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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迷之女主角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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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迷之女主角X

119.迷之女主角X

(——你又不肯喜歡我,又不肯去死,讓我很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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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過後。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其實這麽說並不太準確——大廳外的花園裏依舊傳來夜風簌簌穿過花草枝葉的聲音,大廳裏清淺婉轉的鋼琴曲依舊低徊,女士們發間腕上的珠寶鉆石時不時發出琳瑯輕響——然而正是極力克制下這些不受控制的輕微響動,襯著微妙的氣氛,卻反而顯得大廳更加死寂了。

隔著整個大廳,裏德爾遙遙望著我。

我也靜靜看著他。

一時之間時間都仿佛就此凝固,沒有人先開口,也沒有人挪開目光。

還需要多餘的語言嗎?我成功召喚出了成型的守護神,那守護神的樣子還該死的眼熟;而他想必也一眼認出了我,看清了我的守護神——

已經不需要過多的語言去解釋了。

就等一個結果吧。他的回應,就是對我這半個世紀、五十二年、十九萬個日日夜夜的最終審判——

“那……是你的守護神。”

他這麽說。

並非是詢問,也並非是疑惑,而是確認一件既定事實,語氣仿若大理石般冰涼堅硬。

“是!”

我高高昂著頭回答。

周圍已經有人抽出了魔杖,有幾個人交換著眼色朝我包圍過來,不動聲色把他們的首領擋在了身後。盧修斯在大廳另一端,在經歷了最初的目瞪口呆後,快速走了過來,似乎準備著圓場——然而打破氣氛的是無所畏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斯圖爾特。他恍然大悟似的,望著我的守護神消失的方向,低聲讚嘆,“那是蛟龍吧?我在東亞那邊了解過……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形態的守護神誒……”

“真巧,”我大聲說,“我不是第一次見呢。”

“閉嘴!”貝拉特裏克斯最先憤怒開口,“你們是什麽身份,居然敢在這裏撒野?”她擡起了自己的魔杖,紅色的鉆心咒在杖尖凝聚,然而還未成型,就被一道白光打散了。白光來自一側的裏德爾,他收回右手魔杖,指了指門口。

“所有人,”裏德爾輕聲說,“立刻,現在,給我離開這裏。閉上嘴巴,否則我會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簡單粗暴的威脅——不,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一個事實,黑暗君主的確能幹出這種殺人滅口的事兒來。

本來輕松的氣氛瞬間急轉結冰,空氣裏浮動著恐慌和不安的因子,已經有食死徒開始退出大廳,彼此間眼神都不曾交流;本來還嬌笑輕語的貴族少女們適應不了這突然的變化,被自己的家族長輩提醒後才如夢初醒,戰戰兢兢退了出去;有一個大膽的姑娘還想上前開口,才走過來一步,無數幽藍色的刀刃從空氣裏驟然顯現,暴雨似的突突釘在她腳尖前一寸,帶起的風刃甚至將她嬌嫩的皮膚割開無數細小傷口。

“傑斯夫人,走得這麽慢,想給你女兒收屍嗎?”

裏德爾話音輕柔,卻蘊含了無盡的怒意殺意。那個姑娘被這麽對待,這才想起面前這人的真實面目,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她的母親不敢多言,彎腰行禮後抱著女兒快步離去。

斯圖爾特躲在我身後心驚膽戰,盧修斯和納西莎還在原地踟躕,貝拉則高昂著頭,一幅憤恨表情,她的丈夫站在大廳門口,神色陰郁盯著她,似乎打算自己先走。

“出去,你們幾個。”裏德爾說,“別在這礙事。”

貝拉的眼睛裏除了憤怒還溢滿了淚水,她瞪著我就好像目光可以把我千刀萬剮。納西莎一手拽著盧修斯一手拽著貝拉朝外走去,眼神一直落在我這邊,充滿了擔憂和糾結。斯圖爾特小碎步朝門口跑了幾步,又回過頭朝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而我一直瞪著裏德爾,等著他的下一步反應。

所有人離開後,大廳的門轟然關閉,無數繁覆的陣法花紋在我們四周墻壁一一閃爍明滅,像是一陣聲勢浩大的海浪——這是裏德爾調動了藍樓最高權限,將這裏設置成了禁止一切通行的禁地。

我們隔著整個大廳遙遙對視。裏德爾臉上一直是無喜無怒的冷漠神色,他擡起腳跨過那只碎玻璃杯,朝我走過來。

“棘霓,你讓我很生氣。”

他這麽說著,腳步不停,一直走到我前方站定。我們之間本來有些懸殊的身高因為我的外貌改變而差距縮小不少,也讓他俯視的氣勢減弱了很多。

“我才是生氣的那個!”我憤怒反駁,手裏魔杖劈裏啪啦一陣冒火花。

“你在這種場合讓我難堪,我不應該生氣嗎?”他的瞳孔收縮成一刃,“你做事總是這麽不顧後果,單純莽撞——”

“我要你給我個答案!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我厲聲質問道,“為什麽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還要瞞著我?你要把藍樓送給誰?你打算讓誰取代我的地位?”

