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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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神虞負起手，上下打量他，只把傅無疾看得眉頭緊皺，方才問：“本座的麒麟何在？”
明日神闕將要返回齊國，傅無疾想要見她，她猜到了。
不過，這老男人兩世欠她兩條命。此番見她，不道謝、不行禮，她不過拿他一塊玉佩而已，他竟還想與她討價還價。
傅無疾拿下臉上兔爺面具，露出真容道：“神女放心，麒麟公子與殿下在一起，並無大礙。”
神虞拿手指了指他，示意他戴上面具，道：“本座眼貴著實看不得臟東西。將本座兒子還來，明日帶著神闕早早離去，今夜之事，本座不予追究。”
傅無疾知她並非印象中的神女品性，卻也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的近乎粗俗。
他後退一步，撩袍雙膝下跪，伏身地面：“齊國太傅傅無疾，拜見神女神尊，叩謝神女救命之恩。”
他於地上叩三個頭，伏身在地，等候她的免禮。
神虞負手看他，並無喊他免禮的意思，半晌方道：“不夠。”
傅無疾只得又在地上叩三個頭，揚聲喊：“傅無疾叩謝神女祛病之恩。”
神虞眸底覆笑，搖頭：“還是不夠。”
他乃天殘之人，兩世若無她，他縱活過天命，也只得與輪椅為伴。區區六個頭，不足矣謝她天恩浩蕩，更不足矣償還燒她雲榭天之仇。
傅無疾知她敵意從何而來，索性跪在地上，不停向她叩首。
神虞是個睚呲必報的，他願一直磕，她便安心享受，遲遲不讓他免禮。
平白得了一塊極品玉佩的面具攤主也有幾分看不過去了，求情道：“神女還是讓他起吧，他若昏死過去，小的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拱橋兩側不知何時站滿了人。
沒出正月還在年裏，又是上元佳節這樣的好日子，誰也不想看到晦氣事發生，紛紛勸道：“神女，這樣的好日子，還是饒了他吧。”
神虞也怕燁帝聞風而來，淡淡道：“起吧。”
傅無疾胎中帶疾，雙腿殘疾不可站立，兼之體弱多病，經年依賴草藥茍息。才得了健全身子，學會了走路，這樣磕了會兒頭，頭暈目眩，臉也白了，勉強直起身子。
幾次試圖拖著顫抖的雙腿站起身，可沒等完全站立，便雙腿一軟重重跌倒在地。
神虞對此冷眼旁觀。
到底是路人看不下去了，來了幾個壯年男子，將傅無疾從地上拖站了起來。
傅無疾一一向路人拜禮道謝，餘光見神虞邁步走了，踉蹌著追了上去。
他見她品性不同，來了一招先禮後兵，不想她將計就計，反將他一軍。
他道：“神女對在下有敵意。”
神虞淡淡道：“談不上。”
她僅是記仇而已，或許也有嫉妒之嫌，嘴裏自然是不認的。
傅無疾目視遠方，問：“在下此前從未與神女有過謀面，神女何以敵視在下？”
神虞停了腳步，擡眸看他。
憑心而論，傅無疾有僅在她之下的智謀，於神闕而言，是最好的太傅。
可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一眼不喜他。太過相似的人，是註定不能成朋友的。
她道：“傅無疾，好生輔佐神闕，日後不要試圖與本座打什麽交道。”
傅無疾微微一笑：“無疾自當聽從神女之令，然那塊玉佩的確是亡母遺留。”
他此前雙腿殘疾，與天爭命，從未想過娶妻。而今有了雙腿，只有輔佐殿下之心，無心男女之情。
那塊玉佩陪伴了他二十多年，他得要回。
神虞瞧他一眼：“明日你帶神闕回齊國時，本座還你。”
傅無疾搖頭：“神女，那塊玉佩的確對在下極其重要。”
神虞瞇眼問他：“你現在有意中人？”
他那玉佩既是他亡母留給他娶妻的信物，他若無意中人，晚一日再拿回又能耽擱什麽。
她今日出來的不巧，碰巧沒帶銀子，白拿老百姓的東西，她可幹不出來。
傅無疾皺眉看她：“在下沒有意中人，可神女若執意現在不肯歸還在下玉佩，在下只好一直跟隨著神女了。”
神虞微一挑眉：“本座正想為麒麟買些新奇玩藝兒，有你跟著本座也可輕省些。”
她邁步前行，傅無疾果然跟了上來。
