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2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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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62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嘉倩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她會坐在劉西的辦公室裏，看劉西罵宋濤，罵得宋濤無言以對。
“這個事情是一個必須解決的事，不是放在那就行了，劉雨嫣的照片永遠都是一個雷，隨時都會爆炸，你可能覺得你沒有出現在照片裏，這事情關聯不到你身上，你操作一下就可以擺脫，但她很聰明，她拉了嘉倩下水，現在你們三個人都在同一條船上，你要是不出面解決，嘉倩也逃不掉的，‘艷照門’你知道吧？”
宋濤點點頭。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看過照片，但是只要有一張這樣的照片流出去，從此與你相關的所有女性，都會被打上標簽，特別是嘉倩，這會是她一輩子的汙點，你準備要讓她一輩子都活在這個陰影裏嗎？”
宋濤被劉西訓得擡不起頭，即使是在男權世界，劉西也是食物鏈上更高級的生物，他懂得規則，也會玩弄規則，雖然他並不以此為榮，但這也足夠讓宋濤臣服。
“這個事情是從哪裏開始的，你能具體講講嗎？”劉西問宋濤。
宋濤有點為難，可他來都來了，就還是老實說了。
“其實還是利益問題，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卑鄙，前幾天我辦公桌上有一個快遞，沒有寄件信息，後來我問了秘書，秘書說是和其他快遞一起送進來的，看了監控也沒找到人。打開之後是兩張照片，照片裏是劉雨嫣，照片背後寫著幾個公司的名字，我立刻明白了，他們用這個威脅我，要我放棄手上這幾個項目。這事被我按了兩天，卻沒想到劉雨嫣先瘋了，她發了那條微博，然後就是你們知道的樣子了。”
“照片是從哪來的呢？”
“說真的，我不知道，拍了第二天就刪了，唯一的可能是，他們偷了我手機去做了數據恢覆。”
“不能報警嗎？”劉西接著問，“這不是傳播淫穢物嗎？”
“報警沒用的，既然敢威脅我，那他們肯定早把自己摘幹凈了，這群人都是律師，不是外行。”
“好，我想想辦法。”劉西說，“你現在要做兩手準備，先去把手機做數據恢覆，我們得有個數，然後你看能不能從周圍人下手，去拿到他們手上的照片，如果拿不到，那你可能就得給他們點兒東西了。”
“其實有一個辦法。”嘉倩說。
她一直都沈默著坐在一邊，聽完全部故事，她終於可以說句話了。
“什麽辦法？”宋濤轉過頭問她。
“你先去把所有的照片都找出來，然後用游揚公司的技術，做一個圖片監測，只要這些圖片出現在網上，就能馬上檢測到圖源，然後立刻下架。這是他上午跟我說的，這程序現在還沒有面世，但是已經可以跑起來了，如果能成功的話，這個可以作為我們的談判籌碼。”
說著說著倒是說到宋濤的專長上來了。
“但即使我們監測到了，也不能控制系統去刪除，不然就是現成的非法控制計算機系統罪了。”
“檢測到圖源就可以報警了，這就是現成的非法傳播淫穢物品罪，我們可以用這個去跟他們談，畢竟一逮一個準，他們再肆無忌憚也不能一直獻人頭吧。但我們還是不能讓照片傳出去，所以這只能是談判籌碼，讓他們降低預期，把照片還給我們。”
聽嘉倩這麽一說，宋濤和劉西都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那就這麽做吧。”宋濤說。
此刻嘉倩卻莫名想笑，但她也不得不提：“游揚說，你得親自去見他。”