藍樓裏無數陣法圖紋隨著我的情緒波動而光芒明滅,宣示著我對這裏也有著一份主導權。

“為什麽不能采取兩全其美的方法呢?”他說,“保持平衡不好嗎?我會庇護你不受這次事件的影響,你也不要胡亂猜測……”

“庇護我不受這次事件影響?”我嗤笑了一聲,“裏德爾,你以為人類的世俗規矩能束縛住我麽?你以為我在乎人類的倫理觀念麽?還是說——你以為我怕那些人類找我麻煩?”我大笑幾聲,端起旁邊一只酒杯,把裏面琥珀色酒液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隨手擲回桌面,揚起魔杖,那銀白色的巨大蛟龍再次直沖穹頂,咆哮著盤旋騰飛,最後化成漫天銀色磷光灑落在我們身周,像是一場經年不絕的大雪。

“看到了嗎,”我用一種炫耀般的語氣說,“這是我第一次召喚成型的守護神,我也召喚出了和你一樣的守護神!”

他看著那些飛旋落下的銀色光點,微微失了神。

“你給我聽清楚了,”借著酒意,我雙目灼灼直視著對面的裏德爾,“我現在明白了,我中意你,所以——你要麽做我的人,要麽一刀殺了我,免得我糾纏不休給你添亂!”

聽了我著近乎強迫的宣言,他似是覺得十分頭疼,捂住了一邊的眼睛,“還有第三個選項嗎?”

“有,”我說,“除非你死了,否則我會纏著你,不死不休。”

他身形微微一晃,脫力似的扶住了身邊圓桌。頓了頓,他點點手指,華麗的天鵝絨沙發無聲現形在他身後,他幾乎是跌了進去,面無表情垂著眼睛,長長的睫羽在紅寶石般的眸子上投下清淺陰影,遮住了他眼神裏覆雜的情緒。

他慢慢往後靠,陷進猩紅色天鵝絨沙發靠背,整個人看起來又疲倦又脆弱。

“棘霓……你要明白,我和你不一樣。”他低聲說,“你在規則之外,所以你可以隨心所欲,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平時小麻煩有盧修斯幫著你,偶爾出了大亂子我也能幫你應付……”他垂著眼,目光落在了虛空不知何處,就是不願意看著我,“而我不一樣,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每一處計劃,都關系到我的事業的成敗,關系著我千百個屬下的利益與生死。我不能把這些當成自己隨心所欲的游戲,為了計劃外的突發事件改變我的既定軌跡。”

最後,他微微搖了搖頭,“事已至此,我向你保證,藍樓不會有第三者入主,我們之間的關系也絕不可能有他人插足置喙。今天這件事,我會幫你壓下去,不會有人再提起,不會有人找你麻煩;你也忘了它吧……就當無事發生過吧。”

“不可能!”我斷然拒絕,“表面故作風平浪靜就能掩蓋內心驚濤駭浪嗎?裝作沒有發生過就可以欺騙自己嗎?你還不如給我一個一忘皆空比較現實!”

“一忘皆空?”他嘴角微微苦笑,“我倒是想。”

我自始至終盯著他的臉,目不轉睛到眼眶發熱,幾欲落淚。

“我知道,”我說,“我知道今天我魯莽了,我知道今天我闖了禍,我知道我讓你下不了臺,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我怎麽能——我怎麽能在那種情況下無動於衷!明明是我先來的!一直陪著你的明明是我!只有我才是離你最近的那一個!”說到激動處,我朝他傾過身體,聲音高了上去,“難道說,你看不起我的種族出身,看不起我可悲可笑的‘血統’!我這樣的非人類,難道連競爭資格都沒有嗎?!”

說到這兒我還是有點心虛的。即使他的純血論是自欺欺人,但是至少那些純血家族少女是人類,是他的同族,而我……連躋身人類的資格都沒有。

“別說這種話,”他說,“對於血統和種族,我們彼此心知肚明,我從未看不起你。”

“那你在顧忌什麽?你的地位與權力?敵人和屬下的看法?”我走過去在他腳邊跪坐,傾身伏在他的膝蓋上。他沒有推開我,只是再次轉開了目光。

“我不信你是對別人的評價如此在乎的人。屬下的看法動搖不了你的意志,敵人的看法你也從來都是嗤之以鼻,這世界上也沒有人有權力對你指手畫腳。”我苦笑起來,“你的十二罪狀上不缺‘色.欲’這一條,只是你太高傲冷漠,不肯愛別人,又太殘忍孤僻,別人也不肯愛你……

“我不要那些人類所謂的名分,也不會觸動你的權力,更不會朝秦暮楚的背叛。”我擡頭看著他,語氣真摯,“我會以我的力量輔助你的事業,我將陪伴著你無論生死,哪怕是地獄我都會毫不猶豫陪你去——裏德爾,你看著我,你看我一眼啊!

