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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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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以舟骨子裏其實比祁蔚驕傲多了。他不習慣把感情表達在臉上,對人的關心也不開口。但世界有時對沈默的人就是不大公正。他不說,就沒人知道,或者知道了,也僅僅是知道了。

好在祁蔚沒臉沒皮的,身段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張以舟懂智能,祁蔚懂人心,且在人心裏進退自如。她樂得湊上去哄張以舟,輕易就能把人逗得心花怒放。她知道張以舟雖然只是“嗯”一下,但收到戒指的時候其實很開心。眼睛眨了好幾下,摟著祁蔚的手都收緊了。

“你也就配我了。”祁蔚戳著張以舟熟睡的臉頰,悄聲道,“換個人,未必感受得到你有多好。”

她關掉張以舟的手機,準備睡了。在手機屏熄滅的一瞬間,有條通知彈了出來。祁蔚沒想看來著,但她好奇。通知上是“今日已為您狙擊32條……”

狙擊啥啊?難道背地裏當槍手賺錢?祁蔚親了一下張以舟的耳朵,算作偷看他手機的賠償。隨即再次坦然地劃開了他的屏幕。

從通知欄點進去,跳轉進了一個白色的圓形小圖標裏。這個圖標就白色的,下邊像是隨手畫了幾筆彩虹。連名字都沒有。祁蔚沒見過市場上有這款應用軟件。不過張以舟經常自己做點適配他工作習慣的小插件,祁蔚見怪不怪。

圖標打開後,裏邊有五個文件夾。分別命名一級到五級。祁蔚點開“五級”,發現裏邊會鏈接打開微博,緊接著手機仿佛被人遠程操控了,搜索進入了祁蔚很久沒打開的賬號——“AA宇宙祁跡”。一個白色的小點模擬手指點擊,進入這個賬號的評論區、轉發區。評論區有一條最新的內容,是罵宇宙祁跡身份被戳穿,賣公司跑路。

祁蔚眼看著手機的白色小點自動把這條新評論舉報了,理由是不實信息。

祁蔚看呆了。她再點進去“三級”文件夾,是一些非常惡劣的評論和微博廣場上的人身攻擊,有的被標記上“已舉報清理”,有的則是“已反擊”。“一級”文件夾裏,是很多篇五百字以上的帖子,內容全是維護“AA宇宙祁跡”,例如從不同角度論證她是真的富二代;解釋富二代自己創業很了不起;或者只是拍彩虹屁。

三級以上的內容,祁蔚看不到是怎麽產出的。這個程序大概是連接張以舟的電腦,手機主要是查收信息。她往下翻了很久很久,都沒翻到最早被處理的評論。

祁蔚又翻了張以舟的社交賬號,發現在推特上,張以舟三年前就關註了她的賬號,並且發表過“彩虹屁”。不過十分僵硬,看得出來是他自己手動寫的。

原來剛認識的時候,就開始關註祁蔚了。難怪祁蔚突然來香港,張以舟什麽也沒問。他早就清楚祁蔚遭遇了什麽,但他幫不上忙,只好在網絡上,日夜維護祁蔚的聲譽。但他怎麽吵得過泱泱眾口呢?

“花這個心思去找別人,要什麽樣的找不到?你可真是……太笨了。唐宋要是知道,得笑慘了。”祁蔚伏在張以舟後背,忽然很好奇在他們斷聯的日子裏,張以舟翻看著她的社交賬號,心裏會想些什麽?

張以舟除了像水軍一樣誇誇她,都沒有留過其它話。祁蔚很愛和粉絲聊天的,要是張以舟多說兩句,說不定,祁蔚就經常跟他聊聊了。

“困了嗎?”張以舟翻過身,把祁蔚往枕頭上拉。又摸了半天,才把被子拉到兩人肩上。他被酒精迷倒,困得睜不開眼。

為了慶祝祁蔚成功賣完貨,他們睡前開了一瓶紅酒。張以舟酒量太淺,半瓶就臉頰泛紅。氛圍到位,祁蔚含著紅酒和他接吻,想體驗一下小說裏的“一口酒渡來渡去”。但張以舟只是順從地把祁蔚餵進來的酒都咽下去了。

祁蔚又親他的臉,含他的喉結,引誘半天,才發現他一直就沒/硬/ying起來。

祁蔚問他是不是醉得起不來了。他臉上更紅,搖頭說有點醉,但不至於。

“那是不想和我/做了?”

張以舟說不是。他在祁蔚手掌心裏蹭,半靦腆半傻笑,“你在這裏,就很好。”情到深處,關乎性,是真的。不關乎性,也是真的。

祁蔚說好吧,那我們聊聊天。她抿著酒,和張以舟一起坐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說她最近走街串巷的見聞。張以舟聽得很認真,很有興趣。

他也說起他最近做的一套算法非常漂亮,唐宋把部分代碼投在科學基地的大廈上,閃爍了半個小時。

張以舟很少會覺得驕傲,但在祁蔚面前,有時就像小朋友一樣挺著胸脯等表揚。大概是因為祁蔚從不讓“小朋友”失望。上上下下就是一通猛誇。

誇到張以舟暈乎乎地趴在床上睡過去了。一整個睡迷糊。

————

祁蔚把之前進的貨物都賣掉之後,就沒再進貨。三輪車修好後,也歸還了。她現在更熱衷呆在家裏。看看書、了解了解資訊之類的。她甚至試了試熱飯、燒菜,發現也挺簡單的,雖然沒張以舟做的好吃,但還能吃。

