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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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大吉
蕭謹辰又在淩晨五點來到了安平夜市，這個時間到安平夜市一些小販已經啟程回去，但各攤位的貨還沒有賣完，是來打探貨源的好時候。他聽說這裏有了一個水產協會，他帶著廠長過來，希望這次可以找到合適的原材料。
蕭謹辰只是穿了一身簡單的運動服，還帶了眼鏡，慢慢在各個攤位閑逛。
他跟在那些大聲嚷嚷跟老板討價還價的小販身後，湊近也跟著看看貨。夜市中每一個人都熱情的進行交易，每一個人都抱著一顆要賺錢的心，即使是沈寂的夜晚，也有這樣生氣勃勃的一面。
蕭謹辰他也不打聽，也不買東西，就這麽各個攤位看著，他只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好。
其實廠裏已經翻了黃頁整理出了有買賣魚貨的商家聯系方式，但蕭謹辰他們還是覺得先到夜市，看看有哪幾家可能有實力做工廠的供應。
鳀魚屬於小雜魚，一邊比較少人吃，所以夜市可能賣的人少。但是巴浪魚肉肥味美，是韓江人很喜歡的一種魚，巴浪魚還被韓江人做成了魚飯。所以蕭謹辰和廠長主要找有售賣巴浪魚的商家，再詢問看看他們的進貨產地是否符合他們的要求。如果遇到符合產地要求的魚，買一批回去研發。
畢竟，魚露的腌制期，就算是加曲在太陽下曝曬發酵最少也要兩周。
蕭謹辰剛找到一家有賣巴浪魚的，問了產地，結果不近如人意。他正想著要不直接去國營廠捕撈的海域附近漁村看看的時候，蘇廠長小跑了過來。他扶著他的肚腩，氣喘籲籲說：“老板，前面有一家說他可以幫我們找那個產地的巴浪魚，鳀魚也可以。”
“在哪？我們去看看。”
“就在那家趙記糧油店門口。”
蕭謹辰跟著走到趙記糧油店，才想起為什麽趙記糧油店聽著那麽耳熟。原來是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個從自己下面鉆過去的姑娘上班的地方。
只是現在，趙記糧油店門口的攤位上全都是男人。
林光請他們倆進到攤位裏面，在趙記糧油店的門口的騎廊下。林光已經沖好了茶，反正現在已經是尾市，阿升的貨也剩下不多了，而王雪珍的五弟和呂良工也足夠賣好那些貨了，賣剩的他們現在都拉進去凍庫。
蘇廠長簡單說了一下他們的需求，林光聽完之後，把茶杯推到兩位客人面前：“來，喝茶。”
蕭謹辰點點頭，拿起茶一喝，跟昨晚保溫壺裏的味道一樣。
林光說：“那個漁場的巴浪魚你們是找不到的，因為那是國營魚露廠自己的漁船去捕撈的。而其他漁船捕撈的巴浪魚都拿去餵鮸魚了，鮸魚肉貴，魚膠還特別值錢。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找貨，巴浪魚而已嘛。至於鳀魚，那就要看你們要多少了，畢竟這個一般大家都不怎麽喜歡吃，都是去搞食品加工的。”
林光喝了自己的茶一口，說：“像是搞魚露啊，做肉糜之類的。”
蕭謹辰也不避嫌，直接問：“那個漁場專門打巴浪魚的漁船是國營魚露廠的嗎？你確定？”
“確定啊！在魚露廠的時候，我阿姨偷偷去撬生蠔出去賣，我就替她的崗，經常跟著卡車去卸貨。”林光給大家續上杯，說：“一般人也不會問這個漁場的巴浪魚啦，畢竟那個漁場盛產的是帶魚和大黃魚，那種魚比較值錢。你們要的多的話，就可以專門去找。怎麽？要做魚露還是做魚飯啊？”
