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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結婚?!”晏小芳和張雪時驚訝的叫聲將聽筒都震麻了。張以舟側開耳朵,對旁邊的同事說了聲抱歉,起身找了個空無一人的會議室。

張家人周末也在各忙各的,張以舟挑了時間,直接在群裏拉了一個多人語音通話。才說兩句,已經引起震動。

家裏人只知道他談了個女朋友,但僅限於此。他們連那女孩叫什麽都不知道,這會張以舟直接通知他準備結婚了,任誰也得驚住。

“以舟,”張霽澤沈聲道,“你說清楚點,什麽時候、在哪結婚。”

“不是……哥,你個萬年光棍先別說話。”張雪時插話,“家長都還沒見過,彩禮、婚房之類的都沒準備,結什麽婚啊?你說是不是,爸?”

張純之清了下嗓子,正要開口。

張雪時又道:“算了,爸,你也不食煙火,先別說。媽,你說說。”

晏小芳的荷花頭像說:“小舟,你做事有主見,但婚姻大事,還是得先跟家裏交代清楚。畢竟結婚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庭。”

“你媽說得沒錯。”張純之找到空檔發表自己的意見了。

張以舟道:“我正要說安排……”他才說了一句話,就被打斷了。

“那你說。”張霽澤道。

張以舟往家庭群裏丟了一個Excel,說:“時間安排和需求都在上面了,中秋我先去女方家裏,如果能通過考核,下個月初我帶女朋友回家。下月底,需要爸媽、哥、姐抽一天時間,一起去女方家拜訪,商量訂婚的事情。禮品我這邊都會準備,麻煩爸媽和哥哥姐姐出席就好。目前是先訂婚……”他說著,嘴角揚了一下,“她還小,在忙工作。過一兩年再結婚。”

“小舟。”張雪時道,“你沒說最重要的事情,女方叫什麽,什麽家庭?”

晏小芳道:“怎麽還要你去考核?女方來咱們家要考核嗎?”

張以舟道:“我去接受考核是應該的。希望蔚蔚來我們家的時候,爸媽你們不要有考核的心態。嗯,她全名是祁蔚。”

張霽澤道:“哎,弟弟,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張雪時敏銳察覺了張霽澤話裏有話,問:“哥,你是不是見過弟妹?”

“不考慮。”張以舟說,“我確定是她。”

張純之咳嗽了一聲,緩慢開口,問:“是耳朵旁的‘祁’?”

“對。”

這話一出,一家子都沈默下去。海州姓“祁”的人家可不多,張以舟又說他要去“接受考核”,加上他在表格裏具列的禮品都價值不菲。還沒見過女方的三人都很容易往那家去想。

“是幾年前送茶葉那次,認識的?”張純之試探性問。他和祁家有些淵源,但對方在海州實在顯赫,於公於私,張純之都與他們來往不多,逢年過節不會帶孩子們走動。

張以舟突然接觸到祁家。張純之想來想去,也就之前拜托祁海升幫忙開茶廠,後頭家裏的茶葉采摘了,他讓張以舟送一份謝禮那會。

張純之想起祁海升來茶廠視察,他帶病陪同。當時張以舟請假回來,負責接送張純之去茶廠。祁海升恰好撞見,問了一嘴那年輕人是誰?

張純之說是他的小兒子,在香港讀書。

祁海升就沒再提這事了。後來茶廠剪彩,張純之說代表華江感謝祁海升。祁海升說,真要感謝的話,你別舍不得。

那會張純之以為他是說笑,而今才醍醐灌頂,原來祁海升是看中了他的小兒子。

“是送茶葉的時候認識的。”張以舟說。

“他們不會要你入贅吧?”張純之問。

“老張,你在瞎說什麽?”晏小芳怪道。

“弟弟,你要入贅啊?”張雪時這會信號不好,沒聽清,“他們給多少彩禮啊?”

“小時——”晏小芳這邊沒按下,那邊又起火了。

張純之說:“入贅也不是不行……”

“恐怕不行。”這句話是張霽澤私聊給張以舟的。

————

家庭群裏的電話掛掉,張霽澤和張以舟單獨打了個電話。

“小舟,你已經去上班了?”

“是的。”

“不等等我?”

張以舟瞥了一眼會議室的門,確認緊閉著,才道:“我大概知道你想給我介紹什麽人。”

“嗯?”

張以舟猜測張霽澤此時應該是笑了,像碰見一個懂得反偵察的犯人,他覺得有挑戰,有意思。“最近科研圈裏有小道消息,說,有人利用AI制作光學面具,躲過了政府的面部識別。”AI發展遠超普通人的認知,預防AI武器,已經變成了國家層面的戰略布局。

“消息挺靈通。”張霽澤說,“可惜你們的AI還是沒騙過老刑警,人當場就抓到了。”

“那不是皆大歡喜?”

