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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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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被聲音嚇了一跳,許亦星慌亂攥緊衣服,擔心被發現他肩上消失的疤:“沒做什麽,你師兄他教我穿衣服。”

梁誠看見許亦星神色慌張,狐疑盯著他:“教師兄你穿衣服是這樣教的?師兄你現在衣服都不會穿了?”

“他現在連怎麽梳頭發都不會了。”雲弋從容不迫轉移梁誠的註意力,拉開許亦星的同時對他示意整理好衣服:“你上來有事?”

“我看師兄你和許師兄這麽久都沒下來,想來看看是怎麽回事。”誰知道看見這一幕,梁誠沒敢說出心裏的那一句。

“我們沒什麽事,下去吧,該練功了。”

三個人心思各異下樓來到後院,看見陳清陽他們幾個都已經練起來了。

雲弋將木劍遞給許亦星:“先教你一些簡單的,慢一點好學。”

“練什麽簡單的,太慢了,來,亦星,我教你松風劍法,有力又有速度。”張景林說著將拉許亦星到自己身邊,開始教許亦星。

“這劍法的基本劍式有抽,這抽拿劍的手心向下,手背向上,劍尖向前方。梁誠你來,我倆練一遍給許亦星看。”

正打算和陳清陽對練的梁誠速跑過來:“什麽劍法?”

“松風劍法。”

話音一落兩個人提著劍就開始了,陳清陽也停下坐雲弋身邊準備欣賞一下,許亦星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疏狂瀟灑舞劍的兩個人,等他們一停迫不及待跑上去讓張景林教。

張景林為了速成,一次教許亦星幾個劍式,雖然許亦星舞劍動作有點不自然,但意外的是整體比較連貫。

張景林又讓梁誠拿木劍和許亦星對練,只是一到“點”這個招式許亦星就發揮不出來了。

許是劍客的本能,發現對手的破綻就想要一招制敵。梁誠一個回身劍刺向許亦星的咽喉,好在一直守在一旁的雲弋眼疾手快出劍挑飛了梁誠的劍。

“這只是對練,你不用這麽強勢。”雲弋皺眉訓誡。

“對不起,師兄。”梁誠低著頭。

雲弋收回劍:“不是跟我道歉。”

“哦,許師兄對不起,我忘記你不會武功了,還對你這麽狠。”

許亦星倒是沒覺得需要道歉,急忙說沒事,讓張景林繼續,教了遍“點”這一式的要訣,但許亦星舞出來的動作卻沒有讓張景林滿意,最後只好手把手教。

“這個劍式是需要手腕用力的,手臂不需要用力。”張景林又抓著許亦星手腕練了一遍,但只要許亦星自己來動作卻還是不對,“不是這樣,以前你是我們幾個人之中天賦最好的,看一遍就能學會的,你現在怎麽這一個劍式都練不好了?”

張景林有點著急了,說得許亦星很是挫敗,很想說他不是以前的那個許亦星,但有苦難言啊。

“行了,我來教他,你也累了,先歇歇。”雲弋上前拍了拍張景林肩膀讓他去休息,一天都很少搭理張景林的陳清陽此時也懂事的連忙倒杯茶水給他壓壓火。

“你也別教我了,我不是你那個天賦異稟的師弟,學不會。”許亦星將手裏的木劍遞到雲弋面前。

雲弋見他眼裏都沒光了,輕聲道:“我師弟天賦確實好,但就因為你不是他,所以得費精力學,總能學會。我教你試試看,你先把景林剛才教你的那幾個劍式再舞一遍給我看看。”

雲弋的不急不緩讓許亦星得到鼓勵也重拾信心,舞了一遍雲弋看了確實只有“點”這一式有問題。

“還是一樣的問題?”許亦星保持刺的這個動作扭頭問雲弋,看他點頭,許亦星頓時洩了氣,想收回手,雲弋卻直接握住了他拿劍的手。

“你手別動,我帶著你來一遍,好好感受一下。”雲弋站許亦星身側,帶著他手開始。

手背向上,劍尖向前方,往右抽拉:“這是抽。”

握劍的手心向外,劍尖斜向前下方,手腕上提:“這是提。”

持劍手手心向內,劍由斜下向上斜格敵腕,翻格是敵人近身時閃開其鋒:“這是格。”

持劍手手心向上,劍身平行於地面用力向前刺擊,許亦星被雲弋帶著整個人往前傾,許亦星都想說放棄了,雲弋依然不急不緩:“這是擊。”

“小師弟你看雲弋教你許師兄的動作是不是有點奇怪。”張景林吃著糕點,看著衣和發都飄飄逸逸的兩個人。

“嗯……好像是有點,但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陳清陽難得回答自己師兄的話。

“太軟了點,松風劍法是以快和有力為名。”張景林擦拭著自己的劍望著舞劍的兩個人,扭頭看著自家小師弟,似笑非笑:“舍得理我了?”