蘇廠長腦袋不動，眼角瞟了蕭謹辰，對方直接說：“是，我們在開發區有個調味食品廠，準備生產魚露。”
林光用手摸了摸他那微微長著胡渣的下巴，說：“巴浪魚的不難，鳀魚也是。就是這個混在裏面的魚內臟……”
蕭謹辰和蘇廠長異口同聲地說：“魚內臟？”
“啊？你們不知道啊？”林光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說道：“我也不知道別人生產的魚露是怎麽樣的，可能各有各的不同吧。畢竟我阿姨在魚露廠，我們家年年魚露吃不要錢的……我只知道國營廠的怎麽做……沒事，當我沒說過哈。”
蕭謹辰認真道：“不，我們現在還在研發階段，如果您知道，還是我們還是需要請教您什麽原材料做出來的魚露更加純正。”
請教兩個字都說得林光不好意思了，他說：“其實我在魚露廠也就是幫忙搬原材料和攪拌魚露池而已。他那個魚露湯不同魚腌制的是不同等級嘛，普通的魚露研制的時候加的內臟是有什麽加什麽的，但是高級魚露的魚內臟只加魚肝和魚籽的，而且是分開腌制一段時間後再混合在一起的。”
蕭謹辰很激動，說不定這就是他們制作不出精品魚露的原因，他說：“那你知道內臟比例和內臟跟魚的比例是怎麽樣的嗎？”
“比例嗎？嗯……我是知道要往那個池子裏倒多少個藍桶的內臟，但是這個腌制的池子多大，我還真就不知道了。至於魚肝和魚籽具體要多少，我得回去問我阿姨，畢竟她以前專門在魚露廠裏面清洗內臟，可能比較知道吧。”
可是國營廠的魚露池多大，工廠請來的人卻是知道的。
蕭謹辰與廠長對視一眼，然後從名片夾中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林光，說：“我們的廠子在開發區，我想邀請老板你去參觀一下，我們可以先試試看你選購的魚是不是符合標準，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廠裏魚露生產的原材料采購我們可以合作。只是我想麻煩您和您的母親能幫我們想一下，國營廠的魚露制作配方。”
林光看可以下名片，臺資啊，又想起家裏那個整天催他賺錢的夥計和老幫忙吹枕邊風的老婆，大方說：“可以啊！”
林欣悅回來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面包車停在趙記糧油店門口，幫她們已經打包好的水果，餅食等貢品從車上搬下來。
已經拜托了下車的人回家後打電話告訴林光，她們不回家直接在攤位等。沒想到她們下車坐了沒半個小時，林光就來了。
王雪珍看著林光帶著微微酒氣，埋怨道：“你喝酒就別開摩托了。叫大伯去接你嘛。”
“沒事，”林光把摩托車停好，說：“白天去開發區看了，有個調料廠要生產魚露，他們先跟我們定了二十斤不同的魚去測試。如果他們實驗成功，再過幾個月我們就可以有一筆大生意！”
說完林光呵呵地笑著，林欣悅無奈，幾個月後的生意那就等人家真的跟我們做生意再開心嘛。她掰了個橘子給爸爸，說了在媽祖旦遇到寶島商會的事情。
林光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擺擺手說知道了。他突然想到什麽，從兜裏拿出名片：“喏，你不是說你拿不到臺商的名片嗎？這張送給你。”
林欣悅把這張燙金名片在路燈下前後翻轉，想著自己想拿名片不就是為了給老板的嘛，現在給我又有什麽用。但是名片質地不錯，可以當書簽。
林光坐在摩托上，跟自己老婆激情演講他去開發區看到的建設場面。而王雪珍則跟他說去湄洲島一行的事情。
林光好像多說一點就可以解酒氣一樣。
