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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篇·營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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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篇·營救(一)

阮暄和再次醒來的時候,視線正好撞在高嘉煜臉上。

看到人醒了,高嘉煜默默收回了準備去探鼻息的手:“暄和你醒了。”

默默坐起來,阮暄和環顧四周:“這是哪兒?殿下為何在這裏。”

“在客棧的房間裏。”高嘉煜默默回答著,並沒有直言後面的話。

阮暄和直視他:“殿下就只想說這些嗎?”

說著,阮暄和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你這是幹什麽去。”高嘉煜連忙將人按住,“我還是讓白丁前輩來看看你吧。”

“殿下應該是想去通風報信吧。”阮暄和語氣透著些漠然,“為何不回鎖春樓?”

“鎖春……鎖春……”高嘉煜眼神飄忽,“偶爾也看看別人的客棧嘛。”

“殿下倒是很不會撒謊,”阮暄和直接無視他的結巴語氣,“此刻你能出宮,應該也費了不少精力吧。”

高嘉煜此刻也沒有說話,沈默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阮暄和也深究,徑直朝門外走去。

“暄和你先別著急。”高嘉煜上前拉住她,“國璽一日不出,樓以明就不會有性命危險的。”

這句話不知道是牽動了阮暄和的哪根神經,她突然大力甩開高嘉煜的手:“那又為什麽是他?非要是他?”

“暄和……”高嘉煜看著對方,神色覆雜。

“天玄門為首加入秋水閣,可卻換來滅頂之災。漠北中原交戰,也是他作為質子進入皇都。最後,江湖各派蠢蠢欲動之時,所有人又都不肯放過他……這不公平……”

說到最後,阮暄和有些語無倫次,喉嚨似乎被哽住。

眼底決絕更甚,阮暄和推開房門。

吱呀一聲,是白允站在門口。

“借過。”阮暄和頭也沒擡。

白允沒有說話,默默側開身子。

高嘉煜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白允,連忙上前攔人:“暄和你先冷靜,此刻你也不知道樓以明身在何處,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出了亡人谷之後,許娘沒有把我帶回鎖春樓。而殿下你又不惜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來到這裏,唯一的解釋,就是此刻鎖春已經易主。”阮暄和看了高嘉煜一眼,顯然被猜中了,對上臉上表情都沒掛住。

“高宸性子沖動,狄忠死後他在江湖上並無多少助力。如果此事是高子淵的手筆,殿下你此刻應該已經在想如何應對了,而不是在這裏和我周旋。”阮暄和繼續說著,“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幕後之人,並不是殿下能動的。”

而這皇都之內,能讓皇子懼怕的,怕是只有那高位之人了。

“有時候還是希望你能夠單純好騙些。”高嘉煜嘆氣,“你既知道,那應該也知曉,此刻去鎖春樓,等於自投羅網。”

“皇帝的目的是國璽”阮暄和搖頭,“我不在他的計劃內。”

“暄和這是在點我嗎?”高嘉煜苦笑一聲,“如今這國璽雖然在我手上,可卻同一塊燙手山芋般,若我能簡單地將國璽交給父皇,我定然已經給了。”

國璽交付出去,高嘉煜這個皇子可能也做到頭了。

畢竟私藏國璽,可是死罪。

“我並沒有這麽想。”阮暄和搖頭,“殿下苦楚我自然知道,我只想帶回樓以明。”

兩人對峙中,白允突然開口:“我同你一起去。”

這話一出,高嘉煜眼神不悅:“這位白允兄弟,你不要在這裏添亂了。”

“昔年秋水閣對不起天玄門,今日我作為落霞島弟子,自然也不能看到慕遠前輩的後人遇險。”白允語氣平靜,並沒有理會高嘉煜。

得,又來了個不能溝通的。

高嘉煜一個頭兩個大。

就在他為難之時,腳步聲傳來。

看到來人,高嘉煜松了口氣:“白丁前輩。”

簡單點頭算是回應,白丁視線看著阮暄和:“看來我這針還是下輕了,應該再讓你昏睡幾日。”

“白丁叔叔別開玩笑了,我現在不想笑。”阮暄和道。

聽到這話,白丁眉心一跳,念在對方確實心亂如麻,也沒有過多計較:“我來不是為了勸你什麽的。”

了解阮暄和的個性,白丁自然知道勸不住。

說罷,白丁重新朝外面走去:“走,帶你見個人。”

【客棧一樓】

此處靜謐,往來人員並不多,阮暄和剛一下樓,就在角落的座位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臉上的反應很快就被白丁捕捉,他也不賣關子:“看來你也認出來了。”

“小蝶?”阮暄和疑惑開口,“她為什麽在這兒?”

聽到動靜,喚小蝶的丫頭轉身跑到阮暄和身邊:“樓主!”