陳清陽果然又不說話了,張景林也不惱,笑了一聲,拿上劍也上去練習。

“不是軟,是太溫柔了。”梁誠拿著自己的劍不停比劃,瞇著眼觀察那兩個人。

劍面豎直向前用力加速直刺,許亦星差點被帶倒,雲弋又反應迅速摟住了腰:“要站住了,別分心,這是刺。下一式是點,就像是景林教你的,是手腕用力,明白了嗎?”

許亦星楞楞地點點頭,突然又跳開 :“我還是不懂,也記不住這些招式。”一眼瞄到陳清陽在吃東西,“我都餓了,先歇歇,梁誠你和你師兄練練。”

梁誠是正想和雲弋多練練,自己劍術才能加強,急忙上前和雲弋練上。

“許師兄喝茶!”陳清陽笑瞇瞇遞了杯熱茶給走過來的許亦星。

“太苦了,我不喜歡。”徑直走到陳清陽身邊坐下,“你在吃什麽?好香啊。”

“馬蹄糕。”陳清陽用力咬下一口馬蹄糕含糊不清回答。

“還有嗎?我現在好餓,分我一點。”

陳清陽咬著馬蹄糕驚訝的看著許亦星:“許師兄你不是不吃甜的東西嗎?”

“我現在是太餓了,所以想吃點甜的東西。”差點就露餡了,還好穩住了,許亦星長籲一口氣。

陳清陽不情不願的把馬蹄糕都遞給許亦星,小口吃著手上剩下一半的馬蹄糕,心裏默念著許師兄不要全都吃完了。

但許亦星一邊觀賞著雲弋和梁誠出神入化的劍術太入迷,本就嗜甜,不知不覺全都把馬蹄糕吃完了。

陳清陽畢竟年紀小,小肉手攥著包馬蹄糕的油紙,委屈巴巴指控許亦星:“許師兄你怎麽可以全都給吃完了!都不留一點給我!”

聽出陳清陽腔調像是在抽泣,馬上就要哭出來了。許亦星最怕惹小孩哭,輕柔撫著他後背哄:“對不起啊清陽,待會兒我上街買還你好不好?”

“你別騙我。”陳清陽雙眼含著淚望著許亦星。

“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許亦星哪敢說假,恨不得現在就去買來,急忙喊雲弋,問能不能上街買東西。

“你是要買什麽?我幫你買也行。”雲弋放好木劍走過來。

“不用不用,還是我親自去。”許亦星為了表達自己的歉意,一口拒絕了雲弋的好意。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出門,吃了早飯我跟你一起去。”

聽了雲弋的話,許亦星望向陳清陽征求他的意見,好在陳清陽懂事點頭同意了,許亦星急忙拉著他們去吃早飯。

“怎麽回事?”和張景林對練完的梁誠一邊整理木劍問陳清陽。

“許師兄把我的馬蹄糕全都吃完了。”

張景林放下木劍,聽見自家師弟的話難以置信:“你許師兄以前不是特別討厭甜的東西嗎?以前還說馬蹄糕甜得他牙疼。”

“許師兄是自從大病初愈性情大變,我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已經看見過更奇怪場面的梁誠已經表現的非常平靜了。

吃完早飯,許亦星火急火燎的拉上陳清陽和雲弋上街去買糕點還給陳清陽。

蕭霖也經常帶許亦星去鄉村小鎮采風,也會遇到熱熱鬧鬧趕集的日子,但和這裏人山人海的集市比起來又是差之千裏。

雲弋看著一臉興奮的許亦星,拿出一小袋錢給他,想了想還是要叮囑他:“你不要亂跑,要跟緊我。”

