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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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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族

胥清拎著蒼嵐後頸, 就像小鳥叼大狗,將人帶到僻靜處。

蒼嵐也知說錯了話,不敢吭聲。

“你還是回去吧。”胥清一巴掌將彎腰駝背的師弟給拍正了。

蒼嵐站直了, 說:“師兄我錯了, 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我是喝多了才會那樣。”

“大早上的, 你喝什麽酒?”

蒼嵐看著胥清, 像是有萬般委屈似的, “我一夜沒睡,喝點酒提提神。”

“你幹嘛一夜沒睡?酒店床上長刺了?”

“床上沒長刺,心裏長刺啊——師兄你昨晚是不是和白石劫在一起?”

“……”胥清一秒心虛,模棱兩可說,“我可不就在他地盤, 當然與他在一起。”

“你們睡一個房間!”

胥清羞惱:“那又怎麽了?倆大男人,睡一個房間怎麽了?”

蒼嵐:“那你為什麽從來不跟我睡一個房間?我想跟你睡,你總是不肯!難道我不是男人嗎?”

胥清說:“你還是一個小屁孩。”

蒼嵐受到了一萬點暴擊,他今年是才十九歲沒錯,但怎麽也不是小屁孩吧?

“好了好了。”胥清打馬虎眼攆人,“你還是回去吧。”

蒼嵐又是一萬點的委屈,“我不回去,除非師兄你跟我一塊回去, 不然師父會罵我的。”

“你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 十天半個月後, 我也就回去了,到時你再回去, 誰也顧不上罵你。”

“……”蒼嵐說,“師兄你好絕啊, 總是能精準打擊我的自尊心。”

最後胥清還是沒能把蒼嵐勸走,蒼嵐幹脆一屁股坐地上耍賴:“師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就算當跟屁蟲,我也跟著!”

胥清:“我要是去地獄,你也去?”

蒼嵐:“啊?”

胥清:“我跟白石劫決戰,到時你一定要跟著我,被亂掌拍死變成鬼,我就讓紅箬收了你做洗腳弟。”

蒼嵐:“……”

就算這樣,也沒能把蒼嵐嚇走。胥清只得做好隨時給這位傻師弟禁言的準備。

……

白石劫允許蛟族在此尋找天魔淚,蛟族當天就行動起來,堂而皇之上了雲樹臺,進入密道,探索地宮。

眾妖驚異又憤慨:“王上,要是真被他們找到天魔淚怎麽辦?”

白石劫:“天魔淚這種東西,流傳了幾千年都沒人找到。”

“萬一呢?萬一他們找到了呢?”

“大概會當成傳家寶供起來。”白石劫嗤笑,“誰要是吃了,就得做好爆體而亡的準備,還有整個蛟族陪葬。”

眾妖一聽,頓時安心,他們的妖王果然是最吊的。

沈疏忙著城中的傷患,白石劫當真將蛟族使者撂到一邊,親自體察民情去了。自然不忘帶上吉祥物的人族青年。

胥清也很關心城中百姓的安危,至於天魔淚什麽的,誰愛吃飽了撐的去找就去找吧。

蒼嵐也屁顛顛地跟著,只是沒有資格坐機械鳥車,與侍衛一同飛天遁地,差點沒跟上,不由得心生感佩,這些妖族的侍衛都這麽厲害,他還需要多多鍛煉啊。

出了煙巒宮,來到主城大街上,胥清就下了車。

短短幾日,城裏就基本恢覆原狀了,店鋪也大多開張,只是人不多——原先的妖族也不愛出來經商走動,這是正常的。

傷患統一安置在城中最大的醫館,規模與現代鄉鎮醫院差不多。主要是妖族自愈能力強,醫治條件比不得人族,醫生更是稀缺,因此若是受了傷,隨便調理一下也就好了,實在好不了就去抓點藥。

