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使勁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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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使勁養
林聖楠見周淮煦眉目沈沈, 不發一言。
他知道他家兄弟是真的動情緒了。
看來，他對阮糖是真的。
阮糖向來颯爽肆意，對周淮煦若即若離, 在這場愛情游戲裏玩轉一切。
她不是那種釣系愛玩的海後, 但比海後更加神秘。
“她這種女生得很會談戀愛, 才能和她談得來, 要不然根本駕馭不了。”
林聖楠擺擺手, 客觀地分析，“都說釣魚的，別被魚兒反釣傷著了。”
阮糖一看就是那種事業心很強的女生。
周淮煦沈聲道：“她不想討論婚姻的事，我能理解, 畢竟結婚涉及很多事情。”
“是吧。”林聖楠道，“你總不能讓她在事業和你之間做抉擇。”
周淮煦摩梭著指腹，漆黑的眼眸中神情篤定。
如果阮糖選擇事業, 他甘於成為第二位。
但如果她當自己是池中的一條魚, 他不甘心只當一條魚。
就算要做, 他也要做唯一的魚, 占據整個魚池。
—
翌日清晨。
阮糖剛起床洗漱，門鈴聲就忽然響起。
這個時間點, 有誰會來？
她站在盥洗臺前, 握著漱口杯的手一頓。
她擡頭灌了口水, 鼓起嘴咕嚕嚕地漱了兩口, 將牙刷杯子放回原位，就趿拉著拖鞋快步走到房門口。
門打開的那一刻, 周淮煦那張俊朗無儔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他穿著藍白色休閑襯衫, 黑發隨意地搭在額前，眉眼清雋疏朗。
渾身上下透著被清晨陽光沐浴過的味道, 看起來清爽幹凈。
周淮煦提起手裏的打包袋，朝她微微一笑，笑容不啻陽光。
“我給你帶了早餐。”
阮糖將他迎進門，探究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脧巡。
周淮煦將袋子放到餐桌上，轉身與她對視：“怎麽，我臉上有臟東西？”
阮糖搖搖頭，單手撐著下巴：“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起給我送早餐？”
周淮煦的廚藝了得，曾經給她送過好幾次愛心早餐。
但他工作很忙，從未像今天這樣大清早地主動跑來她家。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肯定有事。
周淮煦拆開打包袋，舉止從容，顫動的眼睫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他淡聲道：“不是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嗎？反之也是一樣的道理。”
“……”
“我想試試抓住你的胃。”
這是一條“魚兒”想要穩居整個池塘，應該具備的良好修養。
正好廚藝這一塊，是他的強項。
阮糖聽得樂了：“我的心不是在你那兒了嗎？”
她湊近他，漂亮的桃花眸瀲灩含笑，笑意抵達眼底，但看不透真心幾許。
是調戲玩謔，還是發自肺腑。
周淮煦纖密的羽睫低垂，將熱騰騰的小米粥倒進白色瓷碗裏，搭配上精心烹飪的可口小菜。
酸豆角、橄欖菜和涼拌木耳，幾碟小菜擺放在餐桌上，都是阮糖平日裏喜歡吃的。
他將碗筷擺好：“你嘗嘗。”
阮糖噙起嘴角，坐到餐桌前。
她手執筷子，夾了一塊涼拌木耳，配著白粥細嚼慢咽。
半晌，阮糖將一整碗粥都吃光了。
她擱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拭唇瓣，隨即擡眼望向周淮煦，眼裏帶著探究與好奇。
“你今天來真的只是為了給我送早餐，餵飽我的胃，沒有別的目的？”
“有。”周淮煦和煦的眸色微變，浸著如深海般的濃稠情緒。
他躬身靠近她，鴉黑的長睫低垂，仿佛羽毛輕掃過她的心尖，有點癢癢的。
“你對我還滿意嗎？”
周淮煦眉目清雋，眸光泛柔，像一只溫順的狗勾。
阮糖起身坐到他身上，伸手環上他的脖頸：“滿意。”
他大清早給她送早餐，還表現得這麽乖巧溫順，她怎麽可能不滿意。
阮糖目光灼灼地註視他：“我發現你的服務意識很強嘛。”
周淮煦：“我各方面都很強，除了廚藝武藝，其他也可以。”
他在“其他”兩個字上加了重音，眉目認真，眸光澄澈如水，如白玉般無暇。
然而他的身體……
阮糖勾著他脖頸的手微微一僵。
濃密卷翹的眼睫毛顫動了下，她感覺到他的變化，而且特別明顯！
這就是他說的那種很強嗎？！
阮糖坐在周淮煦的大腿上，一動不動。
感覺渾身就像被堅硬的烤爐放在火上烤著，又熱又燥。
周淮煦低磁的嗓音裹著熱氣攀上她的耳尖，惹得她的耳根更燙了。
“你要不要我？”
他抱緊她的腰肢，眼中透著渴求。
阮糖望向他那雙澄澈的眸子，心也軟成一灘水。
她當然想要他。
她朝他點點頭，感受到他的呼吸、體溫與肌膚觸感，更加清晰滾燙。
周淮煦的手掌游移，將她牢牢地箍進自己的懷裏，薄唇抵上她的脖頸。
“既然你對我滿意，能不能給我點獎勵？”
阮糖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忍不住傾身迎上。
她用身體行動回應他，吻上他的唇。
半晌，阮糖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眼底的眸色晦澀。
周淮煦感受到她的異樣，停了下來。
他抱著她的手沒有松開：“怎麽了？”
阮糖擰擰眉，小聲嘟噥：“下次飯菜裏不要放蒜蓉。”
周淮煦解釋：“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涼拌木耳需要放點蒜蓉，我只下了一點。”
阮糖囁嚅道：“不是，以後別放蒜蓉是因為……接.吻會有一點味道。”
她勾著他的手指往裏蜷縮了下，輕蹭過他的肌膚，泛起點癢意。
周淮煦的喉結上下滾動，攬住她腰肢的手加深幾分力度：“知道了。”
他的嗓音低啞，帶著繾綣蠱惑，“以後不會再下。”
他站起身，將阮糖整個人抱到餐桌上，這樣更能施展。
阮糖垂下腦袋，柔順濃密的黑色長發披散下來，一縷發絲掠過他的側臉。
有綺靡的氣息如熱浪般蔓延，氣溫逐漸攀升。
阮糖的臉蛋潮紅，也不知道是周遭的溫度所致，還是因著他的動作。
她抓了抓周淮煦的手臂：“你輕點。”
周淮煦的眼底欲壑難填，低磁的嗓音透著濃烈的蠱惑味道。
“我會把握分寸，你知道的，我服務意識很好。”
阮糖松開他的手，靠坐在餐桌上，纖白的足背彎起秀翹的弧度。
純白色的睡裙裙擺似盛開的花瓣鋪開，暗然綻放。
情潮湧動間，阮糖的手機鈴聲響起，落在客廳裏震徹如山搖。
周淮煦的嗓音很啞，吻著她的鎖骨，嗓音含糊不清：“晚點接。”
“可能有重要的事。”阮糖有氣無力地說。
雖然周淮煦只用了手，但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已經沒了力氣。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停了又再度響起。
