想再去思索些什麽，只想順著自己的本能抱住他，即使現在是盛夏，即使兩個人已經快要不能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李不言才放開氣喘籲籲的胡桃，沙啞著聲音喃喃地喊道：“胡小桃。”
胡桃則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卻再度伸出自己的雙臂，在李不言怔神之際，只見胡桃輕輕送上了自己的唇。
“別走，繼續親......”
李不言朦朧間緊扣住了胡桃的手，並與她十指緊扣，接吻的空隙間，胡桃聽到他說：
“明天我們去挪戶口吧，你不上我的戶口本，我害怕。”
“好。”
-
第二天一早，胡桃是被熱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推著身旁的人：“熱，熱，熱死了！”
李不言被胡桃一推，自然松開了抱著她的手，只是這樣一鬧，兩個人便都醒了。
“誰許你昨天晚上在我房間睡的。”胡桃看著李不言，頗為不悅的說道。
李不言一聽胡桃這倒打一耙的耍賴模樣，反問道：“不記得了？”
胡桃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好像是自己一把拉住了李不言的手，還送上了自己的唇。
“不記得！”但胡桃仍然嘴硬地說道。
李不言看胡桃剛剛眼珠明明微微一轉，他很想告訴胡桃，她每次撒謊的時候，鼻尖都紅紅。
煞是可愛。
李不言伸手拉過胡桃，繼續把人帶進了懷裏：“不記得了？那我不介意幫咱家的高材生回憶回憶。”
說完，就以吻封唇。
直到再次讓懷中少女氣喘連連時，李不言才放開了她，比起胡桃的狼狽，李不言則顯得氣定神閑多了：“嗯？想起來了嗎？”
說完，還湊近了胡桃的臉頰邊，好像她一否定，就會繼續再幫自己回憶回憶似的。
胡桃急忙點頭：“啊，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麽了？”李不言說這話的時候，還用一只手撩開了胡桃的側邊發，動作溫柔而又漫不經心。
胡桃大氣都不敢喘，閉上眼賣乖似的小聲說道：“我真的都想起來了，你別讓我說了......”
這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嘛。
但李不言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即使胡桃已經在賣乖求饒了，但他還是一邊耐心地幫胡桃整理著剛睡醒的亂發，一邊說道：“不行，我怕你想起來的，不是我想讓你想起來的。”
他真的學壞了！
胡桃那句“是我讓你留下睡覺的”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偏偏李不言就想聽這一句。
早知道不倒打一耙了，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但胡桃想起來的不止是那句話。
她看著身側的男人，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想起來，我答應你，今天和你去改戶口，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這一句啊？不是這一句的話，其他的我也想不起來了欸。”
“是這一句。”李不言幾乎是立刻就回答了。
說完之後，他那點想要和胡桃溫存溫存的心思也蕩然無存了。
“快起來啊，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李不言起身而下，出門的時候還順手帶上了房門：“出去順路買包子吃，我去拿身份證，你快換衣服，五分鐘夠吧？”
胡桃覺得自己今天怎麽跟進賊坑了似的，往前往後都是坑啊。
直到胡桃出現在民政局辦事大廳的時候，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同志，你們當時辦結婚證的時候沒一塊順道把戶口給挪了嗎？”
李不言被辦事員問得有些尷尬難堪，他盡可能照顧著身邊胡桃的心情，小聲說道：“當時比較忙，就領證的比較倉促......”
辦事員同志點點頭，從辦事窗口伸出手說道：“給我證件。”
李不言連忙把手上的證件疊成一摞，遞了過去。
李不言的戶口頁、胡桃的戶口頁、工作證明、結婚證，一一檢查過後，辦事員遞過來兩張申請單：“一個是戶主填，一個是配偶填，以後帶著孩子上戶口就單獨辦理戶口頁就行了。”
李不言點點頭，從窗口接過了申請表單，帶著胡桃去了填表區。
今天似乎是個好日子，填表區坐了不少一看就是新婚的年輕伴侶。
胡桃找了個並排的座位，朝李不言招招手：“坐這裏，這裏有兩個空位。”
李不言聽話地拿著表單坐到了胡桃的旁邊。
他們兩個人對面就坐了一對剛結婚的新婚小情侶，身上還穿著嶄新的白襯衫，姑娘頭上還戴著紅色的發卡。
李不言把胡桃填的那一頁遞了過去：“你填寫這張吧。”
剛剛辦事員和他說填表細則的時候，他就暗暗做好了決定，他想讓胡桃來當這個戶主，但辦事員為難地說，誰當戶主，另一個人的戶口就要掛靠過去，那他們這個手續就得去河南辦理了，胡桃也不能改成北京戶口，而是他改成河南戶口。
當時胡桃就大喊了一聲：“我不要戶主，我選北京戶口！”
此刻，胡桃正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填著申請單，在與戶主關系這一欄，鄭重其事地填上兩個字：配偶。
李不言看到這兩個字的一瞬間，突然低低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胡t桃擡頭問道。
李不言正色，一本正經地悄聲說道：“沒什麽，咱們家以後還是你做主，我是傀儡戶主，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
坐在對面的小夫妻一聽這話，男同志也有樣學樣地和身邊的女同志說了一遍，說完之後，還不忘謝謝李不言：“哥們兒，你是真會哄媳婦兒啊。”
四個年輕人因為簡單的一句話就破了冰。
胡桃笑道：“是啊，媳婦兒哄得好，旺得不得了！”
說完，大家都相視一笑。
那個女同志有些地方拿不準，大著膽子問道：“這位同志，我能看一下你是怎麽填的嗎？我有些地方不知道該怎麽填。”
胡桃點點頭，她已經填完了，便直接遞給了那個女同志：“吶。”
女同志比對著填完拿不準的地方之後，突然驚呼道：“你們結婚一年半了才辦戶口啊？”
那個男同志也好奇地探過頭，說道：“我們倆是剛在那個窗口辦的結婚證，緊接著就來這個窗口辦戶口了，哥們兒你還挺沈得住氣呢，你不怕媳婦兒跑了啊。”
胡桃替李不言反駁道：“這都是虛的，真要跑的人，辦了戶口本一樣跑，我們誠心實意過日子的。”
那個男同志聳聳肩：“我就不行，我可怕我媳婦兒跑了，我要把能辦的證都辦了，她以後要是看不上我了，不想跟我了，就會想......”
