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答
關燈
小
中
大
第33章 回答
雪勢漸猛, 夏添把羽絨服的帽子翻過來扣在腦袋上。
其實這種情況裝作沒看見應該也沒關系，畢竟離得這麽遠，對方也不一定就看見了自己。
夏添蠢蠢欲動地要走, 剛有了個擡腳邁腿的動作, 蘇彌遠遠地看見她，有些驚喜似的喊：“夏添！”
“……”
好吧。
夏添把腳重新落下, 立在原地等。
隔著遙遠距離, 飄雪模糊視線，看不清遠遠走來的倆人臉上什麽表情。
臉卻是真的要被這夾著雪的冷空氣凍僵了。
興許是因為她在等, 倆人都很默契地加速靠近。
“怎麽沒打傘呀夏添？”
“擱外邊晃什麽呢？”
倆人問得異口同聲, 夏添揣在羽絨服兜裏的手指彎了彎，微笑的模樣：“我唇膏掉了，出來找找。”
“找到了嗎？”蘇彌似乎不太理解這行為, “要不重新買一支吧，應該也不太好找。”
“沒找到, 確實打算去買支新的。”
說到這兒，正好有了理由離開，夏添揮揮手告別：“那你們先回酒店, 我去超市買東西, 需不需要幫你們帶東西？”
“正好我也要買點東西, 一起吧。”
蘇彌笑著靠近, 將她遮在傘下, 而後回頭略帶歉意地沖鐘斯琰笑了下。
“不好意思了，要麻煩你淋雪回去。”
鐘斯琰看了眼夏添，沒什麽表情地“嗯”了聲, 提著行李箱轉身離開。
“先放我那兒，等下自己來拿。”
“好。”
等他背影走遠, 蘇彌才轉頭沖夏添笑笑：“走吧。”
“好。”
夏添主動朝她靠近了點兒，避免不大的傘面因為自己的加入而讓她淋雪。
這還是倆人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接觸，撐同一把傘行走在雪地裏，不太熟的關系，對話寥落也客套。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本來是跟朋友約好的，但臨時被放了鴿子，所以幹脆自己過來。”
“早知道你要來，應該邀請你一起。”
“沒關系，我也不知道你們要來的，不然我就主動申請加入隊伍，我是聽我哥說才知道。”
“你哥哥？”
“是的，我有個親哥，他跟鐘斯琰認識挺久的，關系還不錯，現在在國外留學。剛剛他聽說我一個人來，知道鐘斯琰也在這兒，所以打電話讓他接我一下。”
“原來你們是早就認識的嗎？”
“對，我初中跟鐘斯琰一個班的，但那會兒也沒多少交集，不是很熟。我哥出國留學後，讓他幫忙照顧我，才稍微熟了點。”
夏添差不多聽明白了，她還以為倆人是那天晚上鐘斯琰英雄救美後才相識，沒想到倆人還有這一層關系。
因為在景區，山上的超市東西要貴一些，夏添買了只同樣的唇膏，其他的都沒拿。
蘇彌倒是不太在乎價錢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拿了很多，買了滿滿兩大袋。
回酒店時，正巧在一樓大廳碰上秦姝他們，蘇彌立即把手裏的袋子提著上前打開，讓大家隨便拿。
“剛剛才買的，大家隨意啊。”
剛剛見她東西多，夏添幫忙提了一個袋子，這會兒見她這麽做，一時間有點無措。
想了想，還是提過去給她。
蘇彌倒也沒藏著掖著，像是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買給大家的，立即放一起讓大家選。
秦姝隨便挑了包薯片，湊到夏添身邊，壓著嗓子小聲問她：“你怎麽跟蘇彌在一起？”
“剛剛在外面碰上的。”
“我還以為是你邀請的，心想怎麽沒聽你提過。”
“沒呢，我都沒她聯系方式。”
一行人在樓下把蘇彌剛買的那兩袋東西分了一半，給了面子又沒太過分，全當湊熱鬧。
潘明武忽然想起來什麽，跑過來還要拿：“斯琰不在，我幫他拿一個。”
蘇彌笑了下：“沒事兒，我給他拿上去吧，正好我的行李箱還在他那兒。”
“行，我跟你一起去。”
酒店房間是秦姝統一訂的，基本上是兩個人住一間房，夏添和她住一間。