阮糖閉了閉眼，斂下心神。
最後，她的理智占了上風，還是怕耽誤案情，伸手去拿不遠處擱在餐桌上的手機。
那頭立刻響起了寧萌焦急的聲音。
“糖糖姐，你快來警局，我們查到莊眉和秦芷卿的去處了！”
阮糖怔忡，差點從餐桌上摔下去。
好在周淮煦眼疾手快地抓牢她，將她穩穩抱了下來。
“得去工作了。”
阮糖將散亂的發絲隨意地豎起，略微的不適感沒有對她造成太大影響。
周淮煦抽了幾張紙巾，將餐桌收拾幹凈。
他神情懨懨，心想今天做得還不夠好，明天得加倍努力。
片刻後，他們一起出了門，乘車來到濱城公安局。
寧萌朝他們匯報了調查進展的情況。
阮糖得知後立即帶隊前往北澳港，尋找莊眉和秦芷卿的蹤跡。
北澳港作為濱城最大的海港，此處東臨沙坪灣，西部面向南海。
廣闊無垠的大海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波光。
無數海鷗在空中盤旋，越過碧藍澄澈的海面，騰空濺起朵朵浪花，匯成一副靜謐瑰美的畫卷。
然而，一旦掀起巨浪，這片寧靜的海域便會成為吞噬生命的深淵巨窟。
大海雖美，但也潛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正如此時，阮糖站在靠岸的一艘輪船上，倚在欄桿前，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她的思緒繁亂，想著案情，腦海裏卻不自覺地蹦出剛剛和周淮煦親熱的畫面。
那觸感、體溫和喘息聲，猶在她的腦海裏盤旋環繞。
阮糖晃了晃腦袋，迫使自己鎮定心神。
周淮煦走到她身邊時，她的心臟噗通一跳。
阮糖放緩呼吸，朝他壓低聲音：“都怪你，以後工作日不能這麽做了。”
色字頭上果然懸著一把刀。
她突然能理解唐三藏為什麽不接近女色了。
這簡直是去大唐取經的一大障礙啊。
聖僧真是有先見之明。
阮糖的思緒飄遠，正神游，周淮煦清冷的嗓音就伴隨海風飄進她的耳朵裏。
“那非工作日就可以嗎？”
事實上，刑警哪有什麽雙休日。
這不是把一切遐念都掐斷了嘛。
周淮煦眸色深深地凝向阮糖，語氣含著覆雜情緒。
“你是不是不想要？”
“要。”阮糖毫不猶豫地開口，生怕他反悔似的。
話音一出，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表現得有點太積極了。
她不禁轉了話題：“那個，我們到四處查查線索吧。”
她不敢再看他，急匆匆地跑開。
徒留下周淮煦站在原地，望著她纖秾窈窕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笑意。
繾綣的海風吹拂，白色的船帆隨風輕輕擺動。
阮糖踱步走過甲板，一邊走一邊思考。
秦芷卿和莊眉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在這裏。
她們乘坐這艘船出海，之後就沒有了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片大海無邊無際，深不見底，是個掩埋秘密的好去處。
秦芷卿在荊山身邊待了很長時間，知道的秘密太多。
荊山如果要除去鄭永照和莊眉夫婦，難免不會將她一同解決。
阮糖暗自忖度，細細地查看輪船各處。
不一會兒，她發現船艙內有摩擦打鬥的痕跡。
阮糖蹲下身查看，倏爾，一串腳步聲就由遠至近傳來。
這艘輪船的老板被原朗他們帶了過來。
年近四十歲的男人額頭冒汗，絞著雙手，臉上掛著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做著租賃輪船的小本生意，沒想到會有這麽多警察找上門來。
阮糖的目光掃向這個老板，問他：“你一周前曾將這艘船租出去過？”
“是。”老板連忙應道，語氣略帶緊張，“是個太太租的。”
“是這個人嗎？”阮糖將秦芷卿的照片遞給他。
老板點頭如搗蒜：“是她！”
當時正值下午五點半，秦芷卿和莊眉連同三個男人一起上了這艘輪船。
老板回憶道：“那時我還納悶，他們將船開出去那麽久，隔天早上才還我。”
他皺著眉，明顯對他們沒在規定時間內歸還船只不太滿意。
阮糖問：“那時候將船還給你的人是誰，你還有見到那兩位太太嗎？”
老板略略思索：“沒見到了。”
他頓了頓，“和我交接的是個大高個兒，他戴著帽子和口罩，將自己捂得挺嚴實的。”
“那人就沒有其他特征？”
周淮煦倚靠在輪船的欄桿邊，突然開了話匣。
他的嗓線溫潤清冽，眼神卻如冰刃盯在船老板的臉上。
船老板的額角涔出一絲冷汗，在腦海裏搜刮許久，突然就想起什麽。
他“呀”的一聲道：“那人的手臂上有一道刺青！”
當時那人的襯衫衣袖被海水打濕，將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了一點黑色紋身。
周淮煦的額角一扯，與阮糖對視。
阮糖心下了然，拿出手機裏的一張照片，再次遞給了船老板：“是這種刺青嗎？”
照片中印現著黑色的鹿角刺青圖案。
那長長的鹿角線條淩厲精致，猶如一對尖銳的矛，刺進人的眼裏。
船老板的雙眼瞪圓，伸手指向屏幕裏的照片，驚聲道：“就是這個！”
阮糖將手機揣回兜裏，看向他：“你還記得些什麽？越具體越好，都告訴我們。”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船老板的聲音壓低，眼神微微閃爍。他的雙手絞緊，看起來有些心虛。
阮糖漂亮的桃花眸虛起，心底生出了一絲狐疑。
她審訊過無數犯人，能夠從他們的神態動作等細微變化來洞察人心。
很明顯，這個船老板的行為舉止是典型的撒謊表現。
“說！”阮糖的眼風犀利，擲出清脆利落的聲響，宛如一道不容置喙的號令。
船老板的雙腿止不住地發抖，額上的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伸手擦了一把汗水，掌心濕透冰涼，臉上的表情盡顯慌亂與緊張。
阮糖見他的嘴巴依然抿得很緊，冷哂道：“不說是吧。”
她懶散地擡手，招來一旁的原朗，“把他帶回局裏好好審審。”
聞言，船老板的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伸出雙手抓住阮糖的衣角，口齒都有些不清，忙不疊地說：“我、我說！我都說！”
周淮煦的目光落在他揪著阮糖純白衣角的手上，冷峻的眉梢輕擡。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長指輕勾一挑，將那扒拉著阮糖衣角的爪子給掰開。
船老板顫巍巍地縮回手，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了一枚鑲著綠寶石的鉆戒。
這枚鉆戒璀璨剔透，一看就價值不菲。
船老板以為這是租船的其中一位闊太太無意間弄丟的，便將它收入囊中。
不料警察找上門來，他心虛慌張，這才露了馬腳。
他連聲哀求：“我是一時貪心，才想把它占為己有。”
“……”
“我上交，我現在就上交，你們千萬別抓我！”
阮糖擰擰眉，對原朗說：“帶他回去做筆錄。”
