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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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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雲

“海老板,”姚七福壓下心裏的驚嚇,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海觀帆沒有回應,一雙眼睛,像雄鷹緊鎖住已捕入牢籠,即將準備就吃的獵物。

死死地盯著姚七福,和平日裏的親和完全不同。

姚七福邊小心打量,邊逐漸後退,餘光瞟到旁邊的花瓶,往花瓶挪去。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誰也沒有說話,一種恐怖古怪的寒意在兩人之間蕩漾開來。

“哢嚓。”

姚七福聽見左邊傳來開門聲,不出所料,是柏閔肖出來了。

“喲,海老板?”柏閔肖語氣輕松地走到海觀帆的旁邊,“你怎地會在這兒?是來請我們吃晚飯的嗎?”

海觀帆睥睨一眼柏閔肖搭在他左肩上的手,露出嫌棄的表情,仍舊沒說話,直接轉頭走了。

姚七福探出頭,與柏閔肖看向海觀帆遠去的背影。

良久,兩人相互對視上,姚七福說:“這是海老板嗎?”

柏閔肖心一顫,“你懷疑海老板,是被附身了?”

姚七福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凝重的表情仿佛已經說明了她的答案。

柏閔肖咽了咽口水,腦海中想起在京城穴洞裏的靈異事件。

他嚅囁:“不,不會吧,這兒是龍雲,應該……不會吧。”聲音愈來愈小,顯然他自己都相信自己說的這番話。

“再說吧。”姚七福嘆了口氣,將剛才自己看到海觀帆與吳玥見面的事情,全部告訴柏閔肖。

柏閔肖久久緩不過神,其實剛才他也從窗邊看到了這可疑的一幕,所以他才會出門來找姚七福,而又這麽恰巧,看見了海觀帆站在了姚七福的門前。

“你的意思是,懷疑海老板與吳大嬸可能會對懷生不利?”

“這只是猜測。”姚七福與柏閔肖分析,“此事咱們先不要聲張,等明日再好好與海老板和吳大嬸接觸接觸。”

這件事情其餘的柏閔肖都可以不甚在意,但偏偏涉及到了許懷生。

兩人千裏迢迢從京城到這兒來,便是來尋許懷生的,誰都不可以傷害她,誰都不可以。

翌日,兩人坐在酒樓下用早膳。

“柏老板,早啊!”

柏閔肖喝粥的動作一滯,擡起眼皮看向姚七福,姚七福沒有停止咀嚼的動作,用眼神示意他,先不要打草驚蛇。

柏閔肖明白,戴上假笑面具,轉過身:“海老板,你也來用早膳啊?”

“哎,”海觀帆笑道:“我哪兒有時間用膳,手裏還有一堆的事,等著我去過目呢。”

“海老板,真是個大忙人啊。”姚七福捏了塊饅頭皮,放入嘴中緩慢咀嚼,緩緩說道。

海觀帆並未察覺出姚七福話裏有話,笑著回應:“大忙人也得招待好我的貴客啊,是不是?哈哈哈。”

姚七福和柏閔肖陪笑了兩聲,柏閔肖繼續套話:“誒,海老板,我記得你昨日一回來就去忙活了,怎麽一個晚上都沒處理完嗎?那我和七福豈不是耽誤你太多時間,成罪人了?”

“柏老板快別這麽說,”海觀帆說,“此事說來也奇怪,我明明記著昨日與你們一分別,我就立馬去看賬了,原本是打算過目一遍便歇息的,可奇怪就奇怪在,我居然看到一半就睡著了。”海觀帆撫上落枕的脖子,“這一覺睡得可真難受,我是手疼脖子也疼的。”

姚七福和柏閔肖一聽這話,臉色不禁一凝。

“海老板,你還記得昨晚你請我和七福出去用晚膳嗎?”

“這不可能。”

姚七福和柏閔肖聽海觀帆篤定的語氣,“為何?”

海觀帆彎下腰,一臉的神秘,“咱們這郡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夜晚不能出門的。而且到了黃昏時分,攤販還有各處門店都會關門的,所以你們這話啊,定是打趣兒我的,是不是?”