宋濤心中一萬個無語。
從劉西辦公室出來，兩個人都領了任務，宋濤要去找游揚，嘉倩要去找陳璐，而這兩件事都足夠讓宋濤昏過去。
微博上那個“爆”字出現的時候，宋濤正在麻將桌上打牌，陳璐一個電話從香港打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罵得他沒有還手之力，他只好拿著手機去外面接，留下牌桌上三個人面面相覷。
第二天陳璐果斷給學校請了假，帶著孩子回了成都，這核彈爆炸級別的緋聞，對於家中老小來說，是生命力的考驗，她要是不回來，勢必就是天下大亂，畢竟宋濤這人在她眼裏，除了添亂其它什麽都不會。
她和宋濤離婚的時候，留給宋濤一套接近兩百平米的房子，後來宋濤的父母從東北搬過來養老，宋濤把那套房子留給他爸媽住，一個人搬去了麓湖，詩雨放假從香港回來，就習慣住這裏，陳璐每次都會回她父母家，但這一次回來，她也住在了這裏。宋濤的父母有高血壓，受不得一點刺激，陳璐得盯著兩個老人，以免發生什麽不測。
第二天吃了晚飯，她先給宋濤的爸媽打了根預防針，跟他們說如果聽到關於宋濤的風言風語，讓他們千萬別相信，最近有人刻意散播謠言，宋濤那邊正在處理，讓他們不必擔心。
雖然已經離婚許多年了，宋濤的父母依舊沒有放棄勸他們覆婚，大事說完開始說小事，老兩口開始孜孜不倦地勸陳璐回來，不回來也至少讓孩子留在成都，沒聽幾句陳璐就感覺自己快瘋了，躲屋裏去給宋濤打電話。
宋濤看見手機上陳璐的名字，心裏“咯噔”地跳了一下，聽聞陳璐在他父母家，他更覺得是被抓住了七寸，可是這一次陳璐異常地有耐心，聽完他不要臉的請求，甚至沒有罵他，只是從她的角度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讓她自己來找我。”陳璐說。
“沒必要吧，我求你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了，你知道發這個微博，對我的影響會很大嗎？一旦發出去，全世界都知道我跟你有關系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求你了。”宋濤說。
“但是我很好奇，為什麽你單要我澄清梁嘉倩這一層，你不如直接讓我說你沒有婚內出軌呢？那不是一勞永逸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目前看上去，這只會讓事情更覆雜更嚴重，別的事情不勞煩你，我自己解決，梁嘉倩是無辜的，你幫幫她，現在只有你能幫她了。”
“讓她來見我，我就這一個要求。”
於是，在這樣一個風起雲湧的下午，嘉倩第一次見到了陳璐。
她坐在咖啡廳裏惴惴不安，遠遠看著一個留著短發的時髦女人來她面前坐下，摘下墨鏡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你是梁嘉倩吧？”她笑了笑。
“我是，你是陳璐嗎？”
她點點頭，叫來服務員點了杯咖啡。
嘉倩留意到她脖子上一根黃金吊墜的鏈子，手腕上一根梵克雅寶的藍色五花，背一個香奈兒大號的垃圾袋，可能是因為長著一張高智感的臉，一身奢品卻並不顯得庸俗。她語速很快，聽上去甚是爽朗，至此嘉倩才明白，宋濤對她的那些評價絕非空穴來風，她可能的確是一個個性十足的瘋女人。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找你來？”
難道是想親眼目睹她低聲下氣？
“說實話，我不太明白。”
“叫你來是想感謝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陳璐倒是很認真。
“感謝我？”聽著這‘感謝’二字，嘉倩只覺得此處有坑。
“其實詩雨以前經常提到你，她說你接她放學，帶她吃好吃的，還教她寫作業，聽她講話，她很喜歡你。說真的，這倒黴孩子挺調皮的，她很少會對一個大人這麽評價這麽高，所以你一定對她很好。”
