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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律師來取保-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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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律師來取保-008

第二天上午10點,看守所送飯的工友來到2號房前叫水若山簽名。同房的人正準備慶賀他可以出去,但沒想到,他在法律文書送達回證上簽收的卻是《逮捕證》。

進看守所十幾天都很冷靜的水若山,突然不冷靜甚至發怒了,他將那張不知何物的廢紙撕碎,將碎片吞進肚裏。覺得還不洩憤,一到晚上對小林說,我進來時,大家照顧我,沒讓我過關,今天補上,請你給我做個見證。

沒等人回話,已經下地站樁,這十幾天有吃、有睡、有唱、有笑,身體已得到恢覆,加上一腔怒火,咬咬牙,900秒的站樁過了。90下的俯臥撐在財校時是體育必修課,也難不住他。但用手肘擊胸9下,需要他人代勞,見他這樣子卻沒人敢上。

最後他對小毛說,還是你來吧,使大點勁,就當給我留個紀念,我不想走後門,否則出去了,也沒人承認我來過這裏一趟。

周五下午5點,方艷陪著嫂子江員員去縣反貪局交了兩萬塊的保證金,為他辦好了取保侯審的手續。在保證書上,檢察官要他寫上,檢察院認定的一切,他在法庭上、在其他場合都不得推翻,否則,兩萬塊保證金全部奉送不算。

王法貴檢察長在無人時還對他說,“你要翻供,下次再找個機會把你弄進來,不信試試。”

水若山坦然地一笑,十八天了,他已深深明白,神聖的“法律”這個詞,在某些人眼中究竟是什麽玩意。

到看守所取回暫留的隨身物品,交了18天的夥食費後,水若山與相處了18天的室友們一一告別,並把自已用的毛毯送給啞巴,說“不知道你犯了什麽事,一關就是半年無人問津,也不知會關到何時,轉眼就是秋季,這個就給你防涼吧,等我出去了看看到底是什麽事,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又對其他人說,“啞巴很可憐,這麽長時間,沒聽說有人來看過他,大家給個面子,對他好點。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也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你們也要好自為之,並非一失足成千古恨而自暴自棄,關鍵是看自己能不能正確面對自己的過錯,是不是?我有一個計劃,說不定將來還可以用得著你們。”

出了看守所的大門,他受小毛之托,順便去了看守所隔壁的縣公安局預審科,了解到他所砍傷的人半個月前已治愈出院,傷者並不想告他,只想賠償有關損失。但公安局與檢察院在是罰款還是起訴上沒有達成一致意見,案子一直擱在那裏無人管。

他於是打電話到看守所,請值班的楊警官轉告小毛這一信息,並請他放心,會想辦法盡快處理好這件事。

因為這件沒有緣由的案子而對他刮目相看的幾個公司老板早已準備了豐盛的晚宴為他接風壓驚。

飯後,妻子江員員和方艷陪著他步行回家。揚瀾湖邊防洪墻上五顏六色的燈光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眨巴著詭秘的眼睛,似在暗示那兒有暗礁,那兒有漩渦,那兒會風平浪靜。不遠處,幾艘出湖放夜網的漁船和隱約可見的數只怕冷槍射殺而死都不肯飛到這城中來的自由的小鳥……

路上,方艷說,“我上周六趕過來先找了反貪局長,要求查閱你的案卷,但是被拒絕。省檢的同學又親自給王檢察長打了電話,這周一我才被允許詳細看了你的案卷。實際上你的案卷裏沒什麽材料,我也是從側面了解到受賄人曹經理和行賄人洪經理的一些證供。把這樣的事當做重大案子來處理,我和我的律師同行們還是第一次聽說。