姚七福與柏閔肖對視上,臉色屬實不好看。

好在,海觀帆忙,與兩人再閑聊了兩句便離開了。

柏閔肖看向表面淡定,但眉頭蹙起的姚七福,“你覺得,這位海老板所言有幾分真?”

姚七福搖搖頭,“我覺得這位應該是真的海老板,他的氣質還有眼神與之前的一樣和善。”

柏閔肖點點頭,昨晚的海老板簡直就是另一個人。

“如果這位海老板說的是真的,那懷生可能真的危險了。”

柏閔肖明白過來姚七福的意思,昨夜的海老板是被附身的,不論吳玥是不是真的她,但懷生的身邊有她,就會有一定的危險。

兩人默契地決定不坐以待斃,即刻啟程去找懷生。

理由昨日便埋好了,去找麥由爺爺捏破碎的泥塑。

龍雲的街道不多,姚七福和柏閔肖從酒樓出來,一直沿著這條路向前走。

路過麥油爺爺的小攤,卻發現此處空空如也,姚七福腳步一頓。

柏閔肖註意到姚七福的動作,倒退幾步停在她的身旁,“怎麽了?”

姚七福便把昨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所以我才沒跟上你們的步伐。”

柏閔肖點點頭,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這感覺像是上天賜予我們接近懷生的機會。”

姚七福的唇角也上揚兩分,“也許是吧。”

兩人沒再多做停留,往前走去,拐進一個胡同,身影消失在視野裏。

周如也探頭看向情緒不知為何霎時低落的周迢,視線順著他的看去,便看見在昨日不小心撞到人的小攤前,有一男一女正低頭耳語。

橙暖的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對親密的戀人。

周迢收回目光,本來今日是帶惹了禍的周如也來道歉的,沒想到看見他們了。

呵,還真是不湊巧啊。

周圍的空氣有些薄弱,他快呼吸不過來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後,周迢感覺這個辦法一點兒用也沒有,心裏還是很漲痛。

周如也好像知道些什麽了,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十七哥,你可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哦。”語氣看似歡快,但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周迢壓下心裏的不痛快,轉身看向周如也,情彈了下她飽滿的額頭,“我還輪不到你來管。”

說完便直接上馬離開,絲毫不管身後周如也的死活。

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硬拽著自己出來,他就不會撞見他們兩個。

腦海中姚七福和柏閔肖相談甚歡,親密往前走的畫面,刻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心裏郁悶酸澀極了,周迢夾緊了馬腹,駿馬高吼一聲,狂奔了出去。

還好,龍雲街道的人不多,可以讓他這樣肆意妄為,發洩內心的情緒。

周如也察覺到了今日周迢的不對勁,從小深居宮中,什麽情緒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轉身看向小攤的位置,她瞇了瞇眼。

感情?對於他們皇宮子弟是最奢侈的東西。

腦海中浮現一抹挺拔的身影,還有低沈充滿磁性的嗓音,他念叨她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公主殿下,請自重。”

自重,他知道她從小愛慕他,所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的行為舉止。

擡起頭,仰望蒼穹上方的春暉,正巧,他的名字就叫汪淳輝。

春天的每一次擡頭,看到了太陽,就像看見了他。

*

姚七福微曲手指,輕叩了叩木門,半晌門從內推開。

是吳玥。

兩人因昨晚的事,對吳玥有些害怕,驚楞一秒後,姚七福立馬勾了勾嘴角:“吳大嬸,懷生在嗎?”

“懷生啊?”吳玥依舊是昨日親和的笑容,邊說邊側身讓姚七福和柏閔肖進來,“先喝盅茶,我去叫她。”

姚七福和柏閔肖對視上一眼,默默地沒有說話。

虛懷生聽見柏閔肖來了,立馬放下手中的泥塑,將手洗幹凈後,跑了出來。

柏閔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耳邊響起昨日姚七福和他說的一句話。

許懷生喜歡他。

不敢回頭,甚至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神情來面對她。

姚七福瞥了柏閔肖一眼,隨後站起身來,走向許懷生,“懷生,還記得今日要去幹什麽嗎?”