倆人回到房間，秦姝就開始八卦起來。
“夏添同學，你不是說太冷要回酒店嗎，怎麽又跑出去了，還遇上蘇彌。”
夏添打開空調，邊脫羽絨服邊回她：“唇膏掉了，我去買唇膏，正好碰上。”
“這也太巧了。”秦姝趴在沙發上撐著腦袋看她，“怎麽我們一來她也來了。”
夏添聽出她話裏好像有一點兒不太歡迎蘇彌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跟朋友約好的，被放了鴿子。”
“是嗎。”秦姝瞇縫著眼，做出一副不太信的思考表情，“我怎麽覺得，她是知道鐘斯琰在這兒，所以才故意追過來的。”
“不知道。”
夏添對這八卦不是特別感興趣。
時間太晚，她想早點洗澡睡覺，養精蓄銳，明天才能有精神好好玩。
看出她不想聊這個，秦姝也沒強行拉著她聊下去。
剛剛玩得有點累，這會兒躺在沙發上就不想動：“哎，累死我了，你先洗澡吧，我玩會兒手機。”
-
這一夜，大雪未停。
夏添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早醒了，起床放輕動作洗漱完，順手幫秦姝蓋了被子。
出發之前她帶了張兩張卷子過來寫，怕會影響秦姝睡覺，輕手輕腳地拿著卷子下樓。
昨天她就看上了大廳這塊兒休息區域，大早上的天還沒亮，大廳除了前臺也沒別人，開著亮堂的燈，也足夠安靜。
很適合學習。
剛坐下不到半小時，一道人影壓過來，燈光被遮擋，卷面光線變昏暗。
夏添擡頭一看，鐘斯琰一身風雪，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發梢濕漉漉的。
“太用功了，夏添同學。”
他說完，很自然而然地在她旁邊坐下，長腿一伸，隨手拿過一旁置物架上的景區宣傳手冊翻閱。
夏添不知道應該回應些什麽，又覺得他這話不過是隨口一說，不回應也行，所以沒說話。
大概是那宣傳手冊看著沒什麽意思，他覺得無聊，索性在她旁邊趴著開始睡覺。
夏添寫完一面卷子翻頁，晃眼一瞥，他朝著她的方向側趴著，閉著眼已經睡著。
酒店大廳雖然也開了空調，但只能保證比外面暖和，絕不適合就這麽睡覺。
“鐘斯琰，醒醒。”
夏添伸出食指戳戳他肩膀，試圖叫醒他。
“回房間去睡。”
鐘斯琰被她戳得睜開眼，仍保持著面朝她側趴著的姿勢，剛睡醒的眼神帶著些很溫和的懵，看著她，一語不發。
竟有些深情繾綣的意味。
夏添只當他睡得發懵，把剛剛說的話重覆了一遍，好心提醒：“在這兒睡容易感冒。”
“你關心我啊。”鐘斯琰眨了下眼，有很淺的笑意，“有沒有什麽要問我的。”
“沒有啊。”
“真沒有？”
“嗯……噢。”夏添想起來了，也突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把卷子往他跟前推了推，“這道題，我剛剛想問你來著。”
鐘斯琰：“……？”
就問這？
他看上去有些不太高興。
難道是因為沒給他糖？
夏添補充：“糖先欠著吧，回去買給你，這兒的超市裏沒有，我昨晚特意看了一下。”
“哦，特意看了下？”
鐘斯琰眉目舒展，接過她的筆，單手撐著腦袋低頭看卷子上那道題，看上去有些慵懶。
“對我這麽上心。”
“……”
-
畢竟都是校友，也都互相認識，得知蘇彌是被放鴿子獨自出游，大家自然邀請她一起。
整個上午都在下大雪，出去也沒多少地方好玩，大家都躲在酒店裏玩游戲。
到了半下午，雪漸漸停了，一群人才歡天喜地地出門去租賃滑雪裝備。
十幾個人，只有夏添一個人不會滑。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來飛鴻雪山，滑雪項目即便算不上精通也都能獨自滑行。
夏添不願意成為大家的累贅，讓大家不用管她，怎麽開心怎麽玩兒。
“應該也不會很難，我在這兒試試。”
“那怎麽行。”範牧嶼走過來要教她，“我來教你，包教包會，你滑板都學會了，這個也沒問題。”
