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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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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

在兩親家的家宴開始之前,祁浙拉著祁蔚在私立醫院走VIP通道,快速做了個全身檢查。祁蔚每出一個科室,都要對祁浙翻一個白眼。上午11:00,兩人回市中心的家裏,各自進房洗澡換衣,最後在11:35,狂奔進酒店。

祁海升做生意那會,家裏破產過一次,許多親朋都因此離去。後來再次發跡,祁海升也不怎麽搭理再湊上來的親朋。因此祁家受邀的親友不算多,只坐了四臺桌子。

但辜家是個文化傳宗的家族,家中以幾個文壇泰鬥、社科院士為核心,緊密聯系在一起。光是在海州的親戚就來了十五桌人。辜曦已經身著一身銀紅旗袍在招待客人了,要不是她頂著,祁浙晚到這半個小時,能被口誅筆伐一頓。

祁浙穿著黑金配色的改良中山裝,悄然在辜曦身旁站定,“曦曦,辛苦。”他接過辜曦手裏的紫砂茶壺,恭恭敬敬給一位叔公上茶。

辜曦微笑著,偷偷問:“蔚蔚還好嗎?”

祁浙緊鎖著眉,從牙縫裏說:“被男人騙了。”

“嗯?”辜曦掃視大廳,在主桌上找到了正和爸媽耍賴,試圖蒙混過關的祁蔚。至少看起來還好。辜曦這會便沒有追問了。昨天下半夜晚宴才散,邊匯在泳池邊喝悶酒,死活不肯走。祁浙一問才知道是他那好妹妹從宴會上帶著一個男人溜了,他沒告訴爸媽,自個到處打電話找人。

祁蔚的電話打不通,打去各處宅子,也說祁蔚沒回去。祁浙並不常往林深酒店,最後才想起祁蔚在那還有個“窩點”。電話過去,酒店經理說祁蔚確實在,還帶了個男人。大雨一停,祁浙就殺去了酒店。

祁蔚這孩子一直很有主見,決定的事情雷劈了也難改。而祁浙雖然不承認,但他對祁蔚其實像半個爹,又寶貝又管得多。

兩兄妹估計在酒店裏吵架了。辜曦趁著換禮服的時間,和祁浙溫存了一會,略作安慰。

“別生氣了,好嗎?”辜曦靈巧地幫祁浙打上溫莎結,柔聲細語地勸他。和祁家咋咋唬唬的性格傳承不同,辜曦總是寧靜而平和。她就像一窗春景下的午後陽光,撫平池水的層層褶皺。祁浙一輩子也忘不了辜曦在學校禮堂彈鋼琴的樣子,他坐臺下,簡直是屏息在聽。初二元旦晚會,互換禮物環節,祁浙暗箱操作,讓辜曦抽中他準備的一架純白色三角鋼琴。倒黴的是,用力過猛了,辜曦不收。最後只能放在家裏給祁蔚彈《兩只老虎》。

“我哪生氣了?”祁浙笑說,“我等這一天好多年了。以後你不能拿家裏放不下為借口,拒收我的禮物了。”

辜曦也跟著笑,戳著他的胸口說:“可你心底沈甸甸的,看蔚蔚好像隨時要吃了她。她都不敢親近你了。”

祁浙撫摸著辜曦的耳垂,一塊透亮的翡翠襯托著她細膩的肌膚,“被收買了?”

“嗯,也可以這麽說。”辜曦大方承認,“我替你消氣了,你認不認?”

祁浙嘆氣道:“認,哪敢不認?”他挽著辜曦推開大門,閃光燈瞬間湧在了他們身上。才子佳人最是登對。

敬酒的間隙,祁蔚偷偷摸摸從後頭抱住了辜曦,在她纖細的腰上摸來摸去。“曦曦姐……不對,我是不是應該叫嫂嫂?”祁蔚從辜曦腋下鉆出來。明明她都比辜曦高了,但還像小孩子一樣往辜曦身上貼。

祁浙一回身,點著祁蔚的額頭把她推開,“爸媽的改口費都還沒給,你亂叫什麽?”

祁蔚撇了撇嘴。祁浙早就和辜曦什麽都幹了,但人前卻無比遵規守禮,拉一下手都裝臉紅。祁蔚看見,總覺得好笑。她比出手指,說:“我看到爸媽準備的改口費了,有這麽多。”

“九萬?”旁邊有個中年婦女看見,面露輕蔑,“不是說是有錢人家嗎?我看啊,還是充面子。”

是九位數吶。祁蔚想說。但她只是嬉笑著把辜曦的裙擺提起,陪哥嫂去別的桌敬酒了。達在深山有遠親。辜曦父母、叔伯都是文化界的體面人,某些遠親自然會攀附。偏偏辜家太重視家族關系,對這些打秋風的親戚來者不拒。辜曦一直為這個頭疼,但她身處大家庭中,總是身不由己。

這會辜曦有些生氣了,祁浙也就不高興,幹脆跳過那桌,不敬了。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覷。

