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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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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悠依離開楓丹的那一日,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雨天。

不過說來也奇怪,楓丹這個明明常年綿延多雨的水之國度,從名為悠依的女孩來到這裏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太久沒有下過雨了,最多就是象征性的落上幾滴雨,隨後又很快會化為萬裏晴空。

“今日的工作還沒有結束。”那維萊特站在城門口為悠依撐傘,他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平靜,沒有任何的波瀾,就仿佛今天只是個和往常一樣的時間:“在這之後還有審判要進行,我只能將你送到這裏,你之後……”

他想了很多話,譬如天冷的時候要多穿衣服,要時常給他們寫信,要每日早睡早起健康作息,缺摩拉了就告訴他,莫要跟著那位不是很靠譜的風神風餐露宿,註意生命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講話……

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真的像媽媽一樣絮絮叨叨,那維萊特擡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他額前的銀發垂落一縷下來,遮擋住了半邊面龐,只平靜的吐出了一句:“要照顧好自己。”

悠依乖巧點頭:“嗯,我會的。”

芙寧娜在那維萊特的身邊清了清嗓子,仿佛這個時候恢覆作為水神的腔調,就可以遮掩她的眼眶已經泛紅的事實。

“身為神明,我從來不擅長說出什麽煽情的送別話語,畢竟神明從誕生那一刻起就註定會在孤獨的神座上,會面對著相當多的離別,你我相處的這段時日,也只是我漫長生命中很少的一段時光……”芙寧娜擡手用衣袖若有似無的擦拭眼眶:“我,我才沒有很難過啦,我只是有些遺憾,你還沒有見到過我在歌劇院真正意義上的盛大演出吧。”

“會見到的,之後有機會的話……”悠依踮起腳,予以了芙寧娜一個大大的擁抱,她想擡手摸她的腦袋和呆毛,卻被芙寧娜反手抱住,她將面前的女孩抱的很緊很緊,她低著頭,身形有些顫抖,在那一瞬間呈現出了些許失態。

扮演神明的時間,實在是太孤獨了。

可是,像小太陽一樣明媚又溫暖的你,真切的把陽光照耀在了我的身上,在與你相處的時候,我才偶爾可以放下神明的儀態,有喘息和放松的間隙。在那一刻,我仿佛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孩子。

“謝謝你,悠依。”芙寧娜用只有她們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你永遠都是我的珍貴的朋友,永遠。”

悠依用她軟軟的嘴唇在芙寧娜的臉頰上碰了碰,她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情感,在臨別的最後一刻也熱烈的全部表達了出來:“芙寧娜姐姐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最喜歡芙寧娜姐姐噠,啾~”

就算對她這種行為有過防備,芙寧娜的臉也在剎那間全都紅了,她深吸一口氣才緩過神來,不舍的同時也沒忍住笑了笑。

“好啦。”然後芙寧娜很快便收回了在悠依耳畔的呢喃的姿態,像是無事發生過一般用力眨去了眼眸上掛著的淚珠,將悠依輕輕推到了那維萊特面前:“你一定還有什麽想和他說的吧。”

雖然不清楚為何那維萊特在她那裏的人設是媽媽,但是看起來高冷又不近人情的審判官,在與女孩相處的過程中,卻仿佛越來越像是真正的人類了那般。

悠依借著芙寧娜給的力順勢往前輕輕一撲,她趴到了那維萊特的腰間,後者一手持傘,怔楞了一下,彎腰用空餘出來的手輕輕抱了抱她。

悠依眨巴眨巴眼睛:“那個,溫迪說,蒙德有很多很多的美酒,我會寄過來給大家當特產的——”

那維萊特嚴肅的說:“悠依,別忘了,這裏有倆個孩子,不能飲酒。”

芙寧娜唇角輕輕一抽,她不悅的抗議道:“我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神明了,才不是小孩子。”

當然,沒人接她的話茬。

悠依又說:“那維萊特媽咪要每天按時下班,不要太疲憊了,不然黑眼圈會越來越深的。”

“好。”

“不開心的時候可以不用經常泡在海裏,要多曬一曬太陽,曬太陽也會讓人開心。”

“……好。”不過話又說起來,她是怎麽知道自己心情不悅的時候喜好泡在深海裏放空大腦的。

“還有還有,要每天按時吃飯,天冷了多穿衣服……”

