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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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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稻妻的天空常年布滿雷暴,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純白無暇的人偶在那一日渾身染滿泥濘,狼狽不堪的離開了天守閣的大門之前,從頭至尾,幾乎無一人回應他的請求。

疲憊,困倦,那時的他太累了,身心俱疲。

他多想就這樣永遠沈沒到大海之中,可他必須要坐著那一葉扁舟回到踏韝砂之中,在那裏,有太多的人民的性命背負在他的頭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回到了踏韝砂,可是等待他的卻並非自己熟悉的身影,而是一名只看面貌讓他看著便心生厭惡的工匠。

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

忽略掉了周身上下冒出來的這縷違和感之後,少年強行振作起來,他開口詢問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丹羽……他去哪了?”】

【“丹羽?”】那工匠冷笑一聲,隨後回答他【“那個愚蠢的膽小鬼,自是偷襲了我的部下,畏懼背負罪名,狼狽的逃走了。”】

【“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口中喊你是愚蠢的人偶,你被拋棄了啊!”】

工匠埃舍爾口中說著字字錐心的話語,而人偶少年蒼白著面龐,搖搖欲墜,幾欲跌倒在地。

……不,不對,他心想。

丹羽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他們從來都是笑吟吟的告訴自己,你與人類的區別,不過是缺少了一枚心臟罷了,你純真而又善良,完完全全與人類毫無差異。

【“呵,你若不信,便看看這枚我改造成爐心停滯裝置的心臟,便是從他偷襲我的無辜手下的身上取用的。”】

埃舍爾的手上握著一枚詭譎的裝置,那心臟似乎還在脫離軀體的情況下微弱的搏動著。

人偶少年後退了一步,在那一瞬間,他的內心忽然的萌生了一個暴戾的想法,便是奪過那枚心臟重重的摔在地上,似乎那樣就能發洩出一切他在雷電將軍的天守閣門前被拒之門外的無助,以及現在被信任之人背叛和拋棄的無措。

可他並沒有那麽做,他只是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他那雙迷茫的眼睛緩緩擡起,面前中年工匠的面龐在剎那之間閃爍了一下另一張他厭惡至極的瘋狂科學家面龐。

啊,原來如此,少年頹然心想。

丹羽是絕無可能拋棄他與踏韝砂的人民們離開的性格。

丹羽他,其實現在就在這裏。

但是……

【“……她,到底在哪?”】

他幾乎瀕臨絕望,顫聲問道。

……

稻妻主城,今日的雨仍然下的很大,從戶外傳來了暴雨落在屋檐上的沙沙聲。

散兵從夢中醒來,他發現自己的周身上下在這次沒有如同夢魘一般,布了滿身的泥濘,他正躺在一處華美的床鋪,身下是松軟的床墊,身上覆蓋著厚重的棉被,雖然渾身冰冷,可是這偌大的華麗房間卻透著一股暖意。

如今自己如今置身的莫名安全的環境,仍舊讓他恍惚了一下。

他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正置身於一處稻妻城的建築之內。

可他從未見過如此繁瑣,處處都透著奢華的風格的建築,房間的每一處墻面或者地板都是偏暗的色調,在華美中卻處處顯現出一絲壓抑。

散兵的內心中萌生出了一個他如今可能所在地的可能性,然而他並未敢直接在心中羈定的確認。

呵,他正完好無損的呆在了天守閣內,這怎麽可能呢?

頭腦一旦稍作思考或者試圖回憶,便會升起一股劇痛。

他現在在哪?他失去意識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該死,為什麽他覺得自己的身軀變的有些不一樣了?絕對是有人對他做了一些什……

……做了什麽。

“哎呀呀,小家夥,你醒了?”

散兵猛地回過頭去,銳利的目光掃向出現在房門處的大巫女——他在很早之前確實對這張面龐有過些許印象,但他並未因此放松自己一絲一毫的敵意,擡手就欲調動出邪眼的元素力抵抗……

等會,他的邪眼呢?

