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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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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

16

紀嫻山認為有人借著姬老五的手,渾水摸魚。

“借姬老五的手?”華智不解。

紀嫻山道:“你看指甲受傷、布匹這些事都在初九,天庭是在初十發現的仙姬屍首和指甲,一前一後,明顯是有人提前準備好的。如果兇手是姬老五,他何必大費周章切了自己的指甲,放在屍體的頭發中呢?”

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我知道,將屍體拋在天庭的,一定不是姬老五。畢竟,他也上不去天庭。”華智說,“但是,並不能排除這是兩人作案。”

“一個連環作案的人,不可能願意讓另一個人中途加入。所以我認為這件事,只有兩種可能,要麽是姬老五先作案,後屍體被他人利用,並在屍體上加入姬老五的指甲,來引起仙妖兩界的爭端,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要麽……是模仿作案,有人模仿姬老五作案。”

無論哪一種,都是借著姬老五的指甲,來攪亂仙妖兩界。

“你為什麽覺得可能是模仿作案?”

“首先,作案的習慣有變化,從縫合兩人軀體,到縫合三人軀體;其次,天庭發現的仙姬身首異處,這與前面四具屍體也不一樣。”這是紀嫻山此前發現的異常點。

華智摸了摸下巴:“這確實是很不一樣,但是……五具屍體的縫合手法沒有變化,我仔細核查過,確實出自同一人之手。縫合習慣就好比人寫字一樣,短時間內很難模仿,更何況在此之前的四具屍體都在泥坑,沒人有機會模仿。再則,連環作案人也可能在不斷作案中,演化作案手法。你說的作案習慣變化,算是個人手法的演變。”

他說的也很有道理。

紀嫻山輕輕敲著桌子:“那就是姬老五先作案,但不知道為何,屍體被他人挖出來後,拋屍到天庭後砍了一刀,再放上姬老五的指甲。”

屍檢記錄上寫了,仙姬脖子上的砍刀痕跡是死後造成的。

華智對此沒有異議,兩人算是達成了一致意見:“這個猜測沒問題,但要給姬老五定罪,還要找朱小九確認姬老五的犯罪動機,也要找到他收集的受害人的眼珠。”

每具屍體的眼珠都被剜掉了。

紀嫻山點頭:“他收集的眼珠大概是放在作案現場。看姬老五他娘子那模樣,應當是不知道他的所為。這樣來說,姬老五定然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場所,可以為所欲為。”

華智趕忙回房裏拿紙筆,把討論的結果都記下來:“那接下來要做的事,除了找朱小九,還要找姬老五身邊的人分析,看他最可能把秘密場所選在哪一處。那你去找姬老五身邊人詢問,我負責找朱小九,怎樣?”

紀嫻山頷首。這安排很適合他們。

兩人分道揚鑣之前,華智問她:“你剛說有人渾水摸魚,你是有預設的人選?”

既然他已經知道明娜公主的事,也是為了辦案,紀嫻山直接說了:“這血案影響到仙妖兩界,可是發生的不早不晚,正好就在仙界要將無涯萬象傘交給妖界的時候。那就說明,是有的人不想交咯。”

“天庭有傳,青蓮聖女的長子長期有病,用這無涯萬象傘來續命。你是懷疑她?”

紀嫻山點頭:“她嫌疑很大。”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盯著桌上的毛筆出神。

“即使是猜測也要謹慎。現在只證明有人要借著姬老五來破壞兩界關系,但不代表一定是青蓮聖女。難說就是有人想要讓我們懷疑青蓮聖女……”華智說,“還是要找證據。”

紀嫻山當然知道,她勢在必得:“那我會找到那個證據。”

華智忍不住問:“青蓮聖女是不是曾得罪過你?”

紀嫻山沒往下說,她擡頭看天,問華智是否要去吃午飯。

忙到過了午飯的時間。

華智將資料和小冊子往胸前一塞,他提腿就往外走:“不用,我拿點幹糧在路上吃。”

“你晚上不回來了?”紀嫻山問他。

華智點頭,他十分興奮:“咱們比比誰先出成果。”

他方才說的,他去找朱小九的蹤跡。

紀嫻山勸他:“之前還因為吃飯時間太短和我吵。”

不久前在地下三層的地牢中,華智已經見過血肉翻飛的可怕場景。

清楚明娜和其他受害人會受到的傷害,他決定以後要更加努力,為那三個可能的受害人爭取時間。

雖然,距離案件的發生,已經過去了十天,但是早一刻鐘,她們能存活的希望更大。

華智跑出門外,聽到紀嫻山揶揄他,扔下一句話:“別提了。”

紀嫻山被他逗笑了,低頭收拾東西。

東西還沒收拾好,華智又從外面沖進來,扔給她一個瓷瓶:“有傷就治。”

紀嫻山接住,打開聞了聞,是藥酒。

正好這時候,明炤那邊派人送了午飯和一瓶藥來。婢女說,這是她們族君為紀仙子準備的上好丹藥。

·

紀嫻山隨便吃兩口,便出門去找姬娘子。

姬娘子照舊在布莊,她根本無心做生意,看到紀嫻山來了,也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

紀嫻山過來問她丈夫的事。

姬娘子便立刻警覺起來,拿著一旁的雞毛撣子在布匹上拍。

布匹上落了不少灰塵,被撣得四處逃竄。

姬娘子問:“你想問什麽?我夫君人很好的。”

說完,姬娘子緊抿著嘴唇。

紀嫻山這次來,有兩個主要問題要弄清楚。

“姬娘子,聽說您丈夫有個姑母,早年雙腿被人砍了。是有此事麽?”