女同志也笑瞇瞇地接過話頭：“你太了解我了，我就會想，唉！太麻煩了！懶得離了，就這麽湊合過吧！”
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對面的小情侶便去交表辦戶口了，臨走時，那個女同志突然恍然大悟似地說道：“我知道為什麽你們現在才辦戶口了。”
說完，還自來熟地拍了拍胡桃的肚子：“是不是要給小寶寶上戶口了啊？一定要幸福健康呀！”
？？？
胡桃留在風中淩亂了。
說好的純樸害羞青澀的八零年代呢！
辦理戶口本的手續很快，兩個人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也才上午十點。
等兩個人到家之後，卻接到了何風卓的電話。
“胡桃，我懷孕之後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跳舞了，所以我下午辦了個家庭舞會，叫的都是我們舞團的兄弟姐妹們，你來玩啊，我們跳迪斯科！”
胡桃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現在就是一個享受超長暑假的高三畢業生，除了玩就是玩！
今天周末，李不言難得休班，胡桃翻箱倒櫃找到去年給李不言買的牛仔褲，興奮地說道：“老正經，快穿上裝一下年輕人，咱們去跳迪斯科去。”
李不言欲言又止：“不太好吧，而且我也不是很建議你去。”
胡桃不理解地問道：“為什麽？”
“最近，查的比較嚴，那些營業廳都貼封條了。”李不言委婉地說道。
胡桃不明白跳個迪斯科而已，哪有那麽嚴重，但想玩的心還是打敗了一切，她猶豫地說道：“可是，可是我們是去你嫂子家，又不是營業廳，而且你嫂子說了，都是自己人。”
胡桃說得也有道理，李不言直覺自己可能想多了吧，再多說也有些掃興，便老老實實地接過牛仔褲，回房間換了一身年輕的衣服。
胡桃也找出那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還戴上了鉆石發卡，又找出了塵封已久的帶根瑪麗珍。
縱使這一套打扮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李不言面前出現，但李不言還是被驚艷到了。
原因無他，胡桃這半年每天都蓬頭垢面，手伸進衣櫃裏，摸到哪件衣服穿哪件衣服。
胡桃踢踏著帶根的小皮鞋，雙手提起裙邊轉了一圈：“好看不？”
“好看好看。”
眼睛都快看直了，能不好看嗎。
胡桃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去房間的書桌抽屜裏拿出了那支口紅，抿了些顏色到嘴上。整個人顯得氣色更好。
“這叫，女為悅己者容。”胡桃看著李不言，還撩撥般的拋了個媚眼。
李不言心情大好，和胡桃手挽著手往哥哥嫂子家走。
到了部隊軍區家屬院的時候，還遇到了孫光明，真是冤家路窄。
胡桃想起今天星期天，孫光明好像也不用上班。
“不言，胡桃。”孫光明主動打招呼道。
李不言看到孫光明還有些驚喜地說道：“光明，你今天也休班啊。”
胡桃眼看躲不過也不能裝看不見了，只得跟在李不言身後也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
“你們這是回爸媽家嗎？”孫光明問道，問完還補充了一句：“你倆今天穿的真好看，怎麽？有活動啊？”
李不言還不太習慣穿牛仔褲，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裝扮，後知後覺地感覺有些淡淡地羞恥，只好含糊說道：“嗯，特意這樣穿的。”
“什麽活動啊？”孫光明追問道。
胡桃並不想繼續和孫光明說話，於是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道：“去我嫂子家玩，快到時間了，我們先走啦。”
說完，胡桃就挽著李不言的手一起走了。
孫光明不是察覺不到胡桃對自己的敵意。
只是，怎麽會這樣。
胡桃好像自從去年從醫院醒過來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孫光明還認為是胡桃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故意裝不熟，可是長遠來看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不僅和李不言好好過起了小日子，性格也變好了。
最關鍵的是，她考上了大學。
她在給李不言本就絢爛的人生，添光添彩。
孫光明突然覺得有些如鯁在喉，安眠藥，還有這種好效果嗎？
但是孫光明很快把思緒從過去放到了現在。
他們今天打扮得這麽時髦洋氣，還要去何風卓家。
何風卓是學舞蹈的，軍區大院裏時常有穿的格格不入的年輕人來，他知道那都是何風卓的朋友，她們都是“搞藝術”的。
孫光明曾站在李不問家所在的樓下細細聽過聲音，好像是......外國音樂。
男男女女，在家裏跳舞呢，跳的還是外國音樂。
想到這，孫光明突然看向了已經遠去的二人的背影。
胡桃穿著帶根的小皮鞋，正拎著裙邊蹦蹦噠噠地挽著李不言的手，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麽，聊幾句就要相視一笑，還伴隨著打打鬧鬧的小動作。
好幸福。
也好刺眼。
最近部隊裏在檢查，李建軍和李不問都早早地趕回了部隊，所以到了嫂子家的時候，李不問並不在。
雖然李不問不在，但是何風卓家的客廳可擠滿了年輕人，約莫七八個呢。
何風卓打開門後，看到胡桃眼神一亮：“穿這麽好看！”