藥在妖族很貴,不是平民吃得起的,一個城市有兩三家藥房就算發達城市了。

如今退日城乍然被叛亂波及,平頭百姓的妖族哪裏醫治得起,還得靠白石劫格外施恩。

沈疏作為城中為數不多的醫生,忙得團團轉,胥清見到他時,這位盡職盡責的醫生還穿著昨天的白大褂,星星點點的血跡還在衣角……

“王上,你怎麽來了?”沈疏意外之餘十分欣慰。

一個君王,願意紆尊降貴來到這最病痛臟亂之處視察,作為臣子,作為萬千子民的一員,當然是高興的。

白石劫隨手抓過探頭探腦的蒼嵐,丟到沈疏面前,“給你帶的助手。”

蒼嵐:“???”

沈疏笑道:“那太好了。”

蒼嵐:“啊?師兄……”

胥清:“去吧,造福百姓,積累功德。”

“……”

胥清也沒閑著,擼起袖子醫治重癥傷患,或配草藥。

每用靈力修覆好一個傷患的內傷,就會收到傷患的感激。沒有任何一只妖,因為他是人族而輕視他,反而十分尊重。

同時胥清註意到,這醫館裏的人族居然還不少,起碼十幾個,有男有女,都在奔波救治。

“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胥清問白石劫。

白石劫反問:“他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他們是人族。”胥清說,“在人族,只有一些小得無害的妖,才會被接納。”

白石劫笑道:“在妖族,大多數人族也是無害的。”

“……”

仔細想想,還真是。

誰不喜歡武力值不高、長得端正漂亮、聰明又善良的物種?

就像人類喜歡貓貓,妖族喜歡人類。

要是一只漂亮貓貓給胥清叼來魚罐頭,他心都能萌化了。

“我懂了。”胥清屈辱地看著大妖。

白石劫摸了摸他腦袋,“全人類中,我最喜歡你。”

胥清拍開他手,紅著臉繼續搗藥。

一個頭上長著老牛角的大嬸提著竹籃走來,恭敬地朝白石劫一拜,獻上竹籃:“王上,這是老身做的綠豆糕,吃點吧。”

白石劫接過竹籃,“多謝。”

大嬸慈愛地看著胥清,“我閨女多虧這位小醫生救治,一定要我來感謝,不知這位小醫生今年多大?”

胥清回答:“二十一。”

“才二十一啊。是小了點,不過女大三抱金磚,我閨女今年正好五十一。”

“……”現在的女大三是大三十嗎?

大嬸笑著問:“你願不願意做這門親事啊?你剛才也看到了,我閨女長得可俊,你不虧。”

胥清傻眼,原來是說親的?他從沒面對過這種情況,忙看向白石劫。

大妖彎起唇角笑道:“那我可虧了。”

大嬸一楞,驚慌地問:“王上何出此言?”

白石劫攬住胥清的肩,“你要挖我墻角,我還不虧?”

“……”大嬸嚇得倒頭再拜,“原來是這樣,是老身唐突了,王上恕罪。”

“起來吧。”白石劫說,“你閨女要是嫁不出去,我可以介紹幾個好的給她。”

大嬸重新喜上眉梢,“幾個好的?那好那好,我閨女就喜歡人多。”

胥清:“…………”原來給他說親,只是人家閨女後宮的一員?

妖族,恐怖如斯。

幾天後,退日城徹底穩定下來。

煙巒宮幾乎被蛟族使者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所謂的天魔淚,這就尷尬了。

白石劫好整以暇地問他們:“找到了嗎?”

蛟族使者反過來質問:“敢問妖王,是何時知道雲樹臺下的密室的?”

“也就你們來之前。”

“您可進去過?”

“進過,還去了地宮,看到雲荒與傷魂的屍身風化,沒有什麽天魔淚。還有要問的嗎?”

蛟族使者憋著一口氣,長老怒道:“這天魔淚,恐怕早已入了妖王的口袋吧?”

紅箬冷笑:“讓你們找也找了,找不到就說別人拿了,你們還能要點臉嗎?”