原朗領命，帶著這個早就嚇尿了的船老板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船艙內只剩周淮煦和阮糖兩個人。
周淮煦問：“你怎麽看？”
阮糖：“戒指肯定不是秦芷卿和莊眉無意間弄丟的。”
剛剛阮糖發現輪船的甲板上有明顯的打鬥摩擦痕跡。
應該是他們在爭執間，將隨身的戒指打落掉了。
莊眉和秦芷卿目前的處境很危險。
阮糖神情凝重：“現在還不清楚這艘船那天晚上究竟開去了哪裏。”
按照船老板的敘述，他們當時隔天才將船送回。
這船開了那麽長時間，那幾個男人究竟把秦芷卿和莊眉送往何處。
阮糖的眉眼間攢著陰翳，萬千思緒在腦海中抽絲剝繭，逐漸還原出最初的雛形。
當時鄭永照出事後，秦芷卿聽從荊山的指示，奉命去找鄭永照的老婆，將莊眉帶上了船。
秦芷卿深受荊山的喜愛，在他身側獨寵多年。
她以為自己是掌舵人，不料船舵失靈，一切偏離了既定方向，領著她們墜入深淵。
“秦芷卿知道荊山太多秘密，他正好趁此機會將她除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這招一石二鳥，用得極妙。
阮糖和周淮煦將一切捋順後，暫時沒有證據，便再次找上荊山。
荊家的花園別墅內。
荊山身穿一身素色亞麻襯衫，站在一處亭臺軒榭中，氣質儒雅低調。
曉風吹拂，掠過他身前的紅檀木桌上擺放的文房四寶。
荊山站如松，手執狼毫毛筆，安靜專註地寫下一筆一劃。
——若能持凈戒，是則能有善法。若無凈戒，諸善功德皆不得生。
這一句出自王羲之的《佛遺教經》，極具禪意。
他穩穩落下最後一筆，身邊的荊瑩瑩不禁彎起眉眼，朝他鼓起掌。
“幹爸寫得真好！”
她扭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周淮煦，語氣很自來熟。
“淮煦哥哥，你說是不是？”
周淮煦沒有搭腔，眼皮子也沒擡。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宣紙上的那行小楷，陷入沈思。
阮糖反倒勾起唇角，輕笑道：“三爺的文采斐然，模仿古代書法大家的筆勢惟妙惟肖，就連選的這處軒榭也是個好地方。”
這處亭臺軒榭四面樹蔭環繞，花團錦簇間，馥郁香氣盈盈。
荊山坐到一旁的紅檀木椅上，拿起茶杯呡了口今春剛摘的普洱茶葉所泡的新茶。
茶香四溢，令他的神情舒緩。
他朝阮糖和周淮煦比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紛紛落座。
阮糖呡了口茶，很快開門見山。
“今天我們來這兒是想告訴三爺，我們有秦小姐的消息了。”
“哦？”荊山握著茶杯的手一頓。
他擡起眼，眸中似漾著關切的情緒：“你們找到她了，她還好嗎？”
阮糖側眸和周淮煦對視一眼，隨即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了那枚綠寶石鉆戒。
荊山接過那枚戒指，輕輕摩挲。
他溫聲道：“這枚戒指是我送給她的，她現在人在哪兒？”
“不知道。”阮糖望著荊山溫和無害的臉，眼神愈加冰冷，語氣裏透著寒意，“她可能死了。”
聞聲，荊山如遭雷擊，身子微微晃動了下。
他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連說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願佛祖保佑，秦小姐能安然無恙，好好活著。”
荊山的語氣滿是虔誠，似乎真的很為她擔心。
阮糖和周淮煦又向他詢問了幾處案情疑點。
荊山表現得急迫關切，坦言很希望能幫助他們尋到秦芷卿。
“只要能找到她，我必定全力相助。”
他的態度誠懇真摯，仿佛將“良善仁慈”四個字刻在臉上。
倒讓人覺得好的不真實。
片刻後，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映照著滿園繁花，鍍上一層昏黃顏色。
花卉艷麗多姿，覆上的光影卻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變幻隱入暗色之中。
阮糖和周淮煦離開亭臺軒榭時，荊瑩瑩快步跑了上來，攔住他們的去路。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睇向周淮煦。
從剛剛在軒榭那兒再到這裏，她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周淮煦。
阮糖的心裏原本就憋著悶氣，此時完全按捺不住，站到荊瑩瑩的面前，阻斷她想要打開的話匣。
“荊小姐，周淮煦是我的人，你離他遠一點。”
她的聲線冰冷如霜，話音分貝不高，卻震蕩進人的耳膜。
不止荊瑩瑩，周淮煦的漆瞳中也湧起一抹異色。
這是阮糖第一次這麽直白地表露，在人前宣告他們的關系。
荊瑩瑩皺起眉頭，正想著怎麽懟她，阮糖已經二次輸出。
“我告訴你，你以後別打他的主意，不然我真的揍你！”
她想揍這姓荊的一家很久了。
荊瑩瑩囂張刁蠻，傲得像只花孔雀似的。
真想拔掉她的孔雀毛，讓她開不了屏。
荊瑩瑩氣得胸腔上下起伏，指著阮糖“你你你”含糊了半天。
她很想跟阮糖拼了，奈何她的眼神太冷，尤帶著煞氣，以荊瑩瑩的武力值根本對抗不了她。
她咬咬牙，只能將滿腔怒火瀉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走遠。
荊瑩瑩氣不過，跑回亭臺軒榭想找她幹爸為自己撐腰。
望見裏頭的場景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檀木桌上的若幹茶杯被摔碎在地，青花瓷片散落各處。
而那張寫好的《佛遺教經》也被撕爛，隨意地扔在地上。
荊山端坐在紅檀木桌，朝身側的手下沈聲道：“那群人到底是怎麽辦事的，去查。”
荊瑩瑩的雙腿釘在原地，不敢上前。
一直以來，荊山溫潤儒雅，很少動怒。
但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戾氣與冷漠，脊背不禁發寒。
—
從荊家的花園別墅回到警局後，阮糖忿忿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將手頭的卷宗“啪”地甩在辦公桌面。
他們調查許久，卻次次在荊山那兒碰壁。
周圍的警員們大氣都不敢出。
有個沒眼力價的小警員聽說了大致情況，小聲嘀咕：“這事……會不會和三爺沒關系啊？”
荊山在濱城的聲望很高，是鼎鼎有名的大善人，做了許多好事。
這小警員所在的縣城就是荊三爺出資幫忙修路。
縣民們都很感激他的恩德，就差將他當做活菩薩供起來了。
這些年，荊山為自己的名聲造勢，一舉成為濱城樂善好施的活菩薩。
這樣的身份讓人不會對他起疑心，也不敢起疑心。
但阮糖不信。
她的目光掃向周圍的警員，對他們說：“你們記著，有人即便做了一百件好事，但抵還不了他做過的惡事。”
“……”
“如果荊山和此案無關，我們自然會還他清白。但如果他是幕後主使，我們也決不輕饒。”
她目光深深地望向那個小警員。
“我們不戴有色眼鏡去看人，但也不能只靠表象去看人。”
荊山如今擁有重大嫌疑，是最有可能殺害秦芷卿的兇手。
