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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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答
人的氣場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看不見摸不著, 卻能叫人感知深刻。
雖然周霖鈴始終是淡然微笑的模樣，夏添卻總感覺她很難以接近。
在房間裏坐了半晌，夏添仍心不在焉。
這幾天的生活一直很安定平靜, 在鐘斯琰答應她的願望實現之前, 她以為會一直這樣。
但他母親來了。
夏添內心隱隱不安，即便她可以告訴自己她是這裏的住客, 是付了錢有權利住下的人。
可周霖鈴的出現, 令她無法不心虛。
畢竟，只有她和鐘斯琰知道, 雖然她搬來這裏, 付了錢，是這裏的客人，但事情的開始, 卻並非尋常。
這是她心虛的來源。
若她跟鐘斯琰完全不認識，或者只是恰巧住到了他的民宿, 她都不會因此心虛半分。
可事實偏偏不是這樣。
他母親看著有種很獨特的貴氣，溫柔的表象下，像是藏著冰川。
她會不會因此誤會些什麽, 然後趕她走？
並非她想賴在這裏不走, 她只是不想半途而廢。
如果鐘斯琰答應她的事——
正胡思亂想著, 房門被叩響。
“夏雙喜, 出來。”
聽見鐘斯琰的聲音, 夏添立刻快步趕過去打開房門，見只有他一個人，還探出頭去四下看了看。
頭頂落下聲音：“看什麽看, 人都走了。”
夏添松了口氣，擡頭看他, 又有些擔憂：“那我也需要搬走嗎？”
“快了。”
夏添一時沒太懂他這話的真正意思。
她真的要被趕走了嗎？
“想什麽呢。”鐘斯琰敲了敲她腦袋旁邊的門板，“我說你的願望快要實現了。”
夏添睜大雙眼：“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鐘斯琰瞇縫著眼瞧她，“怎麽，住上癮了，不想走？”
“沒有。”夏添感覺心跳似乎又在瞬間加快，像被巨大的驚喜砸中，“真的……會嗎？”
“周女士出手，十拿九穩。”
“周女士？”夏添輕聲重覆，“是你媽媽嗎？”
“嗯，她姓周。”
“你找她幫忙了？”
“那可沒有。”鐘斯琰斜靠在門框上，手機在手裏拋了拋，“是周女士主動找過來要幫忙。”
“主動？”
“不然呢。”鐘斯琰沖她挑挑眉，像是一切都很游刃有餘盡在掌控中，“拿你這條小魚，釣她這條大魚，我只是拋了條線而已。”
夏添聽得似懂非懂，只是隱約確定，她想要徐成驍消失的願望大概要夢想成真了。
“那阿姨她……知道我……”
“她能知道什麽，我都不知道她還能知道？無非是知道有個變態尾隨你，對你圖謀不軌，周大俠女路見不平決定拔刀相助。”
“……”
那就好。
夏添徹底放松下來，唇角微勾：“你等下。”
說完轉身回房間拿了自己的包出來：“我請你吃飯吧，就當感謝你。”
-
如同鐘斯琰所說的那樣，周霖鈴女士出手，十拿九穩。
不過兩天，夏添就收到好消息——
徐成驍出國了。
這消息最先是沈滿心打電話告訴她的，電話裏的沈滿心語氣聽得出來的激動。
“哇，真奇怪，那小子國慶後就沒來學校，突然就聽辦公室老師討論說他要出國了，這也太好了，以後就不用擔心他去煩你了。”
夏添剛在學校食堂吃過晚飯，接到沈滿心的電話，特意走進了學校裏的花園小徑。
這兩天都在下雨，到了今天中午才停，此刻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
沿路的薔薇花枝葉上掛著晶瑩透亮的雨珠，桂花快要結束花期，空氣中香味越發清淡。
她伸出手，纖長白皙的指尖輕輕觸碰薔薇枝葉上蓄積的雨水，觸手一片涼意。
空氣潮濕，不知晚上會不會又落雨。
本來是個烏雲密布的潮濕寒冷天氣，夏添卻仿佛看見了初秋溫暖的陽光。