嘉倩忍不住笑了，想起那幾年她總帶著詩雨在小吃攤上吃垃圾食品，吃完還去電玩城瘋狂投幣，要是陳璐知道這好評是這麽得來的，還會由衷感謝她嗎。
“我是真覺得她可乖了，才會對她好的，她就是個鬼靈精。”
陳璐笑了笑，說回正事。
“其實我和宋濤離婚之前很多年都是各過各的，都是為了孩子才沒離婚，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婚內出軌，他本就不必對我忠誠，因為我也從沒對他忠誠過。只是婚姻關系外人怎麽會理解呢，大家都只會根據普世邏輯去 judge，可能這就是他出名的代價吧，要去賺大眾的錢，就得接受大眾的審判，只是辛苦你了，被他牽連。”
聽著陳璐的話，嘉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了，別人的婚史她還真的不好評價，但這婚史跟她息息相關，是籠罩在她過往人生的一片陰影，此刻經陳璐這麽一說，卻又好像一切都沒什麽可糾結的。
見嘉倩心事重重，陳璐趕緊紓解她。
“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真的嗎？”嘉倩十分驚喜。
“當然是真的了，舉手之勞，不然宋濤就要高興死了，看著這麽多女人圍著他轉，他還真以為大家會為了他互掐呢，說真的，為他這麽個人，完全沒必要。”
“是啊，完全沒必要。”嘉倩簡直不能再同意。
“我比你大個幾歲，也算是見得比你多了，信我一句話，不要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任何男人身上，只有這樣你才不會失望，男人的世界必須有女人，但女人的世界其實根本不需要男人。”
嘉倩都想端起咖啡跟她碰一杯了，她沒想到陳璐會是這麽開闊的人，在傳統的認知裏，她是故事裏那個渣男的老婆，她就只能是一個哭哭啼啼的角色，她就只能在深夜裏拿著丈夫的手機，去查找他聊騷的記錄，企圖在花枝招展的轉賬記錄裏，找到那個漂亮小三。
可是她真的不在乎，她的存在是對傳統婚姻形式的解構，她跟宋濤曾經是室友，後來是戰友，到現在也依舊是朋友。她自由出入在傳統關系之中，卻始終身輕如燕，她精確計算財產、家庭關系，承擔必要的責任，也竭盡所能做一個仗義的人，而這一切的核心，都是源於她真的不在乎男人，只關心快樂。
就憑這，她就能免於男女關系中的情感損傷。
過去幾天嘉倩仿佛是在地獄炙烤，她刻意讓自己保持冷靜，專註於解決問題，直到此刻見過了陳露她才終於解脫了。方方面面，陳璐都是一個人生大女主，和宋濤在一起的這麽多年，她就像在刷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刷完之後人生都通透了，年近四十的她，無疑已經是真正的女性偶像了。
嘉倩覺得宋濤還真的沒什麽眼光，其實他生命裏出現的每一個女人都很好，都漂亮、勇敢、堅強、聰明，每一個都曾真心地愛過他，可是他卻執迷於修建一個八角籠，把所有愛他的女人都裝進去。“來吧，開打吧。”他仿佛在說，可是已經沒有人想搭理他了。
陳璐這邊落定，接下來就該宋濤去見游揚了。
約好下午五點在周序家見面，宋濤倒是準時出現了，游揚卻在樓上開會，下樓的時候已經五點二十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游揚說。
“沒事的，游總。”宋濤客客氣氣，他今天是來求人的，態度自然好得不行。
游揚也公事公辦，“您這邊具體是什麽需求呢？描述一下吧？”
“是這樣，最近這件事，您應該完全了解吧？現在我是想借助貴司的技術，做一個……”
家裏的大門突然開了，兩人直楞楞地看著梁嘉倩往裏沖，她沖得好像在趕時間，卻又搞不懂她在趕什麽時間。
“跟陳璐談完了？”宋濤一算，估測她已經見過陳璐了。
“談完了呀。”嘉倩說。
“談好了？”
“談好了啊，她這個人挺爽快，立刻就答應了。”
這話之於宋濤簡直天方夜譚。
“不可能吧……”宋濤斷然不敢相信。
