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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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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

在蒼嵐闖進來之前, 胥清將身上的大妖推到一邊,眼疾手快抓住一件浴袍裹住自己,定睛看去, 卻是白石劫的。

再脫已是來不及, 蒼嵐說來就來, 就像一只青蛙跳上了二樓的露臺, 呱的一聲, 定格在空中。

胥清:“……”

原來外面不知何時布了結界, 蒼嵐想進來,一下子撞在了結界上。

“……師兄……”蒼嵐頭暈眼花地緩緩滑落,啪嗒摔了下去。

胥清走到露臺,低頭看去,“你沒事吧?”

蒼嵐揉了揉屁股站起來, 納悶問:“師兄你在這裏怎麽不回答我啊?”

胥清幹咳一聲:“沒聽見。”

“你這樣,還是要帶通訊器,不然我都找不著你。”

胥清含糊地應了一聲,他要是帶通訊器,恐怕就沒安寧日子了。

蒼嵐仰著腦袋,“師兄,你睡覺布什麽結界啊,可撞死我了。剛才是什麽聲音?我還以為地震了。”

床榻的聲音。胥清絕對不想讓蒼嵐看見屋中的場景, 胡謅道:“我練功呢。”

“該不會又是召喚隕石吧?”蒼嵐驚喜地問, “這次是什麽隕石?”

“沒有隕石, 就普通練功。”胥清說,“改天我再召喚隕石給你。”

蒼嵐比胥清還好忽悠, 一口答應:“好啊!”

“那你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哎……等等, 我去哪裏睡?”

“隨便找棵樹掛上去就行。”

“……”

胥清自己在外的時候,有時候就是幕天席地,找棵樹湊合就行,或者幹脆變出一葉扁舟飄在水上,他自己是覺得無所謂,但對於生活在正常社會環境下的人類而言,似乎有點難度。

蒼嵐眼巴巴問:“師兄你在開玩笑吧?我想跟你睡。”

胥清立即緊張地往後一瞥,大妖正好整以暇地笑著,那笑怎麽看都有種冷笑的意思。

“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睡!”胥清假裝斥責自己的傻師弟。

蒼嵐要哭了,“師兄你怎麽這樣,你自己睡床,讓我睡樹。”

“……”胥清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重點不是跟他睡,而是睡床。

雲樹臺的床是白石劫專用,不可能給蒼嵐睡的,胥清左思右想後說:“你去找蛟族使者,他們的住處肯定有床。”

蒼嵐:“我跟他們不熟。”

“不熟你還混進了他們之中!”胥清簡直服了,蛟族使者一定是看蒼嵐傻乎乎沒什麽威脅,又有懷憂門弟子的身份,才會捎帶上他。

胥清揉了揉太陽穴,“這樣,你去找紅箬,她肯定會給你安排住處。”

蒼嵐:“我怕她給我安排的住處是陰曹地府。”

“……”別說,以紅箬的性子這還真有可能。

就在胥清傷腦筋時,白石劫盡量平靜地開口:“難道城中就沒有酒店嗎?”

胥清:“對哦!蒼嵐你去住酒店!”

蒼嵐:“沒錢。”

胥清咬咬牙:“我給!”說著丟出自己的錢袋子,裏面足足一百銀鈔。

蒼嵐撿起錢袋子,莫名了發了一筆橫財,頓時喜上眉梢:“謝謝師兄!我天亮來找你!”說完生怕胥清反悔似的,呲溜跑了。

跑到一半忽然想起,剛才師兄跟誰說話?

……師兄的房裏,還有一個人!還是男人!只能是白石劫!!

仔細回想,師兄身上的衣服好像太大了,不是他自己的,脖子上有可疑的紅痕,頭發淩亂,嘴唇微腫,看上去就像剛剛在行房事……

蒼嵐表情裂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個大馬趴,第一次被自己的聰明才智嚇得瑟瑟發抖,他寧願沒有發現這麽可怕的事實!

可算把傻師弟弄走,胥清當成花錢消災,幽怨地瞪著白石劫,“都怪你。”

白石劫坐在折了一條腿的床上,楞是坐出了君臨天下的氣概,“抱歉。”

“……”你那可一點不像抱歉的樣子。

而且白石劫穿著小一號的浴衣,更顯得肩寬腿長,那昂揚的巨龍簡直無法忽視。

胥清慢吞吞挪過去,是他先穿錯衣服的,“我們把衣服換過來。”

白石劫擡眸,幽深的鳳眼在煌珠乳白的光中落下兩小片陰影,挺拔的鼻根像山巒,薄唇就是艱險陡峭後的柔軟谷地。

胥清視線一晃,迅速撇開,白石劫這張臉對他太有沖擊力了,每時每刻都在挑戰他審美的巔峰。

天神當中都沒白石劫這樣驚心動魄的英俊,仿佛造物主最完美的傑作。

說來說去,胥清還是因為色迷心竅,才會失了分寸。

腰間浴袍帶子被解開,露出白如暖玉般的身體,盡收大妖眼底。

胥清唰地揪住浴袍裹住自己,羞怒道:“你幹嘛?”

