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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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燎野目前的身價，演唱會也是一票難求。
當天，樂谙他們入了場，放眼望去，座無虛席，人群密密層層，數不清的熒光棒與應援牌在黑暗裏如海草搖擺。
葉樂沁被梁熾拒絕多次，仍不忍放棄，這會也仰首挺胸，仿佛開演唱會的是自己:“我就說吧，燎野會火的。”
“他們隊編曲強，作詞好，風格又多變，不火真難啊。”
燎野四人入場，他們和年少始終相似。尤其是梁熾，挺拔，淡漠，褪去那青澀的外殼，在時光磨礪下沈澱出巍峨不動的氣質。
他眉眼如漆黑的夜空，俊美無儔，樂谙不由得想起幾年前的仲夏，他也是這般模樣。
燎野唱了從剛出道到目前發行的歌，粉絲一首比一首耳熟能詳，全場跟唱，熱鬧與喧天程度，可以使一個人的靈魂都鮮活起來。
最後一首結束時，有人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像是無法接受，也像無法脫離。
而臺上的一幕像四年前的那個音樂節，三人紛紛退下，唯留梁熾一人於臺。
他說:“感謝大家願意來聽燎野的演唱會，感謝我的粉絲們。今晚的最後，我將帶來一首新歌，送給一個人。”
他總是出其不意，帶來驚喜，帶來歡笑。
樂谙的心，飛速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她渾身軟綿綿的，像被塞了棉花，喉嚨有如猛地被拔掉了舌頭般，無法說出一個字。
樂谙頭暈眼花，再難以對任何東西多加分辨。
“這首歌是《笑顏》。”
曲調很輕柔，在仲夏的夜，撫來盎然治愈的清風。
梁熾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瞳眸像染了世間最美好的風光，惹人動容，不願打擾。
他像透過所有人，在看另一個人。
“夜色無邊 思緒萬千
忽而眸光閃過 她笑顏淺淺
我踽踽獨行 尋找人間春陽
不曾發覺 它蘊在你的眼
有人失落孤寞 長夜囚著心
唯有你眉梢唇角 仍純真無邪
你無數笑顏 換去滿空暗
你無數笑顏 溫暖我歲月
我輕輕回首 時光不長不短
偏偏有了你笑顏 瞬間變成永遠”
……
演唱會結束時，樂谙被人流推搡著出了會場。
夏夜清涼的風一吹，她混沌的大腦微微爽快了幾分。樂谙定下神，找了個借口和喻星言他們脫身，溜去演唱會後臺。
後臺有保安攔著，樂谙過不去，但她看見了夏槐，夏槐也看到了她，疑惑道:“樂谙，你怎麽在這？”
樂谙左顧右盼，沒發現梁熾，有些著急
:“梁熾呢？”
“他啊，他不和我們一起回酒店，說是有事，先走了。”
樂谙垂眸，壓抑住內心的緊張:“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今天是他媽媽的祭日啊，他應該是去祭奠了，你可以去市郊的墓園看看。”
……
樂谙打車去市郊時，覺得自己像瘋了，為了那些主觀的又似是而非的東西，她就來找人驗證。
七月仲夏，夜沈風清，樂谙卻始終難以靜若止水，她心怦怦，頻率紊亂。
下車後，她一腳踩在這片未曾涉足的地方，只覺方寸大亂。月亮撥雲而出，以流水般溫柔的色澤塗抹一角，墓園很安靜，只有蛙與蟲鳴仍在跌宕奏響著。
樂谙往墓園深處走。
幾乎沒有人會選擇夜裏來祭奠，所以樂谙不難發現梁熾。
他一個人佇立在夜色裏，衣著仍是舞臺的打扮。他安安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石碑，碑上有著照片，懷裏是紫妍的康乃馨。
樂谙在遠處望著他，覺得他的背影帶了些落寞，淒靜，又覺得現在不是出聲的好時機。
樂谙垂下眼，忽然想著自己的行為，真是太有問題了。
好沖動，好瘋狂。
她再擡頭時，卻見眼前的景象與先前截然不同。
樂谙像瞬間被切斷了大腦對骨髓與神經的操縱，什麽反應都做不出來。只有雙眼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人。
一個男人，背對著她，黑西裝穿得筆挺清瘦。
那就是梁熾。
樂谙心底莫名篤定。
男人懷裏的，變成了一大束白雪清純的茉莉花。
那束花被男人輕輕放到石碑前。
隨著他彎腰的動作，樂谙的瞳孔登時收縮，全身血液倒流，涼意如毒蛇，猛地爬滿了她的脊背。
那照片的人，笑得溫柔，笑得幹凈。
而那個人，是她自己。
……
伊市江邊的人一直很多，形形色色的都有，騎車的，走路的，滑板的，但沒有人像樂谙，跑得如此之匆忙。
旁人只見有個女孩從人群裏鉆了出來，她著急地跟身邊人避讓著，步伐慌亂，好像後面有索命鬼追著一樣。
她直奔了那棵許願樹，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上上下下翻看每一條祈福絲帶。