同時我了解到與哥的案子有關的受賄和行賄兩個主要當事人,在向檢察院交了五萬塊讚助款後就作了不訴決定。這就更讓人難以理解,所以周二見過你後,我就向分管起訴科的邵副檢察長提出保釋請求,邵檢說他們晚上會召開檢委會,第二天上午答覆。第二天上午未見答覆,我又去找邵檢,他知道我有同學在省檢辦公室,並且過問了此案。偷偷告訴我,他愛人是縣政府的吳副縣長,協助縣長分管縣審計局,縣審計局還通過吳副縣長請他幫忙,但實在幫不上,言語之間暗示,此案主要是王檢糾住不放,加上反貪局長也想借此案立功。”

江員員還沒緩過來,帶著哭聲說,“你那天下鄉後晚上沒回家,電話又關機,問跟你同下鄉的同事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兒,急死我了。帶你下鄉搞審計的羅副局長到第三天才告訴我你在審計現場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至於什麽原因他說不知道,我就覺得這個羅副局長靠不住,跟他一起下鄉沒把你一起帶回來,好歹原先也在縣人大辦公室幹過副主任,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很不負責任,就沒再找過他。”

“音像店的生意沒心情做下去,家裏剩餘的錢都用光了,到處找人還要花不少錢,只好沒問過你同意就把局裏集資買的店面賣給了審計局的魏局長,請魏局長帶著我去挨家找人找關系,但沒一點效果,我又一個人去檢察院找反貪局辦案人員和領導,他們不讓我進門,我就在門外等,等到天亮第二天他們出門去上班……檢察院的人很壞……”江員員說到這時,水若山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

“實在沒辦法,我把你九五年財校同學在江城十周年聚會的通訊錄翻了出來,找找看有沒有能幫得上你的同學,最後給你省地稅局的同學打了電話。”說著,江員員又抽泣了,“那段時間實在不知道怎麽辦,在兒子面前還不能表露出來,怕影響到他,感覺天已經塌下來了。”

“都怪我不好,在省城工作了兩年都沒回來看你們,最多是逢時過節打個電話給哥,不知道你們還有個當律師的妹妹就在省城。”方艷遞給江員員面巾紙,“直覺告訴我,這個王檢察長在有意整你。”

“不說這些了,”水若山輕輕的摟著妻子的肩。中秋節前兩天的月光還有些昏暗而且柔弱,十幾天不見,柔弱的月光下,感覺豐腴漂亮的妻子清瘦了很多,臉上和披肩的長發也少有光澤,“我們先回家吧。”

回到家,江員員先進屋,將之前教十來歲的兒子水杉早準備好了的火盆端到門口,要水若山跨過火盆進家門,然後在浴缸裏放好水,將浸泡好的艾葉水倒進浴缸,水若山好好的洗了個澡。

洗完澡已是晚上十一點多,方艷對大哥說,“哥,早點休息吧,養精蓄力,明天開始我們還得想想下一步如何應對法院開庭。”

“想什麽呀,艷子,你是省裏面的律師,應該比我清楚,在裏邊的未必都是壞人,在外面的未必都是好人,是是非非,如何都是‘法律’兩個字所能斷定的。何況我們國家的法制還很不健全,有很多的地方,‘王法’是有價的,還很貴呢,要用很多的錢去買才行呵!”

在看守所號房裏,水若山無思無想每晚都睡得很香,回家了,躺在自家舒服的席夢思床上,水若山反而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已是深夜了,水若山的腦海裏一會兒閃現:那個打電話到他家的是否就是交給他辦的那件移民建鎮舉報案的領導呢?他主審的那件就要水落石出的案子,會不會因他在押十八天而停辦,甚至流產呢?

一會兒又翻騰出他與王法貴檢察長的幾次交手,但每次交手最後都是他受挫。

加上這次,換一般人,早跨了,難以振作,自暴自棄。聽看守所的人說,就有醫藥公司的一個人因販賣杜冷丁進了看守所,出來後人就失憶了,經常一個人自言自語,不到一年,公司就把他辭退了。

水若山鼓勵自己,無論今後的路是否會受這次在押影響,影響程度有多大,一定不能放棄。查處腐敗信念和意志因此反而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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