神虞流連在各式攤位前，無需費心琢磨哪樣兒子會喜歡，揮袖道：“都要了，送到皇宮，至於銀子，你們今夜要去找齊國太子討要。”
神闕自入燁國後，本該住在京城驛館，卻因入了燁帝的眼，破天荒地住在了皇宮內院。
各位攤主才在城墻上見過她，苦著臉道：“神女，小的們都是平頭百姓，哪裏能入宮去，更莫說去宮裏問齊國太子討要銀子了。”
他們對著神虞一陣擠眉弄眼，小聲建議道：“神女乃天人下凡，何不變些金子？”
他們可是親眼所見她隨手一揮，將滿地的鮮花變成了純金花瓣，這樣的活神仙下凡，變些金銀還不是輕而易舉。
神虞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你們不知，本座被你們識破了神仙身份，不好擾亂人間秩序。更何況本座才動用了法術，總要休養一兩日。”
傅無疾蹙眉道：“這些物件既是神女為麒麟公子購買，怎好讓殿下付銀子？”
早前殿下對他說過，殿下才上雲榭天便被這神女誆騙了五千兩金子。那可是足足五萬兩的白銀，他們齊國不過四城之土，比不得瀝國那種龐然大物。
用五萬兩銀子購買一枚不知真假的符咒，這神女對待他們殿下著實不厚道。
百姓不等神虞作出回應，便指責起了傅無疾：“我說這位公子，神女乃天人下凡，能為神女做點什麽，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傅無疾不需見證那場天官賜福，便知其中有鬼，又不好犯眾怒，淡然道：“我齊國不言怪力亂神。”
他言外之意是，他們燁國百姓大可相信百國神女是天人下凡，齊國百姓卻是不信的。
神虞一指傅無疾，為攤主們介紹道：“他乃齊國太傅傅無疾傅大人，齊國太子的師傅，位居一品大員，自然不與咱們相同。”
燁國中立幾十年，縱是第一強國的瀝國虎狼之師打遍天下無敵手，也不敢踏上燁國國土。
燁國百姓，除認神虞這百國神女，任是見了哪國人，都要低看幾眼。
上下打量傅無疾幾眼，譏諷道：“齊國又是哪一國，我們可沒聽過。”
今夜城墻上他們皇帝陛下身側站著個豐神俊朗的少年，都說那便是小國齊國的太子殿下，還是被神女賜了神姓的太子。要他們看，那齊國的太子殿下也不過如此，遠比不了神女的兒子麒麟公子。
今夜參加上元節的，誰沒拿神女的金葉子，所謂拿人手短，神女不喜這齊國太子，他們也不傻，自然要站在神女這邊。
傅無疾眸色冰寒，低眸笑了：“我齊國的確是小國，諸位不知理所當然。”
來日殿下繼位，他要天下人無不知齊國之名，齊國之威。
神虞掃傅無疾一眼，笑道：“也不可這樣說。今日齊國的確是個小國，來日難保不成大國。就如這位一品的傅大人，今時在咱燁國之土忍辱負重，來日威名昭顯四海，就連本座也要敬讓三分。”
此話一出，攤主紛紛圍到傅無疾身前，各個直眉瞪眼地看傅無疾，怒聲問：“你要逾越神女之位？”
傅無疾忙擡眸，正色道：“在下不敢。”
神虞輕飄飄道：“唉，法不責眾啊。”
她打他多少有失了神女體面。可若百姓打了他，她身為百國神女深谙法不責眾，百姓們知什麽，打也就打了，只要打不死，這口氣齊國就得忍著。
百姓也不傻，聽到這話一頓擼胳膊挽袖子，做足了兇狠姿態，卻是誰都沒先動手。
神虞見他們不敢，有心攛使百姓們打傅無疾一頓為自己消氣，後一想，自己兒子還在他手上，嘆道。
“罷了，傅大人大小是個官，又是跟隨齊國太子來到咱燁國。他若有了閃失，本座著實不想施展法力再救他一命。”
傅無疾此來見她，是為給神闕探路，試試她心性，不想與她初初交鋒，事事占據下風，再不敢有輕慢之心。
他被攤主們圍在中間，向神虞深深拜行一禮，恭敬道：“無疾狂妄，此時方知神女厚德，還請神女海涵無疾不敬之罪。”
神虞示意攤主們退去，見他也算誠懇了，道：“帶本座去見麒麟。”
她兒心性單純。神闕卻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兒在身上，又有傅無疾這樣一個太傅，近朱者赤，她不可不想讓她兒子被神闕帶壞了。
傅無疾向她又行一禮，走前帶路道：“神女請。”
拱橋下鬧市喧囂，鬧市不遠處有條大河。
正是上元佳節夜，河面波光粼粼，各式燈籠漂浮在水面，千燈成排，恍若天河落人間。
贏厭站在河岸，懷裏虛虛抱著神虞為他制作的麒麟燈籠，拉沈著臉看神闕：“我要見娘娘。”