那維萊特:這些是我剛剛想說的話吧。

“我也最喜歡你了,那維萊特媽咪。”她閉上眼睛,輕輕說:“謝謝你,從深海裏救起了我,溫柔的對待我,甚至願意當悠依的媽媽。”

“……嗯。”雖然,他直至今日也沒有完全弄懂人類到底是什麽生物,但是他今天,卻比以往更近沈浸這個懷抱。

溫暖的,小小的身軀,像天上的雲朵包裹著冬日的陽光,近在咫尺,一只手就能毫不費力的環抱住。

在結束這個抱抱之前,女孩一視同仁的給了他一個臨別啾啾,啾在側臉的下頜處,溫暖也轉瞬即逝。

一回生二回熟,這回的那維萊特只是將頭頂的暴雨和晴空切換了兩三次,比起上次而言,已經進步了很多。

在這最後就是……

悠依轉過身,望向了正酷酷的站在角落裏面的萊歐斯利少年。

後者仿佛對她的視線有了預判,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就迅速扭頭避開了對視,很明顯就是在回避與她最後的交流,還沒有完全接受她離開的事實,有些許慪氣的成分在內。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性格叫超級無敵大直球,自古直球克一切。

女孩噠噠噠的跑到了萊歐斯利的面前。

萊歐斯利扭頭往左邊,她就噠噠噠跑到左邊探頭。

萊歐斯利扭頭往右邊,她又噠噠噠跑到右邊探頭。

一來二去的,萊歐斯利終於沒辦法繼續回避了,他嘆了口氣,垂眸說道:“如果,你已經決定好了,就路上註意安全,倘若在那邊不開心的話,就隨時消息聯系,不管我當時在做什麽,都會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刻奔向你,接你回楓丹。”

溫迪在旁邊弱弱的舉起手:“那個,我還在呢……”

萊歐斯利裝作沒有聽見:“總而言之,遇到了委屈的事情也不要積壓在心裏,倘若由誰敢欺負你,我會把他們錘成——”

悠依:“錘成碎冰冰?”

萊歐斯利沒有忍住笑,他終於一改方才嚴肅過頭的表情,使勁揉了揉女孩的腦袋,把她揉的暈暈乎乎。

“好啊,錘成碎冰冰。”他說。

悠依拉了拉他的衣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你把腦袋湊過來,我悄悄跟你說。”

重要的事情?

會是什麽事情?她又偷偷在住所藏摩拉了?還是前幾個星期開始囤的小蛋糕券需要他幫忙送給芙寧娜,亦或者是她留給他們的禮物?還是更加重要的,有關她失去的記憶?

萊歐斯利對面前的女孩深信不疑,他不疑有他的側耳傾聽。

直到面龐傳來了柔軟又暖暖的觸感,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場偷襲。

大狗狗瞬間炸毛,為在場所有人演示了什麽叫做一蹦三尺高。

“……你,我說你啊!”雖然炸毛了,但是又不好說些什麽重話,捂著被偷襲蓋章的地方你了半天,卻在看到面前漂亮的和小精靈一樣的女孩時根本無法開口。

唔,他的臉倒是更紅了。

“我也最喜歡萊歐斯利了哦。”她的這句話說完,少年又像被按了定格鍵一般定在了原地,女孩捂住自己的胸口:“在離開之前,我想要用這樣的辦法對大家傳達出一點點內心的感情,只是一點點都好。”

她感覺的到吶,雖然大家表面上會害羞,會有點兒炸毛,可是被她啾啾以後,因為即將到來的分別沮喪的心情都很明顯被沖淡了好多好多。

感謝稻妻的輕,教會了她這樣完美的,能夠表達感情的辦法。

“因為我,最喜歡大家啦。”

雨過天晴的第一縷陽光恰到好處的散落在楓丹的大地,也照耀了閃閃發光的少女的笑容。

此情此景,大概用一生的時間也無法忘懷吧。

.

風帶著女孩離開了她這段時間以來居住的水之國度,卻並未帶走她在離開之前傳達到的溫度。

其實悠依一開始還在好奇,楓丹距離蒙德有遙遠的距離,難道在回到蒙德之前,他們需要跨越各個國家經歷一場漫長的旅行嗎?

是坐馬車,還是坐飛艇?