祁蔚像個花童,跟在嫂嫂後邊提裙,時不時伸頭,幫辜曦把杯裏的酒喝掉些。偶爾祁浙杯裏的酒太多,也靠祁蔚嗦掉兩口。他們配合默契,熱熱鬧鬧的宴席裏,沒人註意他們的小動作。直到給主桌敬酒的時候,祁蔚才被辜家的長輩逮著。

一個四五十歲的叔伯說祁浙養了一只小倉鼠,在背後偷酒喝。

祁蔚就笑,站前說:“哪裏是偷酒喝,我這是等著給辜教授敬酒呢。”她拎起茅臺,給辜勳滿上酒,再自己倒了一杯,壓低杯沿敬酒,“我聽過您的公開課,講《紅樓裏的人情文章》,每個小配角都被您講活了。”

雖然辜勳享有盛譽,但文化人對美名並不嫌多。況且滿桌都是教授、泰鬥,有個“粉絲”來投名,替自己吹噓,辜勳當然來者不拒。“小小年紀,對紅學很有研究嘛。”辜勳捏著杯子,也向祁蔚壓了壓。

祁蔚一口幹了白酒,翻過酒杯笑說:“替我哥聊表敬意,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放心把曦姐姐交給他。”說罷,她像個乖孩子,帶著兩腮的淡紅,回身到臨桌,擠進了祁廷遠和林竹之間。祁浙和辜曦的訂婚,是他們倆作為年輕一代入場高層的首秀,他倆大放異彩就夠了。

但祁蔚躲回爹媽身邊也不是就能放縱的,這一桌是文化人和政客的圈子,眾人或許聊著聊著,就把事情給談了。尤其是,和爹媽並排坐的,是辜曦父母。一個高校校長,一個院長,和善是挺和善的,但也嚴苛。祁蔚坐著背不能彎,肩不能塌。

“小蔚,”辜曦媽媽陳馨隔著林竹,給祁蔚夾了一只龍蝦,“最近學習怎麽樣呀?發期刊了嗎?”

發了個寂寞。祁蔚心說,嘴裏是:“嗯嗯,導師說有兩篇不錯的,建議我修改修改,給投出去。”

“準備投哪個呀?”

投學院小報,那種滿是八卦緋聞的。雖說上不得院長桌面,但群眾熱度很高。“還沒有想好呢,導師給了一些編輯老師的聯系方式,我可以先溝通溝通。”祁蔚打太極一流。

“哦,是哪些編輯?需要阿姨幫你疏通嗎?”

哪有編輯啊?是那個整天在宿舍摳腳刷論壇的編輯,還是那個舔著手指上的蕃茄醬聽墻角的編輯?祁蔚心虛。

“讓小孩子自己做吧,不用溺愛他們。”林竹笑盈盈地說話了,她一邊把話題接到自己身上,一邊把祁蔚不愛吃的香菜、芹菜、花椰菜夾走,遞給祁廷遠吃。林竹是汽車工程師,陳馨是電子工程出身,兩個理科生很有話聊。聊了一會,有人又向陳馨問起今年的博士招生。林竹得空低聲問祁蔚要不要去邊匯那桌?

祁蔚還沒回答,祁廷遠就道:“蔚蔚想挨著媽媽坐,是不是?”

“也想挨著老爸。”祁蔚往祁廷遠身上蹭了蹭,在桌子底下把父母的兩只手交疊在一起,自己再握上去。

邊匯那桌都是一起長大的小孩子們,祁蔚過去自然不拘束,但她確實想挨著林竹坐。

祁蔚獨自出國讀書好幾年了,每次回來都恨不能掛媽媽身上。但林竹工作很忙,陪她的時間不多,祁蔚有機會就要挨著她。和祁廷遠的含蓄不同,林竹向來都會把愛意飽滿地捧給兩個孩子。她總是很耐心地聽小孩子說話,總是在誇讚他們,仿佛他們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孩子。而且林竹心態上一直很年輕,她會和祁蔚一起染粉色的頭發、做堆滿鉆石的美甲,甚至一起打游戲。

祁蔚高中剛出國那會,雖然有保姆有陪讀和她去,但林竹還是放下研究所的事務,跟著祁蔚一起去美國待了一個月。她們倆在一個月內,玩掉了三千萬……祁廷遠拎著水果罐頭瓶當杯子,對她們的奢靡表示不理解,但,你們開心就行。

這會祁蔚很想跟林竹說說昨晚那個男人,可是場合不對,祁蔚只能先憋著。

“啪”,一只小巧的金屬打火機從圓桌上滑到祁蔚面前,在餐盤上撞出一聲響。祁蔚停下玩爹媽的手,擡起頭,看見坐在一派中年人之間的年輕女人咬著沒點燃的煙,沖她揚了揚下巴。

祁蔚撿起打火機,屁顛屁顛地跟在女人後頭,去了露天陽臺上。

“昨晚開心了?”顧億從祁蔚手心間點燃煙,慢慢吐出一輪煙圈。祁蔚從她的玫瑰色西裝裏掏出煙盒,也跟著吞雲吐霧起來。

“姐,”祁蔚手肘支著椅子,在迷霧中反芻暴雨應和下的高潮疊起,“我有點明白你玩男人的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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