少年表面不動聲色,內心一時間陷入了驚慌失措的狀態,他意識到自己的防身之物已經在他昏迷的時候被沒收了,而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正是稻妻鳴神大社的大巫女——八重神子。

順便一提,她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當今雷電神明的眷屬。

“小家夥,因為你現在的身體原因,稍微危險一些的玩具已經被我暫時保存了呢。”八重神子掩唇輕笑,看著房間裏面那只炸了毛的小黑貓,很明顯此刻他保持著一副完全聽不進去她話語的狀態,便無奈的搖了搖頭,作勢轉身退去,決定給他一些緩沖的時間:“那麽,我先離開了,你留在這裏好好修養。”

“早日康覆呢。”

八重神子不知道的是,她的那句“暫時為你保管危險的玩具”,落到散兵耳中,便成了明晃晃的威脅,她正在威脅他絕不可以運用任何的手段去防身。

他被控制了。他想。

邪眼是他如今這副被多托雷那個混賬改造的身體唯一能夠熟練掌控的武器,失去邪眼,且並未擁有神之眼防身的散兵感到十分的不安。

他終於意識到並且確認了自己現在在哪。

他正在天守閣之中。

換言之,他其實被羈押軟禁在了巴爾澤布的身邊,由雷神的眷屬八重神子對他嚴加看守,方才正在運用那種委婉的方式提醒他不許逃離。

他的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信那個女人口中的好好修養是屬實。

多年以來的執行官生涯早已經讓少年見證了太多的人性極惡,他向來習慣以最深的惡意揣測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只除了某一人。

他再由之前稻妻城內傳出的尋覓巴爾澤布所制作的第一個人偶的內部消息,內心泛起驚濤駭浪,腦補了無數個可能性。

有自己的存在給巴爾澤布造成了汙名化的困擾,畢竟他加入了除了至冬以外人人喊打的愚人眾,因此她產生了需要將未來可能導致災厄的人偶銷毀的想法。

亦或者她如今創造出的第二具人偶,缺失了某些零件,而那零件又十分稀缺,因此需要運用他身上的材料補上?

聯想到自己起床時察覺到的周身上下的異樣,以及多托雷那個家夥曾經給他安裝的,能夠讓實力變強的零件,他也很明顯的從清醒時就察覺到了那些零件在體內的缺失。

這些發現更是讓他變的格外警惕以及不安,他自然不願淪為刀俎旁的魚肉任人宰割,但是此刻也明白來硬的絕無可能,只好盤腿原地靜坐冥想,以此放松那些正在“監視”自己的視線的戒備。

天守閣主殿之內,也有一位紫色長發女子正在靜坐冥想。

在聽到八重神子的腳步之後,她緩緩的擡起頭來,一雙沒什麽情感波動的眼眸在此刻萌生出幾縷期盼之色。

“她問,那孩子如今的身體狀況如何?”

雷電將軍用一板一眼的語氣陳述了一心凈土之內真正的雷神所說的話語,她負責轉述。

面前的狐貍巫女掩唇無奈苦笑搖頭:“真是的,到了這種時候還是只願意宅在家裏……”

“真的擔心那小家夥的話,就自己出來看看呢?”

神子面前的雷電將軍,仍舊是一副無口無心無表情的狀態,用沈默表示了她的堅決與回應。

“罷了罷了。”八重神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清醒了。”

“也多虧了你及時發現,拆解了那些零件加以替換,才能避免繼續透支他的身體……也不知道是誰動的手,將那可憐的小家夥改造成了如此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的模樣,天知道他用曾經的狀態,還能強撐多久。”

八重神子一面說著,一面觀察著面前雷電將軍的神情,發現她此刻的眼眸閃爍的更加厲害了,抿唇仿佛竭力忍耐著些什麽。

“他一定在外面遇到了不少壞人,吃了不少苦吧。”八重神子喃喃道。

雷電影仍舊沈默著沒有開口,只是親眼所見那孩子的現況之後,她內心的那歉疚已經加倍的擴大化。

如果她當年並未將他安放在借景之館沈睡,而是在墜入一心凈土與外界完全切斷聯系之前就將他托付給雷電將軍與神子……亦或者在踏韝砂事件時及時清醒,親自去處理一切的話,結果會不會變的不同?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就如同她百年如一日的懊悔第一個抵達凱瑞亞的,並不是自己一樣。