說完，何風卓就拉過了胡桃的手，對著客廳裏的朋友們說道：“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妯娌，胡桃，性格啊特別好。”
何風卓的朋友們也都很熱情，連忙發出陣陣歡呼。
“你們歡呼早了，我們胡桃還是北京師範大學的準錄取生了，今年九月就去報道了！現在請歡呼！”
搞藝術的不愧都是氣氛組，此刻客廳裏更是爆發出更聲勢浩大的歡呼聲。
“胡桃！”沙麗文興奮地打著招呼，“好久沒見你了！”
說完就拉著胡桃進入了客廳裏，直接把李不言撇在了一邊。
何風卓給大家倒了一些紅酒，說道：“我呢不方便飲酒，這裏倒好了大家隨拿隨取就好！”
大家夥兒一聽，紛紛都不客氣了起來。甚至還有人說道：“嗨！風卓，何必這麽客氣，你把你們家的好酒都拿到臺子上來，我們想喝自己倒不就是了。”
另外還有人起哄說道：“姐妹們，我會調雞尾酒，有沒有人想喝啊？”
沒有想到客廳中央的眾人都紛紛響應。
“我！”
“我。”
“還有我！我可是千杯不醉！”
李不言似乎對這樣的氣氛很是不適應，便只好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胡桃正欲拉他一起來跳舞，李不言卻擺擺手說道：“我不會跳舞。”
何風卓一聽李不言的話，邊說道：“這是迪斯科，很簡單的，都不用怎麽學，你就跟著節奏一起搖擺就好了。”
胡桃很想和李不言一起跳舞，於是胡桃也跟著附和何風卓道：“對呀對呀！”
但李不言還是非常的害羞，抹不開面子來，只是說道：“你玩就行，我在這裏看你玩。”
胡桃早就料到了，畢竟李不言就是這樣性子的人，她對自己家男人的性格還是有所了解的，倒也真沒指望他能陪自己跳舞。
但胡桃也不打算這麽輕易的放過他，還是要開開玩笑的。
於是胡桃故意假模假樣地說道：t“那我去跟別的男人跳舞嘍！”
這話一說，李不言就淡定不下來了。
但他仍然不好意思走到客廳中央陪胡桃跳舞，只是指著沙麗文說道：“女生和女生就不能一起跳舞嗎？”
沙麗文本來在看熱鬧，但怎麽話頭一下子突然轉到自己的身上了，沙麗文頓時感到還有些無措，她看著李不言指了指自己說道：“我不會是在說我吧吧？不過，有本事你上來陪胡桃跳呀，你光知道點別人的名！”
此話一出，把何風卓逗得咯咯笑，不過笑歸笑，自家人還是要幫自家人解圍的。
何風卓見狀說道：“好啦好啦！弟妹，你也別逗李不言了。他這人不經逗，你可別真跟男的去跳舞，不然小李該把我給恨上了。”說完，何風卓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李不言。
李不言倒也不避諱，他十分誠實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真的會記恨你。”
這下輪到胡桃被逗得咯咯笑了。
鬧了有一陣子，何風卓就去錄音機裏換了一個卡帶。隨著錄音機裏的音樂聲響起，客廳中的眾人都紛紛的開始跳起舞來。
沙麗文去給何風卓幫忙了，所以胡桃也就沒有迪斯科搭子了。
見胡桃落了單，其有一個人便開始跟胡桃搭話問道：“你看著年紀這麽小，我聽風卓的意思，你好像才考上大學，那個男人是你什麽人？”
胡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他指的方向正是李不言。
胡桃誠實地說道：“那是我家男人。”
這下輪到那個男人驚訝了，他看著胡桃這張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圓臉，十分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已經結婚了？可是你看著很小誒！”
胡桃聽罷，只是捏了捏自己的臉，說道：“我只是娃娃臉，其實已經不小了，我今年20歲。”
20歲在現代來說可能不算是早結婚的年紀，但是對於八十年代的人來說，20歲結婚倒是也是很常見。
男人只是點點頭，指著李不言，悄聲說道：“不過那麽呆的男人你都看得上啊，我看你性格還挺活潑的，我以為你也會喜歡性格活潑一點的男生呢。”
畢竟男人是學藝術的，還是舞蹈這種開放的藝術，自然是覺得李不言這樣的性格太過於沈悶。
胡桃一聽男人的話，連忙擺擺手說道：“你可別這樣說，我們家那位是醋王，等會聽到了晚上回去該給我生氣的！”
男人聽了只是哈哈大笑，問道：“你會迪斯科嗎？要不要我們一起跳？”
胡桃一聽，頓時覺得學藝術的人果然熱情似火，但還是婉拒了他的好意，再次強調道：“我家男人真的很愛吃醋，你找其他人吧。”
說完，胡桃就趕快跑到沙麗文旁邊，沙麗文此刻剛剛忙完手頭的事情。
胡桃見狀，連忙說道：“姐姐，你就和我一起跳吧，不然等會李不言又該疑神疑鬼了。”
沙麗文聽了頓時覺得太好玩了，便說道：“可以呀！”
說完，沙麗文就拉著胡桃的手走向了客廳中央，中間還故意給李不言眨了眨眼，用面部表情生動詮釋著：你給我安排的任務我可認真完成了。
此時此刻，何風卓家已經吵鬧作一團。
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寒暄的寒暄，大笑的大笑，聊八卦的聊八卦。
那個男人剛剛和胡桃搭話不成功，便走到了李不言的身邊，搭話道：“你怎麽不去跳舞？”
李不言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
那男人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似的，說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還來？”