“她真的挺好的，大概也就對你不好吧，不說我了，你們接著聊，我聽著就行。”她左右吩咐。
“行吧……”游揚擡擡眉，“宋主任接著說？”
“好。”宋濤重新切入主題。
“哦對了，你把手機給我一下。”游揚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存過照片的那個手機，給我看一下。”
宋濤從桌子上三個手機裏拿起一個，解了鎖遞了過去。
“你稍等，我看看……”
游揚隨手翻了幾下，別有深意地看了宋濤一眼，“你這手機以前下過網盤嗎？”
“好像……好像下過吧。”
“那你再下載回來，登陸一下，照片可能是同步到網盤裏去了。”
宋濤將信將疑，一頓操作重新登上，一整頁的照片唰唰地出現在眼前，往上翻一翻，還真的有劉雨嫣那些。
游揚秒懂了他的表情，那就是一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麽蠢的表情，他假模假式地安慰宋濤：“其實很多人都會忽略這個東西，可能你之前不小心點到了默認同步，只要 app 一打開，手機相冊裏的內容就會自動上傳，而且所有登陸過的設備都會同步。現在看來，要不就是你這手機失竊過，網盤裏的東西被人拷走了，要不就是你在別的設備上登陸過，設備失竊了。”
游揚這麽一說，宋濤所有的記憶都連通了。
“沒有失竊，我在律所的辦公電腦上登過。”
在場三個人都深吸了口氣，原來這就是現實中的商戰，沒有一點技術含量，但就這麽真實地發生了。
游揚成功拿住了宋濤，半個小時之內，他們就達成了委托，游揚給他一份定制服務，這也是他們公司的主營業務之一。到了談價階段，嘉倩還在暗悄悄地猜測著游揚會要多少錢，沒想到他偏偏說了一個熟悉的數字：“三十萬。”
他臉上分明寫著：輸給你的，我都要贏回來。
這場對決再次襲擊了嘉倩的感官，但她這一次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竊笑。
換宋濤迎戰，卻沒想到他不戰而退，他說，“打個七折吧，上次那 30%打給梁嘉倩當介紹費了，現在你們都夫妻共同財產了，應該不需要再給介紹費了吧？”
游揚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立刻同意打折。
一約既定，宋濤對著嘉倩示意，“幫我打個協議吧。”
不料嘉倩現在是只惡犬，一句話不對就要咬人。
“又是我？怎麽又是我？我都不給你打工了你還讓我寫協議呢？”
宋濤趕緊解釋，“別誤會……梁大狀，我是說打印……打印！幫我打印一下，我讓人做好了發過來。”
游揚徹底贏了全局，心滿意足，轉身上樓繼續工作去了。
游揚一走，嘉倩和宋濤又掉到了不明所以的位置上，他們沈默了一會，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宋濤指了指她的手。
“求婚了？”
“嗯。”嘉倩點點頭。
宋濤笑了，不懷好意。
“你笑什麽？”嘉倩問。
“那麽大一個你不要，沒想到你喜歡小的啊。”
“對啊，不行嗎？這東西大小有那麽重要嗎，重要的不是戒指，是人啊。而且太大了戴著多礙事啊，一點都不適合我這種牛馬。”
宋濤搖搖頭，“要我怎麽說你好呢，梁嘉倩，你就這麽自我安慰吧，我只能祝你幸福了，你都能自洽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你是在詛咒我對吧？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不過你也別灰心啊，再撒網撈魚就是了，我們這就算兩清了，結婚我請你，你得來哦。”
“行啊，我肯定來，天南海北我都來。”
游揚在樓梯上悄悄聽著他們的對話，直到嘉倩起身，他才繼續往上走，走到樓梯最上面。他停下來等著嘉倩，看著她穿過黃昏的光線一步步走上三樓，她今天依然很漂亮，而這漂亮又有一絲不同，那是一種帶著禪意的溫柔，讓他很安心。
“你在這幹嘛呢？”嘉倩看見了他。