林欣悅本還想說說紫菜的事情，但是看他們倆膩歪得很，無奈又給老板擰了一瓶礦泉水，給他喝一喝被媽祖保佑過的水，希望他多喝點，早點發財。
-------------------------------------
林欣悅回來維納斯報道，就給大家帶了餅幹。說好的嘛，一起沾沾福氣。
林欣悅已經換好衣服，開著門一邊化妝，陸陸續續一邊有店員進來拿餅幹去吃。彈吉他的已經是固定在這個時間段彈琴的兼職員工。因為他的名字一堆生僻字，所以大家都叫他吉他弟。
吉他弟問：“欣悅，湄洲島好玩嗎？”但他其實看起來比林欣悅大。
欣悅想了想，答：“嗯……不好玩。上島漁船太晃了。”但她又覺得這樣說可能給不了別人什麽期待，畢竟會問就是有期待嘛。她補充道：“島上沙灘不錯，一樣是有海，比我們強。”
“這樣啊……”吉他弟暗暗思付。
林欣悅透過鏡子看著他，覺得他很奇怪：“怎麽了嗎？”
他擺擺手說了謝謝，就跑出去了。吉他弟是個害羞的小子，雖然他是搞樂隊開錄音室的，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內向的個性。
林欣悅看著他出去，歪著頭覺得莫名其妙。她進了更衣的簾子，打算把剛才脫下來的衣服收拾好，哼歌預習一下待會唱的曲目。
身後傳來皮鞋踏入房間的聲音，林欣悅聽到來人在房間裏走了幾步，頭也沒回，說：“餅幹在茶幾上哦～自己拿，吃完順順平平安安哦～”
蕭謹辰只“嗯”了一聲，就把上次林欣悅給的保溫壺放在茶幾上。
突然“唰”地一下，簾子被林欣悅猛地拉開。蕭謹辰轉頭就看見林欣悅穿著一身黑色絨面緊身吊帶長裙，頭發比上次還誇張，用摩斯打得高聳，嘴唇也火紅，看起來極其性感。
林欣悅見到是自己的老板，滿面笑容地問好。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今天心情真的很好，畢竟今晚爸爸林光答應她等到秋季紫菜打撈的季節，就帶全家上島看看。
她還沒穿高跟鞋，穿著紅色的土氣拖鞋，小碎步地快步過來。裙擺卡在膝蓋，實在是太緊了。林欣悅一邊挪動自己到放鞋的地方，擡頭對老板說：“肖老板，可以把椅子上的披肩給我一下嗎？有些冷。”
蕭謹辰楞了一下：“哦……”
他慌亂擡眼看了化妝位，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白色絨毛坎肩，走過去遞給林欣悅。林欣悅一只腳已經穿好了高跟鞋，正金雞獨立擡腳要穿另外一只。被蕭謹辰遞過來的東西一分神，本來撐在墻上的手松了要去接過坎肩。
但是一手穿鞋，一手拿東西，她還是撐不住這十厘米的細跟恨天高，呆呆的“啊”一聲，傾身就要往前倒。
蕭謹辰眼疾手快，忙雙手扶助她的肩膀，林欣悅整個倒在老板的懷裏。
“啊！”林欣悅也不顧上鞋還沒穿好，忙跟對方分開。
碰瓷老板，別丟了這份工作啊！林欣悅為了工作，堅守維納斯服務生職業操守，堅決不予客人發生任何男女暧昧關系。
但是蕭謹辰松開了肩膀，很快又抓住林欣悅的胳膊幫忙扶住。林欣悅尷尬地說了聲謝謝。
可是她發現，自己臉上拍的粉和口紅蹭到了老板的白襯衫上。
“啊！對不起！”林欣悅整個人覺得都要涼了，居然把人家的衣服弄臟了。
這要是張經理，張經理回去就要被他老婆罰跪搓衣板了！而且自己就要失業了！
她一邊恨自己魯莽，一邊恨這個時代的粉底口紅怎麽這麽容易掉。她一高一低地快步走到化妝臺，抽了兩張草紙，又想搞點水沾濕給人家蹭掉。可是自己還沒倒水喝，她四處張望，突然看到自己的水壺，拿起來有重量想也沒想就擰開倒了一點到紙巾。
結果是溫熱的茶。
“啊——”還好她本來就只想沾濕草紙而已，有控制量，只是手指隔著紙巾有些燙到。濕的紙巾隨著手一翻轉啪一下掉在了茶幾上。