李不言指了指客廳中央正在和沙麗文跳著恰恰舞的胡桃，說道：“我是陪我的愛人一起來的。”
男人頓時覺得，這夫妻倆也不是沒有共同點。
比如都很愛秀恩愛！
而一直遠遠跟在李不言和胡桃身後過來的孫光明，站在李不問家樓下，佇立了良久。
直到聽到吵鬧的音樂與眾人的歡呼聲時，才確定了什麽。
他怔怔的看著窗戶，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轉過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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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無不歡喜地鼓起掌：“真是大好事啊, 老李，你們家雙喜臨門啊！”
就連楊美娟都忍不住說道：“小唐你快去沾沾喜氣兒，我也想跟親家母一樣早點當奶奶呢！”
胡桃早就炒好了幾道清淡的孕婦能吃的小菜, 還清煮了新鮮蝦子，特意放在何風卓的面前。
李建軍不能喝酒，趙紅梅則站了起來, 舉起酒杯對大家夥說道：“同志們, 第一杯酒啊必須我來敬你們, 感謝你們來見證我們家的兩件大好事, 真的萬分感謝！”說完，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不常喝酒, 所以喝完之後還被辣到了, 眾t人見她的樣子紛紛笑了起來，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李不言指著丸子問道：“這個是什麽？”
胡桃順便站起來給大家介紹道：“這個啊我管它叫珍珠丸子, 裏面呢是我調過味的肉餡兒, 外面裹著晶瑩剔透的糯米，大家嘗嘗。”
說完, 胡桃用公筷一人分了一個。
錢老師童心未泯，早就覺得這個小丸子長得圓潤可愛，更是一口咬掉了半個, 隨後就發出了驚呼：“好好吃啊！”
北京這一帶不怎麽吃糯米制品, 即使是吃也是磨成糯米粉再加工, 所以在場的人都吃了個新鮮, 唐菲連忙說道：“我們做的還挺多的, 一人起碼能分到三個。”
邱添則說道：“三個？不夠吧！”
李不言也在胡桃期待的註視下吃了一口珍珠丸子，糯米蒸熟了之後口感軟糯始終, 而裏面肥瘦相間的肉餡滋味鮮美可口，竟讓李不言吃完一顆還想再吃一顆。
胡桃見李不言又伸出了筷子，就知道自己這道菜極為成功，她滿意地轉回了頭，隨口問道：“口感是不是很Q~”
“Q？什麽意思？”
胡桃一時語塞，只好含糊地解釋道：“就是閩南那邊的方言表達，意思是很有彈性。”
李不言點點頭：“這個意思啊，那確實很Q。”
王老師的註意力則放在了蛋皮肉卷上：“這個呢？”
“你嘗一個不就知道了！”錢老師說道。
倒不怪王老師，主要是大家早就被啤酒鴨的香氣吸引走了註意力。
尤其是李建軍，只見他直接站了起來，細細地聞了聞空氣中的香味：“是我太饞酒了嗎？我怎麽在一道燉菜裏聞到了酒香？”
胡桃連忙站起來給大家介紹道：“不是你的錯覺，這道菜叫啤酒鴨，顧名思義，不加一滴水，全都是啤酒頓成的。”
李建軍聽罷就擺擺手：“那我不能吃啊，我得開車呢。”
胡桃被李建軍的紀律意識逗笑了：“爸！你就放心吃吧，酒精在燉煮的這個過程中大部分都蒸發掉了，所以吃完之後，不會導致酒精含量超標的！”
李建軍要的就是這個臺階，聽了胡桃的話之後，他忙不疊地夾了好幾塊到自己的碗裏準備大快朵頤。
李不言也夾起了一塊品嘗一番，吃之前還不忘誇讚胡桃：“你總是能想到很多特別有創意的做法，我就想不到鴨子還可以和啤酒一起燉。”
嘗過一口之後，果然滋味獨特，鴨肉與啤酒一同燉煮入味，鴨肉的味道不僅沒了腥味，反而滋味還變得濃厚了，入口鮮香之外還夾雜著啤酒的發酵清香，吃完一口仍覺得回味無窮。
大家胃裏都墊了一層過後，就要開始喝酒了。
畢竟主題還是胡桃的升學宴，胡桃立刻在桌下拍了拍李不言的大腿，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站起來。
“大家！首先，謝謝錢老師、王老師，這段時間來幼兒園幫忙，然後謝謝爸爸媽媽、爸媽都能來見證我人生最幸福的這一天，然後也謝謝蔡暢謝謝邱添，謝謝哥哥和嫂子，我要感謝你們太多了。”胡桃端著酒杯，語氣是說不出的真誠。
唐菲甚至悄悄紅了眼眶，她與小姑子是去年七月來北京才認識的，到現在也有一年了，與其說是小姑子，不如說胡桃就像是她一個極有出息的親妹子一樣，別人或許不清楚胡桃這張錄取通知書有多來之不易，但是唐菲是非常明白的。
胡桃微微側過身，把酒杯又對著李不言的方向，直視著身旁人的眼睛，說道：“還要謝謝李不言，我備考這段時間，謝謝你承擔了我的很多壞情緒與壓力，謝謝你。”
邱添吃的不亦樂乎，見狀還不忘把嘴裏的東西迅速嚼完後起哄：“woooo~~~夫妻倆還這麽鄭重啊，這麽肉麻的話回家擱一個屋裏去說去，嘿嘿嘿......”
只是這話一出，邱添的笑容就凝滯了，他擡頭的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飯桌上還坐了不少長輩......
蔡暢嘴角抽搐了，她真不想承認這個男人是她男人！
錢老師嘴角也抽搐了，她輕輕地對王老師說道：“你學生。”
王老師也不甘示弱：“你學生。”
邱添委屈，但邱添說不出口。
但李不言的臉色早已因為邱添的話而染上了粉紅的紅暈，他感覺自己或許是啤酒鴨吃的太多了，不然為什麽現在看著胡桃笑瞇瞇的樣子，會覺得有股飄飄然的醉意。
對，肯定是因為胡桃那兩顆小酒窩。
笑起來太醉人。
胡桃敬完酒之後，胡建國也站起來帶了個酒，感謝大家對胡家兄弟姐妹三人的照顧，接著又是李不問、蔡暢......