許亦星點頭說知道,但目光很快就被一家糕點鋪吸引走了,看張景林他們正在討論著之後的安排,也忘記和雲弋說一聲,直接進了糕點鋪。

商鋪老板打量起許亦星的穿著,整齊的發冠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中,一襲青白色長袍束於白玉腰帶之中,於是斷定許亦星必是位貴公子。

看見他不停嘗各式糕點,老板便不停地介紹最貴的糕點給他。

許亦星也不清楚這裏的物價,也不懂雲弋給自己的銀錠子哪一個是多少錢,見錢眼開的老板獅子大張口,一小包糕點竟要了許亦星與大棗般大小的銀子,見也沒有質疑,之後更是得寸進尺無論多少糕點都會要半個雞蛋大小的銀錠子。

許亦星嘗了無數種糕點都沒覺得甜,最後嘗到一種海棠酥才覺得甜:“這個這個,老板你給我多包點!”

善於察言觀色的商人抓住了錢袋子:“少爺是這樣的,這種海棠酥我們是選最上等的,別的地兒都沒有,所以可能需要一些銀子才能買。”

“好,你幫我包好就是了。”許亦星嘴裏還有海棠酥。

“誒誒誒!我馬上給您包。”錢能使鬼推磨,也能讓人變成狗腿子。老板趕緊去拿油紙包好一大包海棠酥。

蒙在鼓裏的許亦星把錢袋子裏剩下的銀子一股腦倒出來,老板一雙眼睛冒光正想將銀子攬走,卻被一只強勁有力的手摁住了。

那手的主人聲音低沈緩慢:“請問老板你這錢算對了嗎?一包糕點需要這麽多銀子?”

許亦星回頭一看是雲弋和陳清陽,笑得特別傻,將包好的馬蹄糕朝站在雲弋身後的陳清陽揚了揚:“清陽我買到你吃的馬蹄糕了!”

陳清陽看見雲弋的背影已經是透著一股冷意,哪裏還敢講話。

雲弋看著冒傻氣的許亦星,嘆了口氣,轉而又問老板:“老板我問你話呢?”

做了虧心事的老板神色慌張,看見雲弋穿戴不凡,以為也只是一位有錢的少爺,心存僥幸:“他買得多本來就需要這麽多錢。”

雲弋冷笑一聲,將雲安劍放在櫃臺上:“你要不要再想想,他買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需要這麽多錢。”

江湖上人人都知曉有一位三奪英雄大會第一名,也是近期武林大會上奪得第一的年輕人,能打敗這麽多高手必是不凡。雖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但都知道這位人中龍鳳的弟子有一把日日不離身的雲安劍和一枚雙雲玉佩。

此時親眼目睹這把龍安劍的老板已經嚇破了膽,顫顫巍巍的將銀子推了出來:“是、是我算錯了,這位少爺買的糕點只、只需要一個碎銀子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雲弋言語簡潔,卻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老板嚇得手腳僵硬,疊聲回答是。

“清陽師弟把錢和糕點收好。”雲弋拉著許亦星走出商鋪。

陳清陽聞言立即上前將銀子裝入錢袋,瞪了眼點頭哈腰的老板以示警告,轉身跟上雲弋和許亦星。

許亦星回頭看了下身後嚇得不輕的老板,還處在不明就裏的情況中:“怎麽了?你是生氣了?因為我用你的錢?”

雲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一下:“我剛才是怎麽囑咐你的?”

“不要亂跑,要跟緊你,其實我也沒跑多遠。”許亦星最後越說越小聲,沒了氣勢。

“如果就在剛才,出現要殺你的人,我們都不在,你自己能抵擋住嗎?”

許亦星被訓得委屈巴巴,但雲弋還是很強硬:“還有,你也要學會認每個銀子,剛才那老板明顯在騙你的錢。”

“我知道了,以後一定跟緊你,再也不亂跑了。”

盡管許亦星表情顯得很真誠,但這幾天相處下來雲弋已經摸清許亦星的性情,知道他是個瀟灑恣意的人,所以對他說的話不能全信,只好以後自己多費點心了。

“抓小偷啊!有人搶錢!快抓住那個人!”人群中突然有個人怒吼,人群開始搔動,看見一婦人著急忙慌追趕一個穿著破爛的男子,不停央求旁觀者幫忙攔住,但沒有人出手。

眼見小偷快要靠近,一身武藝的雲弋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把許亦星拉到一旁:“你和清陽好好待在這裏,不能亂跑。”