他倆的利益捆綁，秦芷卿掌握著荊山的秘密，而她的吃穿用度也都由荊山提供。
她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樣借荊山的私人郵輪出海。
但她偏偏租了別人的船，邀請莊眉同行。
他們這麽做，無非是怕用了荊山的郵輪，惹人懷疑。
如此欲蓋彌彰，越想遮掩什麽就越證明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阮糖收斂情緒，召集眾人繼續展開調查。
她沒日沒夜地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周淮煦全程都陪著她。
很快，迎來了江筱月生日的這一天。
林聖楠穿著剪裁精致的漸變西服，袖口繡著精致的小玫瑰。
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要去參加結婚喜宴。
他腳步匆匆地穿過警局大廳，來到阮糖和周淮煦所在的辦公區。
林聖楠探頭望了過來：“你們好了嗎？再晚筱月的生日宴會就要遲到了！”
“馬上馬上！”
阮糖和周淮煦捋完案件線索，向一隊警員們交代了其他事情。
他們將一切都處理好後，這才火急火燎地離開警局。
三人一同乘車，前往市郊的海濱度假區。
彼時正值下班高峰期，放眼望去，整條馬路匯成了擁擠的車海。
林聖楠坐在駕駛座上，捏著方向盤，跟隨車流一點點地挪動。
他的臉上盡顯急躁，恨不得踩爛油門往前沖。
林聖楠看了眼車載時間，忍不住嘟囔：“筱月待會兒該不高興了。”
“沒事，我剛剛發信息給她了。”
阮糖坐在車廂後座，握著手機，擡起頭，“她和麒麟他們在一起，正玩著呢，不會無聊。”
聞言，林聖楠皺了皺鼻子。
似乎對江筱月身邊整天圍著的那群男執事有些不滿。
他踩下油門，車子發出轟隆的引擎聲，開得更快了。
他們一路疾馳穿過寬闊的馬路，直抵海濱度假區。
今天江筱月在這兒舉行生日派對。
瑰麗的晚霞映照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天空與大海交接染成橘紅色，匯成一副絕美畫卷。
一盞盞燈光亮起，將整片海灘點綴如繁星，璀璨奪目。
四周布置著白色長桌，桌面上擺放著紅蠟燭與精美餐具。
琳瑯滿目的菜肴擺滿餐桌，等待著眾人的垂涎享用。
阮糖下了車後，立刻疾步踏過沙灘，往那熱鬧的聲源處走去。
她剛想喚江筱月的名字，一陣嘈鬧的嘲笑聲就隨風飄進她的耳畔。
“江筱月過個生日，整得還挺有模有樣的。”
“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也能和我們一樣在這兒辦生日派對，她真是命好啊。”
“她說到底就是個假千金，憑什麽和我們一樣？”
“要不是我媽讓我過來給她慶生，我都不想搭理她。”
“就是，多掉價啊。”
幾個名媛千金聚在一起，言語間盡顯鄙夷。
眼見江筱月走近，她們不但沒有收斂，說話反倒更加陰陽怪氣。
“喲，壽星終於打扮好出來啦。”
為首的女生長發飄飄，唇紅齒白，明艷的臉上寫滿了傲慢與挑釁。
“江筱月，你這待客之道不行啊。我剛剛嘗了口你們供的紅酒，味道真難喝。”
江筱月攥緊裙角，臉色微僵。
她的養母希望給她辦一場盛大的生日派對，邀請了濱城裏有名的名媛千金都來赴宴，想讓他們年輕人好好玩一玩。
殊不知，這些人從骨子裏瞧不起她。
“我聽說你開了家男執事店，有幾個男的長得還不錯。要不，讓他們出來陪我們玩玩。”
“今天我們店不營業，我的員工也是被我邀請來參加宴會的，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江筱月的面色冷淡，要不是為了護著江媽媽的顏面，不拂了她的好意。
她早就和這群名媛撕破臉了。
為首的女生不悅地擰眉，緩步走近她。
“江筱月，你裝什麽清純啊。”
“只許你能玩，別人就不能玩是吧。”
她擡起手想推江筱月一把。
不料下一秒，細白的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
阮糖捏緊那人的手，指節加重力度，幾近碾碎。
女生不由得吃痛，叫出聲：“阮糖，你幹什麽？！”
阮糖和江筱月關系親密熟絡。
她們幾個名媛千金對她並不陌生，但也只是覺得阮糖是個抱著鐵飯碗，賺不了幾個錢的小警察。
此時，這個小警察懶懶擡眸，眸色冷得瘆人，震得她嚇得一個激靈，心尖微微顫栗。
阮糖也不和她們廢話，冷冷地甩下一句：“把她們轟出去。”
“你敢趕我們走？”女生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其餘幾人也是一臉驚愕：“我們是被江家邀請來的。”
“那現在就請你們，麻溜地滾出去。”
阮糖的話音剛落，身後就走出了一道修長高大的人影。
林聖楠渾身散發著冷戾寒氣，向來倨傲的臉上透出慍怒，冷聲道：“還不快滾。”
那幾個名媛千金認出了林聖楠。
他可是豪門圈中有名的貴公子，家世好相貌佳，平時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如今竟為了江筱月要趕她們走？！
不待她們反應，林聖楠已經喊來了另外幾名男執事，把她們全都“請”了出去。
很快，海灘上唯有微風卷著海浪聲，汩汩入耳，令人的心歸於平靜。
江筱月拉起阮糖的手，朝她彎起嘴角：“我媽希望我能多交些好朋友，但我只有你一個就夠了。”
“以後別搭理她們。”
“嗯！”江筱月的眼圈微微紅了。
阮糖擡手揉揉她的臉頰，朝她淺淺一笑。
林聖楠也大步流星地走到她們身邊，仰著頭道：“還有我呢。”
“有你什麽事。”江筱月嘟噥。
林聖楠吃癟：“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是是是。”
他們逗趣打鬧，笑作一團。
不一會兒，一道清脆的女聲就躍入她們的耳畔：“你們這兒不歡迎人嘛。”
荊瑩瑩身穿一條香檳色的絲絨長裙，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
阮糖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驚疑地問：“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江筱月邀請我來的。”
荊瑩瑩在豪門名媛圈中也算是獨一份。
獨一份的嬌矜蠻橫。
其他千金小姐都鮮少與她往來，江筱月原本也不想請她。
但江母念及她兩以前同在一個孤兒院，便也邀請了荊瑩瑩。
荊瑩瑩被荊山收為幹女兒後，享盡榮華富貴。
那群世家千金看在荊山的面子上對她的態度還算熱絡，但荊瑩瑩和她們處不來。
她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最懂得察言觀色。
她知道那群名媛千金只是表面奉承她，私下還不知道怎麽埋汰她。
不過，她也看不上她們。
在荊瑩瑩的眼裏，那群千金小姐都是靠父母作威作福的酒囊飯袋。
剛才她們議論江筱月時，她懶得參和，尋到裏屋休憩去了。
這會兒，她的目光流轉到周淮煦的臉上，眸光亮起。
荊瑩瑩提起裙子，傾身走近周淮煦，語氣依然像往常般熱絡。