“難道我對你來說,就只是一個懂事的寵物而已嗎!?難道我們一起度過的歲月裏只有利用和利益嗎!難道你的心像是一塊石頭,一點都不曾被捂熱過嗎!

“難道我對你的感情,就這麽讓你避之不及,是你的負擔和汙點,你就一點也不願意回應嗎!”

一句句質問像是狂風暴雨般朝他擲去,他似是不忍我如此悲憤,伸過一只手撫在我頭頂。我漆黑的發絲在他蒼白的指縫間流淌垂落,分不清究竟是哪個更加冰冷。

我發抖的軀體在他掌心慢慢平靜,最後撲在他膝上,無聲嗚咽起來。

“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我哽咽著說,“為什麽會這樣啊,先伸出手的是你,把我帶進三千紅塵的是你,教會我感情的是你,將我拉進深淵的是你,為什麽最後無動於衷抽身就走的,也是你啊?!人類總是這樣絕情嗎?讓我動了凡心的人,為什麽自己卻沒有心呢?!”

他什麽也沒有說,手掌覆在我的頭頂,手指微微顫抖著。

哭了一陣子,我慢慢擦幹眼眶,直起上半身看著他,“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心意,是因為這種感情對你來說,就像是你曾經對鄧布利多說的那樣,會是你的弱點嗎?難道曾經在禁林中你召喚出了守護神,你就認為這是你的弱點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喃喃,“我不需要弱點。”

“我不懂人類的‘愛’是什麽,”我說,“所以我能給你的感情,是出於我的本能,我想成為你唯一的伴侶,我想讓你成為我的人——這就是人類所說‘愛’嗎?為什麽‘愛’也會成為弱點呢?”

“我不懂這種感情。”他終於正過臉看著我,“我不想‘愛’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愛’我。”

“我不是‘人’!”我說。

“不要玩文字游戲!”他短促笑了一聲,“曾經有人告訴我,所謂的‘愛’是付出不求回報,無私守護與奉獻。在我看來,這種感情會使人軟弱,會幹擾精準完美的計劃,會使人做出不理智的選擇。而我從來都是自私冷漠,恩將仇報,殘酷殺伐,每一個計劃裏都滲著無辜者的血,每一寸權力的疆土都是由累累白骨構架——即使是這樣,你也期望我的‘愛’嗎?”

可是我如何會不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呢?他的狡猾和殘忍,罪行和殺戮,我親眼見證七八,又親手輔佐二三,算起來,他的罪狀書上一半都有我的筆跡。

可是那又如何呢,罪惡的陰暗沼澤裏,也慢慢開出了艷麗的花——因為我本來,就是生存於黑暗的冷血動物啊。

“你可以不‘愛’我!”我說,“如果我們之間這種感情無法定義為人類的‘愛’,也請不要否認它:我如此的渴望著你,我能向你奉獻一切包括生命,我也想向你索取一切包括靈魂——也許這不是‘愛’,但是你無法否認這種感情。”

裏德爾微微笑起來。他笑的時候眼睛裏像是灑下了星星,鴿子血一樣漂亮的瞳孔註視著我,溫柔又專註。

“我不否認這一點。”他說,“我也承認,你對我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只因這一句話,我就歡喜的跳起來,像是莽莽撞撞的幼崽,直撲進他的懷裏,兩只胳膊環住他的頸子,用力向懷裏收緊;他因著我的力道,朝後撞在沙發背上,被我壓的動彈不得。

“納吉尼,你是要……絞死我嗎……”他深呼吸好讓自己喘過氣來。

我滿心歡喜將臉埋進他的頸側,他細碎的黑發垂在我嘴角,我忍不住舔了一口,卻一不小心舔到了他的頸動脈——裏德爾驟然打了個哆嗦,把我推開一段距離。他的瞳孔的顏色似乎變深了,在璀璨燈光下呈現出暗沈的血紅色來。

“如果我接受你的付出,卻不肯給你回報,”他打量著我半晌,輕聲說,“你會怎麽樣呢?”

“我會索取直到你給我,”我語氣堅定,“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我就不會放棄。”

“好啊,”他輕笑起來,“我期待著。”

我也挑釁似的昂起頭,“在這個過程中,我的獨占欲和嫉妒心會愈來愈重,如果我發現有類似今天的情況,我的怒火會化成帶毒的利齒,當場咬死所有膽敢靠近你的人——我會守護我的珍寶,也會扼殺其他窺視者,請你明白這一點。”

“在我心裏沒有人會威脅到你,納吉尼。”他放低了聲音,半闔著眼眸喃喃,“但是……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兩情相悅就能解決的。”

他最後那句話太過低啞,像是一句不祥的預言,甫一出口就消散在酒香微醺的空氣裏,我並沒有聽清。

我只是得償所願的,滿心歡喜的,將臉貼在了他的手心。

藍樓上下,無數陣法圖紋流光溢彩,一如我此刻溢滿歡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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