許亦星緊張的點點頭,發現雲弋竟然把劍放他這裏,才想喊,陳清陽卻制止,一副穩操勝券的表情:“只是解決一個小毛賊,雲師兄不用帶劍。”

雲弋轉身攔住了小偷,小偷以為憑借自己三腳貓功夫就能打退雲弋,才出拳雲弋就敏捷抓住了他手腕,往背後用力一扭,壓制在地,立即將小偷手上的錢袋奪過來,還給了那婦人:“您還是先數數銀子有沒有少。”

婦人聽見雲弋的話這才想起,數了數錢袋裏的銀子,一分不少,給雲弋道了聲謝,離開前還憤慨的說一定要記得送交官府。

“求求這位好心人您別把我送交官府,我也是走投無路才做這種勾當,我下次再也不犯了,求求您了。”小偷一聽要送交官府,趕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跪在地上的小偷約莫六十歲左右,穿的衣服都是補丁和破洞,不合身的褲子露出一大截腳踝,腳上的鞋已經露出幾個腳趾。三個人看著頓時心軟,不知如何是好。

可誰知這個小偷趁著雲弋松懈下來,從他手裏掙脫開,迅速搶走許亦星手上一包吃了一半的糕點,又將許亦星一把推倒,匆匆忙忙逃走,陳清陽第一反應就是上前去追。

雲弋扶起許亦星檢查有沒有受傷,發現他手肘處的傷口已經把衣服染紅,想帶著他回客棧包紮一下,但許亦星是一肚子火,誓要抓住這個騙取同情心的小偷。雲弋只好陪著他,兩個人順著陳清陽離開的方向去找。

兩個人尋進一條小巷子卻沒再看見陳清陽和那個小偷的身影,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巷子拐角處發現了陳清陽。

“清陽你沒抓到那個小偷?”許亦星一邊說一邊快速走近。

陳清陽卻一直沒說話,只是盯著地面。

許亦星和雲弋走過去一看,原來那個小偷竟是位老先生,此時跪地上正在餵一個瘦弱不堪的小男孩吃搶過來的糕點,而小男孩已經是氣息奄奄,身旁也躺著一個滿臉病容的婦人,兩個人身上蓋著一床薄到透光的被單,一起睡在一張破舊的席子上,上方也只是用一塊布架起來當作屋頂。

老先生掰下一小點糕點強行餵進小男孩嘴裏,臉上滿是無助和無奈看著三個人解釋:“這是我妻兒,因為太餓了,我是真的沒有辦法才去偷錢的,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等我餵完我兒子吃完剩下的這些糕點再把我送交官府?”

“相公你怎可做這種犯法的事?”婦人用力睜著眼睛,有氣無力問這位年逾半百無助的父親,但沒有得到回答,所以也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你忘了你自己怎麽教導孩子?要正直善良,你自己怎麽可以做犯法的事呢?”

這位無助的父親羞愧的低下頭,一雙臟臟的手握著糕點默不作聲,小男孩伸出一只顫抖不停的手輕輕搭在父親的手上道歉。

滿臉歉疚的父親一把握住小男孩的手:“孩子你不用道歉,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本事讓你娘倆吃飽穿暖。”

一聽見吃這個字,許亦星立即將陳清陽手上幾包糕點拿過來,蹲下來滿臉笑容看著小男孩:“你爹沒有做犯法的事,我們都弄錯了,這是你爹給你買的糕點。”

“真的嗎?”小男孩扯著蒼白的嘴唇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

“當然是真的,我沒騙你,你爹是世上最好的人!”許亦星握緊了小男孩冰涼的手。

“哥哥你說的沒錯,我爹是世上最好的人。”小男孩沒有血色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這些糕點你可都要吃完。”許亦星將糕點塞進小男孩父親的懷裏,小男孩父親難為情看著許亦星,許亦星也只是笑著和他小聲說沒關系。

老先生感激涕零的把糕點抱在懷裏,掰開一塊糕點餵到男孩嘴邊,小男孩卻調皮一笑:“爹,我想喝排骨湯。”

老先生只張了張幹澀的嘴,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隨意答應自己孩子,只沈默的掰著手中的糕點餵給他吃。

身後的三人看著這一家三口心裏也不是滋味,默默記著他們缺什麽,再好好幫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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