唇角不自覺地翹起來：“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沈老師告訴我這樣的好消息。”
同樣也有好消息要告訴她：“上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我進步了一點。”
“是嗎？”沈滿心揚聲問，在電話那端也替她開心地笑，“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倆人又簡單地聊了幾句，夏添掛斷電話，腳步輕快地趕回教室。
她很想、很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鐘斯琰。
這是在南塔只有他們知道的事，是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
鐘斯琰也難得這麽早回到教室，無聊地轉動著指尖的筆，另一只手在手機上回消息。
夏添快步回到他旁邊坐下，湊近壓低聲音，語氣卻難掩興奮：“鐘斯琰。”
鐘斯琰轉頭看她，一臉淡然。
夏添又湊近了一點，難得有這樣高興外露的時刻：“徐成驍出國了。”
“哦。”鐘斯琰面無表情毫無感情地應了聲，“知道了，恭喜你。”
夏添疑惑：“你不開心嗎？”
“我有什麽可開心的。”
夏添想了想，這事兒認真說起來其實跟他沒什麽關系，所以他確實也沒什麽可開心的。
是她太高興了，沒人可以分享，所以才這樣迫不及待地來找他。
-
晚上下了晚自習，夏添就打算把東西搬回去。
鐘斯琰抄著手倚在她房門口，一語不發地看著她收拾東西要走。
“現在就搬？”
“嗯，畢竟家裏住著不要錢。”
“……”
難道他就要錢了，是她自己非得給。
“長住可以打折。”
夏添將書包拉鏈拉好，認真回應：“不用了，雖然我們是同學，但也不用虧本做生意。”
“沒虧。”鐘斯琰看著她用濕巾擦桌面，什麽都收拾幹凈，心裏有些怪異，像是哪哪兒都不舒服，“現在是淡季，本來也沒什麽客人。”
“我這個房間還不錯，也許等我搬走就會有客人住進來的。”
“你就這麽沒良心。”鐘斯琰輕嗤一聲，“你有困難我收留你，我有困難你走得是頭也不回，又是什麽欲情故縱的戲碼。”
夏添收拾房間的動作停下，轉頭看他。
實在不明白，自己這哪裏又在欲情故縱。
還有——
“你現在有困難嗎？什麽困難？”
“嗯。”鐘斯琰不怎麽高興地拖著嗓應了聲，“經濟困難。”
夏添疑惑：“什麽經濟困難？”
大少爺也會有經濟困難嗎？
又突然想起什麽狗血離奇的東西，試探著問：“難道你惹家裏生氣，斷了經濟來源？”
“……”鐘斯琰不知道她這腦子在胡思亂想什麽，“我這民宿今天都沒客人，你就不能讓我賺點錢？”
看他好像真挺不開心的樣子，夏添有些猶豫。
“那……要不我明天再搬吧。”
“行。”
鐘斯琰轉身就走，留下夏添發懵。
合著他在她房門口盯了這大半天，就是為了多賺她這點兒錢。
老板不愧是老板，一點兒賺錢的機會都不肯放過。
他不發財誰發財？
夏添有種被上了一課的感覺，而且還學到了新知識，牢牢記住一條生財之路——
利用別人的同情心。
雖然她確實不太清楚，他這樣養尊處優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有什麽需要人同情的地方。
但在剛剛那一刻，他冷著張好看的臉，滿是怨念地控訴她，她真的心生不忍。
或許……
夏添把收拾好的東西重新拿出來，若有所思。
利用美色，也是他的一種手段吧。
-
因為說好今晚要搬回家裏住，晚自習放學鈴一響，夏添就立刻離開座位出發。
到了到點游戲廳，晃眼一瞥，發現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個巨大的廣告牌。
明明早上出門那會兒還沒有。