姬娘子非常不耐煩,無精打采地道:“我嫁過來的時候,夫君就已經獨自一人,確實聽說有個姑母,但好些年都不來往,她缺了兩條腿的事我也是今年初才知道的。”

“今年初?”

“今年初,那個姑母失蹤了,朱家的找過來……”姬娘子手中的雞毛撣子頓住,索性收起來,換了說法,“朱家的就是想讓我們幫忙找找,我就是那時候知道的。我夫君人好,布莊裏的生意不做,染坊也沒有管,陪著找了一個月。我夫君人這麽好,你們怎麽還懷疑他呢?”

她說的朱家的,應該就是逃跑的朱小九。

紀嫻山沒有回應,只暗暗觀察姬娘子,並示意旁邊的侍衛將對話記錄在紙上。

姬娘子說這話的時候,垂著眼,脖子也無力地彎著,並不歇斯底裏。

紀嫻山又問:“看來您夫君與姑母感情不錯,那為何兩家聯系少呢?”

“說了我不知道。”姬娘子又抽出雞毛撣子來。

她很不耐煩。

紀嫻山知道問不出什麽來,便換了另一個問題:“您丈夫平常除了家裏、染坊和布莊外,他還去什麽地方嗎?”

姬娘子癟了癟嘴,皺眉看著紀嫻山:“能去什麽地方?他不就是個普通的買賣人。”

語氣裏的不滿到了極點。

紀嫻山接著問:“您夫君日常送貨或者進貨都是去哪些地方?有詳細的記錄嗎?”

姬娘子重重撣一下空氣,插著腰道:“你們這是要我幫著定我夫君的罪麽?把人當傻子吧。你們有空不如幫我找找女兒!”

紀嫻山還想說什麽,被姬娘子推攘出來。

姬娘子這裏沒有什麽進展。

好在她提前安排了侍衛去四周查探鄰裏的說法。

對於姬老五這個人,鄰裏確實認為他挺老實的。但是有點過於老實了,話不多,見著人了,總是低著頭走過,不怎麽理人。姬娘子也是說自家夫君是好人,但是她說的時候語氣一頓,似乎也不那麽自信。

至於姬老五與他姑母的事,完全沒有人知道。四鄰都是天南海北的,與姬老五毫無親戚關系,只知道他家只有他、姑母、表妹,家裏其他人都住深山裏,山裏起火,燒沒了。

而紀嫻山讓他們去查問的姬老五日常進出,有人已經拿到了記錄。記錄來源是姬老五隔了兩條街的布莊曲老板。

同行如仇人。

這布莊曲老板今年年初才來開店,開店第一件事就是摸清楚姬老五家的布莊生意如何,因此派了小廝盯梢和跟蹤。

侍衛說,姬老五大部分的行蹤都很正常,只有染料進貨的時候很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呢?

姬老五進貨的地方在代縣,代縣與閡郡接壤,距離布莊也不遠,一來一回,最多一天的腳程,但姬老五總是會繞遠路,並且在外宿一夜。

那這樣的話,小廝就沒法跟了。

從年初到現在,四次去進貨,次次如此。

因此,曲老板悄咪咪和問話的侍衛說,姬老五或許是有個相好的,趁著進貨的機會,兩人捱光。

“有車輿圖麽?”紀嫻山心中一動。

侍衛很快買來一張車輿圖,攤開來。

紀嫻山的手指在圖上移動著。

姬老五從閡郡去代縣進染料,應當是坐馬車或者拉驢車。畢竟染料還是有些重的。

那麽……紀嫻山鎖定圖上幾條線路,畫上標記。

這站在一旁的侍衛是替代智黎的,他年紀輕,有些不能理解:“從這裏去代縣,都是走的這條路,紀仙子你確定不搜這裏麽?”

紀嫻山點頭:“都走這裏,人多,容易被註意到,那他就不會是在這裏。”

這就是明娜公主那天說的,在人多的地方作案,實在容易被人發現,風險高。

“哦。”侍衛看著那地圖,“這幾條路周圍都要尋找麽?範圍太大,花的時間肯定不少。”

紀嫻山點頭:“我知道。”

她正想著該如何縮小搜索面呢。

時間緊迫,必須策略性地先找重點位置搜尋。

突然靈光一閃,紀嫻山指著地圖問侍衛:“上次去挖屍首的泥坑在何處?你能找到具體位置嗎?”

侍衛在地圖上找了許久,最終指著最邊緣的一條小道外邊:“大概是這裏。”

果然是有聯系啊。

紀嫻山以那泥坑為軸心,畫了一個小範圍的圓,指著圓中幾條小路:“你們先搜查這幾條小路附近。”

侍衛們也知道,可能有活著的受害人,因此不顧即將天黑,迅速地就把任務安排下去。一共三隊,每隊六人,兩人再分三組,每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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