酒過三巡之後，胡桃已經喝的有點看不清天上的月亮了。
她含糊地指著天上的月亮說道：“嗯，怎麽有兩個月亮？”
李不言喝的也有些暈，但比胡桃還是要強不少的，再加上李不言喝酒並不上臉，此刻看起來，李不言的神色甚至還頗為清明。
唐菲和胡楊算是在場的酒量最好的，他倆留著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殘局，還騎著車護送錢老師和王老師回家了。
李建軍拿過車鑰匙送胡建國一家人去家具廠的家屬院，一路上多虧還有胡林這個小孩子是清醒的，給李建軍指著路。
李不問已經帶著何風卓早就回家休息去了，蔡暢和邱添也回家了。
此刻熱鬧的小院兒就剩下李不言和胡桃兩個人。
但見胡桃的樣子，李不言問道：“你坐車行嗎，萬一摔了怎麽辦？”
胡桃一仰頭：“為什麽不行？”說完，胡桃還像個小流氓似的一把抱住了李不言的腰：“我就這樣緊緊地、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你，就不會摔了呀！”
李不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道：“我也喝了不少，你不怕我載著你一起摔倒啊。”
胡桃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可能性，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咧嘴一笑：“那你記得搶先一步給我當人肉墊子不就行了嗎。”
李不言也笑了，有胡桃這一句話他就放心了：“沒問題，我搶先一步給你當人肉墊子。”
胡桃借著酒勁靠在李不言的肩上，兩個人就這樣肩並肩地看著漫天的繁星，胡桃突然感慨地說道：“我來這裏已經一年了呀。”
李不言糾正道：“是一年半。”
胡桃卻執意說道：“一年。”
李不言只當胡桃是喝醉了在胡言亂語，只得撫了撫她的頭，半哄著說道：“好好好，一年，一年。”
胡桃得到了想到的回應，終於甜甜地笑出了聲：“哎呀，好幸福啊。”
兩個人又留在小院休息了一會兒，李不言又去就水龍頭裏的冷水洗了一把臉，才帶著胡桃一起回家。
李不言一路騎得比較慢，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速度和思緒，偏偏胡桃今天興奮到了極點，抱著他的腰一直在自行車後座上嘰嘰喳喳。
“你知道嗎，我今天我看爸爸媽媽看我的表情，我特別特別驕傲。”
“然後，胡林還給我送了賀卡，說我是全世界最厲害的姐姐。”
“今天收到了好多多的表揚！”
“我又要回去上學啦！”
李不言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和胡桃一起紛飛的思緒，終於跌跌撞撞地安全到家了。
到家之後的胡桃興奮勁兒不減，李不言知道這段時間胡桃覆習得非常辛苦，也非常壓抑自己，好不容易能盡興一次，索性就由著她去吧。
李不言像哄著小孩子似的，把胡桃帶進了房間放到了床上，並脫去了鞋子，安撫道：“好好好，胡小桃最厲害了，你先躺好，我去給你打熱水擦把臉哈。”
胡桃乖乖點頭，十分享受這種有人照顧著的感覺。
李不言見狀也去衛生間打了點熱水過來給胡桃擦臉。
擦臉的時候，胡桃一邊揚起自己的小臉任由李不言給自己擦洗，一遍笑嘻嘻地說道：“我這次上大學一定要談一個校園戀愛！”
嗯？
“胡小桃同志，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李不言的語氣裏已經有了一絲絲的危險警告。
胡桃卻滿不在乎地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知道我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嗎，就是我一直在好好學習，我都沒能談個甜甜的戀愛，哼！”
這話李不言倒是同意，這半年胡桃一直在好好學習沒什麽精力和自己談戀愛，但是，胡桃話裏話外的意思怎麽有否定自己的存在啊？
“胡小桃同志，酒後吐真言？”李不言把擦臉的毛巾丟回了臉盆裏。
胡桃倒也不怵——因為她真的喝多了。
“嘿嘿，就t是可惜了，我們學校是北京高校裏有名的女子技術職業學院，不行不行，我得去北理工、北航、北科多轉轉才行。”胡桃似乎真的回到了自己第一次上大大學的時候，還突然搞怪地對李不言說道：“重活一次，這一次我要拿走失去的全部！”
李不言的眼神已經晦暗不明了。
“胡小桃同志，你到底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呢，還是喝多了所以說出真心話了呢？”李不言的手突然掐住了胡桃那張肉乎乎的小臉。
胡桃傾斜著身子靠近李不言的方向，索性還借力倚靠在男人的手臂上，醺醉的笑容漾在臉上，嘴角都是微微咧開的開心：“我喝醉啦！”
她確實醉了，平日裏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刻也變得霧意蒙蒙的，嬰兒肥的小圓臉上此刻染著泛著酒氣的紅暈，褪去了往日裏可愛活潑的模樣，倒有些勾人......
李不言覺得他的醉意也後知後覺地漫了上來，他的手不自覺地又掐了一把胡桃的臉頰肉。
手感不錯。
李不言突然想到胡桃今天教自己的新詞：Q。
確實很Q，但是Q好像是形容口感的，摸起來很Q，就是不知道嘗起來怎麽樣。
李不言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他突然俯身湊近了胡桃，呼吸落在了她白嫩的臉頰邊，惹得少女發出一聲迷迷糊糊的驚叫，這聲音好似撩撥李不言心中那根理智的線似的，他低下頭，緩緩地親了一口胡桃的側臉。
好吧，確實很Q。
兩個人呼吸間噴薄的都是酒氣，李不言親完之後更是又用手捏了捏胡桃的臉蛋：“怎麽不找清華的？清華畢業的行嗎？”
醉酒的胡桃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李不言話裏話外的意思後，鄭重地搖搖頭，說道：“清華的可以，清華畢業的不行，太老了，我喜歡清純男大。”
清純男大是什麽暫且不管，她說自己太老了？
李不言有些受傷，但此刻美人在懷，他不得不承認胡桃說的是對的，自己和胡桃相比，好像確實有些老。
“但是也不能說太老了吧。”李不言的語氣裏還有些委屈。
胡桃卻不順著他說，而是繼續說道：“清純男大多好啊，青澀又幹凈。”不過胡桃聽著李不言語氣裏的委屈，也安撫道：“老男人也有老男人的好啦。”
“比如？”李不言執意讓她舉幾個例子。
胡桃思索了良久，終於才說了幾個詞：“比如，成熟，霸道，更有男人味。”
李不言看著懷裏的女生亮亮的眼眸，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看來自己也喝醉了，不然怎麽被這小丫頭帶進溝裏去了，真的在這裏思考她上大學之後和那些男同學“爭寵”的可行方案來了。
他倆那張結婚證就是最大的可行方案。
李不言念及此，突然欺身把胡桃摁在身下，胡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就躺在了床上，而李不言的臉則近在咫尺。
“胡小桃同志，跟未來的那些男同學相比，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倆的關系可是受法律保護的。”
下一秒，李不言就重重地吻上了胡桃的唇。
這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吻。
李不言擡手墊在了胡桃的後腦勺下，輕輕擡起她的頭被迫與自己相貼的更為緊密，另一只手則悄悄攀上了胡桃的細腰。
夜晚的安靜讓荷爾蒙的蔓延變得肆無忌憚，胡桃在感受到腰間作亂的手時，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想再去思索些什麽，只想順著自己的本能抱住他，即使現在是盛夏，即使兩個人已經快要不能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李不言才放開氣喘籲籲的胡桃，沙啞著聲音喃喃地喊道：“胡小桃。”
胡桃則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卻再度伸出自己的雙臂，在李不言怔神之際，只見胡桃輕輕送上了自己的唇。
“別走，繼續親......”