夏添好奇地停下去看廣告牌的內容，意外發現樓上民宿打折的宣傳。
不僅比之前便宜一大半，而且買一送三，住一晚，送一晚，送第二天的早餐，還送夜宵。
夏添大概算了算，這不虧才怪。
想起昨晚鐘斯琰說現在淡季，民宿生意不好，這會兒看起來是真不好。
而且，她沒想到，已經不好到這種程度。
夏添立在廣告牌前，腦海裏浮現出鐘斯琰怨念地控訴自己沒良心的模樣，也想起昏暗的雨夜裏，他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善良。
雖然同情商人是沒什麽必要的事，但這一刻，她還是不受控地對他心軟。
夏添輕咬下唇，糾結半晌。
打定主意，背著包走到前臺。
“您好，續一下費。”
前臺甜甜笑著問：“續多久？”
夏添算了算時間，今天已經周三，加上這買一晚送一晚……
“續兩天的吧，然後送兩天的話，周六住完，周日我就搬走。”
-
夏添前腳續完費背著包上樓，鐘斯琰後腳就回來出現在前臺。
“續了？”
“續了，周日搬走。”
“嗯。”鐘斯琰唇角微勾，擡眼看向前臺，“這個就不用告訴周女士了。”
“好的小老板。”
鐘斯琰笑了下，把手裏提著的一大袋東西放到前臺櫃臺上：“夜宵，分了吧。”
“謝謝小老板！”
前臺歡天喜地拿著東西去找同事分。
鐘斯琰轉身上樓。
路過夏添房門前，才發現她開著門。
“篤篤篤。”
鐘斯琰擡手敲了三下門，等夏添轉過頭來，裝作驚訝的模樣，好奇道：“你沒走？”
“我……”夏添頓了下，“續費了。”
“哦……”鐘斯琰若有所思地拖著嗓，“怎麽突然要續費了，昨晚不是要連夜搬走的嗎？”
“原本是要搬走的。”也許是覺得隔著這麽遠說話不太禮貌，夏添起身走到房門口，“剛剛回來的時候，看見樓下的廣告牌，感覺還挺劃算的，所以打算多住幾晚。”
其實夏添有想過要不要說實話，但又覺得，對他這麽個驕傲的大少爺說是覺得他沒生意很可憐而產生同情，聽上去會很可笑。
或者說是為了感謝他對自己的幫助才決定留下來照顧他生意，可這樣也挺不好，畢竟她這點兒房費，實在不足以回報他的幫助。
“啊。”鐘斯琰斜靠在門框上垂眼看她，似笑非笑，“覺得很劃算？”
夏添“嗯”了聲：“是挺劃算的。”
“是對什麽心動，送的早餐，還是多一晚的住宿，夜宵，還是——”
鐘斯琰說到這兒，頓住。
夏添順著他的話問：“還是什麽？”
鐘斯琰不說話，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看她，又垂眼看看自己，再擡眼看向她。
夏添琢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
這是在說，他？
對他心動？
“……都挺心動的。”
“都？”
“除了你。”
鐘斯琰哼笑了聲，提著包離開。
“口是心非。”
“……”
早知道她就說實話。
他這麽自信到自戀的人，哪裏就會因為她的同情而受到心理上的傷害呢？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麽敏感。
自尊心這麽強。
-
轉眼到了周六。
已經十月下旬，天氣越發寒涼，即便出了太陽，空氣裏吹的風也是冷颼颼的。
夏添當時搬到到點游戲廳時收拾東西順手帶上了秋季校服，正好派上用場。
已經過去快兩個禮拜，家裏沒有一個人發現她都這麽久沒回過家。
也挺好的。
夏添想，至少這樣省去許多麻煩。
“夏添。”下午最後一節課上課前的課間，秦姝特意找過來，“明天去玩嗎？”
上周六她也這樣問過，當時徐成驍的事情沒解決，夏添實在沒心情，所以沒答應。
現在已經不用再擔心徐成驍會出現，夏添覺得放松一下也挺好，應了下來：“好。”
秦姝有些開心地抱了抱她：“太好了！”
第二天周日不用上課，今晚也是住在到點游戲廳的最後一晚。
下午放了學，夏添獨自回去。
這幾天都是如此，她並沒有特意要和鐘斯琰一起放學回去，除非在公交站偶遇。