蕭謹辰忙走過，幫她拿過保溫瓶擰上：“不好意思，想著還給你，你可能要喝水，就重新給你裝了紅茶。”
林欣悅覺得老板客氣了些，笑笑說：“肖老板你有心了，我自己有馬克杯在這裏，可以去吧臺裝水喝。”說著她走過去舉了舉那個上面印著魚露廠XX年廠慶文字的白色馬克杯。
她想著還是出去弄點幹凈的水回來給人家擦掉襯衫上的汙漬吧。
“等我一下哦！”說完林欣悅馬上踹了單腳的高跟鞋快速換上拖鞋沖出去，又很快跑回來，全程都不用十秒鐘。她跑回來的時候，看到蕭謹辰已經把西裝扣起來，遮住了襯衫弄臟的地方。
林欣悅還是快速抽了兩張草紙，“老板，還是擦一下吧，免得你回家平添麻煩。”
蕭謹辰扯了扯西裝衣擺，說：“沒事，不打緊。”
“可是你回家，你老婆……”林欣悅很快意識到，好像不對，“還是女朋友，看到你的襯衫，那就麻煩了！”
蕭謹辰呆住，心想，哦，原來是要問我是不是有對象了啊。眼瞧著林欣悅急切的眼神，他只好誠實說：“……我沒有對象。單身。”
林欣悅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冒犯了，臉上泛著紅，難為情地說：“肖老板，對不起。”
蕭謹辰隨口說：“沒事，送去幹洗店洗洗就好了。”
兩人瞬間沒話說了，蕭謹辰示意茶幾上的保溫杯。“上次謝謝你的茶，裏面是紅茶，可以喝。”
說完，他走過去拿起又被他擱在椅背上的坎肩，遞給林欣悅：“披上吧，還沒入夏，小心著涼。”
林欣悅接過白毛坎肩，給自己披上。她想起一個事，轉身從自己的小布兜翻出了一對橘子。
她雙手捧著橘子，說：“肖老板，這是我請假拜媽祖貢的橘子。吃了可以保平安順遂，我聽張經理說你的廠子要開業了，所以這對大吉給你，祝你大吉大利。”
蕭謹辰看著她手裏的兩個橘子，看起來皮薄多汁，問：“不是餅幹嗎？”
傻子才敢讓老板跟其他員工共享一盒小餅幹，林欣悅笑笑說：“不是，那是給同事們分著吃的。這對大吉是專門給你的。”說完她雙手往前拱了拱。
蕭謹辰遲疑地沒有出手，林欣悅才意識到自己又冒犯了：“不好意思，您今天有招待是吧。”人家肖老板才不是像金老板一樣都不來幾次，人家每次來維納斯都是有正事的。“我就放在桌上，要回去了再來拿就好。”
“沒事。今晚沒那麽早，我只是先過來還保溫瓶。”蕭謹辰越過林欣悅，拿起其中一個橘子，一只拇指已經掐進橘子蒂。
林欣悅忙說：“我來我來，”她接過被開膛的橘子，掰成四瓣“掰橘子之後手上好大一股味，你待會不是還有應酬嗎？我唱歌無所謂的。”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頭看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姑娘，幫自己掰好了橘子已經送到到了自己面前。
“不要嗎？”
總不好真的張嘴直接叼走吧，蕭謹辰稍稍後仰了一下，拿走面前的好意。
男人咳嗽了一聲，送入口中。
確實是皮薄多汁。
林欣悅也很不客氣地自己吃了一片：“嗯，好甜。”
蕭謹辰也覺得是，“嗯”
“再來一片？”林欣悅又掰了一片，此時張經理從門口路過，瞧見他們兩人又回來進了休息室。
“蕭總，我正找你呢。這是最近您這一桌的酒水單，麻煩簽一下字。”
蕭謹辰拿過票據本子和筆，把本子放在掌心就這麽簽下去。
“還要嗎？”
“嗯……”
“蕭總，還有後面幾頁。”
張安心看著林欣悅把剛才掰的那片吃進口，說：“欣悅，你該上場了。吉他弟彈了三首曲子了。”
林欣悅低頭又掰了一片：“好，喏——”
蕭謹辰眼睛不離賬本，轉過頭動嘴直接叼住了面前的橘子。