“那就麻煩你了。”
鐘斯琰從旁邊租賃設備的地方拿了護具過來，就見到其他人已經各自滑走，只剩下等他的蘇彌。
以及，範牧嶼正教夏添滑雪的背影。
坦白講，範牧嶼長得高高瘦瘦也很周正，瞧著很有範兒，扶著夏添教她滑雪時，背影看上去真像個溫柔耐心的好男友。
蘇彌回頭，看見鐘斯琰立在那兒，叫了他一聲：“鐘斯琰。”
夏添和範牧嶼已經滑到前面，沒聽見她喊，也沒回頭。
鐘斯琰斂眸，走過去。
蘇彌低頭，看見他手裏拿著的護具，心裏有猜測，卻裝作好奇：“這是——”
鐘斯琰直接遞給她：“給你了。”
“謝謝。”
-
範牧嶼的確是個挺耐心的人，至少在夏添的感受裏，他稱得上溫柔體貼。
因為之前有了玩滑板的基礎，加之這次挑的是單板，更適合滑雪初學者，在範牧嶼的幫助下，夏添很快掌握基本技巧。
“你真聰明，夏添。”
範牧嶼豎了個大拇指，真心誇讚。
夏添沖他笑：“你教得好。”
話音剛落，旁邊“唰”一道人影竄了過去，雪粒子四處飛濺。
夏添差點嚇到，被範牧嶼扶了一下。
範牧嶼認出那道已經滑遠的身影：“好像是斯琰，奇怪，他怎麽擱這初級道滑，一般他都是去滑高級道的。”
聽他這麽說，夏添好奇轉頭。
鐘斯琰已經不知道滑去哪兒，沒了蹤影。
倒是蘇彌，這會兒從他們跟前滑過，還沖倆人打了個招呼。
“那你呢？”夏添問，“你一般在什麽道滑？也是高級道嗎？”
“我啊。”範牧嶼笑，“我一般在中級道滑，斯琰比較喜歡玩刺激的，我喜歡安穩。”
夏添沒滑過雪，不知道中級道和高級道的區別有多大，嘗試了下能自己滑行後，便謝過範牧嶼，讓他去他常去的中級道玩。
“沒事。”範牧嶼不以為意，“太久沒玩了，我就在這初級道陪你吧。”
一直勸人走，總歸不太好。
夏添沒再說什麽，任由他跟自己一起。
雖然是初級道，但對於夏添這個滑雪新手而言，已經足夠刺激有趣。
跟範牧嶼滑了一個小時，她才覺得有些累，取了護目鏡在雪道盡頭的休息處休息。
大家各自分散在幾個滑雪道，集合後準備去吃晚飯，卻遲遲不見鐘斯琰人影。
潘明武打他電話，無人接聽。
“我靠，不是吧。”潘明武蹙眉，“斯琰每回都擱高級道玩，還玩得特花，該不會出什麽意外撞哪兒了吧，怎麽打電話不接的。”
有人懟他：“你烏鴉嘴啊。”
有人提議：“要不大家都打一下吧，他要是真出什麽意外，工作人員肯定能發現，廣播會通知我們去尋人，沒通知就是沒事。”
夏添也和大家一起掏出手機給鐘斯琰打電話，但可能是同時打的人太多，一直占線。
有人問：“剛剛誰跟他在一起啊？”
“我……”蘇彌舉著手機，“剛剛他去租了護具給我，然後從初級道滑下去，他就換了高級道，我沒去，也沒再見過他。”
大家的視線默契地一同落在她拆下來的護具上，又繼續打電話，仍舊是無人接聽。
“要不咱們分頭去找一下，這眼看著天都快黑了，要萬一他真出什麽意外，工作人員也沒發現，他豈不是完蛋了。”
“行行行，現在就走吧。”
安全起見，一群人分成兩人一組，一男一女組合，找到了電話聯系。
夏添和範牧嶼一組，朝著高級道那邊走。
高級滑雪道跟初級道和中級道不在一個地方，在更為艱險的另一邊。因為滑行難度高，危險系數大，所以游客比較少。
倆人才走了幾分鐘，夜幕降臨，天色黑沈沈地壓下來，月亮和路燈照在雪地上反著光。
範牧嶼仍怕看不清，打開手機電筒照明。
“斯琰雖然喜歡追求刺激，但做事一向穩當，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可能就是手機沒開聲音，打電話沒聽見，又玩得上了癮，忘記了集合的時間。”
他這麽說，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夏添“嗯”了聲，找得很仔細認真。
但鐘斯琰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半小時過去，大家在群裏一對消息，都沒找到他的蹤影。
難道真出了意外？