樂谙從墓園裏反應過來時，梁熾已然消失不見。
什麽東西都不容她思考了，她只有一個念頭在強烈瘋長著，破土成芽，兇猛又殘忍地撞碎她的胸膛。
她要去江邊，她要看看，當年梁熾寫的什麽。
樂谙伸著手，勾住絲帶一眨不眨地看著。
只要，讓我看看。
他到底，寫的什麽。
我就願意相信，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
然後，親手揭開真相。
……
樂谙在五年前的那個位置，她依料著梁熾的身高，以及對梁熾想掛的地方的猜測，終於找到了那條絲帶。
五年的時光洗禮，祈福絲帶的色彩早已褪去鮮艷，而少年的字，始終挺拔有力，穿越數年歲月，刺透她整個心臟。
“我不求失而覆得，
只願你來世平安無恙
無災無憂。”
樂谙目光落在那條絲帶上，恍恍惚惚，明明如幻覺，又真實得鈍痛。
……
梁熾的團隊是要求他們開完演唱會，隔天一早就要趕回公司的，他們人氣很高，通告繁忙，腳不離地。
但他不在意，沒有回公司，也沒有理會手機裏經紀人，隊友，或是其他任何人的來電、短信。
他戴著一頂鴨舌帽，淡然又沈默地步行於深夜裏。
直到他在樓下，見到了那個人。
樂谙坐在臺階上，直直望著他，夏夜愈深，寒涼鉆進她的毛孔，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樂谙卻仿若未覺。
只是死死，又執拗地看著他的鴨舌帽。
白色。
梁熾走到她跟前，聲音意外的輕:“先上樓吧。”
那間屋子擺設依舊如此，不過更冷清了些，沒什麽人情味。
樂谙就待在沙發上，而梁熾在她對面，從桌邊推來一個本子。
樂谙沒多問，慢慢攤開。
紙頁凈白，黑色字跡卻如此刺眼。
【主動結識，添加聯系方式】
……
【籃球場，推動感情進度】
……
【聊天與偶遇，制造契機】
……
【提前與親人交好，增添好感值】
……
【順利交心，提升信任】
……
【假期歸家，深入了解過去】
……
【禮物和對話，拉近心的距離】
……
一切的一切，記錄著樂谙是如何，那麽順利，又巧合地和喻星言走到一起。
她手心顫抖，擡睫盯著梁熾，又茫然，又無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梁熾始終是那副坐懷不亂的模樣，他只微低了頭，說著另一件事:“你問過我以前我們見過嗎。”
“我們，確實見過。”
“你所有的幻覺，都不是假的。”
“還有那個電子音，也沒聽錯，它就在我的腦海裏。”
樂谙呼吸的能力好像都在流失:“……什麽意思？”
梁熾把鴨舌帽摘下，少年面龐雋秀，表情依舊平靜。
“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世界。”
“準確來說，這是個小說的世界，所有的一切，會按照劇情來進行，而你和喻星言，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
“我需要做的，就是讓劇情順利進行，好讓世界成功運轉。”
所以，才會有那進度條的聲音。
所以，她和喻星言的相遇是必然安排。
所以，大家都在勸他們兩個在一起。
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樂谙是想這這麽說，她眼睛闔了又開，最後染上一絲水色的薄紅:“梁熾，你騙我。”
“你要做的，怎麽會只有這個。”
梁熾不語，有意避開她的眼神。許久以後，才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谙谙。”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麽溫柔地叫她，也或許，早就不是第一次。
梁熾眸色沈沈，聲音很輕，有些幾不可聞:“讓它給你答案吧。”
樂谙沒料得及什麽，就聽到腦海裏驟然響起的一道機械音，生冷硬直，毫無感情。
【正在打開2358系0A的記憶權限，讀取中】
【接受完畢】
過往如海浪洶湧澎湃地拍上大腦，樂谙全是仿佛觸電一般宕機了好一陣。
她想起來了。
痛苦又覆雜的，難以割舍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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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樂沁被梁熾拒絕多次，仍不忍放棄，這會也仰首挺胸，仿佛開演唱會的是自己:“我就說吧，燎野會火的。”
“他們隊編曲強，作詞好，風格又多變，不火真難啊。”
燎野四人入場，他們和年少始終相似。尤其是梁熾，挺拔，淡漠，褪去那青澀的外殼，在時光磨礪下沈澱出巍峨不動的氣質。
他眉眼如漆黑的夜空，俊美無儔，樂谙不由得想起幾年前的仲夏，他也是這般模樣。