游揚張開雙臂把她緊緊摟住。
“等你啊，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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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倩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天，她會坐在劉西的辦公室裏，看劉西罵宋濤，罵得宋濤無言以對。
“這個事情是一個必須解決的事，不是放在那就行了，劉雨嫣的照片永遠都是一個雷，隨時都會爆炸，你可能覺得你沒有出現在照片裏，這事情關聯不到你身上，你操作一下就可以擺脫，但她很聰明，她拉了嘉倩下水，現在你們三個人都在同一條船上，你要是不出面解決，嘉倩也逃不掉的，‘艷照門’你知道吧？”
宋濤點點頭。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看過照片，但是只要有一張這樣的照片流出去，從此與你相關的所有女性，都會被打上標簽，特別是嘉倩，這會是她一輩子的汙點，你準備要讓她一輩子都活在這個陰影裏嗎？”
宋濤被劉西訓得擡不起頭，即使是在男權世界，劉西也是食物鏈上更高級的生物，他懂得規則，也會玩弄規則，雖然他並不以此為榮，但這也足夠讓宋濤臣服。
“這個事情是從哪裏開始的，你能具體講講嗎？”劉西問宋濤。
宋濤有點為難，可他來都來了，就還是老實說了。
“其實還是利益問題，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卑鄙，前幾天我辦公桌上有一個快遞，沒有寄件信息，後來我問了秘書，秘書說是和其他快遞一起送進來的，看了監控也沒找到人。打開之後是兩張照片，照片裏是劉雨嫣，照片背後寫著幾個公司的名字，我立刻明白了，他們用這個威脅我，要我放棄手上這幾個項目。這事被我按了兩天，卻沒想到劉雨嫣先瘋了，她發了那條微博，然後就是你們知道的樣子了。”
“照片是從哪來的呢？”
“說真的，我不知道，拍了第二天就刪了，唯一的可能是，他們偷了我手機去做了數據恢覆。”
“不能報警嗎？”劉西接著問，“這不是傳播淫穢物嗎？”
“報警沒用的，既然敢威脅我，那他們肯定早把自己摘幹凈了，這群人都是律師，不是外行。”
“好，我想想辦法。”劉西說，“你現在要做兩手準備，先去把手機做數據恢覆，我們得有個數，然後你看能不能從周圍人下手，去拿到他們手上的照片，如果拿不到，那你可能就得給他們點兒東西了。”
“其實有一個辦法。”嘉倩說。
她一直都沈默著坐在一邊，聽完全部故事，她終於可以說句話了。
“什麽辦法？”宋濤轉過頭問她。
“你先去把所有的照片都找出來，然後用游揚公司的技術，做一個圖片監測，只要這些圖片出現在網上，就能馬上檢測到圖源，然後立刻下架。這是他上午跟我說的，這程序現在還沒有面世，但是已經可以跑起來了，如果能成功的話，這個可以作為我們的談判籌碼。”
說著說著倒是說到宋濤的專長上來了。
“但即使我們監測到了，也不能控制系統去刪除，不然就是現成的非法控制計算機系統罪了。”
“檢測到圖源就可以報警了，這就是現成的非法傳播淫穢物品罪，我們可以用這個去跟他們談，畢竟一逮一個準，他們再肆無忌憚也不能一直獻人頭吧。但我們還是不能讓照片傳出去，所以這只能是談判籌碼，讓他們降低預期，把照片還給我們。”
聽嘉倩這麽一說，宋濤和劉西都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那就這麽做吧。”宋濤說。
此刻嘉倩卻莫名想笑，但她也不得不提：“游揚說，你得親自去見他。”
宋濤心中一萬個無語。
從劉西辦公室出來，兩個人都領了任務，宋濤要去找游揚，嘉倩要去找陳璐，而這兩件事都足夠讓宋濤昏過去。