夏添只是這麽一想，竟感覺到心跳漏了一拍。
應該不會。
她這麽自我安慰著，試探著再次給鐘斯琰打過去一通電話。
“嘟……嘟……”
第三聲“嘟”響起之前，電話接通。
“夏雙喜。”
風雪無邊，低沈悅耳的聲音帶著一點動人的磁性，透過電流鉆進耳朵裏，有一點撩人的癢。
“你在找我？”
夏添無意識地停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聽見他聲音的這一刻。
只覺得，風雪寂靜。
“嗯，大家都在找你。”
“哦。”
“你還好嗎？現在在哪兒？”
範牧嶼聽見她說話，本來離她幾步遠在旁邊找，立刻跑了過來。
“斯琰嗎？他在哪兒？沒事兒吧？”
夏添“嗯”了聲，覺得自己現在也許應該打開免提，畢竟作為鐘斯琰的好朋友，範牧嶼肯定很擔心也很關心他現在的情況。
然而腦子裏這麽想著，手上卻沒動作。
手機那端安靜得只聽得見一點風雪呼嘯的聲音，間或夾雜著一點呼吸的起伏。
夏添試探著喊：“鐘斯琰？”
鐘斯琰才終於有了點兒反應：“沒事，我剛滑完，手機沒開聲音，沒聽見鈴聲，先去還東西，掛了。”
話音剛落，他果真果斷地掛了電話。
夏添拿下手機一看，通話已結束，群裏最新一條消息，是他剛發的：【我沒事。】
他似乎不太開心。
但他的不開心，總是沒來由的。
夏添想不明白他不開心的點在哪兒，也就不再想，收起手機跟範牧嶼返回。
“我們也去還東西吧。”
-
一群人在山上租賃滑雪設備的地方再次匯合，幾個男生紛紛湊上前圍著鐘斯琰“討伐”。
夏添跟範牧嶼趕回去，大家已經還完了設備，只等他們回來一起去吃晚飯。
範牧嶼還完東西湊過去勾住鐘斯琰的肩，故作不悅：“靠，你跑哪兒去了斯琰，害得我們一頓好找，夏添還摔了一跤。”
眾人立刻投來關心的目光，秦姝跑過來查看：“摔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夏添唇角微彎：“沒事，就是腳滑了一下，範牧嶼拉住我了。”
“還好還好，我就說還是要兩個人一組才安全。”
“好小子，讓你英雄救美了！”
“那是必須的！”
見夏添沒事，幾人又開始說笑起來。
夏添無意間轉頭，恰好撞見鐘斯琰目光落過來。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她察覺到他眼裏似乎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但看不太懂。
他嘴角仍勾著漫不經心的一點弧度，看上去像是在笑，仔細看卻又察覺不到笑意。
深邃的點漆黑眸裏，若有似無一絲疏離淡漠，恍然間又像是錯覺。
去的是昨晚那家火鍋店，味道不錯，大家都很喜歡，不過把火鍋換成了烤盤烤肉。
席間大家都在問鐘斯琰到底跑去哪兒，他只說自己滑上頭跑遠了一點，進了野道。
夏添安靜地吃著東西，默默聽他們閑聊。
飯後回酒店，和昨夜一樣，大家走著走著就莫名地玩鬧起來，在地上團雪打雪仗。
夏添沒什麽興致，借口想去洗手間，提前離開。
吃晚飯那會兒就開始落雪，這會兒越落越大，地面上的積雪鋪了一層新的。
每走一步，踩得積雪微微凹陷。
無端地像踏進沼澤裏。
夏添把羽絨服的帽子翻轉過來扣在腦袋上，走得並不急切。雪地上兩行小小的腳印，轉眼間被更大的腳印覆蓋。
而後，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夏雙喜。”
夏添停下，轉頭看。
幾步之外，鐘斯琰一身黑色沖鋒衣，雙手插兜立著，看上去很有些落拓不羈。
寂靜的雪夜裏有人笑鬧著經過，他卻靜默地只看著她，輪廓鋒利的臉，氣質冷然。
被他這麽看著，不說話才是最可怕的。
夏添主動開口問：“怎麽了？”
他仍舊冷著臉，語氣冷淡：“滑雪學會了？”
特意叫住她，又這麽看著她，最後卻只是要說這個麽？
夏添“嗯”了聲：“只會簡單的。”
“是麽，範牧嶼教得不好？”