唇齒一動，直接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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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謹辰只是穿了一身簡單的運動服，還帶了眼鏡，慢慢在各個攤位閑逛。
他跟在那些大聲嚷嚷跟老板討價還價的小販身後，湊近也跟著看看貨。夜市中每一個人都熱情的進行交易，每一個人都抱著一顆要賺錢的心，即使是沈寂的夜晚，也有這樣生氣勃勃的一面。
蕭謹辰他也不打聽，也不買東西，就這麽各個攤位看著，他只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好。
其實廠裏已經翻了黃頁整理出了有買賣魚貨的商家聯系方式，但蕭謹辰他們還是覺得先到夜市，看看有哪幾家可能有實力做工廠的供應。
鳀魚屬於小雜魚，一邊比較少人吃，所以夜市可能賣的人少。但是巴浪魚肉肥味美，是韓江人很喜歡的一種魚，巴浪魚還被韓江人做成了魚飯。所以蕭謹辰和廠長主要找有售賣巴浪魚的商家，再詢問看看他們的進貨產地是否符合他們的要求。如果遇到符合產地要求的魚，買一批回去研發。
畢竟，魚露的腌制期，就算是加曲在太陽下曝曬發酵最少也要兩周。
蕭謹辰剛找到一家有賣巴浪魚的，問了產地，結果不近如人意。他正想著要不直接去國營廠捕撈的海域附近漁村看看的時候，蘇廠長小跑了過來。他扶著他的肚腩，氣喘籲籲說：“老板，前面有一家說他可以幫我們找那個產地的巴浪魚，鳀魚也可以。”
“在哪？我們去看看。”
“就在那家趙記糧油店門口。”
蕭謹辰跟著走到趙記糧油店，才想起為什麽趙記糧油店聽著那麽耳熟。原來是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那個從自己下面鉆過去的姑娘上班的地方。
只是現在，趙記糧油店門口的攤位上全都是男人。
林光請他們倆進到攤位裏面，在趙記糧油店的門口的騎廊下。林光已經沖好了茶，反正現在已經是尾市，阿升的貨也剩下不多了，而王雪珍的五弟和呂良工也足夠賣好那些貨了，賣剩的他們現在都拉進去凍庫。
蘇廠長簡單說了一下他們的需求，林光聽完之後，把茶杯推到兩位客人面前：“來，喝茶。”
蕭謹辰點點頭，拿起茶一喝，跟昨晚保溫壺裏的味道一樣。
林光說：“那個漁場的巴浪魚你們是找不到的，因為那是國營魚露廠自己的漁船去捕撈的。而其他漁船捕撈的巴浪魚都拿去餵鮸魚了，鮸魚肉貴，魚膠還特別值錢。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找貨，巴浪魚而已嘛。至於鳀魚，那就要看你們要多少了，畢竟這個一般大家都不怎麽喜歡吃，都是去搞食品加工的。”
林光喝了自己的茶一口，說：“像是搞魚露啊，做肉糜之類的。”
蕭謹辰也不避嫌，直接問：“那個漁場專門打巴浪魚的漁船是國營魚露廠的嗎？你確定？”
“確定啊！在魚露廠的時候，我阿姨偷偷去撬生蠔出去賣，我就替她的崗，經常跟著卡車去卸貨。”林光給大家續上杯，說：“一般人也不會問這個漁場的巴浪魚啦，畢竟那個漁場盛產的是帶魚和大黃魚，那種魚比較值錢。你們要的多的話，就可以專門去找。怎麽？要做魚露還是做魚飯啊？”
蘇廠長腦袋不動，眼角瞟了蕭謹辰，對方直接說：“是，我們在開發區有個調味食品廠，準備生產魚露。”
林光用手摸了摸他那微微長著胡渣的下巴，說：“巴浪魚的不難，鳀魚也是。就是這個混在裏面的魚內臟……”
蕭謹辰和蘇廠長異口同聲地說：“魚內臟？”