阮暄和收起眼底的疑惑:“小蝶,怎麽不在樓裏了?”

邊這麽說著,邊看向一旁的高嘉煜。

被這視線緊盯,高嘉煜連忙開口:“不關我事啊。”

“樓主切莫生氣,是我自己要出來的。”小蝶註意到阮暄和的情緒,急忙開口解釋,“昔日許娘姐姐和樓主對我有恩,如今樓裏有變故,我也想盡自己一份力。”

小蝶這丫頭,就是之前被父母賣了,被許娘救回來養在樓中端盤子的小丫頭。

阮暄和收起情緒低聲開口:“樓中並未有什麽變故,你不要多想。”

“先坐。”白丁上前將阮暄和拉著坐下,“阿衾既讓小蝶過來,就定然有她的安排。”

在場眾人身份尊貴,小蝶有些局促,看著眾人落座,也只是安靜地站在阮暄和身側。

察覺到小蝶的情緒,阮暄和將人拉著坐到了自己身邊:“今日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

提到正事,小蝶警惕環顧四周後才壓低聲音道:“樓公子被關在鎖春。”

聞言,阮暄和呼吸一滯:“即使如今樓中易主,他們將樓以明關在樓中未免欲蓋彌彰了些。”

白允拖著下巴沈思:“也許正是為了掩人耳目?”

“他在哪兒?”阮暄和開口。

“暄和不可。”聞言高嘉煜連忙開口,“他們將樓以明囚禁在樓裏,也許正是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殿下覺得如今鎖春幕後之人是誰?”阮暄和沒有回答高嘉煜的話,而是開口詢問。

“這……”高嘉煜語氣遲鈍。

“殿下在猶豫什麽?”阮暄和擡眼看他,“因為你也知道,這幕後之人不可能是高宸,也不是高子淵。”

眾人沈默,阮暄和繼續說著:“江湖雖然高手人才輩出,但是昔日高祖皇帝的覆轍不會在歷任皇帝身上重演,所以陛下絕對不會容忍江湖紛擾。

況且國璽之事懸而未決,漠北又虎視眈眈。既然秋水閣的路數行不通,那自然就需要換另外一個法子。所以陛下才會對皇子籠絡江湖門派的事情視而不見,因為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等到江湖各派和皇家密不可分之時,就是他重啟秋水閣政策之際。到時候,這條法度可以是任何名字,是另一個秋水閣,抑或者是其他政策,反正江湖門派已經為權欲迷失,陛下要做的,不過是恩威並施,籠絡政權。”

“好了暄和,你別說了……”高嘉煜語氣生澀。

“不過國璽之事尚未解除危機,既然不知道國璽在哪兒,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要這世上沒有人知情,那皇都裏的國璽就是真的。”阮暄和繼續說著,語氣沒有一絲感情,神情漠然。

“最好的方法就是混淆視聽,只要江湖上人人都對這傳說中的寶藏垂涎三尺之際,誰又會在乎寶藏究竟是什麽?恰巧如今天玄門餘孽出世,所有人都會將矛頭對準樓以明。”阮暄和說著,袖子下的手已經被自己緊緊攥住,“他只有死了,這寶藏才會煙消雲散……”

“夠了!”高嘉煜大喝一聲,擡眼間的眼神裏已經布滿血絲,“暄和,我……”

阮暄和苦笑一聲:“殿下不必如此,從始至終,我們不過被玩弄鼓掌而已。”

也許從皇都校場開始,皇帝就已經在布一盤巨大的棋局了。

“白丁叔叔,我想去找樓以明。”阮暄和開口。

白丁嘆了口氣:“你想如何做?”

“高嘉煜。”阮暄和開口,“似乎還沒喊過你一聲表哥呢。”

高嘉煜緘口不言,也許之前阮暄和這樣喊他的話,他會開心,可如今已經開心不起來了。

“對不起暄和……”

“不必道歉,這一切也並非你所願。”阮暄和沖他笑笑,“這次,我想自己去做。”

“休要胡說!”高嘉煜開口,盡力壓低自己的聲音。

“頃玉解,種已收;新種播,替新節。既然這一切始於這首歌謠,那也就從這首歌謠開始結束吧。”阮暄和起身,朝著擔憂看著自己的小蝶寬慰笑笑。

高嘉煜起身去拉她:“切莫沖動。”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一直坐著沈默的白允突然接話:“我落霞島出島本就是為了楚郃前輩昔日忠義,暄和想做什麽,我落霞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高嘉煜嘖了一聲看著白允,恨不得上前打他一頓:“這種時候你倒是話多了!”

白丁捋了捋頭發:“老爺子讓我下山跟著媆媆你就不是讓你一個人的,樓以明小子還算不錯,我也不能讓他白白去死了。”

高嘉煜還想再說什麽,最終沒有開口,心底也開始盤算另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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