“挺好的，他很溫柔，也很有耐心。”
“呵，可以。”鐘斯琰面無表情地冷笑了聲，“就這麽誇他。”
“……？”夏天不解，“怎麽了。”
“沒怎麽，好得很。”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雪勢漸猛, 夏添把羽絨服的帽子翻過來扣在腦袋上。
其實這種情況裝作沒看見應該也沒關系，畢竟離得這麽遠，對方也不一定就看見了自己。
夏添蠢蠢欲動地要走, 剛有了個擡腳邁腿的動作, 蘇彌遠遠地看見她，有些驚喜似的喊：“夏添！”
“……”
好吧。
夏添把腳重新落下, 立在原地等。
隔著遙遠距離, 飄雪模糊視線，看不清遠遠走來的倆人臉上什麽表情。
臉卻是真的要被這夾著雪的冷空氣凍僵了。
興許是因為她在等, 倆人都很默契地加速靠近。
“怎麽沒打傘呀夏添？”
“擱外邊晃什麽呢？”
倆人問得異口同聲, 夏添揣在羽絨服兜裏的手指彎了彎，微笑的模樣：“我唇膏掉了，出來找找。”
“找到了嗎？”蘇彌似乎不太理解這行為, “要不重新買一支吧，應該也不太好找。”
“沒找到, 確實打算去買支新的。”
說到這兒，正好有了理由離開，夏添揮揮手告別：“那你們先回酒店, 我去超市買東西, 需不需要幫你們帶東西？”
“正好我也要買點東西, 一起吧。”
蘇彌笑著靠近, 將她遮在傘下, 而後回頭略帶歉意地沖鐘斯琰笑了下。
“不好意思了，要麻煩你淋雪回去。”
鐘斯琰看了眼夏添，沒什麽表情地“嗯”了聲, 提著行李箱轉身離開。
“先放我那兒，等下自己來拿。”
“好。”
等他背影走遠, 蘇彌才轉頭沖夏添笑笑：“走吧。”
“好。”
夏添主動朝她靠近了點兒，避免不大的傘面因為自己的加入而讓她淋雪。
這還是倆人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接觸，撐同一把傘行走在雪地裏，不太熟的關系，對話寥落也客套。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本來是跟朋友約好的，但臨時被放了鴿子，所以幹脆自己過來。”
“早知道你要來，應該邀請你一起。”
“沒關系，我也不知道你們要來的，不然我就主動申請加入隊伍，我是聽我哥說才知道。”
“你哥哥？”
“是的，我有個親哥，他跟鐘斯琰認識挺久的，關系還不錯，現在在國外留學。剛剛他聽說我一個人來，知道鐘斯琰也在這兒，所以打電話讓他接我一下。”
“原來你們是早就認識的嗎？”
“對，我初中跟鐘斯琰一個班的，但那會兒也沒多少交集，不是很熟。我哥出國留學後，讓他幫忙照顧我，才稍微熟了點。”
夏添差不多聽明白了，她還以為倆人是那天晚上鐘斯琰英雄救美後才相識，沒想到倆人還有這一層關系。
因為在景區，山上的超市東西要貴一些，夏添買了只同樣的唇膏，其他的都沒拿。
蘇彌倒是不太在乎價錢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拿了很多，買了滿滿兩大袋。
回酒店時，正巧在一樓大廳碰上秦姝他們，蘇彌立即把手裏的袋子提著上前打開，讓大家隨便拿。
“剛剛才買的，大家隨意啊。”
剛剛見她東西多，夏添幫忙提了一個袋子，這會兒見她這麽做，一時間有點無措。
想了想，還是提過去給她。
蘇彌倒也沒藏著掖著，像是這些東西本來就是買給大家的，立即放一起讓大家選。
秦姝隨便挑了包薯片，湊到夏添身邊，壓著嗓子小聲問她：“你怎麽跟蘇彌在一起？”
“剛剛在外面碰上的。”
“我還以為是你邀請的，心想怎麽沒聽你提過。”
“沒呢，我都沒她聯系方式。”
一行人在樓下把蘇彌剛買的那兩袋東西分了一半，給了面子又沒太過分，全當湊熱鬧。
潘明武忽然想起來什麽，跑過來還要拿：“斯琰不在，我幫他拿一個。”
蘇彌笑了下：“沒事兒，我給他拿上去吧，正好我的行李箱還在他那兒。”
“行，我跟你一起去。”
酒店房間是秦姝統一訂的，基本上是兩個人住一間房，夏添和她住一間。