“啊？你們不知道啊？”林光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說道：“我也不知道別人生產的魚露是怎麽樣的，可能各有各的不同吧。畢竟我阿姨在魚露廠，我們家年年魚露吃不要錢的……我只知道國營廠的怎麽做……沒事，當我沒說過哈。”
蕭謹辰認真道：“不，我們現在還在研發階段，如果您知道，還是我們還是需要請教您什麽原材料做出來的魚露更加純正。”
請教兩個字都說得林光不好意思了，他說：“其實我在魚露廠也就是幫忙搬原材料和攪拌魚露池而已。他那個魚露湯不同魚腌制的是不同等級嘛，普通的魚露研制的時候加的內臟是有什麽加什麽的，但是高級魚露的魚內臟只加魚肝和魚籽的，而且是分開腌制一段時間後再混合在一起的。”
蕭謹辰很激動，說不定這就是他們制作不出精品魚露的原因，他說：“那你知道內臟比例和內臟跟魚的比例是怎麽樣的嗎？”
“比例嗎？嗯……我是知道要往那個池子裏倒多少個藍桶的內臟，但是這個腌制的池子多大，我還真就不知道了。至於魚肝和魚籽具體要多少，我得回去問我阿姨，畢竟她以前專門在魚露廠裏面清洗內臟，可能比較知道吧。”
可是國營廠的魚露池多大，工廠請來的人卻是知道的。
蕭謹辰與廠長對視一眼，然後從名片夾中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林光，說：“我們的廠子在開發區，我想邀請老板你去參觀一下，我們可以先試試看你選購的魚是不是符合標準，如果可以的話，以後廠裏魚露生產的原材料采購我們可以合作。只是我想麻煩您和您的母親能幫我們想一下，國營廠的魚露制作配方。”
林光看可以下名片，臺資啊，又想起家裏那個整天催他賺錢的夥計和老幫忙吹枕邊風的老婆，大方說：“可以啊！”
林欣悅回來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面包車停在趙記糧油店門口，幫她們已經打包好的水果，餅食等貢品從車上搬下來。
已經拜托了下車的人回家後打電話告訴林光，她們不回家直接在攤位等。沒想到她們下車坐了沒半個小時，林光就來了。
王雪珍看著林光帶著微微酒氣，埋怨道：“你喝酒就別開摩托了。叫大伯去接你嘛。”
“沒事，”林光把摩托車停好，說：“白天去開發區看了，有個調料廠要生產魚露，他們先跟我們定了二十斤不同的魚去測試。如果他們實驗成功，再過幾個月我們就可以有一筆大生意！”
說完林光呵呵地笑著，林欣悅無奈，幾個月後的生意那就等人家真的跟我們做生意再開心嘛。她掰了個橘子給爸爸，說了在媽祖旦遇到寶島商會的事情。
林光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擺擺手說知道了。他突然想到什麽，從兜裏拿出名片：“喏，你不是說你拿不到臺商的名片嗎？這張送給你。”
林欣悅把這張燙金名片在路燈下前後翻轉，想著自己想拿名片不就是為了給老板的嘛，現在給我又有什麽用。但是名片質地不錯，可以當書簽。
林光坐在摩托上，跟自己老婆激情演講他去開發區看到的建設場面。而王雪珍則跟他說去湄洲島一行的事情。
林光好像多說一點就可以解酒氣一樣。
林欣悅本還想說說紫菜的事情，但是看他們倆膩歪得很，無奈又給老板擰了一瓶礦泉水，給他喝一喝被媽祖保佑過的水，希望他多喝點，早點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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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悅回來維納斯報道，就給大家帶了餅幹。說好的嘛，一起沾沾福氣。