可最大的區別是,自己在少時身邊就是長姐,可那孩子從踏韝砂離開之後,就獨自一人在廣袤無垠的大陸漂泊。

他孤身一人在流浪。

“從嚴格意義上而言……”八重神子微微傾身上前:“在人偶擁有意識與情感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止是你的造物了。”

用更加嚴謹一些的說法,說是“孩子”與“母親”也不為過。

“要去親眼看一看那個小家夥麽?”大巫女問道:“他如今對一切都很警惕,就像一只進入了應激狀況的貓,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並未見過你吧。”

雷電影盤坐在一心凈土之中,雖然沒有予以回覆,但已經實際上的耐心思考起了八重神子的話語。

在悠依曾經帶給她的那些漫畫雜志之中,曾經也描述過親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她雖是一介武人,卻從曾經的長姐身上見到過可靠而又溫暖的一面。

姐姐在她年幼時,時常會親手為她制作一些甜食湯羹,各式各樣的稻妻美食,只可惜她那時一心問劍,無心鉆研美食之道,不過只要是看過了,那便也算是有些許經驗了。

雷電影想要降低那個孩子對自己的戒備,她便想著……嗯,從一道親手制作的菜品做起?

八重神子見雷電將軍有了動靜,她心生欣慰,還以為土妹子可算聽進去自己的話了,卻見她轉身步向了天守閣的廚房。

八重神子:“……”

上一次有這種不詳的預感,還是在上一次。



不過,雖然自己的身軀被巴爾澤布改造了,散兵卻能感覺到周身上下都輕盈異常。

他是擁有著痛感的,而自己在多托雷的身邊追求力量的那段時間之後,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周身上下無時無刻布滿的痛感。

他早已經將疼痛視作習慣,將痛楚當成了與他一同存在的一部分,唯有在這副軀體疼痛的時刻,他才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仍然還活著。

戰鬥的時候亦然,他在遍體鱗傷之時仍然能發出幾近癲狂的笑聲,視疼痛作不存在,因此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務中,以那樣快的速度晉升執行官。

可是現在,他早已經習慣的疼痛已經消失不見,這副軀體舒適的讓他陌生。

他的第一反應並非是如釋重負,而是不安。

也許內心會有那麽一絲一毫微薄的可能性,在茫然的猜想她確實是想要幫助自己……但是也只是一瞬間罷了,隨後便完全否認了那個猜想,覺得絕無可能。

他必須想到方法盡快逃離這個危險之地。

而就在此時,他清晰的聽到了稻妻主城內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這聲音讓他吃了一驚,心道如今稻妻的內亂居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麽?有人公然想來炸了雷電將軍?

呵,不想活了?

只是那火藥的味道實在是刺鼻,他就算只是只人偶都能清晰的嗅到那古怪的味道,他下意識的擡手掩住口鼻,微微蹙起眉,只覺得那道氣味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淡化,反倒是愈來愈強烈了。

“……”

正在考慮從這個房間中出去被攔住的可能性會有多大時,散兵望向了房間之外,他的眼眸驀然放大。

那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明晰的見到自己的創作者。

畢竟……在剛剛被創造出來的時候,他一切的記憶一直以來都是處於著無比模糊的狀態,而此時此刻,他怔怔的望著面前那道怡麗又高挑的身影。

她的發色與眸色與自己極其相似。

大概當年創造他的時候,她便采用了自己的某些特征吧,畢竟當年是想讓他成為自己的載體的。

他避開那女子的無波無瀾的紫眸,視線微微低垂,看到了她的手中端著的那個海碗內乘著的不明物體。

“……”

方才因為太過震驚所以完全沒有反應,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到了,那刺鼻的氣味源頭似乎正是面前這女子手中端著的那個大碗中散發出來的。

散兵微微蹙起纖細的眉毛,他緊張的後仰了一分,帶著顫聲問道:“這,這是何物?”