少了徐成驍的存在，這個世界安全很多。
她住的房間很寬敞，配置也很齊全，比她在家裏的房間要好很多。
就連那個書桌，也都是很新很好的。
夏添同往常一樣回到房間後就開始學習。
這兩個星期的早飯都免費，最近幾天還送夜宵，可以自選。
她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但會挑選一些包裝好可以存放的食品拿回房間。
像這樣沒有晚自習的時候，她就可以用那些夜宵來充當晚飯，不用再額外花錢。
走廊上有腳步聲響起，夏添一邊吃著免費的芝士面包一邊拿著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並沒太在意，只當是其他客人經過。
那腳步聲卻忽然在她門口停了，接著敲門聲響起，鐘斯琰在門外喊。
“夏雙喜，出來。”
夏添關了臺燈，手裏還拿著吃了一半的面包，快步過去開門：“怎麽了？”
鐘斯琰視線掃過她的臉，落在她手裏的面包上，又看回她的臉：“吃飯。”
夏添把嘴裏的東西全咽下去，不太懂：“什麽飯？”
“這個點兒，還能是早飯？”
“我沒有訂晚飯。”
“隔壁新開了家飯店，你跟我一起。”
“有什麽好事嗎，突然要請客？”
“去探店。”
“探店？”
“探探他的虛實。”
原來老板這麽不好當的。
只要旁邊有新店開張，就要擔心會被搶走生意。
不過他開的是游戲廳和民宿，雖然也兼具一些飯店的功能，但也不必這麽緊張吧？
可能上進的老板就是這樣。
或許這也是他能發財的要點之一。
夏添深以為然，把剩下半個面包拿回去放好，拿上自己的手機跟他一道出門。
隔壁確實新開了家飯店，就隔了條街，剛剛她放學回來都沒看見。
還得是做老板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什麽小道消息都搶先知道。
夏添對鐘斯琰的敬佩又多了一點。
正是飯點，新飯店客人很多，倆人等了會兒才有空位，鐘斯琰一口氣點了十個菜。
夏添本想提醒他可能吃不完，但想想是他請客也不好多說什麽。
說起來她老是容易替他操心些有的沒的，比如她以為他的民宿沒人住會虧本，後來才想起他的游戲廳生意那麽火爆別的根本無所謂。
而且，其實他的民宿生意也沒那麽慘淡。
新飯店的飯菜味道極其可口，夏添吃了不少，但仍舊剩了很多。
鐘斯琰居然也沒有浪費，讓人打包了提回去，說晚上要給她當夜宵。
夏添忽然覺得讓他浪費一下也挺好。
鐘斯琰也真挺說話算話，晚上十一點，叫她下樓，在後院支了爐子熱菜。
夏添下樓到後院一看，煙熏火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縱火報覆社會。
“你之前生火不是生得很好嗎？”
夏添在旁邊地上找到一把扇子，走過去想幫他扇一下。
鐘斯琰上半身後仰在椅子靠背上，閉著雙眼，被熏得眼淚從眼角滾落出來。
“這炭受潮了……咳……”他邊說邊咳，“跟我有什麽關系。”
夏添看他實在很難受，忍不住彎腰湊近，一邊拿著扇子幫他扇走煙塵，一邊關心：“你眼睛是不是進東西了，幫你吹吹？”
鐘斯琰試著睜開眼。
昏暗夜色下的繚繞煙霧裏，少女美麗的臉在近在眼前，櫻色的薄唇輕啟，朝他眼裏吹來一陣微熱的風。
像魅惑書生的妖精。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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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摸不著, 卻能叫人感知深刻。
雖然周霖鈴始終是淡然微笑的模樣，夏添卻總感覺她很難以接近。
在房間裏坐了半晌，夏添仍心不在焉。
這幾天的生活一直很安定平靜, 在鐘斯琰答應她的願望實現之前, 她以為會一直這樣。