倆人回到房間，秦姝就開始八卦起來。
“夏添同學，你不是說太冷要回酒店嗎，怎麽又跑出去了，還遇上蘇彌。”
夏添打開空調，邊脫羽絨服邊回她：“唇膏掉了，我去買唇膏，正好碰上。”
“這也太巧了。”秦姝趴在沙發上撐著腦袋看她，“怎麽我們一來她也來了。”
夏添聽出她話裏好像有一點兒不太歡迎蘇彌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跟朋友約好的，被放了鴿子。”
“是嗎。”秦姝瞇縫著眼，做出一副不太信的思考表情，“我怎麽覺得，她是知道鐘斯琰在這兒，所以才故意追過來的。”
“不知道。”
夏添對這八卦不是特別感興趣。
時間太晚，她想早點洗澡睡覺，養精蓄銳，明天才能有精神好好玩。
看出她不想聊這個，秦姝也沒強行拉著她聊下去。
剛剛玩得有點累，這會兒躺在沙發上就不想動：“哎，累死我了，你先洗澡吧，我玩會兒手機。”
-
這一夜，大雪未停。
夏添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早早醒了，起床放輕動作洗漱完，順手幫秦姝蓋了被子。
出發之前她帶了張兩張卷子過來寫，怕會影響秦姝睡覺，輕手輕腳地拿著卷子下樓。
昨天她就看上了大廳這塊兒休息區域，大早上的天還沒亮，大廳除了前臺也沒別人，開著亮堂的燈，也足夠安靜。
很適合學習。
剛坐下不到半小時，一道人影壓過來，燈光被遮擋，卷面光線變昏暗。
夏添擡頭一看，鐘斯琰一身風雪，像是剛從外面回來，發梢濕漉漉的。
“太用功了，夏添同學。”
他說完，很自然而然地在她旁邊坐下，長腿一伸，隨手拿過一旁置物架上的景區宣傳手冊翻閱。
夏添不知道應該回應些什麽，又覺得他這話不過是隨口一說，不回應也行，所以沒說話。
大概是那宣傳手冊看著沒什麽意思，他覺得無聊，索性在她旁邊趴著開始睡覺。
夏添寫完一面卷子翻頁，晃眼一瞥，他朝著她的方向側趴著，閉著眼已經睡著。
酒店大廳雖然也開了空調，但只能保證比外面暖和，絕不適合就這麽睡覺。
“鐘斯琰，醒醒。”
夏添伸出食指戳戳他肩膀，試圖叫醒他。
“回房間去睡。”
鐘斯琰被她戳得睜開眼，仍保持著面朝她側趴著的姿勢，剛睡醒的眼神帶著些很溫和的懵，看著她，一語不發。
竟有些深情繾綣的意味。
夏添只當他睡得發懵，把剛剛說的話重覆了一遍，好心提醒：“在這兒睡容易感冒。”
“你關心我啊。”鐘斯琰眨了下眼，有很淺的笑意，“有沒有什麽要問我的。”
“沒有啊。”
“真沒有？”
“嗯……噢。”夏添想起來了，也突然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把卷子往他跟前推了推，“這道題，我剛剛想問你來著。”
鐘斯琰：“……？”
就問這？
他看上去有些不太高興。
難道是因為沒給他糖？
夏添補充：“糖先欠著吧，回去買給你，這兒的超市裏沒有，我昨晚特意看了一下。”
“哦，特意看了下？”
鐘斯琰眉目舒展，接過她的筆，單手撐著腦袋低頭看卷子上那道題，看上去有些慵懶。
“對我這麽上心。”
“……”
-
畢竟都是校友，也都互相認識，得知蘇彌是被放鴿子獨自出游，大家自然邀請她一起。
整個上午都在下大雪，出去也沒多少地方好玩，大家都躲在酒店裏玩游戲。
到了半下午，雪漸漸停了，一群人才歡天喜地地出門去租賃滑雪裝備。
十幾個人，只有夏添一個人不會滑。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來飛鴻雪山，滑雪項目即便算不上精通也都能獨自滑行。
夏添不願意成為大家的累贅，讓大家不用管她，怎麽開心怎麽玩兒。
“應該也不會很難，我在這兒試試。”
“那怎麽行。”範牧嶼走過來要教她，“我來教你，包教包會，你滑板都學會了，這個也沒問題。”
“那就麻煩你了。”
鐘斯琰從旁邊租賃設備的地方拿了護具過來，就見到其他人已經各自滑走，只剩下等他的蘇彌。