燎野唱了從剛出道到目前發行的歌，粉絲一首比一首耳熟能詳，全場跟唱，熱鬧與喧天程度，可以使一個人的靈魂都鮮活起來。
最後一首結束時，有人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像是無法接受，也像無法脫離。
而臺上的一幕像四年前的那個音樂節，三人紛紛退下，唯留梁熾一人於臺。
他說:“感謝大家願意來聽燎野的演唱會，感謝我的粉絲們。今晚的最後，我將帶來一首新歌，送給一個人。”
他總是出其不意，帶來驚喜，帶來歡笑。
樂谙的心，飛速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她渾身軟綿綿的，像被塞了棉花，喉嚨有如猛地被拔掉了舌頭般，無法說出一個字。
樂谙頭暈眼花，再難以對任何東西多加分辨。
“這首歌是《笑顏》。”
曲調很輕柔，在仲夏的夜，撫來盎然治愈的清風。
梁熾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他瞳眸像染了世間最美好的風光，惹人動容，不願打擾。
他像透過所有人，在看另一個人。
“夜色無邊 思緒萬千
忽而眸光閃過 她笑顏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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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失落孤寞 長夜囚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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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唱會結束時，樂谙被人流推搡著出了會場。
夏夜清涼的風一吹，她混沌的大腦微微爽快了幾分。樂谙定下神，找了個借口和喻星言他們脫身，溜去演唱會後臺。
後臺有保安攔著，樂谙過不去，但她看見了夏槐，夏槐也看到了她，疑惑道:“樂谙，你怎麽在這？”
樂谙左顧右盼，沒發現梁熾，有些著急
:“梁熾呢？”
“他啊，他不和我們一起回酒店，說是有事，先走了。”
樂谙垂眸，壓抑住內心的緊張:“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今天是他媽媽的祭日啊，他應該是去祭奠了，你可以去市郊的墓園看看。”
……
樂谙打車去市郊時，覺得自己像瘋了，為了那些主觀的又似是而非的東西，她就來找人驗證。
七月仲夏，夜沈風清，樂谙卻始終難以靜若止水，她心怦怦，頻率紊亂。
下車後，她一腳踩在這片未曾涉足的地方，只覺方寸大亂。月亮撥雲而出，以流水般溫柔的色澤塗抹一角，墓園很安靜，只有蛙與蟲鳴仍在跌宕奏響著。
樂谙往墓園深處走。
幾乎沒有人會選擇夜裏來祭奠，所以樂谙不難發現梁熾。
他一個人佇立在夜色裏，衣著仍是舞臺的打扮。他安安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石碑，碑上有著照片，懷裏是紫妍的康乃馨。
樂谙在遠處望著他，覺得他的背影帶了些落寞，淒靜，又覺得現在不是出聲的好時機。
樂谙垂下眼，忽然想著自己的行為，真是太有問題了。
好沖動，好瘋狂。
她再擡頭時，卻見眼前的景象與先前截然不同。
樂谙像瞬間被切斷了大腦對骨髓與神經的操縱，什麽反應都做不出來。只有雙眼還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人。
一個男人，背對著她，黑西裝穿得筆挺清瘦。
那就是梁熾。
樂谙心底莫名篤定。
男人懷裏的，變成了一大束白雪清純的茉莉花。
那束花被男人輕輕放到石碑前。
隨著他彎腰的動作，樂谙的瞳孔登時收縮，全身血液倒流，涼意如毒蛇，猛地爬滿了她的脊背。
那照片的人，笑得溫柔，笑得幹凈。
而那個人，是她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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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只見有個女孩從人群裏鉆了出來，她著急地跟身邊人避讓著，步伐慌亂，好像後面有索命鬼追著一樣。
她直奔了那棵許願樹，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上上下下翻看每一條祈福絲帶。
樂谙從墓園裏反應過來時，梁熾已然消失不見。
什麽東西都不容她思考了，她只有一個念頭在強烈瘋長著，破土成芽，兇猛又殘忍地撞碎她的胸膛。