張以舟常常到家時,就看見祁蔚帶著眼鏡趴在桌前。她聽見動靜,回過頭,說我今天也做飯了,你回來的正好。

吃過晚飯,他們就手牽手出去散步。漫無目的地,從日暮走到月亮高照。周末他們會一起去朋友家裏玩,搓麻將、打牌、玩桌游,或者去唱歌。祁蔚搓麻將是一把好手,往往打到最後會被強烈要求換張以舟上桌。張以舟雖然不如祁蔚搓得好,但他心算能力強,玩起來其實也很占優勢。不過他這人沒什麽攻擊性,也不強求胡牌,瞎鬧著就過去了。

去KTV的時候,大家倒是格外推崇祁蔚。祁蔚人菜癮大,跑調跑得像在草原上跑馬。但是她說她在萬人大會堂獻唱過,對自己的唱功有迷之自信。很愛拿著麥克風給大家展示“金曲獎最佳得主”的實力。每次唱完還正兒八經地提起裙子謝幕。

師君蘭說有祁蔚在可真好,她來了之後,誰都有勇氣唱一首。反正祁蔚墊底呢。

祁蔚唱歌的時候,張以舟就坐在下邊剝橘子,邊笑邊斯斯文文地把每一條橘絡都剝幹凈。祁蔚點到情歌,大家就起哄要張以舟一起唱。然後朋友們才發現,原來上帝把祁蔚的五音,全拿給張以舟了。

張以舟開口就很溫柔,低低的聲線寬廣但細膩。明明坐在沙發一角,卻好似坐在雪山下淺唱低吟。

以前沒聽他唱過歌,一首結束,眾人都楞了。一個gay師哥拉起他的手,問,師弟,或許性別要求可以放寬點?

那天步行回家,祁蔚一路上都要張以舟唱歌,晚上睡覺還要點個搖籃曲。甚至半夜突然又問了一句:你真不想出道嗎?

“不想。”張以舟捂住祁蔚的嘴,強制關機睡覺。

張以舟以前沒唱過歌,要不是被祁蔚帶動,這次也只會做個認真的聽眾。真是神奇,祁蔚就是有一種力量,帶動身邊人去嘗試很多很多新鮮事。

張以舟越來越習慣生活裏有祁蔚了,甚至越同她相處,越想要了解更多。祁蔚像是一本日益增厚的書籍,張以舟怎麽都翻不完。他有時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但有一天,張以舟抱著一束山茶花回家,推開門,發現祁蔚重新穿上了她的細高跟皮靴。

“以舟,你回來啦?”祁蔚從鏡子前轉過身,張以舟看見她衣領上戴著雲帆形藍寶石胸針。

“你要回去了嗎?”張以舟放下花,問。

祁蔚笑說:“我哥哥要辦婚禮了。我得回去做‘花童’。”

“我是指,要回海州重新開始?”

祁蔚點頭道:“是啊,‘羅馬假日’暫時告一段落。”

“需要錢嗎?”張以舟掏出手機。

祁蔚搖頭,“其實我身上還有三百萬。是出售Veritas換來的。現在,我要用它重新開始。”

張以舟沒再多問,仿佛他早就知道,野馬會回到草原,雛鳥屬於天空。“什麽時候走?”

“今天下午三點的飛機。”

“這麽快?”

“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怕你傷心。”祁蔚一下又變得嬉皮笑臉了,“你肯定會舍不得我吧?好怕你會哭。”

“不會哭,但是會舍不得。”

“嗯?”祁蔚好像還是第一次聽到張以舟直白地說出他的情緒。這倒是讓祁蔚不知所措了。

張以舟把花插進花瓶裏,隨即走向廚房,“別楞著了,洗手吃飯,一會我送你去趕飛機。”

“哦……”祁蔚白驚訝了,張以舟哪看得出來不舍,這個狠心的男人。

祁蔚的到來很突然,離開也很突然。她上午就收拾好了東西,吃完飯直接就去機場。沒留道別的時間。

不過也沒什麽好道別的,她只是回海州,飛機就3個小時。不像張以舟從美國離開的時候,一走便隔著大洋和時間。

祁蔚離開得幹脆利落,揮揮手就上了飛機。張以舟看著她那趟飛機起飛後,獨自回了公寓裏。祁蔚帶走的東西不多,小小的一居室裏依舊被他們兩個的東西填滿。甚至昨天晚上洗幹凈的裙子和衛衣都還在衣簍裏——果然不能把家務交代給祁蔚,她忘記晾了。

明明到處都很滿,可房間裏好像空蕩蕩。

張以舟把衣物晾起,將衣簍放回原位後,突然就不知道該做什麽好。他坐在飄窗上,垂著手,發了好一會呆。

等天色都暗了,他才回過神,想起該去研究中心把今天的任務做完。不過他得先聯系房東,看能不能把這裏轉租出去。他一個人,用不著住昂貴的公寓。

打通房東的電話,房東卻說他女朋友都把房租一次□□到明年夏季了。

明年夏季,張以舟完成學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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