和煦的陽光鉆過窗欞的縫隙打在他立體的五官上,給他加上了一層天然的陰影,他的側顏簡直俊俏極了。

姚七福連喚了她好幾聲,許懷生才緩過神來,“啊?怎,怎麽了?”

姚七福淺嘆了口氣,頭一回知道一見鐘情有多麽的嚇人。

這才見了幾次面,許懷生看向柏閔肖的眼睛裏簡直是容不下任何事物了。

“懷生,咱們約好今日去找麥由爺爺的,還記得嗎?”

“哦,記得記得。”許懷生收回花癡的視線,轉而看向姚七福,“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工具就好。”

姚七福微笑地看著她離開,坐會到柏閔肖的身邊。

吳玥從屋後出來,將茶放在了兩人的面前,驀然說道:“茶有好有壞,都說看一個人飲茶的行為,可看出一個人的品行。

我就懷生一個女兒,也不求她大富大貴,就希望她能找到一個真心護她的人,最好啊,就是咱們龍雲的,知根知底,最好不過了。”

柏閔肖托起茶杯底的手一頓,姚七福瞄他一眼,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這是在告訴柏閔肖,不要靠許懷生太近。

若是在昨日聽到這番話,柏閔肖興許會聽,但是今天可就不同了。

柏閔肖什麽都沒說,只是擡起眼看向吳玥,而後勾了勾嘴唇,舉杯微抿了抿茶,而後說道:“好茶。”

吳玥對柏閔肖的態度有些不滿,蹙了蹙眉,但本著對客人的恭敬,她還是往下說了兩句:“公子喜歡就好。”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柏閔肖好像將身上的刺都放了出來,輕捏住茶盞微微搖晃,“這是我的茶,自然是不會差到哪兒去的。”

姚七福註意到吳玥臉色不好看了,在桌底下踢了腳柏閔肖,他這話未免說得有點過了。

柏閔肖撇了撇嘴,心裏對吳玥確實帶上了股敵意,原因無他,只因她有可能要害許懷生。

她是許懷生的母親沒錯,許懷生也喜歡她更沒錯。

但她有要害許懷生的苗頭,柏閔肖就恨不得她立馬消失。

姚七福拉回了些柏閔肖的理智,放下茶盞,“吳大嬸莫誤會,我只是單純地說了句實話而已。”

吳玥壓下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扯了下嘴角。

此時許懷生出來,姚七福和柏閔肖便帶她走了。

看著柏閔肖的身影,吳玥的眼神陰森起來。

想奪走她的懷生?不可能!

三人走在大街上,許懷生在前,姚七福夾在兩人中間,柏閔肖低著頭走在最後。

許懷生用餘光關註著柏閔肖的一舉一動,他今日好像有點不高興,是怎麽了嗎?

喜歡的人不高興,許懷生的心也有點子揪揪的疼,該怎麽辦呢?

對了,許懷生一雙杏眸明亮起來。

離麥由爺爺家並不遠,三人很快便到了。

許懷生與麥由爺爺的關系不錯,所以一來喊了聲後,便直接鉆進了房子裏。

麥由聽見許懷生的聲音,從屋子裏出來,不想居然看見了昨日打碎他泥塑的小姑娘。

姚七福感受到麥由爺爺狐疑的視線,坦然地與他對視上,將和許懷生的關系解釋了一番。

麥由得知吳玥知道兩人,松了口氣但又緊鎖住了眉頭,擔憂而又警覺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蕩,而後什麽沒有說,也沒叫兩人坐或者喝茶,便直接鉆進了方才許懷生進去的屋子裏。

那屋子光線並不充足,從外頭根本看不見裏頭的動靜。

姚七福與柏閔肖互看了一眼,覺得麥由應該不會對許懷生不利。

但,所謂怕什麽來什麽。

兩人剛找到個地方,正準備坐下,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道物體砸到地上的清脆卻刺耳的破碎聲。

伴隨著的,是許懷生歇斯底裏地怒吼:“那是我母親,我不許你這般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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