但他母親來了。
夏添內心隱隱不安，即便她可以告訴自己她是這裏的住客, 是付了錢有權利住下的人。
可周霖鈴的出現, 令她無法不心虛。
畢竟，只有她和鐘斯琰知道, 雖然她搬來這裏, 付了錢，是這裏的客人，但事情的開始, 卻並非尋常。
這是她心虛的來源。
若她跟鐘斯琰完全不認識，或者只是恰巧住到了他的民宿, 她都不會因此心虛半分。
可事實偏偏不是這樣。
他母親看著有種很獨特的貴氣，溫柔的表象下，像是藏著冰川。
她會不會因此誤會些什麽, 然後趕她走？
並非她想賴在這裏不走, 她只是不想半途而廢。
如果鐘斯琰答應她的事——
正胡思亂想著, 房門被叩響。
“夏雙喜, 出來。”
聽見鐘斯琰的聲音, 夏添立刻快步趕過去打開房門，見只有他一個人，還探出頭去四下看了看。
頭頂落下聲音：“看什麽看, 人都走了。”
夏添松了口氣，擡頭看他, 又有些擔憂：“那我也需要搬走嗎？”
“快了。”
夏添一時沒太懂他這話的真正意思。
她真的要被趕走了嗎？
“想什麽呢。”鐘斯琰敲了敲她腦袋旁邊的門板，“我說你的願望快要實現了。”
夏添睜大雙眼：“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鐘斯琰瞇縫著眼瞧她，“怎麽，住上癮了，不想走？”
“沒有。”夏添感覺心跳似乎又在瞬間加快，像被巨大的驚喜砸中，“真的……會嗎？”
“周女士出手，十拿九穩。”
“周女士？”夏添輕聲重覆，“是你媽媽嗎？”
“嗯，她姓周。”
“你找她幫忙了？”
“那可沒有。”鐘斯琰斜靠在門框上，手機在手裏拋了拋，“是周女士主動找過來要幫忙。”
“主動？”
“不然呢。”鐘斯琰沖她挑挑眉，像是一切都很游刃有餘盡在掌控中，“拿你這條小魚，釣她這條大魚，我只是拋了條線而已。”
夏添聽得似懂非懂，只是隱約確定，她想要徐成驍消失的願望大概要夢想成真了。
“那阿姨她……知道我……”
“她能知道什麽，我都不知道她還能知道？無非是知道有個變態尾隨你，對你圖謀不軌，周大俠女路見不平決定拔刀相助。”
“……”
那就好。
夏添徹底放松下來，唇角微勾：“你等下。”
說完轉身回房間拿了自己的包出來：“我請你吃飯吧，就當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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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鐘斯琰所說的那樣，周霖鈴女士出手，十拿九穩。
不過兩天，夏添就收到好消息——
徐成驍出國了。
這消息最先是沈滿心打電話告訴她的，電話裏的沈滿心語氣聽得出來的激動。
“哇，真奇怪，那小子國慶後就沒來學校，突然就聽辦公室老師討論說他要出國了，這也太好了，以後就不用擔心他去煩你了。”
夏添剛在學校食堂吃過晚飯，接到沈滿心的電話，特意走進了學校裏的花園小徑。
這兩天都在下雨，到了今天中午才停，此刻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
沿路的薔薇花枝葉上掛著晶瑩透亮的雨珠，桂花快要結束花期，空氣中香味越發清淡。
她伸出手，纖長白皙的指尖輕輕觸碰薔薇枝葉上蓄積的雨水，觸手一片涼意。
空氣潮濕，不知晚上會不會又落雨。
本來是個烏雲密布的潮濕寒冷天氣，夏添卻仿佛看見了初秋溫暖的陽光。
唇角不自覺地翹起來：“那真是太好了，謝謝沈老師告訴我這樣的好消息。”
同樣也有好消息要告訴她：“上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我進步了一點。”