“……”他面前的女子沈默了一會兒L,低頭看了看面前的海碗,然後又擡起頭,用不帶平仄起伏的聲線,相當自然的說道:“緋櫻繡球酥?”

如此,聽起來實在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食物,不僅包含了在稻妻能被稱作國花的緋櫻繡球,還帶著酥的甜品形容詞,聽名字仿佛能腦補出它看起來精致美麗,嘗起來酥脆甘美的口感。

可是誰能來告訴散兵,他這會兒L面前的那一大堆散發著不明氣息的焦炭究竟是什麽東西。

散兵:……我,我知道了,巴爾澤布這個女人定然是想要將我先毒害死去!方便後續的操作!



五條悟:“我有點想念大炮了。”

餐桌上,五條悟突然來了一句這樣的話,讓旁人頻頻側目。

尤其是旁邊的夏油傑,被剛剛放到口中的壽司給嗆了一下,他一臉無奈的望向身邊的摯友,擡手給自己拍胸口順氣。

“你不是之前口口聲聲的說過,與他這輩子都合不來麽?”夏油傑搖了搖頭,無奈的問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五條悟擡手托腮,雙目放空:“自從悠依身邊圍繞著那些環肥燕瘦,鶯鶯燕燕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起了大炮兄的好。”

至少大炮不會像某個陽光開朗的戰鬥狂一樣看到他就兩眼放光的蹦起來高喊夥伴走我們一起出去找片空地做點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指的當然是力量切磋。

來一次還好,天天來他真的受不了一點。

而且大炮那小嘴毒是毒了一點,但是也就是稍微毒舌,他可聽悠依的話了,一旦悠依她給個眼神,就會立馬化身溫柔無害小黑貓,恨不得當場翻個肚皮。

看看那個艾爾海森吧,每次看到他的作業的時候都用一種人類看猴的表情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而且說出來的話就不止是毒舌了,幾乎能將他氣到心肌梗塞。

“很明顯,這個國家的教育方式並不會讓人變聰明,看看五條悟就知道了。”

五條悟:“……?”

靠!他之前還真心誇獎過他兄弟你練得不錯在哪凹的身材的,結果他居然說自己只是個文弱的學術分子,每天日常生活就是泡圖書館。

……這個世界上哪個溫柔的學術分子會有如此發達的胸肌啊。

更內個的是,每當他被艾爾海森噎個半死向悠依求助的時候,悠依都會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那個表情的意思是,沒關系,他連我都懟,正常的,海子哥只是喜歡逗沒他聰明的人玩,沒惡意的,就比方說你沒看他懟過傑吧。

五條悟:很好,這下子我要對那個文弱的學術分子充滿惡意了。

今日是國中時難得一次的休學旅行,因為五條家的某些運轉操作,將休學旅行的短途旅行地點改成了北海道。

大家一起在豪華的沿海酒店,吹著徐徐的海風,眺望著不遠處的海景與海浪,吃著將將捕撈上來的新鮮的食材制作成的壽司,可謂十分的愜意。

悠依剛剛去拿自助飲料,所以沒聽到五條悟思念大炮的那堆肺腑之言,只是她抱著一堆椰子搖搖晃晃的往餐桌的方向走的時候,沒出意外的遇到了搭訕。

對方那邊似乎是這附近的學生,上來便問“學妹,你是這附近學校的嗎?”“今年多大了?”“抱這麽多椰子累不累啊,哥哥們幫你拿啊。”

悠依:“……”

“不是,不大,不累,不用幫忙拿。”

她一氣呵成的回答了他們的問題,繞了個圈準備繼續往回走,而那些少年很明顯不樂意了,有種面子被撂了的感覺,擡手就要搭上女孩的肩膀……

而餐桌那邊的少年們自然是註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五條悟那暴脾氣當時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然而,在下一秒,那邊的少年便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等等等,痛——”

銀白色長發的高挑少女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用力攥緊了這少年的手臂,力道卻不至於傷至筋骨,只是叫他哭爹喊娘。

“師姐。”申鶴認真的問道:“是否需要我揪著他們每個人的頭,用力往地上撞三下,再與他們講道理?”