白石劫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是你說,把衣服換過來。既然換衣服,自然要先脫衣服。”

“不換了!”胥清紅著臉走到露臺吹風,結界已經撤了,但見月明星稀,確實是個良夜。

白石劫拿著浴袍帶,從胥清身後環住他腰,給他系上,還打了一個森*晚*整*理漂亮的蝴蝶結,“抱歉,是我錯了,嗯?”

大妖嗓音低低拂在耳畔,胥清耳根子紅了也軟了,說不出重話。

白石劫便擁著他,指著天上說:“我小時候,經常看月亮邊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妖族信仰月亮,我卻更喜歡那顆星星。”

胥清隨之望去,說:“那叫晨昏星,月亮落下,太陽升起的時候,它在;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的時候,它還在。只是夜裏看更亮些。”

他笑:“我也喜歡這顆星星,無論太陽還是月亮,在它看來好像都是平等的,總是默默陪著。就像冥冥之中的天意。”

白石劫問:“你相信天意?”

胥清想了想說:“我相信天道。”

“有什麽區別?”

“天意難測,但天道是絕對的公正。天意是一汪水,天道是一把刀,我相信刀,但喜歡水。”

白石劫笑道:“你這是剛柔並濟啊。”

在神界,每個神都信奉天道,至於天意,他們的旨意就是天意。胥清不這麽覺得,天意這種東西,有情還似無情,運轉在天道中,神所奉行的只是其中一條道,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大境界,是眾神無法抵達的。

胥清曾以神子的身份跪在眾生樹下,那是天道唯一的化身,他問:“神到底是什麽?要做什麽?做的都是正確的嗎?”

眾生樹沒有回答他,只是以一股柔和的力量,扶起了他。

胥清剎那覺悟,原來天道並不需要他跪。

再多的,胥清暫時無法參透。

天亮後,白石劫陪著胥清用完早餐,便大搖大擺地帶他“上朝”。胥清原想婉拒,但事已至此,再遮掩也沒意思,於是跟去了。

蛟族使者趾高氣昂,就像昨晚偷盜別人房間的不是他們。妖族臣子們則滿面疲倦,因為他們確實找了自家王上一晚上……

胥清看他們個個打哈欠,還有空跟蛟族使者扯皮,於是當成熱鬧看。

蛟族長老看著胥清冷笑,嘴皮子動動:“這位人族的身份,可不簡單哪。”

妖族:“人族的身份……不就是人族??”

蛟族長老說:“我是說其他身份。”

妖族:“俺們知道,就是王後嘛哈哈哈!”

“……”

胥清算是看明白了,蛟族這是要借機威脅,若想他們保密,就得答應一些條件。

蛟族長老冷嗖嗖地看著胥清,“王後?這可真是稀奇啊。”

白石劫攬住胥清,斯文又充滿侵略性地一笑:“你們不就是想找天魔淚,我讓你們找,就算把整個煙巒宮翻過來也沒關系,希望你們能找到。”

蛟族使者面面相覷,“妖王這話當真?若是我們找到了,您別是坐收漁翁之利吧?”

這話也太難聽了,上別人家裏找東西,還怕找到被搶。白石劫渾不在意這樣的惡意揣測,說:“你們若是能找到天魔淚,我保你們安全出青荒,絕不會將天魔淚據為己有。”

眾目睽睽,一言九鼎,白石劫這話是抵賴不得了。蛟族使者笑道:“妖王果然大度,才能坐擁青荒,我等望塵莫及。”

說到底,天魔淚是雲荒的東西,雲荒是蛟族,蛟族想尋回天魔淚也無可厚非。白石劫說不要,就不要。

蛟族使者尋找天魔淚,胥清的身份暫時得以保全,要是這滿堂的妖族知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妖見愁”,不知會出什麽亂子。

胥清剛松一口氣,只聽一道爽朗的聲音叫著:“師兄你在哪裏?!師兄——!”

胥清:“……”

妖族翹首望去,“昨晚就聽那人族叫著師兄,他師兄到底是誰?”

“不知道啊,你們誰認識他?”

“他不是跟著蛟族來的,你們不認識?”

“那小子是人族,那他的師兄……咦?”

眾妖的視線唰地投向王座上的胥清。

胥清:“……”

蒼嵐還在鬼吼狼叫:“師兄!我可憐的師兄,被大妖拱了啊!”

胥清:“…………”

一陣風吹過,蓮香徐徐,眾妖還沒反應過來,與大妖同坐的青年已經消失不見。外面傳來驚天動地的一掌:“讓你喝酒!讓你胡說!我打死你個不孝師弟!”

蒼嵐哇哇大哭:“師兄打我屁股!”

眾妖:“話說這師兄弟二人,到底是什麽人?”

結果除了白石劫與紅箬,妖族還不知道這對倒黴師兄弟的名字。

胥清拖著哭唧唧的蒼嵐進來介紹:“大家好,我叫代景,他叫小狗。小狗,叫兩聲聽聽。”

蒼嵐酒醒,委屈地張嘴:“汪汪汪!”

眾妖都笑:“你這師弟頗有我們妖族的精神啊。”

紅箬姍姍來遲,見此一幕,樂得不行:“小狗真好玩,給我玩玩唄。”

蒼嵐嚇得三魂七魄飛了一半:“妖王玩我師兄,你要玩我,你們果然不是好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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