“是嗎？”沈滿心揚聲問，在電話那端也替她開心地笑，“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倆人又簡單地聊了幾句，夏添掛斷電話，腳步輕快地趕回教室。
她很想、很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鐘斯琰。
這是在南塔只有他們知道的事，是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
鐘斯琰也難得這麽早回到教室，無聊地轉動著指尖的筆，另一只手在手機上回消息。
夏添快步回到他旁邊坐下，湊近壓低聲音，語氣卻難掩興奮：“鐘斯琰。”
鐘斯琰轉頭看她，一臉淡然。
夏添又湊近了一點，難得有這樣高興外露的時刻：“徐成驍出國了。”
“哦。”鐘斯琰面無表情毫無感情地應了聲，“知道了，恭喜你。”
夏添疑惑：“你不開心嗎？”
“我有什麽可開心的。”
夏添想了想，這事兒認真說起來其實跟他沒什麽關系，所以他確實也沒什麽可開心的。
是她太高興了，沒人可以分享，所以才這樣迫不及待地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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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晚自習，夏添就打算把東西搬回去。
鐘斯琰抄著手倚在她房門口，一語不發地看著她收拾東西要走。
“現在就搬？”
“嗯，畢竟家裏住著不要錢。”
“……”
難道他就要錢了，是她自己非得給。
“長住可以打折。”
夏添將書包拉鏈拉好，認真回應：“不用了，雖然我們是同學，但也不用虧本做生意。”
“沒虧。”鐘斯琰看著她用濕巾擦桌面，什麽都收拾幹凈，心裏有些怪異，像是哪哪兒都不舒服，“現在是淡季，本來也沒什麽客人。”
“我這個房間還不錯，也許等我搬走就會有客人住進來的。”
“你就這麽沒良心。”鐘斯琰輕嗤一聲，“你有困難我收留你，我有困難你走得是頭也不回，又是什麽欲情故縱的戲碼。”
夏添收拾房間的動作停下，轉頭看他。
實在不明白，自己這哪裏又在欲情故縱。
還有——
“你現在有困難嗎？什麽困難？”
“嗯。”鐘斯琰不怎麽高興地拖著嗓應了聲，“經濟困難。”
夏添疑惑：“什麽經濟困難？”
大少爺也會有經濟困難嗎？
又突然想起什麽狗血離奇的東西，試探著問：“難道你惹家裏生氣，斷了經濟來源？”
“……”鐘斯琰不知道她這腦子在胡思亂想什麽，“我這民宿今天都沒客人，你就不能讓我賺點錢？”
看他好像真挺不開心的樣子，夏添有些猶豫。
“那……要不我明天再搬吧。”
“行。”
鐘斯琰轉身就走，留下夏添發懵。
合著他在她房門口盯了這大半天，就是為了多賺她這點兒錢。
老板不愧是老板，一點兒賺錢的機會都不肯放過。
他不發財誰發財？
夏添有種被上了一課的感覺，而且還學到了新知識，牢牢記住一條生財之路——
利用別人的同情心。
雖然她確實不太清楚，他這樣養尊處優金尊玉貴的大少爺有什麽需要人同情的地方。
但在剛剛那一刻，他冷著張好看的臉，滿是怨念地控訴她，她真的心生不忍。
或許……
夏添把收拾好的東西重新拿出來，若有所思。
利用美色，也是他的一種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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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說好今晚要搬回家裏住，晚自習放學鈴一響，夏添就立刻離開座位出發。
到了到點游戲廳，晃眼一瞥，發現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個巨大的廣告牌。