“淮煦哥哥，我知道你今天來參加這個派對，早早就過來了。”
周淮煦聞言，紋絲不動。
他的眼睫低垂，神清骨秀，臉上的表情淡淡，看她就像是個陌生人，就差問出那句“你誰”。
荊瑩瑩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但輸人不輸陣。
上次阮糖那番警告讓她不但沒有被勸退，反倒越挫越勇，硬是要和她爭到底。
荊瑩瑩提起質地輕柔的裙擺，朝周淮煦露出一個自認為迷人的微笑。
“我今天是特地為你而來，你看我穿得漂亮嗎？”
阮糖扯了下額角，看來這荊瑩瑩是看上她的人，打算死纏爛打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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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聖楠見周淮煦眉目沈沈, 不發一言。
他知道他家兄弟是真的動情緒了。
看來，他對阮糖是真的。
阮糖向來颯爽肆意，對周淮煦若即若離, 在這場愛情游戲裏玩轉一切。
她不是那種釣系愛玩的海後, 但比海後更加神秘。
“她這種女生得很會談戀愛, 才能和她談得來, 要不然根本駕馭不了。”
林聖楠擺擺手, 客觀地分析，“都說釣魚的，別被魚兒反釣傷著了。”
阮糖一看就是那種事業心很強的女生。
周淮煦沈聲道：“她不想討論婚姻的事，我能理解, 畢竟結婚涉及很多事情。”
“是吧。”林聖楠道，“你總不能讓她在事業和你之間做抉擇。”
周淮煦摩梭著指腹，漆黑的眼眸中神情篤定。
如果阮糖選擇事業, 他甘於成為第二位。
但如果她當自己是池中的一條魚, 他不甘心只當一條魚。
就算要做, 他也要做唯一的魚, 占據整個魚池。
—
翌日清晨。
阮糖剛起床洗漱，門鈴聲就忽然響起。
這個時間點, 有誰會來？
她站在盥洗臺前, 握著漱口杯的手一頓。
她擡頭灌了口水, 鼓起嘴咕嚕嚕地漱了兩口, 將牙刷杯子放回原位，就趿拉著拖鞋快步走到房門口。
門打開的那一刻, 周淮煦那張俊朗無儔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他穿著藍白色休閑襯衫, 黑發隨意地搭在額前，眉眼清雋疏朗。
渾身上下透著被清晨陽光沐浴過的味道, 看起來清爽幹凈。
周淮煦提起手裏的打包袋，朝她微微一笑，笑容不啻陽光。
“我給你帶了早餐。”
阮糖將他迎進門，探究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脧巡。
周淮煦將袋子放到餐桌上，轉身與她對視：“怎麽，我臉上有臟東西？”
阮糖搖搖頭，單手撐著下巴：“你今天怎麽突然想起給我送早餐？”
周淮煦的廚藝了得，曾經給她送過好幾次愛心早餐。
但他工作很忙，從未像今天這樣大清早地主動跑來她家。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肯定有事。
周淮煦拆開打包袋，舉止從容，顫動的眼睫卻出賣了他的心情。
他淡聲道：“不是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嗎？反之也是一樣的道理。”
“……”
“我想試試抓住你的胃。”
這是一條“魚兒”想要穩居整個池塘，應該具備的良好修養。
正好廚藝這一塊，是他的強項。
阮糖聽得樂了：“我的心不是在你那兒了嗎？”
她湊近他，漂亮的桃花眸瀲灩含笑，笑意抵達眼底，但看不透真心幾許。
是調戲玩謔，還是發自肺腑。
周淮煦纖密的羽睫低垂，將熱騰騰的小米粥倒進白色瓷碗裏，搭配上精心烹飪的可口小菜。
酸豆角、橄欖菜和涼拌木耳，幾碟小菜擺放在餐桌上，都是阮糖平日裏喜歡吃的。
他將碗筷擺好：“你嘗嘗。”
阮糖噙起嘴角，坐到餐桌前。
她手執筷子，夾了一塊涼拌木耳，配著白粥細嚼慢咽。
半晌，阮糖將一整碗粥都吃光了。
她擱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拭唇瓣，隨即擡眼望向周淮煦，眼裏帶著探究與好奇。
“你今天來真的只是為了給我送早餐，餵飽我的胃，沒有別的目的？”
“有。”周淮煦和煦的眸色微變，浸著如深海般的濃稠情緒。
他躬身靠近她，鴉黑的長睫低垂，仿佛羽毛輕掃過她的心尖，有點癢癢的。
“你對我還滿意嗎？”
周淮煦眉目清雋，眸光泛柔，像一只溫順的狗勾。
阮糖起身坐到他身上，伸手環上他的脖頸：“滿意。”
他大清早給她送早餐，還表現得這麽乖巧溫順，她怎麽可能不滿意。
阮糖目光灼灼地註視他：“我發現你的服務意識很強嘛。”
周淮煦：“我各方面都很強，除了廚藝武藝，其他也可以。”
他在“其他”兩個字上加了重音，眉目認真，眸光澄澈如水，如白玉般無暇。
然而他的身體……
阮糖勾著他脖頸的手微微一僵。
濃密卷翹的眼睫毛顫動了下，她感覺到他的變化，而且特別明顯！
這就是他說的那種很強嗎？！
阮糖坐在周淮煦的大腿上，一動不動。
感覺渾身就像被堅硬的烤爐放在火上烤著，又熱又燥。
周淮煦低磁的嗓音裹著熱氣攀上她的耳尖，惹得她的耳根更燙了。
“你要不要我？”
他抱緊她的腰肢，眼中透著渴求。
阮糖望向他那雙澄澈的眸子，心也軟成一灘水。
她當然想要他。
她朝他點點頭，感受到他的呼吸、體溫與肌膚觸感，更加清晰滾燙。
周淮煦的手掌游移，將她牢牢地箍進自己的懷裏，薄唇抵上她的脖頸。
“既然你對我滿意，能不能給我點獎勵？”
阮糖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忍不住傾身迎上。
她用身體行動回應他，吻上他的唇。
半晌，阮糖咬了咬自己的唇瓣，眼底的眸色晦澀。
周淮煦感受到她的異樣，停了下來。
他抱著她的手沒有松開：“怎麽了？”
阮糖擰擰眉，小聲嘟噥：“下次飯菜裏不要放蒜蓉。”
周淮煦解釋：“我知道你不喜歡，但涼拌木耳需要放點蒜蓉，我只下了一點。”
阮糖囁嚅道：“不是，以後別放蒜蓉是因為……接.吻會有一點味道。”
她勾著他的手指往裏蜷縮了下，輕蹭過他的肌膚，泛起點癢意。
周淮煦的喉結上下滾動，攬住她腰肢的手加深幾分力度：“知道了。”
他的嗓音低啞，帶著繾綣蠱惑，“以後不會再下。”
他站起身，將阮糖整個人抱到餐桌上，這樣更能施展。
阮糖垂下腦袋，柔順濃密的黑色長發披散下來，一縷發絲掠過他的側臉。
有綺靡的氣息如熱浪般蔓延，氣溫逐漸攀升。
阮糖的臉蛋潮紅，也不知道是周遭的溫度所致，還是因著他的動作。
她抓了抓周淮煦的手臂：“你輕點。”
周淮煦的眼底欲壑難填，低磁的嗓音透著濃烈的蠱惑味道。
“我會把握分寸，你知道的，我服務意識很好。”
阮糖松開他的手，靠坐在餐桌上，纖白的足背彎起秀翹的弧度。
純白色的睡裙裙擺似盛開的花瓣鋪開，暗然綻放。
情潮湧動間，阮糖的手機鈴聲響起，落在客廳裏震徹如山搖。
周淮煦的嗓音很啞，吻著她的鎖骨，嗓音含糊不清：“晚點接。”
“可能有重要的事。”阮糖有氣無力地說。
雖然周淮煦只用了手，但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已經沒了力氣。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停了又再度響起。