李不言朦朧間緊扣住了胡桃的手，並與她十指緊扣，接吻的空隙間，胡桃聽到他說：
“明天我們去挪戶口吧，你不上我的戶口本，我害怕。”
“好。”
-
第二天一早，胡桃是被熱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推著身旁的人：“熱，熱，熱死了！”
李不言被胡桃一推，自然松開了抱著她的手，只是這樣一鬧，兩個人便都醒了。
“誰許你昨天晚上在我房間睡的。”胡桃看著李不言，頗為不悅的說道。
李不言一聽胡桃這倒打一耙的耍賴模樣，反問道：“不記得了？”
胡桃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好像是自己一把拉住了李不言的手，還送上了自己的唇。
“不記得！”但胡桃仍然嘴硬地說道。
李不言看胡桃剛剛眼珠明明微微一轉，他很想告訴胡桃，她每次撒謊的時候，鼻尖都紅紅。
煞是可愛。
李不言伸手拉過胡桃，繼續把人帶進了懷裏：“不記得了？那我不介意幫咱家的高材生回憶回憶。”
說完，就以吻封唇。
直到再次讓懷中少女氣喘連連時，李不言才放開了她，比起胡桃的狼狽，李不言則顯得氣定神閑多了：“嗯？想起來了嗎？”
說完，還湊近了胡桃的臉頰邊，好像她一否定，就會繼續再幫自己回憶回憶似的。
胡桃急忙點頭：“啊，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什麽了？”李不言說這話的時候，還用一只手撩開了胡桃的側邊發，動作溫柔而又漫不經心。
胡桃大氣都不敢喘，閉上眼賣乖似的小聲說道：“我真的都想起來了，你別讓我說了......”
這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嘛。
但李不言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即使胡桃已經在賣乖求饒了，但他還是一邊耐心地幫胡桃整理著剛睡醒的亂發，一邊說道：“不行，我怕你想起來的，不是我想讓你想起來的。”
他真的學壞了！
胡桃那句“是我讓你留下睡覺的”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偏偏李不言就想聽這一句。
早知道不倒打一耙了，現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但胡桃想起來的不止是那句話。
她看著身側的男人，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想起來，我答應你，今天和你去改戶口，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這一句啊？不是這一句的話，其他的我也想不起來了欸。”
“是這一句。”李不言幾乎是立刻就回答了。
說完之後，他那點想要和胡桃溫存溫存的心思也蕩然無存了。
“快起來啊，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李不言起身而下，出門的時候還順手帶上了房門：“出去順路買包子吃，我去拿身份證，你快換衣服，五分鐘夠吧？”
胡桃覺得自己今天怎麽跟進賊坑了似的，往前往後都是坑啊。
直到胡桃出現在民政局辦事大廳的時候，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同志，你們當時辦結婚證的時候沒一塊順道把戶口給挪了嗎？”
李不言被辦事員問得有些尷尬難堪，他盡可能照顧著身邊胡桃的心情，小聲說道：“當時比較忙，就領證的比較倉促......”
辦事員同志點點頭，從辦事窗口伸出手說道：“給我證件。”
李不言連忙把手上的證件疊成一摞，遞了過去。
李不言的戶口頁、胡桃的戶口頁、工作證明、結婚證，一一檢查過後，辦事員遞過來兩張申請單：“一個是戶主填，一個是配偶填，以後帶著孩子上戶口就單獨辦理戶口頁就行了。”
李不言點點頭，從窗口接過了申請表單，帶著胡桃去了填表區。
今天似乎是個好日子，填表區坐了不少一看就是新婚的年輕伴侶。
胡桃找了個並排的座位，朝李不言招招手：“坐這裏，這裏有兩個空位。”
李不言聽話地拿著表單坐到了胡桃的旁邊。
他們兩個人對面就坐了一對剛結婚的新婚小情侶，身上還穿著嶄新的白襯衫，姑娘頭上還戴著紅色的發卡。
李不言把胡桃填的那一頁遞了過去：“你填寫這張吧。”
剛剛辦事員和他說填表細則的時候，他就暗暗做好了決定，他想讓胡桃來當這個戶主，但辦事員為難地說，誰當戶主，另一個人的戶口就要掛靠過去，那他們這個手續就得去河南辦理了，胡桃也不能改成北京戶口，而是他改成河南戶口。
當時胡桃就大喊了一聲：“我不要戶主，我選北京戶口！”
此刻，胡桃正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填著申請單，在與戶主關系這一欄，鄭重其事地填上兩個字：配偶。
李不言看到這兩個字的一瞬間，突然低低地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胡t桃擡頭問道。
李不言正色，一本正經地悄聲說道：“沒什麽，咱們家以後還是你做主，我是傀儡戶主，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
坐在對面的小夫妻一聽這話，男同志也有樣學樣地和身邊的女同志說了一遍，說完之後，還不忘謝謝李不言：“哥們兒，你是真會哄媳婦兒啊。”
四個年輕人因為簡單的一句話就破了冰。
胡桃笑道：“是啊，媳婦兒哄得好，旺得不得了！”
說完，大家都相視一笑。
那個女同志有些地方拿不準，大著膽子問道：“這位同志，我能看一下你是怎麽填的嗎？我有些地方不知道該怎麽填。”
胡桃點點頭，她已經填完了，便直接遞給了那個女同志：“吶。”
女同志比對著填完拿不準的地方之後，突然驚呼道：“你們結婚一年半了才辦戶口啊？”
那個男同志也好奇地探過頭，說道：“我們倆是剛在那個窗口辦的結婚證，緊接著就來這個窗口辦戶口了，哥們兒你還挺沈得住氣呢，你不怕媳婦兒跑了啊。”
胡桃替李不言反駁道：“這都是虛的，真要跑的人，辦了戶口本一樣跑，我們誠心實意過日子的。”
那個男同志聳聳肩：“我就不行，我可怕我媳婦兒跑了，我要把能辦的證都辦了，她以後要是看不上我了，不想跟我了，就會想......”