她要去江邊，她要看看，當年梁熾寫的什麽。
樂谙伸著手，勾住絲帶一眨不眨地看著。
只要，讓我看看。
他到底，寫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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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親手揭開真相。
……
樂谙在五年前的那個位置，她依料著梁熾的身高，以及對梁熾想掛的地方的猜測，終於找到了那條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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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求失而覆得，
只願你來世平安無恙
無災無憂。”
樂谙目光落在那條絲帶上，恍恍惚惚，明明如幻覺，又真實得鈍痛。
……
梁熾的團隊是要求他們開完演唱會，隔天一早就要趕回公司的，他們人氣很高，通告繁忙，腳不離地。
但他不在意，沒有回公司，也沒有理會手機裏經紀人，隊友，或是其他任何人的來電、短信。
他戴著一頂鴨舌帽，淡然又沈默地步行於深夜裏。
直到他在樓下，見到了那個人。
樂谙坐在臺階上，直直望著他，夏夜愈深，寒涼鉆進她的毛孔，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樂谙卻仿若未覺。
只是死死，又執拗地看著他的鴨舌帽。
白色。
梁熾走到她跟前，聲音意外的輕:“先上樓吧。”
那間屋子擺設依舊如此，不過更冷清了些，沒什麽人情味。
樂谙就待在沙發上，而梁熾在她對面，從桌邊推來一個本子。
樂谙沒多問，慢慢攤開。
紙頁凈白，黑色字跡卻如此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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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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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利交心，提升信任】
……
【假期歸家，深入了解過去】
……
【禮物和對話，拉近心的距離】
……
一切的一切，記錄著樂谙是如何，那麽順利，又巧合地和喻星言走到一起。
她手心顫抖，擡睫盯著梁熾，又茫然，又無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梁熾始終是那副坐懷不亂的模樣，他只微低了頭，說著另一件事:“你問過我以前我們見過嗎。”
“我們，確實見過。”
“你所有的幻覺，都不是假的。”
“還有那個電子音，也沒聽錯，它就在我的腦海裏。”
樂谙呼吸的能力好像都在流失:“……什麽意思？”
梁熾把鴨舌帽摘下，少年面龐雋秀，表情依舊平靜。
“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世界。”
“準確來說，這是個小說的世界，所有的一切，會按照劇情來進行，而你和喻星言，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和男主角。”
“我需要做的，就是讓劇情順利進行，好讓世界成功運轉。”
所以，才會有那進度條的聲音。
所以，她和喻星言的相遇是必然安排。
所以，大家都在勸他們兩個在一起。
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樂谙是想這這麽說，她眼睛闔了又開，最後染上一絲水色的薄紅:“梁熾，你騙我。”
“你要做的，怎麽會只有這個。”
梁熾不語，有意避開她的眼神。許久以後，才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谙谙。”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這麽溫柔地叫她，也或許，早就不是第一次。
梁熾眸色沈沈，聲音很輕，有些幾不可聞:“讓它給你答案吧。”
樂谙沒料得及什麽，就聽到腦海裏驟然響起的一道機械音，生冷硬直，毫無感情。
【正在打開2358系0A的記憶權限，讀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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