阮糖閉了閉眼，斂下心神。
最後，她的理智占了上風，還是怕耽誤案情，伸手去拿不遠處擱在餐桌上的手機。
那頭立刻響起了寧萌焦急的聲音。
“糖糖姐，你快來警局，我們查到莊眉和秦芷卿的去處了！”
阮糖怔忡，差點從餐桌上摔下去。
好在周淮煦眼疾手快地抓牢她，將她穩穩抱了下來。
“得去工作了。”
阮糖將散亂的發絲隨意地豎起，略微的不適感沒有對她造成太大影響。
周淮煦抽了幾張紙巾，將餐桌收拾幹凈。
他神情懨懨，心想今天做得還不夠好，明天得加倍努力。
片刻後，他們一起出了門，乘車來到濱城公安局。
寧萌朝他們匯報了調查進展的情況。
阮糖得知後立即帶隊前往北澳港，尋找莊眉和秦芷卿的蹤跡。
北澳港作為濱城最大的海港，此處東臨沙坪灣，西部面向南海。
廣闊無垠的大海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波光。
無數海鷗在空中盤旋，越過碧藍澄澈的海面，騰空濺起朵朵浪花，匯成一副靜謐瑰美的畫卷。
然而，一旦掀起巨浪，這片寧靜的海域便會成為吞噬生命的深淵巨窟。
大海雖美，但也潛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正如此時，阮糖站在靠岸的一艘輪船上，倚在欄桿前，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
她的思緒繁亂，想著案情，腦海裏卻不自覺地蹦出剛剛和周淮煦親熱的畫面。
那觸感、體溫和喘息聲，猶在她的腦海裏盤旋環繞。
阮糖晃了晃腦袋，迫使自己鎮定心神。
周淮煦走到她身邊時，她的心臟噗通一跳。
阮糖放緩呼吸，朝他壓低聲音：“都怪你，以後工作日不能這麽做了。”
色字頭上果然懸著一把刀。
她突然能理解唐三藏為什麽不接近女色了。
這簡直是去大唐取經的一大障礙啊。
聖僧真是有先見之明。
阮糖的思緒飄遠，正神游，周淮煦清冷的嗓音就伴隨海風飄進她的耳朵裏。
“那非工作日就可以嗎？”
事實上，刑警哪有什麽雙休日。
這不是把一切遐念都掐斷了嘛。
周淮煦眸色深深地凝向阮糖，語氣含著覆雜情緒。
“你是不是不想要？”
“要。”阮糖毫不猶豫地開口，生怕他反悔似的。
話音一出，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這表現得有點太積極了。
她不禁轉了話題：“那個，我們到四處查查線索吧。”
她不敢再看他，急匆匆地跑開。
徒留下周淮煦站在原地，望著她纖秾窈窕的背影，眼底劃過一絲狡黠笑意。
繾綣的海風吹拂，白色的船帆隨風輕輕擺動。
阮糖踱步走過甲板，一邊走一邊思考。
秦芷卿和莊眉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在這裏。
她們乘坐這艘船出海，之後就沒有了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片大海無邊無際，深不見底，是個掩埋秘密的好去處。
秦芷卿在荊山身邊待了很長時間，知道的秘密太多。
荊山如果要除去鄭永照和莊眉夫婦，難免不會將她一同解決。
阮糖暗自忖度，細細地查看輪船各處。
不一會兒，她發現船艙內有摩擦打鬥的痕跡。
阮糖蹲下身查看，倏爾，一串腳步聲就由遠至近傳來。
這艘輪船的老板被原朗他們帶了過來。
年近四十歲的男人額頭冒汗，絞著雙手，臉上掛著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做著租賃輪船的小本生意，沒想到會有這麽多警察找上門來。
阮糖的目光掃向這個老板，問他：“你一周前曾將這艘船租出去過？”
“是。”老板連忙應道，語氣略帶緊張，“是個太太租的。”
“是這個人嗎？”阮糖將秦芷卿的照片遞給他。
老板點頭如搗蒜：“是她！”
當時正值下午五點半，秦芷卿和莊眉連同三個男人一起上了這艘輪船。
老板回憶道：“那時我還納悶，他們將船開出去那麽久，隔天早上才還我。”
他皺著眉，明顯對他們沒在規定時間內歸還船只不太滿意。
阮糖問：“那時候將船還給你的人是誰，你還有見到那兩位太太嗎？”
老板略略思索：“沒見到了。”
他頓了頓，“和我交接的是個大高個兒，他戴著帽子和口罩，將自己捂得挺嚴實的。”
“那人就沒有其他特征？”
周淮煦倚靠在輪船的欄桿邊，突然開了話匣。
他的嗓線溫潤清冽，眼神卻如冰刃盯在船老板的臉上。
船老板的額角涔出一絲冷汗，在腦海裏搜刮許久，突然就想起什麽。
他“呀”的一聲道：“那人的手臂上有一道刺青！”
當時那人的襯衫衣袖被海水打濕，將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了一點黑色紋身。
周淮煦的額角一扯，與阮糖對視。
阮糖心下了然，拿出手機裏的一張照片，再次遞給了船老板：“是這種刺青嗎？”
照片中印現著黑色的鹿角刺青圖案。
那長長的鹿角線條淩厲精致，猶如一對尖銳的矛，刺進人的眼裏。
船老板的雙眼瞪圓，伸手指向屏幕裏的照片，驚聲道：“就是這個！”
阮糖將手機揣回兜裏，看向他：“你還記得些什麽？越具體越好，都告訴我們。”
“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船老板的聲音壓低，眼神微微閃爍。他的雙手絞緊，看起來有些心虛。
阮糖漂亮的桃花眸虛起，心底生出了一絲狐疑。
她審訊過無數犯人，能夠從他們的神態動作等細微變化來洞察人心。
很明顯，這個船老板的行為舉止是典型的撒謊表現。
“說！”阮糖的眼風犀利，擲出清脆利落的聲響，宛如一道不容置喙的號令。
船老板的雙腿止不住地發抖，額上的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伸手擦了一把汗水，掌心濕透冰涼，臉上的表情盡顯慌亂與緊張。
阮糖見他的嘴巴依然抿得很緊，冷哂道：“不說是吧。”
她懶散地擡手，招來一旁的原朗，“把他帶回局裏好好審審。”
聞言，船老板的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伸出雙手抓住阮糖的衣角，口齒都有些不清，忙不疊地說：“我、我說！我都說！”
周淮煦的目光落在他揪著阮糖純白衣角的手上，冷峻的眉梢輕擡。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長指輕勾一挑，將那扒拉著阮糖衣角的爪子給掰開。
船老板顫巍巍地縮回手，從自己的褲兜裏掏出了一枚鑲著綠寶石的鉆戒。
這枚鉆戒璀璨剔透，一看就價值不菲。
船老板以為這是租船的其中一位闊太太無意間弄丟的，便將它收入囊中。
不料警察找上門來，他心虛慌張，這才露了馬腳。
他連聲哀求：“我是一時貪心，才想把它占為己有。”
“……”
“我上交，我現在就上交，你們千萬別抓我！”
阮糖擰擰眉，對原朗說：“帶他回去做筆錄。”
原朗領命，帶著這個早就嚇尿了的船老板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船艙內只剩周淮煦和阮糖兩個人。
周淮煦問：“你怎麽看？”