蛟族使者氣得個個臉通紅,“天魔淚除了在地宮,還能在哪裏?”

“我們怎麽知道?又沒見過。”

白石劫擡手制止他們的爭執,淡聲道:“青荒不止一個煙巒宮,雲荒當年與傷魂私會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們挨個去找,說不定有線索。”

就算白石劫不這麽說,蛟族使者也會這麽做,不如給個臺階,大家不用太難看。

蛟族使者想想也是,若是白石劫有天魔淚,早就用了,看來還在別的地方,於是沒什麽誠意地道歉,然後告辭。

紅箬翻白眼:“可算將這群吸血蛟給盼走了,你幹嘛對他們那麽客氣?”

白石劫:“說白了,當年也是妖族對不起蛟族,他們現在想做什麽,就盡量滿足吧。”

紅箬上下打量自家王上,嘖嘖道:“你跟那個大除妖師在一起,被同化得不輕啊。”

白石劫食指一彈,紅衣女鬼就被一道妖力彈到了大殿之外。

還有青鹽氏要見。

青鹽氏選的時機相當巧妙,等退日城穩定下來,他們做的惡事仿佛就一筆勾銷,腆著臉過來請求放了他們的家主青鹽鑄。

青鹽氏帶來豐厚的禮物聊表歉意,說:“青荒永遠以王上為尊,這點小打小鬧,想來王上也不放在眼裏。”

白石劫說:“我是不將你們放在眼裏。”

“……”

“哪天青鹽氏要是成了我的眼中釘,一定是青鹽鑄作的。”白石劫語氣不鹹不淡,“你們好自為之。”

揮揮手,讓紅箬放人。

來人當中正有當初在稻苗城小樹林一會的妖物,青鹽鑄的手下,名叫青鹽炭的,認得胥清。

胥清很有先見之明地等他們走了才出來,遠遠瞅著,對白石劫說:“那個青鹽炭,好像牙膏的名字。”

白石劫:“……嗯。”

好日子趕到了一起,蛟族使者要走,青鹽鑄也要放走。

兩撥人一起坐車到了宮門口,還沒出宮,就打起來了。

蛟族使者:“青鹽氏就是從前的靈蛇族,打他丫的!!”

曾經雲荒就是被靈蛇族陷害,吃下上古大妖內丹,才會屠城入魔,之後蛟族迫不得已舉族遷徙離開青荒。

青鹽氏也不是好欺負的,既然狹路相逢遇上了,就各憑本事吧。

兩撥人打起來的消息傳回議事廳,白石劫十分淡定,繼續用指甲銼給胥清修指甲,“慌什麽。”

胥清:“……你是不是早料到了?”

白石劫微微一笑:“蛟族與蛇族水火不容,比人妖兩族還厲害,看他們能鬧出什麽來。”

胥清抽出自己的手,“青鹽氏是蛇族,也是妖族,要是他們打死了蛟族使者,就是與蛟族為敵,與人族為敵!”

這不僅是蛟族與蛇族的事,還會激化妖族與人族的矛盾。

胥清立即趕往宮門口。

白石劫嘆口氣:“難道人族與妖族的矛盾還少嗎?”

眾妖紛紛去宮門口看熱鬧,勸架他們是不會勸的,最多幫忙收個屍——妖族從沒怕過誰。

胥清趕到時,已經顧不上那青鹽炭會不會認出自己,試圖分開兩撥打成一團的蛇妖蛟族,“別打了!”

妖族本性野蠻,打紅了眼,哪裏聽他的,根本不把他當回事。

胥清無法,運起伏妖陣法,想把他們都收了再說,卻在這時刮來一陣狂風,將人吹得睜不開眼睛。

胥清勉強睜眼看去,正看到城墻上一道遺世獨立的身影。

白衣雪發,眼上蒙著黑色鮫綃,孤絕地隨風而舞。

胥清心神一凜。

來人正是東淵國師,宋懷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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