明明早上出門那會兒還沒有。
夏添好奇地停下去看廣告牌的內容，意外發現樓上民宿打折的宣傳。
不僅比之前便宜一大半，而且買一送三，住一晚，送一晚，送第二天的早餐，還送夜宵。
夏添大概算了算，這不虧才怪。
想起昨晚鐘斯琰說現在淡季，民宿生意不好，這會兒看起來是真不好。
而且，她沒想到，已經不好到這種程度。
夏添立在廣告牌前，腦海裏浮現出鐘斯琰怨念地控訴自己沒良心的模樣，也想起昏暗的雨夜裏，他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善良。
雖然同情商人是沒什麽必要的事，但這一刻，她還是不受控地對他心軟。
夏添輕咬下唇，糾結半晌。
打定主意，背著包走到前臺。
“您好，續一下費。”
前臺甜甜笑著問：“續多久？”
夏添算了算時間，今天已經周三，加上這買一晚送一晚……
“續兩天的吧，然後送兩天的話，周六住完，周日我就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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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添前腳續完費背著包上樓，鐘斯琰後腳就回來出現在前臺。
“續了？”
“續了，周日搬走。”
“嗯。”鐘斯琰唇角微勾，擡眼看向前臺，“這個就不用告訴周女士了。”
“好的小老板。”
鐘斯琰笑了下，把手裏提著的一大袋東西放到前臺櫃臺上：“夜宵，分了吧。”
“謝謝小老板！”
前臺歡天喜地拿著東西去找同事分。
鐘斯琰轉身上樓。
路過夏添房門前，才發現她開著門。
“篤篤篤。”
鐘斯琰擡手敲了三下門，等夏添轉過頭來，裝作驚訝的模樣，好奇道：“你沒走？”
“我……”夏添頓了下，“續費了。”
“哦……”鐘斯琰若有所思地拖著嗓，“怎麽突然要續費了，昨晚不是要連夜搬走的嗎？”
“原本是要搬走的。”也許是覺得隔著這麽遠說話不太禮貌，夏添起身走到房門口，“剛剛回來的時候，看見樓下的廣告牌，感覺還挺劃算的，所以打算多住幾晚。”
其實夏添有想過要不要說實話，但又覺得，對他這麽個驕傲的大少爺說是覺得他沒生意很可憐而產生同情，聽上去會很可笑。
或者說是為了感謝他對自己的幫助才決定留下來照顧他生意，可這樣也挺不好，畢竟她這點兒房費，實在不足以回報他的幫助。
“啊。”鐘斯琰斜靠在門框上垂眼看她，似笑非笑，“覺得很劃算？”
夏添“嗯”了聲：“是挺劃算的。”
“是對什麽心動，送的早餐，還是多一晚的住宿，夜宵，還是——”
鐘斯琰說到這兒，頓住。
夏添順著他的話問：“還是什麽？”
鐘斯琰不說話，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看她，又垂眼看看自己，再擡眼看向她。
夏添琢磨了一下，好像明白了——
這是在說，他？
對他心動？
“……都挺心動的。”
“都？”
“除了你。”
鐘斯琰哼笑了聲，提著包離開。
“口是心非。”
“……”
早知道她就說實話。
他這麽自信到自戀的人，哪裏就會因為她的同情而受到心理上的傷害呢？
又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麽敏感。
自尊心這麽強。
-
轉眼到了周六。
已經十月下旬，天氣越發寒涼，即便出了太陽，空氣裏吹的風也是冷颼颼的。
夏添當時搬到到點游戲廳時收拾東西順手帶上了秋季校服，正好派上用場。
已經過去快兩個禮拜，家裏沒有一個人發現她都這麽久沒回過家。
也挺好的。
夏添想，至少這樣省去許多麻煩。
“夏添。”下午最後一節課上課前的課間，秦姝特意找過來，“明天去玩嗎？”
上周六她也這樣問過，當時徐成驍的事情沒解決，夏添實在沒心情，所以沒答應。