悠依面露猶豫:“唔……”

雖然很想這麽做,但是這堆家夥很明顯會去告老師,到時候如果變成了學校之間的矛盾,事情就會變的很麻煩。

“不,不好……”甘雨也在此刻走到了悠依的身後,她此刻穿著一襲適合休假的連衣裙,頭頂的角也被裝飾成了發箍的形態,常年游走和融入在人類社會的甘雨很明顯更能熟練在人類世界的待人處事之道,她紅著臉提醒:“申鶴師妹,這樣也許會給悠依她帶來麻煩。”

申鶴嘖了一聲,松開了那個一蹦三尺高的男生,他和見了鬼一般迅速縮到了同伴的身後。

但是同伴們的眼睛落在三名風格迥異的美少女身上,眼都快直了。

“請,請不要這樣做……”身為最年長師姐的甘雨將兩位師妹護在了自己身後,她就連用來威嚇的語氣都顯得軟綿綿的,她小聲道:“如果你們繼續攔著她們的話,我就,我就……”

那些青春期的男生們對視一眼,哄堂大笑:“就怎麽樣?小拳拳錘我們胸口嗎?”

“哎呀,這樣會弄疼妹妹的手吧?”

“哈哈哈哈哈哈———”

甘雨的手中是一枚椰子,她擡手啪嚓一聲,將手中的椰子捏了個粉碎。

方才還在放肆著笑著的男生們的表情頓時就僵住了。

他們終於察覺到了危險迫近,下意識齊刷刷的後退一步。

申鶴代替軟綿綿的師姐冰冷的說道:“我們就會像捏爆它一樣,捏碎你們的腦袋。”

他們被嚇得連滾帶爬,落荒而逃,恐怕今日的威嚇會在他們的心裏留下深刻的陰影,此後也再不敢輕易對女孩子不敬了。

見狀況解除,悠依下意識的松了口氣,她騰出一只手為甘雨擦拭被椰汁弄臟的手掌,輕聲說:“謝謝你,師姐。”

又望向第一個挺身而出的申鶴:“還有師妹。”

“沒,沒有……我還要感謝你這次邀請我們來度假。”甘雨的臉頰紅紅,擺著手回答。

“放心,我在此後會把之後膽敢騷擾師姐的人的腦袋捏爆。”申鶴冷靜的說道。

悠依支支吾吾:“啊,啊,倒也不用捏爆……”

望著師姐妹三人的互動,餐桌上放不下心的眾人只覺得看的屍體暖暖的,感慨女孩子之間的情誼實在是純粹又溫暖。

只是吧,那幾個落荒而逃的外校小青年……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然後一齊發出了屬於反派的桀桀桀笑聲。

嘛,這事情當然不能那麽簡單就過去了。



“昨夜,我聽到有xx中學的老師們說,他們學校的學生在走夜路返校的時候被不知名人物套麻袋揍了一頓。

國木田老師在班級內巡視了一遍,尤其是重點掃視了兩個刺頭,他推了推眼鏡,眼鏡反光:“請問,諸位有什麽頭緒嗎?”

五條悟慢條斯理的低頭擦拭自己的墨鏡,夏油傑擺出一副三好學生的微笑溫和的望著老師。

禪院直哉死豬不怕開水燙,他用一副大爺一般的表情對國木田獨步挑眉,意思是,對啊,我幹的,又怎樣啊。

國木田獨步覺得他的太陽穴有些發疼。

“……他們被打的有些慘,人均腦袋都鼓了大包,甚至還打出了幻覺,聲稱有人給他們治好了又打了一頓,循環來了幾下。”

齊木楠雄正在翻閱北海道旅行宣傳冊,此時此刻,他滿腦子的註意力都放在限定版巧克力巨型芭菲上,齊木只是一個普通的來參加修學旅行的同學,齊木什麽都不知道哦。

“目前已經送到了最近的醫院,接受身心的雙重治療。”國木田獨步知道自己問不出個所以然,然後又嘆了口氣:“不過他們口中還喊著還被妖怪恐嚇了,見到妖怪了什麽的,這大概是被打太慘了出現的幻覺之一吧。”