阮糖：“戒指肯定不是秦芷卿和莊眉無意間弄丟的。”
剛剛阮糖發現輪船的甲板上有明顯的打鬥摩擦痕跡。
應該是他們在爭執間，將隨身的戒指打落掉了。
莊眉和秦芷卿目前的處境很危險。
阮糖神情凝重：“現在還不清楚這艘船那天晚上究竟開去了哪裏。”
按照船老板的敘述，他們當時隔天才將船送回。
這船開了那麽長時間，那幾個男人究竟把秦芷卿和莊眉送往何處。
阮糖的眉眼間攢著陰翳，萬千思緒在腦海中抽絲剝繭，逐漸還原出最初的雛形。
當時鄭永照出事後，秦芷卿聽從荊山的指示，奉命去找鄭永照的老婆，將莊眉帶上了船。
秦芷卿深受荊山的喜愛，在他身側獨寵多年。
她以為自己是掌舵人，不料船舵失靈，一切偏離了既定方向，領著她們墜入深淵。
“秦芷卿知道荊山太多秘密，他正好趁此機會將她除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這招一石二鳥，用得極妙。
阮糖和周淮煦將一切捋順後，暫時沒有證據，便再次找上荊山。
荊家的花園別墅內。
荊山身穿一身素色亞麻襯衫，站在一處亭臺軒榭中，氣質儒雅低調。
曉風吹拂，掠過他身前的紅檀木桌上擺放的文房四寶。
荊山站如松，手執狼毫毛筆，安靜專註地寫下一筆一劃。
——若能持凈戒，是則能有善法。若無凈戒，諸善功德皆不得生。
這一句出自王羲之的《佛遺教經》，極具禪意。
他穩穩落下最後一筆，身邊的荊瑩瑩不禁彎起眉眼，朝他鼓起掌。
“幹爸寫得真好！”
她扭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周淮煦，語氣很自來熟。
“淮煦哥哥，你說是不是？”
周淮煦沒有搭腔，眼皮子也沒擡。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宣紙上的那行小楷，陷入沈思。
阮糖反倒勾起唇角，輕笑道：“三爺的文采斐然，模仿古代書法大家的筆勢惟妙惟肖，就連選的這處軒榭也是個好地方。”
這處亭臺軒榭四面樹蔭環繞，花團錦簇間，馥郁香氣盈盈。
荊山坐到一旁的紅檀木椅上，拿起茶杯呡了口今春剛摘的普洱茶葉所泡的新茶。
茶香四溢，令他的神情舒緩。
他朝阮糖和周淮煦比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紛紛落座。
阮糖呡了口茶，很快開門見山。
“今天我們來這兒是想告訴三爺，我們有秦小姐的消息了。”
“哦？”荊山握著茶杯的手一頓。
他擡起眼，眸中似漾著關切的情緒：“你們找到她了，她還好嗎？”
阮糖側眸和周淮煦對視一眼，隨即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了那枚綠寶石鉆戒。
荊山接過那枚戒指，輕輕摩挲。
他溫聲道：“這枚戒指是我送給她的，她現在人在哪兒？”
“不知道。”阮糖望著荊山溫和無害的臉，眼神愈加冰冷，語氣裏透著寒意，“她可能死了。”
聞聲，荊山如遭雷擊，身子微微晃動了下。
他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連說了好幾句阿彌陀佛。
“願佛祖保佑，秦小姐能安然無恙，好好活著。”
荊山的語氣滿是虔誠，似乎真的很為她擔心。
阮糖和周淮煦又向他詢問了幾處案情疑點。
荊山表現得急迫關切，坦言很希望能幫助他們尋到秦芷卿。
“只要能找到她，我必定全力相助。”
他的態度誠懇真摯，仿佛將“良善仁慈”四個字刻在臉上。
倒讓人覺得好的不真實。
片刻後，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映照著滿園繁花，鍍上一層昏黃顏色。
花卉艷麗多姿，覆上的光影卻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變幻隱入暗色之中。
阮糖和周淮煦離開亭臺軒榭時，荊瑩瑩快步跑了上來，攔住他們的去路。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睇向周淮煦。
從剛剛在軒榭那兒再到這裏，她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周淮煦。
阮糖的心裏原本就憋著悶氣，此時完全按捺不住，站到荊瑩瑩的面前，阻斷她想要打開的話匣。
“荊小姐，周淮煦是我的人，你離他遠一點。”
她的聲線冰冷如霜，話音分貝不高，卻震蕩進人的耳膜。
不止荊瑩瑩，周淮煦的漆瞳中也湧起一抹異色。
這是阮糖第一次這麽直白地表露，在人前宣告他們的關系。
荊瑩瑩皺起眉頭，正想著怎麽懟她，阮糖已經二次輸出。
“我告訴你，你以後別打他的主意，不然我真的揍你！”
她想揍這姓荊的一家很久了。
荊瑩瑩囂張刁蠻，傲得像只花孔雀似的。
真想拔掉她的孔雀毛，讓她開不了屏。
荊瑩瑩氣得胸腔上下起伏，指著阮糖“你你你”含糊了半天。
她很想跟阮糖拼了，奈何她的眼神太冷，尤帶著煞氣，以荊瑩瑩的武力值根本對抗不了她。
她咬咬牙，只能將滿腔怒火瀉下，眼巴巴地看著他們走遠。
荊瑩瑩氣不過，跑回亭臺軒榭想找她幹爸為自己撐腰。
望見裏頭的場景時，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檀木桌上的若幹茶杯被摔碎在地，青花瓷片散落各處。
而那張寫好的《佛遺教經》也被撕爛，隨意地扔在地上。
荊山端坐在紅檀木桌，朝身側的手下沈聲道：“那群人到底是怎麽辦事的，去查。”
荊瑩瑩的雙腿釘在原地，不敢上前。
一直以來，荊山溫潤儒雅，很少動怒。
但在這一刻，她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戾氣與冷漠，脊背不禁發寒。
—
從荊家的花園別墅回到警局後，阮糖忿忿地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將手頭的卷宗“啪”地甩在辦公桌面。
他們調查許久，卻次次在荊山那兒碰壁。
周圍的警員們大氣都不敢出。
有個沒眼力價的小警員聽說了大致情況，小聲嘀咕：“這事……會不會和三爺沒關系啊？”
荊山在濱城的聲望很高，是鼎鼎有名的大善人，做了許多好事。
這小警員所在的縣城就是荊三爺出資幫忙修路。
縣民們都很感激他的恩德，就差將他當做活菩薩供起來了。
這些年，荊山為自己的名聲造勢，一舉成為濱城樂善好施的活菩薩。
這樣的身份讓人不會對他起疑心，也不敢起疑心。
但阮糖不信。
她的目光掃向周圍的警員，對他們說：“你們記著，有人即便做了一百件好事，但抵還不了他做過的惡事。”
“……”
“如果荊山和此案無關，我們自然會還他清白。但如果他是幕後主使，我們也決不輕饒。”
她目光深深地望向那個小警員。
“我們不戴有色眼鏡去看人，但也不能只靠表象去看人。”
荊山如今擁有重大嫌疑，是最有可能殺害秦芷卿的兇手。
他倆的利益捆綁，秦芷卿掌握著荊山的秘密，而她的吃穿用度也都由荊山提供。
她明明可以像往常一樣借荊山的私人郵輪出海。
但她偏偏租了別人的船，邀請莊眉同行。
他們這麽做，無非是怕用了荊山的郵輪，惹人懷疑。
如此欲蓋彌彰，越想遮掩什麽就越證明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阮糖收斂情緒，召集眾人繼續展開調查。