微博上那個“爆”字出現的時候，宋濤正在麻將桌上打牌，陳璐一個電話從香港打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罵得他沒有還手之力，他只好拿著手機去外面接，留下牌桌上三個人面面相覷。
第二天陳璐果斷給學校請了假，帶著孩子回了成都，這核彈爆炸級別的緋聞，對於家中老小來說，是生命力的考驗，她要是不回來，勢必就是天下大亂，畢竟宋濤這人在她眼裏，除了添亂其它什麽都不會。
她和宋濤離婚的時候，留給宋濤一套接近兩百平米的房子，後來宋濤的父母從東北搬過來養老，宋濤把那套房子留給他爸媽住，一個人搬去了麓湖，詩雨放假從香港回來，就習慣住這裏，陳璐每次都會回她父母家，但這一次回來，她也住在了這裏。宋濤的父母有高血壓，受不得一點刺激，陳璐得盯著兩個老人，以免發生什麽不測。
第二天吃了晚飯，她先給宋濤的爸媽打了根預防針，跟他們說如果聽到關於宋濤的風言風語，讓他們千萬別相信，最近有人刻意散播謠言，宋濤那邊正在處理，讓他們不必擔心。
雖然已經離婚許多年了，宋濤的父母依舊沒有放棄勸他們覆婚，大事說完開始說小事，老兩口開始孜孜不倦地勸陳璐回來，不回來也至少讓孩子留在成都，沒聽幾句陳璐就感覺自己快瘋了，躲屋裏去給宋濤打電話。
宋濤看見手機上陳璐的名字，心裏“咯噔”地跳了一下，聽聞陳璐在他父母家，他更覺得是被抓住了七寸，可是這一次陳璐異常地有耐心，聽完他不要臉的請求，甚至沒有罵他，只是從她的角度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你讓她自己來找我。”陳璐說。
“沒必要吧，我求你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了，你知道發這個微博，對我的影響會很大嗎？一旦發出去，全世界都知道我跟你有關系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求你了。”宋濤說。
“但是我很好奇，為什麽你單要我澄清梁嘉倩這一層，你不如直接讓我說你沒有婚內出軌呢？那不是一勞永逸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但目前看上去，這只會讓事情更覆雜更嚴重，別的事情不勞煩你，我自己解決，梁嘉倩是無辜的，你幫幫她，現在只有你能幫她了。”
“讓她來見我，我就這一個要求。”
於是，在這樣一個風起雲湧的下午，嘉倩第一次見到了陳璐。
她坐在咖啡廳裏惴惴不安，遠遠看著一個留著短發的時髦女人來她面前坐下，摘下墨鏡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
“你是梁嘉倩吧？”她笑了笑。
“我是，你是陳璐嗎？”
她點點頭，叫來服務員點了杯咖啡。
嘉倩留意到她脖子上一根黃金吊墜的鏈子，手腕上一根梵克雅寶的藍色五花，背一個香奈兒大號的垃圾袋，可能是因為長著一張高智感的臉，一身奢品卻並不顯得庸俗。她語速很快，聽上去甚是爽朗，至此嘉倩才明白，宋濤對她的那些評價絕非空穴來風，她可能的確是一個個性十足的瘋女人。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找你來？”
難道是想親眼目睹她低聲下氣？
“說實話，我不太明白。”
“叫你來是想感謝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陳璐倒是很認真。
“感謝我？”聽著這‘感謝’二字，嘉倩只覺得此處有坑。
“其實詩雨以前經常提到你，她說你接她放學，帶她吃好吃的，還教她寫作業，聽她講話，她很喜歡你。說真的，這倒黴孩子挺調皮的，她很少會對一個大人這麽評價這麽高，所以你一定對她很好。”
嘉倩忍不住笑了，想起那幾年她總帶著詩雨在小吃攤上吃垃圾食品，吃完還去電玩城瘋狂投幣，要是陳璐知道這好評是這麽得來的，還會由衷感謝她嗎。
“我是真覺得她可乖了，才會對她好的，她就是個鬼靈精。”