林欣悅已經換好衣服，開著門一邊化妝，陸陸續續一邊有店員進來拿餅幹去吃。彈吉他的已經是固定在這個時間段彈琴的兼職員工。因為他的名字一堆生僻字，所以大家都叫他吉他弟。
吉他弟問：“欣悅，湄洲島好玩嗎？”但他其實看起來比林欣悅大。
欣悅想了想，答：“嗯……不好玩。上島漁船太晃了。”但她又覺得這樣說可能給不了別人什麽期待，畢竟會問就是有期待嘛。她補充道：“島上沙灘不錯，一樣是有海，比我們強。”
“這樣啊……”吉他弟暗暗思付。
林欣悅透過鏡子看著他，覺得他很奇怪：“怎麽了嗎？”
他擺擺手說了謝謝，就跑出去了。吉他弟是個害羞的小子，雖然他是搞樂隊開錄音室的，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內向的個性。
林欣悅看著他出去，歪著頭覺得莫名其妙。她進了更衣的簾子，打算把剛才脫下來的衣服收拾好，哼歌預習一下待會唱的曲目。
身後傳來皮鞋踏入房間的聲音，林欣悅聽到來人在房間裏走了幾步，頭也沒回，說：“餅幹在茶幾上哦～自己拿，吃完順順平平安安哦～”
蕭謹辰只“嗯”了一聲，就把上次林欣悅給的保溫壺放在茶幾上。
突然“唰”地一下，簾子被林欣悅猛地拉開。蕭謹辰轉頭就看見林欣悅穿著一身黑色絨面緊身吊帶長裙，頭發比上次還誇張，用摩斯打得高聳，嘴唇也火紅，看起來極其性感。
林欣悅見到是自己的老板，滿面笑容地問好。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今天心情真的很好，畢竟今晚爸爸林光答應她等到秋季紫菜打撈的季節，就帶全家上島看看。
她還沒穿高跟鞋，穿著紅色的土氣拖鞋，小碎步地快步過來。裙擺卡在膝蓋，實在是太緊了。林欣悅一邊挪動自己到放鞋的地方，擡頭對老板說：“肖老板，可以把椅子上的披肩給我一下嗎？有些冷。”
蕭謹辰楞了一下：“哦……”
他慌亂擡眼看了化妝位，拿起掛在椅背上的白色絨毛坎肩，走過去遞給林欣悅。林欣悅一只腳已經穿好了高跟鞋，正金雞獨立擡腳要穿另外一只。被蕭謹辰遞過來的東西一分神，本來撐在墻上的手松了要去接過坎肩。
但是一手穿鞋，一手拿東西，她還是撐不住這十厘米的細跟恨天高，呆呆的“啊”一聲，傾身就要往前倒。
蕭謹辰眼疾手快，忙雙手扶助她的肩膀，林欣悅整個倒在老板的懷裏。
“啊！”林欣悅也不顧上鞋還沒穿好，忙跟對方分開。
碰瓷老板，別丟了這份工作啊！林欣悅為了工作，堅守維納斯服務生職業操守，堅決不予客人發生任何男女暧昧關系。
但是蕭謹辰松開了肩膀，很快又抓住林欣悅的胳膊幫忙扶住。林欣悅尷尬地說了聲謝謝。
可是她發現，自己臉上拍的粉和口紅蹭到了老板的白襯衫上。
“啊！對不起！”林欣悅整個人覺得都要涼了，居然把人家的衣服弄臟了。
這要是張經理，張經理回去就要被他老婆罰跪搓衣板了！而且自己就要失業了！
她一邊恨自己魯莽，一邊恨這個時代的粉底口紅怎麽這麽容易掉。她一高一低地快步走到化妝臺，抽了兩張草紙，又想搞點水沾濕給人家蹭掉。可是自己還沒倒水喝，她四處張望，突然看到自己的水壺，拿起來有重量想也沒想就擰開倒了一點到紙巾。
結果是溫熱的茶。
“啊——”還好她本來就只想沾濕草紙而已，有控制量，只是手指隔著紙巾有些燙到。濕的紙巾隨著手一翻轉啪一下掉在了茶幾上。
蕭謹辰忙走過，幫她拿過保溫瓶擰上：“不好意思，想著還給你，你可能要喝水，就重新給你裝了紅茶。”