夏目貴志從口袋裏取出一枚小魚幹,不著痕跡的放在了自己身邊鼓鼓囊囊的包包縫隙裏,包包蠕動了幾下,然後嗖的一聲拿走了他手中的小魚幹。

他笑的溫柔似水,宛如春風拂面,用清冽的少年音感慨道:“這可真是太遺憾了,真希望他們能夠盡快好起來。”

國木田獨步:“……嘛。”

算了,反正這些小崽子是他帶過的最後一屆了,他也當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這就涉及到超自然事件的領域了,我知道應該不會關我們班同學的事情……”國木田老師的目光巡視四周:“那麽,今日夜晚的試膽大會,有誰想要報名嗎?”

五條悟激動的舉起手:“我我我!我來扮演npc,保證嚇得所有同學有去無回!”

國木田獨步:“不要用這種奇奇怪怪的說法形容班級的同學!而且npc的扮演者已經有人了!”

五條悟瞬間耷拉了腦袋:“啊,這樣啊,那真沒意思。”

悠依在旁邊舉手問道:“老師,試膽大會的地點在哪裏呀?”

“就在附近森林的一處土地廟那邊,晚上九點以後,玩法就是尋著標志和線索走迷宮找終點,獎勵暫時保密。”國木田獨步道:“雖然我也覺得有些麻煩,但是畢竟是每一屆學生都會安排的項目……”

悠依摸著下巴:“聽起來很刺激,也很青春呢,那我就報名好了!”

五條悟趕緊正坐起來,渾身正氣,大義凜然:“國木田老師,我覺得試膽大會是一個可以促進同學之間的友誼成長的非常好的一種活動形式,我是百分之一萬想要積極參加的,哪怕是身為班級的一份子,為了活躍這個班級,我也甘願參與。”

國木田獨步:“……”

夠了,我說夠了。



試膽大會是分批次參與的。

今年只有按照抽簽的順序走路線的說法,卻並沒有像往年一般兩兩分組。

悠依只覺得這個活動實在是很適合夏日,之後去提瓦特那邊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拉大家一起舉辦一場才是。

她在一路上尋著線索規規矩矩的尋找重點的線索物時,卻聽到了草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試膽大會裏不應該存在真實的靈異事件,有的應該也只是npc而已,所以她並沒有被嚇到,反而只是好奇的走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沒走兩步,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可惡,傑,你之前不是答應好的我,要用咒靈讓悠依切實受到驚嚇,然後我們再順理成章的出現在她身邊安撫她和她同行嗎?”

“不行,我仔細想了想,這種方式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覺得我手中的咒靈不管是哪一只在她的手中應該都活不長久。”

“傑!難道你就不會想著努力一下嗎!”

“但是我拒絕。”

悠依:“……”

她悄無聲息,屏息凝神,退遠了兩步,裝作無聲發聲的樣子,悄咪咪的遠離了那個草叢,也遠離了那兩個活寶。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居然會想著用這種方式來嚇唬她。

她有點兒L無奈的嘆了口氣,隨後繼續按照線索往終點走,期間自然也遇到了一些紮破氣球,或者隨風飄起的白衣服之類的小小嚇人手段。

她的性格冷靜穩定,畢竟什麽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了,自然就連眼睛都沒有眨巴一下。

“老師——”

悠依遠遠的聽到了夏目君無奈的聲音,他壓低聲音,輕聲的喊:“老師——不要偷吃這邊神明的貢品啊餵!”

“哼,隨便吃兩口也沒什麽的,我剛剛可是幫了這片土地的主人那麽大的忙,把這一帶的妖怪都趕走了,就因為你擔心你的小丫頭。”

夏目同學喊的是“老師”,老師的聲音卻是一個十分有特點的大叔的音色,悠依尋著聲音找過去,就看到了夏目同學正在和他的三花貓對峙互掐。

夏目君擡起雙手拉著胖胖三花貓的臉頰,三花貓撲騰著貓爪,啪嘰一下摁到夏目君的臉上,最後以夏目君一拳揍在了三花肥貓的腦殼上,大獲全勝而收尾。

悠依:“……”

她暈暈乎乎的離開了現場,睜大了眼睛,嘴裏呢喃著:“貓,貓會說話?”