她沒日沒夜地工作，忙得昏天暗地，周淮煦全程都陪著她。
很快，迎來了江筱月生日的這一天。
林聖楠穿著剪裁精致的漸變西服，袖口繡著精致的小玫瑰。
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要去參加結婚喜宴。
他腳步匆匆地穿過警局大廳，來到阮糖和周淮煦所在的辦公區。
林聖楠探頭望了過來：“你們好了嗎？再晚筱月的生日宴會就要遲到了！”
“馬上馬上！”
阮糖和周淮煦捋完案件線索，向一隊警員們交代了其他事情。
他們將一切都處理好後，這才火急火燎地離開警局。
三人一同乘車，前往市郊的海濱度假區。
彼時正值下班高峰期，放眼望去，整條馬路匯成了擁擠的車海。
林聖楠坐在駕駛座上，捏著方向盤，跟隨車流一點點地挪動。
他的臉上盡顯急躁，恨不得踩爛油門往前沖。
林聖楠看了眼車載時間，忍不住嘟囔：“筱月待會兒該不高興了。”
“沒事，我剛剛發信息給她了。”
阮糖坐在車廂後座，握著手機，擡起頭，“她和麒麟他們在一起，正玩著呢，不會無聊。”
聞言，林聖楠皺了皺鼻子。
似乎對江筱月身邊整天圍著的那群男執事有些不滿。
他踩下油門，車子發出轟隆的引擎聲，開得更快了。
他們一路疾馳穿過寬闊的馬路，直抵海濱度假區。
今天江筱月在這兒舉行生日派對。
瑰麗的晚霞映照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天空與大海交接染成橘紅色，匯成一副絕美畫卷。
一盞盞燈光亮起，將整片海灘點綴如繁星，璀璨奪目。
四周布置著白色長桌，桌面上擺放著紅蠟燭與精美餐具。
琳瑯滿目的菜肴擺滿餐桌，等待著眾人的垂涎享用。
阮糖下了車後，立刻疾步踏過沙灘，往那熱鬧的聲源處走去。
她剛想喚江筱月的名字，一陣嘈鬧的嘲笑聲就隨風飄進她的耳畔。
“江筱月過個生日，整得還挺有模有樣的。”
“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也能和我們一樣在這兒辦生日派對，她真是命好啊。”
“她說到底就是個假千金，憑什麽和我們一樣？”
“要不是我媽讓我過來給她慶生，我都不想搭理她。”
“就是，多掉價啊。”
幾個名媛千金聚在一起，言語間盡顯鄙夷。
眼見江筱月走近，她們不但沒有收斂，說話反倒更加陰陽怪氣。
“喲，壽星終於打扮好出來啦。”
為首的女生長發飄飄，唇紅齒白，明艷的臉上寫滿了傲慢與挑釁。
“江筱月，你這待客之道不行啊。我剛剛嘗了口你們供的紅酒，味道真難喝。”
江筱月攥緊裙角，臉色微僵。
她的養母希望給她辦一場盛大的生日派對，邀請了濱城裏有名的名媛千金都來赴宴，想讓他們年輕人好好玩一玩。
殊不知，這些人從骨子裏瞧不起她。
“我聽說你開了家男執事店，有幾個男的長得還不錯。要不，讓他們出來陪我們玩玩。”
“今天我們店不營業，我的員工也是被我邀請來參加宴會的，請你說話放尊重點。”
江筱月的面色冷淡，要不是為了護著江媽媽的顏面，不拂了她的好意。
她早就和這群名媛撕破臉了。
為首的女生不悅地擰眉，緩步走近她。
“江筱月，你裝什麽清純啊。”
“只許你能玩，別人就不能玩是吧。”
她擡起手想推江筱月一把。
不料下一秒，細白的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
阮糖捏緊那人的手，指節加重力度，幾近碾碎。
女生不由得吃痛，叫出聲：“阮糖，你幹什麽？！”
阮糖和江筱月關系親密熟絡。
她們幾個名媛千金對她並不陌生，但也只是覺得阮糖是個抱著鐵飯碗，賺不了幾個錢的小警察。
此時，這個小警察懶懶擡眸，眸色冷得瘆人，震得她嚇得一個激靈，心尖微微顫栗。
阮糖也不和她們廢話，冷冷地甩下一句：“把她們轟出去。”
“你敢趕我們走？”女生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其餘幾人也是一臉驚愕：“我們是被江家邀請來的。”
“那現在就請你們，麻溜地滾出去。”
阮糖的話音剛落，身後就走出了一道修長高大的人影。
林聖楠渾身散發著冷戾寒氣，向來倨傲的臉上透出慍怒，冷聲道：“還不快滾。”
那幾個名媛千金認出了林聖楠。
他可是豪門圈中有名的貴公子，家世好相貌佳，平時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如今竟為了江筱月要趕她們走？！
不待她們反應，林聖楠已經喊來了另外幾名男執事，把她們全都“請”了出去。
很快，海灘上唯有微風卷著海浪聲，汩汩入耳，令人的心歸於平靜。
江筱月拉起阮糖的手，朝她彎起嘴角：“我媽希望我能多交些好朋友，但我只有你一個就夠了。”
“以後別搭理她們。”
“嗯！”江筱月的眼圈微微紅了。
阮糖擡手揉揉她的臉頰，朝她淺淺一笑。
林聖楠也大步流星地走到她們身邊，仰著頭道：“還有我呢。”
“有你什麽事。”江筱月嘟噥。
林聖楠吃癟：“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是是是。”
他們逗趣打鬧，笑作一團。
不一會兒，一道清脆的女聲就躍入她們的耳畔：“你們這兒不歡迎人嘛。”
荊瑩瑩身穿一條香檳色的絲絨長裙，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
阮糖的目光落到她的臉上，驚疑地問：“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江筱月邀請我來的。”
荊瑩瑩在豪門名媛圈中也算是獨一份。
獨一份的嬌矜蠻橫。
其他千金小姐都鮮少與她往來，江筱月原本也不想請她。
但江母念及她兩以前同在一個孤兒院，便也邀請了荊瑩瑩。
荊瑩瑩被荊山收為幹女兒後，享盡榮華富貴。
那群世家千金看在荊山的面子上對她的態度還算熱絡，但荊瑩瑩和她們處不來。
她自小在孤兒院長大，最懂得察言觀色。
她知道那群名媛千金只是表面奉承她，私下還不知道怎麽埋汰她。
不過，她也看不上她們。
在荊瑩瑩的眼裏，那群千金小姐都是靠父母作威作福的酒囊飯袋。
剛才她們議論江筱月時，她懶得參和，尋到裏屋休憩去了。
這會兒，她的目光流轉到周淮煦的臉上，眸光亮起。
荊瑩瑩提起裙子，傾身走近周淮煦，語氣依然像往常般熱絡。
“淮煦哥哥，我知道你今天來參加這個派對，早早就過來了。”
周淮煦聞言，紋絲不動。
他的眼睫低垂，神清骨秀，臉上的表情淡淡，看她就像是個陌生人，就差問出那句“你誰”。
荊瑩瑩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
但輸人不輸陣。
上次阮糖那番警告讓她不但沒有被勸退，反倒越挫越勇，硬是要和她爭到底。
荊瑩瑩提起質地輕柔的裙擺，朝周淮煦露出一個自認為迷人的微笑。
“我今天是特地為你而來，你看我穿得漂亮嗎？”
阮糖扯了下額角，看來這荊瑩瑩是看上她的人，打算死纏爛打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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