陳璐笑了笑，說回正事。
“其實我和宋濤離婚之前很多年都是各過各的，都是為了孩子才沒離婚，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婚內出軌，他本就不必對我忠誠，因為我也從沒對他忠誠過。只是婚姻關系外人怎麽會理解呢，大家都只會根據普世邏輯去 judge，可能這就是他出名的代價吧，要去賺大眾的錢，就得接受大眾的審判，只是辛苦你了，被他牽連。”
聽著陳璐的話，嘉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了，別人的婚史她還真的不好評價，但這婚史跟她息息相關，是籠罩在她過往人生的一片陰影，此刻經陳璐這麽一說，卻又好像一切都沒什麽可糾結的。
見嘉倩心事重重，陳璐趕緊紓解她。
“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真的嗎？”嘉倩十分驚喜。
“當然是真的了，舉手之勞，不然宋濤就要高興死了，看著這麽多女人圍著他轉，他還真以為大家會為了他互掐呢，說真的，為他這麽個人，完全沒必要。”
“是啊，完全沒必要。”嘉倩簡直不能再同意。
“我比你大個幾歲，也算是見得比你多了，信我一句話，不要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任何男人身上，只有這樣你才不會失望，男人的世界必須有女人，但女人的世界其實根本不需要男人。”
嘉倩都想端起咖啡跟她碰一杯了，她沒想到陳璐會是這麽開闊的人，在傳統的認知裏，她是故事裏那個渣男的老婆，她就只能是一個哭哭啼啼的角色，她就只能在深夜裏拿著丈夫的手機，去查找他聊騷的記錄，企圖在花枝招展的轉賬記錄裏，找到那個漂亮小三。
可是她真的不在乎，她的存在是對傳統婚姻形式的解構，她跟宋濤曾經是室友，後來是戰友，到現在也依舊是朋友。她自由出入在傳統關系之中，卻始終身輕如燕，她精確計算財產、家庭關系，承擔必要的責任，也竭盡所能做一個仗義的人，而這一切的核心，都是源於她真的不在乎男人，只關心快樂。
就憑這，她就能免於男女關系中的情感損傷。
過去幾天嘉倩仿佛是在地獄炙烤，她刻意讓自己保持冷靜，專註於解決問題，直到此刻見過了陳露她才終於解脫了。方方面面，陳璐都是一個人生大女主，和宋濤在一起的這麽多年，她就像在刷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刷完之後人生都通透了，年近四十的她，無疑已經是真正的女性偶像了。
嘉倩覺得宋濤還真的沒什麽眼光，其實他生命裏出現的每一個女人都很好，都漂亮、勇敢、堅強、聰明，每一個都曾真心地愛過他，可是他卻執迷於修建一個八角籠，把所有愛他的女人都裝進去。“來吧，開打吧。”他仿佛在說，可是已經沒有人想搭理他了。
陳璐這邊落定，接下來就該宋濤去見游揚了。
約好下午五點在周序家見面，宋濤倒是準時出現了，游揚卻在樓上開會，下樓的時候已經五點二十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游揚說。
“沒事的，游總。”宋濤客客氣氣，他今天是來求人的，態度自然好得不行。
游揚也公事公辦，“您這邊具體是什麽需求呢？描述一下吧？”
“是這樣，最近這件事，您應該完全了解吧？現在我是想借助貴司的技術，做一個……”
家裏的大門突然開了，兩人直楞楞地看著梁嘉倩往裏沖，她沖得好像在趕時間，卻又搞不懂她在趕什麽時間。
“跟陳璐談完了？”宋濤一算，估測她已經見過陳璐了。
“談完了呀。”嘉倩說。
“談好了？”
“談好了啊，她這個人挺爽快，立刻就答應了。”
這話之於宋濤簡直天方夜譚。
“不可能吧……”宋濤斷然不敢相信。
“她真的挺好的，大概也就對你不好吧，不說我了，你們接著聊，我聽著就行。”她左右吩咐。
“行吧……”游揚擡擡眉，“宋主任接著說？”
“好。”宋濤重新切入主題。