很好,今天夏目同學給她帶來的驚恐遠遠勝過了試膽大會中的驚恐,夏目同學,不知道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而悠依所不知道的是,其實她邁向試膽大會現場的第一個瞬間,身後就已經有一位放心不下的同班沈默寡言的同學靜靜的隱身跟在了她身後。

齊木楠雄:呀嘞呀嘞,不過這些事情她早晚也會自己發現的,今日真的暴露了倒也沒什麽。

這場試膽大會並沒有多大的困難,她從頭到尾的情緒都穩定的可怕,如此他便放心了,還是先放下這些沒必要的擔憂,回去酒店休息……

下一秒,齊木楠雄瞳孔收縮,因為他發現悠依好奇的踩了一腳面前的機關試探。

他想要制止已經晚了。

因為那兜網之中的,是七到八只的獨角仙,今日布置試膽大會現場的學生們新抓的,超級新鮮,活蹦亂跳。

而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就已經瞬移到了數百公裏以外的孤島上稍作冷靜,因為方才那一瞬間他外溢的能量險些能把整個北海道炸了。

沒錯,蟲子是他唯一的弱點。

“……”

瞬移之後需要冷卻時間才能進行下一次瞬移,他一時半會是回不回去的。

因此,悠依她……應該沒有什麽事情吧?畢竟她剛剛並沒有尖叫,情緒十分穩定。

她應該沒有那麽怕……蟲子吧?



此時此刻,悠依的眼睛睜的超級大,她直勾勾的望著自己面前正在爬來爬去,窸窸窣窣的獨角仙們,在那一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超級激烈的暴動了起來!

她險些情緒穩定的將整個現場都炸掉了!

炸著毛的悠依倉皇的回頭奔跑,一口氣奔跑到了山頂處,她下意識的抱緊了山頂那個還未來得及回過神來的身影,正守在那裏的少年被速度極快的女孩嚇的渾身一顫,在意識到她的時候卻又輕松了下來。

“試膽大會已經結束了?”魈察覺女孩肩膀聳動,擡手輕輕安撫,溫聲問道。

“我,我單方面宣布它結束了!”她紅著眼睛擡起頭,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哆哆嗦嗦:“實在是太,太可怕了!我太久沒有受到這樣的驚嚇了!”

魈聞言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凡間之人竟有如此手段,將身邊膽大的女孩嚇成了如此模樣。

他看著整個身軀仍在顫抖的少女,內心一軟,輕輕拍背安撫:“不怕……我在。”

少年夜叉沈默寡言,並不擅長安撫人,他只好運用這種最直白的方式,溫聲告訴她,他在。

也正是在此時,他們站在山頂,看到面前的天空驟然亮起。

砰,砰,砰。

面前亮起了煙火,一浪接著一浪,幾乎照亮了他們眼前的天幕。

璃月似乎只在海燈節的時候才有燃放煙火的習慣,魈還是第一次在夏夜時觀賞到煙火。

並且,在觀賞煙火之時……重要之人就在身側。

她的銀色長發軟軟的掃過自己的手腕,就如同小動物的毛發一般毛茸茸的,她擡起眼眸,眼裏倒映著滿天的焰火與行程。

在一浪接著一浪的煙花聲響中,悠依看到近在咫尺的夜叉少年雙唇一張一合,仿佛說了些什麽。

可是煙花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

她歪了歪頭,踮起腳側過耳湊過去,示意他再說一遍。

“……”

“等你有了空閑,便去璃月與我一同過海燈節吧。”

“好——”

少女噙著笑回答了他的邀請。

可是啊。

悠依想。

剛剛魈只是短短的說了幾個詞,可沒有這句話那樣長。

那一日的煙火之下,他到底對自己說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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