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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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誣陷

姚七福和柏閔肖立馬跑到屋外邊,只見昏暗且逼仄的空間裏,許懷生站在左側,情緒激動。

麥由爺爺則淡定地坐在木椅上,仿佛只是在對待無禮的晚輩。

瞥見姚七福和柏閔肖站在了門口,麥由爺爺也只是輕輕一瞟,旋即撐著圓木桌借力站起身來,朝向許懷生:“你若還是如此,執迷不悟,一味包庇賊人,那就別再與我往來。”

許懷生大幅度地喘著粗氣,倔強地不讓淚水繼續流下:“不來往就不來往,我才不稀罕你呢!”

說完,便要跑出屋內。

在經過柏閔肖身旁時,神色一頓,感覺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了,心裏的委屈像決堤的洪水,要將她徹底席卷入水底。

柏閔肖接受到許懷生的視線,眨巴眨巴,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垂下眼簾。

姚七福用肘擊了他一下,示意他帶許懷生出去。

柏閔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懷生,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嗎?”

這是柏閔肖第一次看著她的眼睛說話,許懷生不爭氣的淚水流了下來,沒說話,直接跑了出去。

柏閔肖楞在了原地,這時候他是該追上去,還是不該?

姚七福推他一把:“快去追,出了意外咋辦?”

柏閔肖反應過來,連忙去追許懷生的身影。

此處這剩下姚七福和麥由爺爺。

姚七福看向他,只見他透過窗戶看向許懷生的背影,眼裏的擔憂不言而喻。

“我,可以進來嗎?”姚七福小聲地詢問。

許懷生的最後一處衣角消失在拐角處,麥由爺爺收回視線,沒有看姚七福,也沒有回應,沈默地蹲下笨重的身子,撿著地上一片狼藉的泥塑。

姚七福思索一番,仍舊選擇了邁過門檻,止步在麥由爺爺的身側,同樣蹲下來撿泥塑殘片。

一時之間,屋子裏只有“窸窸窣窣”拾泥塑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狼藉被收拾幹凈,麥由爺爺想站起身來,卻因為身子的緣故做不到。

姚七福機靈地走過去扶他坐到木椅上,而後自己選擇站著。

又是一陣沈默,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姚七福聽見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像是姚七福在現代聽見的古老鐘樓發出的聲音,悠揚且厚重。

“你也去看看她,她大抵是去河邊了。”

姚七福沒多做停留,她與麥由爺爺此時還未建立聯系,擅自問剛才與許懷生生氣的緣由會不禮貌。

而且顯而易見,麥由爺爺並不打算告訴她這個陌生人什麽。

問了也是白問,姚七福便直接離開了。

許懷生那邊有柏閔肖看著,姚七福不擔心。

真正讓她擔心焦急的是荷包裏的虛珥。

虛珥除了昨晚蘇醒了那麽一小會兒後,就一直沒醒,姚七福不是害怕她永遠醒不過來,反而是對於這種異常的昏睡行為,她手足無措。

從拐角處出來,是一家醫館。

姚七福的腳步稍頓,看了眼牌匾上的“醫館”二字,然後低下頭扯開一點點線帶,看著仍舊沒有一點兒要蘇醒痕跡的虛珥,喃喃道:“虛珥,你說我要不要帶你進去看看?”

玩笑歸玩笑,如果她真的心急亂投醫,跑進去一屁股坐在大夫面前,說:“我的泥塑病了,請您幫我看看。”

她都不敢想,大夫會以什麽樣的目光看她?

大概會報官,說這裏有個瘋婆子。然後她會被抓入大牢,永不見天日。

姚七福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逗笑了,真佩服她有時候的自娛自樂,還有就是她過於的心寬了。

眼下是什麽時候?這可能是有關許懷生生死存亡的重要時機,她不去關心許懷生,反倒在這裏臆想,真是。

搖了搖頭,姚七福將線帶拉上,心裏再次祈禱,虛珥能盡快醒來。

擡頭時,姚七福意外地對上一雙漂亮的鳳眸。

這雙眼睛與腦海中的某人重合,只是性別不對。

這人她認識嗎?沒有印象,應該是不小心對視上的吧?

如此想著,姚七福垂下眼簾,壓下心裏的悸動,低頭擡起腳步,朝河邊走去。

河畔邊,楊柳依依,微風輕吹,河面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許懷生沒心情看這一幕,心跳狂跳不止,只因她的身邊坐著的是她愛慕之人。

第一次,距離他這麽這麽近,近到兩人之間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只要她或者他稍稍地一傾斜,兩人就徹底“親密無間”。

他的身上有一股味道,不難聞且很淡,只有風吹過來時,她才會嗅到一絲絲。

該怎麽形容這種味道呢?

許懷生的詞匯有限,她覺得像極了山林裏雨過天晴後,夾雜著水汽的草木花的清香。

令聞到的人,緊繃的神經頓時能放松下來,心情也逐漸愉悅。

大自然的味道,最純粹的味道,也是許懷生最喜歡的味道。

微風吹起了少女的發絲,輕輕吹拂到柏閔肖的鼻梁上,若即若離,還癢癢的。

不止是鼻梁,心還有也有點兒。

柏閔肖早已過弱冠之年,早些年為了生意東奔西走。

父親不是沒有為他物色過,只是他一則為了與父親賭氣,二則父母親的婚姻對他或多或少有陰影,深感感情毫無益處,三則生意實在忙碌,沒有時間去想終身大事。

腦海中再次響起昨日姚七福對他說的一句話:“許懷生喜歡你。”

柏閔肖扭頭看向少女的側顏,說實話,許懷生長得很漂亮,五官立體精致。

尤其是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眼,像極了一顆掛在樹梢上沾染了一點水霧的荔枝,晶瑩剔透。

這是最像張伯的一點,同樣是他最無法直視的一處。

“懷生,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的名字?”