以及，範牧嶼正教夏添滑雪的背影。
坦白講，範牧嶼長得高高瘦瘦也很周正，瞧著很有範兒，扶著夏添教她滑雪時，背影看上去真像個溫柔耐心的好男友。
蘇彌回頭，看見鐘斯琰立在那兒，叫了他一聲：“鐘斯琰。”
夏添和範牧嶼已經滑到前面，沒聽見她喊，也沒回頭。
鐘斯琰斂眸，走過去。
蘇彌低頭，看見他手裏拿著的護具，心裏有猜測，卻裝作好奇：“這是——”
鐘斯琰直接遞給她：“給你了。”
“謝謝。”
-
範牧嶼的確是個挺耐心的人，至少在夏添的感受裏，他稱得上溫柔體貼。
因為之前有了玩滑板的基礎，加之這次挑的是單板，更適合滑雪初學者，在範牧嶼的幫助下，夏添很快掌握基本技巧。
“你真聰明，夏添。”
範牧嶼豎了個大拇指，真心誇讚。
夏添沖他笑：“你教得好。”
話音剛落，旁邊“唰”一道人影竄了過去，雪粒子四處飛濺。
夏添差點嚇到，被範牧嶼扶了一下。
範牧嶼認出那道已經滑遠的身影：“好像是斯琰，奇怪，他怎麽擱這初級道滑，一般他都是去滑高級道的。”
聽他這麽說，夏添好奇轉頭。
鐘斯琰已經不知道滑去哪兒，沒了蹤影。
倒是蘇彌，這會兒從他們跟前滑過，還沖倆人打了個招呼。
“那你呢？”夏添問，“你一般在什麽道滑？也是高級道嗎？”
“我啊。”範牧嶼笑，“我一般在中級道滑，斯琰比較喜歡玩刺激的，我喜歡安穩。”
夏添沒滑過雪，不知道中級道和高級道的區別有多大，嘗試了下能自己滑行後，便謝過範牧嶼，讓他去他常去的中級道玩。
“沒事。”範牧嶼不以為意，“太久沒玩了，我就在這初級道陪你吧。”
一直勸人走，總歸不太好。
夏添沒再說什麽，任由他跟自己一起。
雖然是初級道，但對於夏添這個滑雪新手而言，已經足夠刺激有趣。
跟範牧嶼滑了一個小時，她才覺得有些累，取了護目鏡在雪道盡頭的休息處休息。
大家各自分散在幾個滑雪道，集合後準備去吃晚飯，卻遲遲不見鐘斯琰人影。
潘明武打他電話，無人接聽。
“我靠，不是吧。”潘明武蹙眉，“斯琰每回都擱高級道玩，還玩得特花，該不會出什麽意外撞哪兒了吧，怎麽打電話不接的。”
有人懟他：“你烏鴉嘴啊。”
有人提議：“要不大家都打一下吧，他要是真出什麽意外，工作人員肯定能發現，廣播會通知我們去尋人，沒通知就是沒事。”
夏添也和大家一起掏出手機給鐘斯琰打電話，但可能是同時打的人太多，一直占線。
有人問：“剛剛誰跟他在一起啊？”
“我……”蘇彌舉著手機，“剛剛他去租了護具給我，然後從初級道滑下去，他就換了高級道，我沒去，也沒再見過他。”
大家的視線默契地一同落在她拆下來的護具上，又繼續打電話，仍舊是無人接聽。
“要不咱們分頭去找一下，這眼看著天都快黑了，要萬一他真出什麽意外，工作人員也沒發現，他豈不是完蛋了。”
“行行行，現在就走吧。”
安全起見，一群人分成兩人一組，一男一女組合，找到了電話聯系。
夏添和範牧嶼一組，朝著高級道那邊走。
高級滑雪道跟初級道和中級道不在一個地方，在更為艱險的另一邊。因為滑行難度高，危險系數大，所以游客比較少。
倆人才走了幾分鐘，夜幕降臨，天色黑沈沈地壓下來，月亮和路燈照在雪地上反著光。
範牧嶼仍怕看不清，打開手機電筒照明。
“斯琰雖然喜歡追求刺激，但做事一向穩當，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可能就是手機沒開聲音，打電話沒聽見，又玩得上了癮，忘記了集合的時間。”
他這麽說，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
夏添“嗯”了聲，找得很仔細認真。
但鐘斯琰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半小時過去，大家在群裏一對消息，都沒找到他的蹤影。
難道真出了意外？
夏添只是這麽一想，竟感覺到心跳漏了一拍。
應該不會。
她這麽自我安慰著，試探著再次給鐘斯琰打過去一通電話。