“嘖,小舟,你怎麽變得牙尖嘴利?”張霽澤怪笑道,“我知道了——你怪我不讓你入贅。”

張以舟一秒就翻臉,“沒什麽事我掛了。”

“等等,”張霽澤喊住他,“我的意思是,你慎重些。祁蔚家大業大,你掌握不住。”

“我並沒有想要掌握她。”

“好吧,換個說法,祁蔚那個圈層,並不純粹。最近很多人被查出犯法,坐牢了。”

“你查的。”

“是我查的。所以你該知道,如果有個萬一,我不會手軟。”

“如果她有罪,我會親手送到你面前。”

“你別惱。我並沒有說她有罪,只是生在大富之家,無論願不願意,關涉的利益方都實在太多。我怕你將來傷心。”

“那就等將來再說。”張以舟執拗道,“你可以不去她家裏拜訪,但她來家裏的時候,我希望你在。哥哥。”

張霽澤沈重地嘆了口氣,道:“知道了。”

“還有,這周日晚上,你有空的話,可以帶客人來。”

“好。”

張以舟結束和張霽澤的電話,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但辦公室裏還是人滿為患,沒一個人按時走。師君蘭打著電話急匆匆走入辦公室,在白板上用紅筆打了個勾,意思這塊程序必須今晚完成更新。

她給了負責人一個眼神,對方會意,硬著頭皮接下了。師君蘭的目光緊接著就劃到張以舟身上,她關掉收音器,道:“小舟,今晚有個天使投資人要來,你可以留一下嗎?”

張以舟單手快速敲著鍵盤。比了個OK的手勢。

————

這一留,就是大半夜。

祁蔚淩晨一點回張以舟那,床上意外地空著。邊脫衣服洗澡,邊看了眼手機,發現張以舟十一點說過今晚要加班。

祁蔚回想了一下,這個月張以舟幾乎天天都在加班。“什麽高新科技公司,還不是壓榨勞動人民。”祁蔚嘀咕道,“還以為能讓AI替人上班賺錢呢。”

她帶著手機進浴室,問張以舟今晚還回來嗎?

“回、回來。”

聽他說話有點磕碰,祁蔚關掉花灑,問:“你喝酒了?在哪?我去接你。”

“在路上了……”張以舟聲音逐漸模糊,風聲倒是變大了。

哦,車後排,窗戶開著,在吹冷風。

祁蔚洗過澡,吹頭發的時候,張以舟到家了。他一進屋,就鉆進了浴室裏。但祁蔚還是聞到了沖天的酒氣。

“你們科技公司還要陪人喝酒?”祁蔚拿著睡衣進浴室,張以舟剛剛脫光了在沖澡。水滴濺到祁蔚腳背上,冰涼的。

“你還想爭當海州冬泳冠軍?”祁蔚走過去,一把關掉出水口,用浴巾捂著張以舟的身體,搓了一會才開熱水。

她正要退出去,張以舟忽然把下巴搭在了她肩上,“我只是想醒醒酒。”

“師姐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張以舟搖頭,“師姐知道我酒量不好,說我在備孕,沒喝多少。師姐自己喝吐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喝酒才能寫代碼?”

“不是。投資人很能喝。”張以舟打了嗝,把祁蔚推出去,開始自己洗澡了。

流水嘩嘩響了一會,祁蔚低頭看見張以舟的拖鞋還在浴室外。推開縫隙一瞧,好家夥,他穿著皮鞋在洗澡……這是已經喝醉了啊。

“下次你們有這種酒局,叫上我。”祁蔚攙著張以舟出來,道,“我幫幫你們這群書呆子。”

“哦。”張以舟像個傻孩子,裹著浴巾坐在床上,一直玩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你是誰家的笨兒子啊?”祁蔚拿著吹風機,站在一旁給他吹頭發。

“我爸媽的笨兒子。”張以舟說。

“邏輯倒是滿分。”

“你考了我,我也考考你。”

“你好爹。”

“我不是你爹。我是你男朋友。”

“行,男朋友,你考我。”

張以舟瞇瞇眼笑了,開口就是大串數學式子,祁蔚加減乘除是什麽還沒記住,又被開根號、求導繞暈了。“你欺負我數學68分是吧?”

張以舟搖頭,“不是68,是我的工資。”

“你工資68?”

張以舟繼續搖頭,勾過手機,打開銀行短信給她看。

“我天……”祁蔚數這串數字,數到楞神,差點用吹風機點著張以舟的頭,“你怎麽會有這麽多錢……讀書真有用啊?”

“讀書當然有用。”張以舟有點驕傲,低著頭就給祁蔚轉賬。

祁蔚聽見自己的手機一直叮咚叮咚響,心想這男的不錯,會疼人。等她吹幹張以舟的頭發,打開手機一看,絕了……全是一塊錢、一塊錢和一塊錢。

“打發叫花子呢?”祁蔚怒氣沖沖,一回頭,張以舟已經抱著被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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