林欣悅覺得老板客氣了些，笑笑說：“肖老板你有心了，我自己有馬克杯在這裏，可以去吧臺裝水喝。”說著她走過去舉了舉那個上面印著魚露廠XX年廠慶文字的白色馬克杯。
她想著還是出去弄點幹凈的水回來給人家擦掉襯衫上的汙漬吧。
“等我一下哦！”說完林欣悅馬上踹了單腳的高跟鞋快速換上拖鞋沖出去，又很快跑回來，全程都不用十秒鐘。她跑回來的時候，看到蕭謹辰已經把西裝扣起來，遮住了襯衫弄臟的地方。
林欣悅還是快速抽了兩張草紙，“老板，還是擦一下吧，免得你回家平添麻煩。”
蕭謹辰扯了扯西裝衣擺，說：“沒事，不打緊。”
“可是你回家，你老婆……”林欣悅很快意識到，好像不對，“還是女朋友，看到你的襯衫，那就麻煩了！”
蕭謹辰呆住，心想，哦，原來是要問我是不是有對象了啊。眼瞧著林欣悅急切的眼神，他只好誠實說：“……我沒有對象。單身。”
林欣悅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冒犯了，臉上泛著紅，難為情地說：“肖老板，對不起。”
蕭謹辰隨口說：“沒事，送去幹洗店洗洗就好了。”
兩人瞬間沒話說了，蕭謹辰示意茶幾上的保溫杯。“上次謝謝你的茶，裏面是紅茶，可以喝。”
說完，他走過去拿起又被他擱在椅背上的坎肩，遞給林欣悅：“披上吧，還沒入夏，小心著涼。”
林欣悅接過白毛坎肩，給自己披上。她想起一個事，轉身從自己的小布兜翻出了一對橘子。
她雙手捧著橘子，說：“肖老板，這是我請假拜媽祖貢的橘子。吃了可以保平安順遂，我聽張經理說你的廠子要開業了，所以這對大吉給你，祝你大吉大利。”
蕭謹辰看著她手裏的兩個橘子，看起來皮薄多汁，問：“不是餅幹嗎？”
傻子才敢讓老板跟其他員工共享一盒小餅幹，林欣悅笑笑說：“不是，那是給同事們分著吃的。這對大吉是專門給你的。”說完她雙手往前拱了拱。
蕭謹辰遲疑地沒有出手，林欣悅才意識到自己又冒犯了：“不好意思，您今天有招待是吧。”人家肖老板才不是像金老板一樣都不來幾次，人家每次來維納斯都是有正事的。“我就放在桌上，要回去了再來拿就好。”
“沒事。今晚沒那麽早，我只是先過來還保溫瓶。”蕭謹辰越過林欣悅，拿起其中一個橘子，一只拇指已經掐進橘子蒂。
林欣悅忙說：“我來我來，”她接過被開膛的橘子，掰成四瓣“掰橘子之後手上好大一股味，你待會不是還有應酬嗎？我唱歌無所謂的。”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頭看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姑娘，幫自己掰好了橘子已經送到到了自己面前。
“不要嗎？”
總不好真的張嘴直接叼走吧，蕭謹辰稍稍後仰了一下，拿走面前的好意。
男人咳嗽了一聲，送入口中。
確實是皮薄多汁。
林欣悅也很不客氣地自己吃了一片：“嗯，好甜。”
蕭謹辰也覺得是，“嗯”
“再來一片？”林欣悅又掰了一片，此時張經理從門口路過，瞧見他們兩人又回來進了休息室。
“蕭總，我正找你呢。這是最近您這一桌的酒水單，麻煩簽一下字。”
蕭謹辰拿過票據本子和筆，把本子放在掌心就這麽簽下去。
“還要嗎？”
“嗯……”
“蕭總，還有後面幾頁。”
張安心看著林欣悅把剛才掰的那片吃進口，說：“欣悅，你該上場了。吉他弟彈了三首曲子了。”
林欣悅低頭又掰了一片：“好，喏——”
蕭謹辰眼睛不離賬本，轉過頭動嘴直接叼住了面前的橘子。
唇齒一動，直接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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