神闕笑問：“麒麟可願讓孤看看你的燈籠？”
贏厭直接抱著燈籠側過了身，不滿道：“這是娘娘為我做的，只有娘娘與我可以看。”
神闕見他不肯，也無心強迫，望月嘆道：“師妹若有一分凡心，此心應在麒麟身上。”
明日他便要離開燁國了，他來燁國是為讓師妹救下太傅，現在太傅已有安康之身，他似再沒理由留下。
可心底卻有一腔憤懣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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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老男人兩世欠她兩條命。此番見她，不道謝、不行禮，她不過拿他一塊玉佩而已，他竟還想與她討價還價。
傅無疾拿下臉上兔爺面具，露出真容道：“神女放心，麒麟公子與殿下在一起，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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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無疾知她並非印象中的神女品性，卻也沒料到，她會如此直白的近乎粗俗。
他後退一步，撩袍雙膝下跪，伏身地面：“齊國太傅傅無疾，拜見神女神尊，叩謝神女救命之恩。”
他於地上叩三個頭，伏身在地，等候她的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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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無疾知她敵意從何而來，索性跪在地上，不停向她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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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神女對在下有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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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玉佩既是他亡母留給他娶妻的信物，他若無意中人，晚一日再拿回又能耽擱什麽。
她今日出來的不巧，碰巧沒帶銀子，白拿老百姓的東西，她可幹不出來。
傅無疾皺眉看她：“在下沒有意中人，可神女若執意現在不肯歸還在下玉佩，在下只好一直跟隨著神女了。”
神虞微一挑眉：“本座正想為麒麟買些新奇玩藝兒，有你跟著本座也可輕省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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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闕自入燁國後，本該住在京城驛館，卻因入了燁帝的眼，破天荒地住在了皇宮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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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著神虞一陣擠眉弄眼，小聲建議道：“神女乃天人下凡，何不變些金子？”