現在已經不用再擔心徐成驍會出現，夏添覺得放松一下也挺好，應了下來：“好。”
秦姝有些開心地抱了抱她：“太好了！”
第二天周日不用上課，今晚也是住在到點游戲廳的最後一晚。
下午放了學，夏添獨自回去。
這幾天都是如此，她並沒有特意要和鐘斯琰一起放學回去，除非在公交站偶遇。
少了徐成驍的存在，這個世界安全很多。
她住的房間很寬敞，配置也很齊全，比她在家裏的房間要好很多。
就連那個書桌，也都是很新很好的。
夏添同往常一樣回到房間後就開始學習。
這兩個星期的早飯都免費，最近幾天還送夜宵，可以自選。
她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但會挑選一些包裝好可以存放的食品拿回房間。
像這樣沒有晚自習的時候，她就可以用那些夜宵來充當晚飯，不用再額外花錢。
走廊上有腳步聲響起，夏添一邊吃著免費的芝士面包一邊拿著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並沒太在意，只當是其他客人經過。
那腳步聲卻忽然在她門口停了，接著敲門聲響起，鐘斯琰在門外喊。
“夏雙喜，出來。”
夏添關了臺燈，手裏還拿著吃了一半的面包，快步過去開門：“怎麽了？”
鐘斯琰視線掃過她的臉，落在她手裏的面包上，又看回她的臉：“吃飯。”
夏添把嘴裏的東西全咽下去，不太懂：“什麽飯？”
“這個點兒，還能是早飯？”
“我沒有訂晚飯。”
“隔壁新開了家飯店，你跟我一起。”
“有什麽好事嗎，突然要請客？”
“去探店。”
“探店？”
“探探他的虛實。”
原來老板這麽不好當的。
只要旁邊有新店開張，就要擔心會被搶走生意。
不過他開的是游戲廳和民宿，雖然也兼具一些飯店的功能，但也不必這麽緊張吧？
可能上進的老板就是這樣。
或許這也是他能發財的要點之一。
夏添深以為然，把剩下半個面包拿回去放好，拿上自己的手機跟他一道出門。
隔壁確實新開了家飯店，就隔了條街，剛剛她放學回來都沒看見。
還得是做老板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什麽小道消息都搶先知道。
夏添對鐘斯琰的敬佩又多了一點。
正是飯點，新飯店客人很多，倆人等了會兒才有空位，鐘斯琰一口氣點了十個菜。
夏添本想提醒他可能吃不完，但想想是他請客也不好多說什麽。
說起來她老是容易替他操心些有的沒的，比如她以為他的民宿沒人住會虧本，後來才想起他的游戲廳生意那麽火爆別的根本無所謂。
而且，其實他的民宿生意也沒那麽慘淡。
新飯店的飯菜味道極其可口，夏添吃了不少，但仍舊剩了很多。
鐘斯琰居然也沒有浪費，讓人打包了提回去，說晚上要給她當夜宵。
夏添忽然覺得讓他浪費一下也挺好。
鐘斯琰也真挺說話算話，晚上十一點，叫她下樓，在後院支了爐子熱菜。
夏添下樓到後院一看，煙熏火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縱火報覆社會。
“你之前生火不是生得很好嗎？”
夏添在旁邊地上找到一把扇子，走過去想幫他扇一下。
鐘斯琰上半身後仰在椅子靠背上，閉著雙眼，被熏得眼淚從眼角滾落出來。
“這炭受潮了……咳……”他邊說邊咳，“跟我有什麽關系。”
夏添看他實在很難受，忍不住彎腰湊近，一邊拿著扇子幫他扇走煙塵，一邊關心：“你眼睛是不是進東西了，幫你吹吹？”
鐘斯琰試著睜開眼。
昏暗夜色下的繚繞煙霧裏，少女美麗的臉在近在眼前，櫻色的薄唇輕啟，朝他眼裏吹來一陣微熱的風。
像魅惑書生的妖精。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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