女同志也笑瞇瞇地接過話頭：“你太了解我了，我就會想，唉！太麻煩了！懶得離了，就這麽湊合過吧！”
說完，兩個人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對面的小情侶便去交表辦戶口了，臨走時，那個女同志突然恍然大悟似地說道：“我知道為什麽你們現在才辦戶口了。”
說完，還自來熟地拍了拍胡桃的肚子：“是不是要給小寶寶上戶口了啊？一定要幸福健康呀！”
？？？
胡桃留在風中淩亂了。
說好的純樸害羞青澀的八零年代呢！
辦理戶口本的手續很快，兩個人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也才上午十點。
等兩個人到家之後，卻接到了何風卓的電話。
“胡桃，我懷孕之後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跳舞了，所以我下午辦了個家庭舞會，叫的都是我們舞團的兄弟姐妹們，你來玩啊，我們跳迪斯科！”
胡桃自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她現在就是一個享受超長暑假的高三畢業生，除了玩就是玩！
今天周末，李不言難得休班，胡桃翻箱倒櫃找到去年給李不言買的牛仔褲，興奮地說道：“老正經，快穿上裝一下年輕人，咱們去跳迪斯科去。”
李不言欲言又止：“不太好吧，而且我也不是很建議你去。”
胡桃不理解地問道：“為什麽？”
“最近，查的比較嚴，那些營業廳都貼封條了。”李不言委婉地說道。
胡桃不明白跳個迪斯科而已，哪有那麽嚴重，但想玩的心還是打敗了一切，她猶豫地說道：“可是，可是我們是去你嫂子家，又不是營業廳，而且你嫂子說了，都是自己人。”
胡桃說得也有道理，李不言直覺自己可能想多了吧，再多說也有些掃興，便老老實實地接過牛仔褲，回房間換了一身年輕的衣服。
胡桃也找出那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還戴上了鉆石發卡，又找出了塵封已久的帶根瑪麗珍。
縱使這一套打扮已經不是第一次在李不言面前出現，但李不言還是被驚艷到了。
原因無他，胡桃這半年每天都蓬頭垢面，手伸進衣櫃裏，摸到哪件衣服穿哪件衣服。
胡桃踢踏著帶根的小皮鞋，雙手提起裙邊轉了一圈：“好看不？”
“好看好看。”
眼睛都快看直了，能不好看嗎。
胡桃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去房間的書桌抽屜裏拿出了那支口紅，抿了些顏色到嘴上。整個人顯得氣色更好。
“這叫，女為悅己者容。”胡桃看著李不言，還撩撥般的拋了個媚眼。
李不言心情大好，和胡桃手挽著手往哥哥嫂子家走。
到了部隊軍區家屬院的時候，還遇到了孫光明，真是冤家路窄。
胡桃想起今天星期天，孫光明好像也不用上班。
“不言，胡桃。”孫光明主動打招呼道。
李不言看到孫光明還有些驚喜地說道：“光明，你今天也休班啊。”
胡桃眼看躲不過也不能裝看不見了，只得跟在李不言身後也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
“你們這是回爸媽家嗎？”孫光明問道，問完還補充了一句：“你倆今天穿的真好看，怎麽？有活動啊？”
李不言還不太習慣穿牛仔褲，他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裝扮，後知後覺地感覺有些淡淡地羞恥，只好含糊說道：“嗯，特意這樣穿的。”
“什麽活動啊？”孫光明追問道。
胡桃並不想繼續和孫光明說話，於是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道：“去我嫂子家玩，快到時間了，我們先走啦。”
說完，胡桃就挽著李不言的手一起走了。
孫光明不是察覺不到胡桃對自己的敵意。
只是，怎麽會這樣。
胡桃好像自從去年從醫院醒過來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孫光明還認為是胡桃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所以故意裝不熟，可是長遠來看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不僅和李不言好好過起了小日子，性格也變好了。
最關鍵的是，她考上了大學。
她在給李不言本就絢爛的人生，添光添彩。
孫光明突然覺得有些如鯁在喉，安眠藥，還有這種好效果嗎？
但是孫光明很快把思緒從過去放到了現在。
他們今天打扮得這麽時髦洋氣，還要去何風卓家。
何風卓是學舞蹈的，軍區大院裏時常有穿的格格不入的年輕人來，他知道那都是何風卓的朋友，她們都是“搞藝術”的。
孫光明曾站在李不問家所在的樓下細細聽過聲音，好像是......外國音樂。
男男女女，在家裏跳舞呢，跳的還是外國音樂。
想到這，孫光明突然看向了已經遠去的二人的背影。
胡桃穿著帶根的小皮鞋，正拎著裙邊蹦蹦噠噠地挽著李不言的手，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麽，聊幾句就要相視一笑，還伴隨著打打鬧鬧的小動作。
好幸福。
也好刺眼。
最近部隊裏在檢查，李建軍和李不問都早早地趕回了部隊，所以到了嫂子家的時候，李不問並不在。
雖然李不問不在，但是何風卓家的客廳可擠滿了年輕人，約莫七八個呢。
何風卓打開門後，看到胡桃眼神一亮：“穿這麽好看！”
說完，何風卓就拉過了胡桃的手，對著客廳裏的朋友們說道：“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妯娌，胡桃，性格啊特別好。”
何風卓的朋友們也都很熱情，連忙發出陣陣歡呼。
“你們歡呼早了，我們胡桃還是北京師範大學的準錄取生了，今年九月就去報道了！現在請歡呼！”