“哦對了，你把手機給我一下。”游揚突然想起了些什麽，“存過照片的那個手機，給我看一下。”
宋濤從桌子上三個手機裏拿起一個，解了鎖遞了過去。
“你稍等，我看看……”
游揚隨手翻了幾下，別有深意地看了宋濤一眼，“你這手機以前下過網盤嗎？”
“好像……好像下過吧。”
“那你再下載回來，登陸一下，照片可能是同步到網盤裏去了。”
宋濤將信將疑，一頓操作重新登上，一整頁的照片唰唰地出現在眼前，往上翻一翻，還真的有劉雨嫣那些。
游揚秒懂了他的表情，那就是一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麽蠢的表情，他假模假式地安慰宋濤：“其實很多人都會忽略這個東西，可能你之前不小心點到了默認同步，只要 app 一打開，手機相冊裏的內容就會自動上傳，而且所有登陸過的設備都會同步。現在看來，要不就是你這手機失竊過，網盤裏的東西被人拷走了，要不就是你在別的設備上登陸過，設備失竊了。”
游揚這麽一說，宋濤所有的記憶都連通了。
“沒有失竊，我在律所的辦公電腦上登過。”
在場三個人都深吸了口氣，原來這就是現實中的商戰，沒有一點技術含量，但就這麽真實地發生了。
游揚成功拿住了宋濤，半個小時之內，他們就達成了委托，游揚給他一份定制服務，這也是他們公司的主營業務之一。到了談價階段，嘉倩還在暗悄悄地猜測著游揚會要多少錢，沒想到他偏偏說了一個熟悉的數字：“三十萬。”
他臉上分明寫著：輸給你的，我都要贏回來。
這場對決再次襲擊了嘉倩的感官，但她這一次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竊笑。
換宋濤迎戰，卻沒想到他不戰而退，他說，“打個七折吧，上次那 30%打給梁嘉倩當介紹費了，現在你們都夫妻共同財產了，應該不需要再給介紹費了吧？”
游揚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立刻同意打折。
一約既定，宋濤對著嘉倩示意，“幫我打個協議吧。”
不料嘉倩現在是只惡犬，一句話不對就要咬人。
“又是我？怎麽又是我？我都不給你打工了你還讓我寫協議呢？”
宋濤趕緊解釋，“別誤會……梁大狀，我是說打印……打印！幫我打印一下，我讓人做好了發過來。”
游揚徹底贏了全局，心滿意足，轉身上樓繼續工作去了。
游揚一走，嘉倩和宋濤又掉到了不明所以的位置上，他們沈默了一會，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宋濤指了指她的手。
“求婚了？”
“嗯。”嘉倩點點頭。
宋濤笑了，不懷好意。
“你笑什麽？”嘉倩問。
“那麽大一個你不要，沒想到你喜歡小的啊。”
“對啊，不行嗎？這東西大小有那麽重要嗎，重要的不是戒指，是人啊。而且太大了戴著多礙事啊，一點都不適合我這種牛馬。”
宋濤搖搖頭，“要我怎麽說你好呢，梁嘉倩，你就這麽自我安慰吧，我只能祝你幸福了，你都能自洽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你是在詛咒我對吧？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不過你也別灰心啊，再撒網撈魚就是了，我們這就算兩清了，結婚我請你，你得來哦。”
“行啊，我肯定來，天南海北我都來。”
游揚在樓梯上悄悄聽著他們的對話，直到嘉倩起身，他才繼續往上走，走到樓梯最上面。他停下來等著嘉倩，看著她穿過黃昏的光線一步步走上三樓，她今天依然很漂亮，而這漂亮又有一絲不同，那是一種帶著禪意的溫柔，讓他很安心。
“你在這幹嘛呢？”嘉倩看見了他。
游揚張開雙臂把她緊緊摟住。
“等你啊，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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