他們可是親眼所見她隨手一揮，將滿地的鮮花變成了純金花瓣，這樣的活神仙下凡，變些金銀還不是輕而易舉。
神虞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你們不知，本座被你們識破了神仙身份，不好擾亂人間秩序。更何況本座才動用了法術，總要休養一兩日。”
傅無疾蹙眉道：“這些物件既是神女為麒麟公子購買，怎好讓殿下付銀子？”
早前殿下對他說過，殿下才上雲榭天便被這神女誆騙了五千兩金子。那可是足足五萬兩的白銀，他們齊國不過四城之土，比不得瀝國那種龐然大物。
用五萬兩銀子購買一枚不知真假的符咒，這神女對待他們殿下著實不厚道。
百姓不等神虞作出回應，便指責起了傅無疾：“我說這位公子，神女乃天人下凡，能為神女做點什麽，可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傅無疾不需見證那場天官賜福，便知其中有鬼，又不好犯眾怒，淡然道：“我齊國不言怪力亂神。”
他言外之意是，他們燁國百姓大可相信百國神女是天人下凡，齊國百姓卻是不信的。
神虞一指傅無疾，為攤主們介紹道：“他乃齊國太傅傅無疾傅大人，齊國太子的師傅，位居一品大員，自然不與咱們相同。”
燁國中立幾十年，縱是第一強國的瀝國虎狼之師打遍天下無敵手，也不敢踏上燁國國土。
燁國百姓，除認神虞這百國神女，任是見了哪國人，都要低看幾眼。
上下打量傅無疾幾眼，譏諷道：“齊國又是哪一國，我們可沒聽過。”
今夜城墻上他們皇帝陛下身側站著個豐神俊朗的少年，都說那便是小國齊國的太子殿下，還是被神女賜了神姓的太子。要他們看，那齊國的太子殿下也不過如此，遠比不了神女的兒子麒麟公子。
今夜參加上元節的，誰沒拿神女的金葉子，所謂拿人手短，神女不喜這齊國太子，他們也不傻，自然要站在神女這邊。
傅無疾眸色冰寒，低眸笑了：“我齊國的確是小國，諸位不知理所當然。”
來日殿下繼位，他要天下人無不知齊國之名，齊國之威。
神虞掃傅無疾一眼，笑道：“也不可這樣說。今日齊國的確是個小國，來日難保不成大國。就如這位一品的傅大人，今時在咱燁國之土忍辱負重，來日威名昭顯四海，就連本座也要敬讓三分。”
此話一出，攤主紛紛圍到傅無疾身前，各個直眉瞪眼地看傅無疾，怒聲問：“你要逾越神女之位？”
傅無疾忙擡眸，正色道：“在下不敢。”
神虞輕飄飄道：“唉，法不責眾啊。”
她打他多少有失了神女體面。可若百姓打了他，她身為百國神女深谙法不責眾，百姓們知什麽，打也就打了，只要打不死，這口氣齊國就得忍著。
百姓也不傻，聽到這話一頓擼胳膊挽袖子，做足了兇狠姿態，卻是誰都沒先動手。
神虞見他們不敢，有心攛使百姓們打傅無疾一頓為自己消氣，後一想，自己兒子還在他手上，嘆道。
“罷了，傅大人大小是個官，又是跟隨齊國太子來到咱燁國。他若有了閃失，本座著實不想施展法力再救他一命。”
傅無疾此來見她，是為給神闕探路，試試她心性，不想與她初初交鋒，事事占據下風，再不敢有輕慢之心。
他被攤主們圍在中間，向神虞深深拜行一禮，恭敬道：“無疾狂妄，此時方知神女厚德，還請神女海涵無疾不敬之罪。”
神虞示意攤主們退去，見他也算誠懇了，道：“帶本座去見麒麟。”
她兒心性單純。神闕卻是長了八百個心眼兒在身上，又有傅無疾這樣一個太傅，近朱者赤，她不可不想讓她兒子被神闕帶壞了。
傅無疾向她又行一禮，走前帶路道：“神女請。”
拱橋下鬧市喧囂，鬧市不遠處有條大河。
正是上元佳節夜，河面波光粼粼，各式燈籠漂浮在水面，千燈成排，恍若天河落人間。
贏厭站在河岸，懷裏虛虛抱著神虞為他制作的麒麟燈籠，拉沈著臉看神闕：“我要見娘娘。”
神闕笑問：“麒麟可願讓孤看看你的燈籠？”
贏厭直接抱著燈籠側過了身，不滿道：“這是娘娘為我做的，只有娘娘與我可以看。”
神闕見他不肯，也無心強迫，望月嘆道：“師妹若有一分凡心，此心應在麒麟身上。”
明日他便要離開燁國了，他來燁國是為讓師妹救下太傅，現在太傅已有安康之身，他似再沒理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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