搞藝術的不愧都是氣氛組，此刻客廳裏更是爆發出更聲勢浩大的歡呼聲。
“胡桃！”沙麗文興奮地打著招呼，“好久沒見你了！”
說完就拉著胡桃進入了客廳裏，直接把李不言撇在了一邊。
何風卓給大家倒了一些紅酒，說道：“我呢不方便飲酒，這裏倒好了大家隨拿隨取就好！”
大家夥兒一聽，紛紛都不客氣了起來。甚至還有人說道：“嗨！風卓，何必這麽客氣，你把你們家的好酒都拿到臺子上來，我們想喝自己倒不就是了。”
另外還有人起哄說道：“姐妹們，我會調雞尾酒，有沒有人想喝啊？”
沒有想到客廳中央的眾人都紛紛響應。
“我！”
“我。”
“還有我！我可是千杯不醉！”
李不言似乎對這樣的氣氛很是不適應，便只好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胡桃正欲拉他一起來跳舞，李不言卻擺擺手說道：“我不會跳舞。”
何風卓一聽李不言的話，邊說道：“這是迪斯科，很簡單的，都不用怎麽學，你就跟著節奏一起搖擺就好了。”
胡桃很想和李不言一起跳舞，於是胡桃也跟著附和何風卓道：“對呀對呀！”
但李不言還是非常的害羞，抹不開面子來，只是說道：“你玩就行，我在這裏看你玩。”
胡桃早就料到了，畢竟李不言就是這樣性子的人，她對自己家男人的性格還是有所了解的，倒也真沒指望他能陪自己跳舞。
但胡桃也不打算這麽輕易的放過他，還是要開開玩笑的。
於是胡桃故意假模假樣地說道：t“那我去跟別的男人跳舞嘍！”
這話一說，李不言就淡定不下來了。
但他仍然不好意思走到客廳中央陪胡桃跳舞，只是指著沙麗文說道：“女生和女生就不能一起跳舞嗎？”
沙麗文本來在看熱鬧，但怎麽話頭一下子突然轉到自己的身上了，沙麗文頓時感到還有些無措，她看著李不言指了指自己說道：“我不會是在說我吧吧？不過，有本事你上來陪胡桃跳呀，你光知道點別人的名！”
此話一出，把何風卓逗得咯咯笑，不過笑歸笑，自家人還是要幫自家人解圍的。
何風卓見狀說道：“好啦好啦！弟妹，你也別逗李不言了。他這人不經逗，你可別真跟男的去跳舞，不然小李該把我給恨上了。”說完，何風卓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李不言。
李不言倒也不避諱，他十分誠實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真的會記恨你。”
這下輪到胡桃被逗得咯咯笑了。
鬧了有一陣子，何風卓就去錄音機裏換了一個卡帶。隨著錄音機裏的音樂聲響起，客廳中的眾人都紛紛的開始跳起舞來。
沙麗文去給何風卓幫忙了，所以胡桃也就沒有迪斯科搭子了。
見胡桃落了單，其有一個人便開始跟胡桃搭話問道：“你看著年紀這麽小，我聽風卓的意思，你好像才考上大學，那個男人是你什麽人？”
胡桃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他指的方向正是李不言。
胡桃誠實地說道：“那是我家男人。”
這下輪到那個男人驚訝了，他看著胡桃這張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圓臉，十分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已經結婚了？可是你看著很小誒！”
胡桃聽罷，只是捏了捏自己的臉，說道：“我只是娃娃臉，其實已經不小了，我今年20歲。”
20歲在現代來說可能不算是早結婚的年紀，但是對於八十年代的人來說，20歲結婚倒是也是很常見。
男人只是點點頭，指著李不言，悄聲說道：“不過那麽呆的男人你都看得上啊，我看你性格還挺活潑的，我以為你也會喜歡性格活潑一點的男生呢。”
畢竟男人是學藝術的，還是舞蹈這種開放的藝術，自然是覺得李不言這樣的性格太過於沈悶。
胡桃一聽男人的話，連忙擺擺手說道：“你可別這樣說，我們家那位是醋王，等會聽到了晚上回去該給我生氣的！”
男人聽了只是哈哈大笑，問道：“你會迪斯科嗎？要不要我們一起跳？”
胡桃一聽，頓時覺得學藝術的人果然熱情似火，但還是婉拒了他的好意，再次強調道：“我家男人真的很愛吃醋，你找其他人吧。”
說完，胡桃就趕快跑到沙麗文旁邊，沙麗文此刻剛剛忙完手頭的事情。
胡桃見狀，連忙說道：“姐姐，你就和我一起跳吧，不然等會李不言又該疑神疑鬼了。”
沙麗文聽了頓時覺得太好玩了，便說道：“可以呀！”
說完，沙麗文就拉著胡桃的手走向了客廳中央，中間還故意給李不言眨了眨眼，用面部表情生動詮釋著：你給我安排的任務我可認真完成了。
此時此刻，何風卓家已經吵鬧作一團。
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寒暄的寒暄，大笑的大笑，聊八卦的聊八卦。
那個男人剛剛和胡桃搭話不成功，便走到了李不言的身邊，搭話道：“你怎麽不去跳舞？”
李不言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場合。”
那男人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似的，說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還來？”
李不言指了指客廳中央正在和沙麗文跳著恰恰舞的胡桃，說道：“我是陪我的愛人一起來的。”
男人頓時覺得，這夫妻倆也不是沒有共同點。
比如都很愛秀恩愛！
而一直遠遠跟在李不言和胡桃身後過來的孫光明，站在李不問家樓下，佇立了良久。
直到聽到吵鬧的音樂與眾人的歡呼聲時，才確定了什麽。
他怔怔的看著窗戶，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轉過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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