“嘟……嘟……”
第三聲“嘟”響起之前，電話接通。
“夏雙喜。”
風雪無邊，低沈悅耳的聲音帶著一點動人的磁性，透過電流鉆進耳朵裏，有一點撩人的癢。
“你在找我？”
夏添無意識地停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
聽見他聲音的這一刻。
只覺得，風雪寂靜。
“嗯，大家都在找你。”
“哦。”
“你還好嗎？現在在哪兒？”
範牧嶼聽見她說話，本來離她幾步遠在旁邊找，立刻跑了過來。
“斯琰嗎？他在哪兒？沒事兒吧？”
夏添“嗯”了聲，覺得自己現在也許應該打開免提，畢竟作為鐘斯琰的好朋友，範牧嶼肯定很擔心也很關心他現在的情況。
然而腦子裏這麽想著，手上卻沒動作。
手機那端安靜得只聽得見一點風雪呼嘯的聲音，間或夾雜著一點呼吸的起伏。
夏添試探著喊：“鐘斯琰？”
鐘斯琰才終於有了點兒反應：“沒事，我剛滑完，手機沒開聲音，沒聽見鈴聲，先去還東西，掛了。”
話音剛落，他果真果斷地掛了電話。
夏添拿下手機一看，通話已結束，群裏最新一條消息，是他剛發的：【我沒事。】
他似乎不太開心。
但他的不開心，總是沒來由的。
夏添想不明白他不開心的點在哪兒，也就不再想，收起手機跟範牧嶼返回。
“我們也去還東西吧。”
-
一群人在山上租賃滑雪設備的地方再次匯合，幾個男生紛紛湊上前圍著鐘斯琰“討伐”。
夏添跟範牧嶼趕回去，大家已經還完了設備，只等他們回來一起去吃晚飯。
範牧嶼還完東西湊過去勾住鐘斯琰的肩，故作不悅：“靠，你跑哪兒去了斯琰，害得我們一頓好找，夏添還摔了一跤。”
眾人立刻投來關心的目光，秦姝跑過來查看：“摔到哪兒了，嚴不嚴重？”
夏添唇角微彎：“沒事，就是腳滑了一下，範牧嶼拉住我了。”
“還好還好，我就說還是要兩個人一組才安全。”
“好小子，讓你英雄救美了！”
“那是必須的！”
見夏添沒事，幾人又開始說笑起來。
夏添無意間轉頭，恰好撞見鐘斯琰目光落過來。
四目相對，遙遙相望，她察覺到他眼裏似乎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但看不太懂。
他嘴角仍勾著漫不經心的一點弧度，看上去像是在笑，仔細看卻又察覺不到笑意。
深邃的點漆黑眸裏，若有似無一絲疏離淡漠，恍然間又像是錯覺。
去的是昨晚那家火鍋店，味道不錯，大家都很喜歡，不過把火鍋換成了烤盤烤肉。
席間大家都在問鐘斯琰到底跑去哪兒，他只說自己滑上頭跑遠了一點，進了野道。
夏添安靜地吃著東西，默默聽他們閑聊。
飯後回酒店，和昨夜一樣，大家走著走著就莫名地玩鬧起來，在地上團雪打雪仗。
夏添沒什麽興致，借口想去洗手間，提前離開。
吃晚飯那會兒就開始落雪，這會兒越落越大，地面上的積雪鋪了一層新的。
每走一步，踩得積雪微微凹陷。
無端地像踏進沼澤裏。
夏添把羽絨服的帽子翻轉過來扣在腦袋上，走得並不急切。雪地上兩行小小的腳印，轉眼間被更大的腳印覆蓋。
而後，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夏雙喜。”
夏添停下，轉頭看。
幾步之外，鐘斯琰一身黑色沖鋒衣，雙手插兜立著，看上去很有些落拓不羈。
寂靜的雪夜裏有人笑鬧著經過，他卻靜默地只看著她，輪廓鋒利的臉，氣質冷然。
被他這麽看著，不說話才是最可怕的。
夏添主動開口問：“怎麽了？”
他仍舊冷著臉，語氣冷淡：“滑雪學會了？”
特意叫住她，又這麽看著她，最後卻只是要說這個麽？
夏添“嗯”了聲：“只會簡單的。”
“是麽，範牧嶼教得不好？”
“挺好的，他很溫柔，也很有耐心。”
“呵，可以。”鐘斯琰面無表情地冷笑了聲，“就這麽誇他。”
“……？”夏天不解，“怎麽了。”
“沒怎麽，好得很。”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