許懷生感覺左耳要燃燒起來了,她故作淡定的點了點頭,只是少女紅透的臉頰出賣了她真實的情緒。

“我叫柏閔肖,木白柏,門裏面一個文的閔,小月肖,知道怎麽寫嗎?”

許懷生點點頭,她知道自己與其他人特殊之處,她也一直在努力,即使深知她這輩子都趕不上同齡人的心智。

柏閔肖說的幾個字都是很簡單的字,吳玥曾教過她,所以她知道。

柏閔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話題就此中斷,二人之間重新歸於沈默。

周圍的氣氛並不尷尬,龍雲的人少,環境很是靜謐,二人席地而坐,就連草叢處小蟲子蹦蹦跶跶的聲音,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柏閔肖想問問她與吳玥的關系,以及方才為何會與麥由爺爺起沖突。

但感覺兩人的感覺好像還不是那麽親密,這麽直接問,會不會太沖突了?

“你是想問我,方才與麥由爺爺的事嗎?”

柏閔肖聽見許懷生的聲音,原來她看出來他心中所想了。

“懷生真聰明。”柏閔肖毫不吝嗇地誇讚,“那,懷生願意跟我講講嗎?”

柏閔肖對待許懷生就像一位夫子,循循善誘地引導她說話。

許懷生有一下沒一下地拔起面前的小草,“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我們龍雲出了點事,麥由爺爺一直懷疑是我母親所為。

可是這怎麽可能嘛,母親是最溫柔和善之人,全龍雲都知道的,麥由爺爺怎麽可以如此誣陷我母親嘛。”

柏閔肖敏銳地捕捉到裏面的關鍵信息,但眼下的目的是為了安撫許懷生,所以柏閔肖選擇避重就輕:“那可能是麥由爺爺想錯了吧。”

“就是他想錯了。”許懷生將手中的草扔掉,“我母親如此好的人,怎麽可能是那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

“的確。”柏閔肖點點頭,“懷生,你說無惡不作的大壞蛋?是何意?”

這不是什麽秘密,許懷生沒有隱瞞,“其實我們龍雲以前還是蠻多人的,但是就是十年前,出現了一個大壞蛋,將我們這麽許多人都消無聲息地帶走了,慢慢地,龍雲人就少了,而且我們這裏晚上也不允許出門。”

柏閔肖想起早膳時海觀帆說的話,就晚上不出門這一點,就毋庸置疑,龍雲真的有古怪。

至於有什麽古怪,到底與吳玥還有海觀帆有沒有關系,以及為何麥由爺爺會堅信在龍雲有良好聲譽的吳玥是兇手?

姚七福聽完柏閔肖說的這些話,習慣性地撫摸上虛珥,這是這次等不到回應,也無法與她商量。

“七福,你覺得吳玥怎麽樣?”

姚七福舉起面前的茶杯,轉頭微微昂頭,看到了染紅了整片天穹的火燒雲,然後俯視街道上逐漸稀少的人流,輕輕抿了一口甘甜的茶水。

“不知全貌,不予評價。”

柏閔肖也喝了一口茶,心裏讚同姚七福所言。

雖然兩人表面是如此說著,但都清楚,吳玥這個人,一定有問題。

柏閔肖放下茶盞:“明日,我們還去懷生家裏嗎?”

姚七福摸了摸虛珥的雙手:“懷生回去大抵會將與麥由爺爺出沖突之事告訴她,她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讓懷生與我們接觸了。”

柏閔肖沒有否認:“那我們去麥由爺爺那裏了解一下?”

“他好像也不太信任我們。”姚七福同樣將柏閔肖追著許懷生出去後,她與麥由爺爺的事。

“這條路也行不通,那我們該怎麽辦?”

姚七福:“或許我們可以去問問當地的人。”

“當地人?”柏閔肖沈吟片刻,“你覺得公羊熹寞她會不會知道些。”

姚七福看向他:“她剛回來,應該不太了解吧。”

柏閔肖展開折扇,往後仰去:“可她是在兩年前去的京城,此事發生已有十年。”

姚七福驚愕地反應過來,“你是懷疑熹寞離開龍雲到京城,與這件事有關?”

“或許。”柏閔肖俯視街道上已經沒有一個人的街道,在昏黃的光線照射下,有種荒蕪之感。

姚七福咬了咬嘴唇,低頭未搭話。

“七福,不能就此逃避哦。”

姚七福擡頭,知道柏閔肖是猜到她為何不發聲的緣故了。

是的,她並不想與公羊熹寞再度扯上關系,最本質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想看見周迢。

屋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晚風鉆過窗欞進來,吹起了姚七福左側的劉海,底下的疤痕若隱若現。

伸手將頭發捋直,想起白日看見的那雙眼睛,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可是,不可以啊。

因為他或許已經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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