面對悠依的提問,溫迪聳了聳肩膀,豎起一根食指,一臉神秘道:“當然是……用我們之前已經熟悉過的方式回家呀。”

悠依:“喵?”

下一秒,他們二人一起乘風而起。

就算是在置身於高空中時,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寒冷和體溫的流逝,縈繞在身邊的風是溫暖的,她能夠看到下方的人和建築物變的越來越小,人變成了小點點,建築物像小盒子,一切的景物都以極快的速度簌簌的在眼前流逝。

悠依張開嘴巴,她感受著無處不在的縈繞在周身的溫暖的風,她開心的笑著感慨:“哇——我們飛的好高呀——”

身旁的少年仿佛也被她的情緒感染到了,他嘿嘿一笑,自信的說道:“這還不是極限,還可以飛的更高更快一些。”

悠依其實在之前對風之翼挺憧憬的,可是想要拿到風之翼需要進行飛行資格證的考核,還需要足夠的年紀,所以她之前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能拿到風之翼。

可是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禦風而行呀,握著風神的手的那一刻,仿佛可以飛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處角落。

就在她沈浸式飛行的時候,溫迪握著她的手,咻的加了一下速。

悠依一個慌神,她現在實在是飛的太高了,出於雙腿沒有踏足地面的不安全感,她下意識的就手腳並用的抱緊了身邊有且僅有的一個支撐點。

溫迪:“……!”

他可是下意識避開璃月的邊界走的,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都已經快要到達目的地了,但是現在女孩一個樹袋熊一般的抱抱,他一個心虛,二人一齊在空中下落了數十米。

悠依下意識的攥緊了溫迪腦袋前面的兩條麻花辮,她:“哇啊啊啊在落下來呀!要摔成餅餅啦——”

溫迪:“冷,冷靜,冷靜——深呼吸,悠依,因為氣流飛行過程偶爾有點顛簸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在空中一齊掉轉了一個方位,為了避免女孩騎在他的背上把他的小辮兒就這樣揪下來,溫迪特意把她塞在了自己的懷裏抱緊——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一點,真的不知道摩拉克斯平時到底是怎麽帶孩子的。

悠依就像小袋鼠一樣被他裹在了青綠色的鬥篷裏,只露了一截小腦袋出來,整個身體也被溫迪輕輕的抱住了,雖然沒有腳踏實地時的安逸,但是這種飛行方式,至少比剛剛的超速飛行安全了許多,她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乖乖巧巧的窩在了溫迪懷裏。

後者大大的松了口氣。

帶孩子比他想象中的困難一點呢,畢竟還沒有到家就已經遇到了第一場危機了,還好他非常的熟練,化解了危機。

莫非他就是天生的帶娃聖體……

“溫迪哥哥,為什麽大家的風之翼只能借助風場滑翔,你卻可以飛的這麽厲害呢?”

“哼哼,那是當然,整個提瓦特大概都找不出來第二個比我更會飛的存在了。”溫迪自信的說道。

悠依:“所以……您其實是風的神明。”

她話音剛落,這回他們又一起biu的下落了幾十米。

溫迪眼疾手快的把女孩的腦袋摁了下去避免她這回去揪自己的麻花辮,他有些震驚的說道:“我從來沒有顯示過自己的身份……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只是在試探性的猜想。”只剩下半截腦袋的女孩子被他悶在衣袖裏面,只能被蒙著嘴巴嗡嗡的回答:“我沒有想到您就這樣直接的承認了,甚至都沒有遮掩一下。”

溫迪:“……”

挺好的,就算是失憶以後也挺聰明的真不愧是摩拉克斯親手帶大的孩子。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沒錯,我就是能夠操控全世界的颶風的魔神——

蒙德執政的風神,怎麽樣,悠依小妹妹,有沒有感到非常的崇拜和受寵若驚呀,畢竟你現在可是被風神庇佑在懷中呢,哈哈哈,沒關系,我可以等我們下地以後再給你提供簽名。”

悠依:“……”

悠依沈默了一會兒,認真的回答他說:“溫迪哥哥,我餓了,等到了蒙德以後,我想吃甜甜花釀雞。”

溫迪:“用非常生硬的理由回避了我的話啊這孩子!”

總而言之,雖然一路上有些微的小插曲,他們還是平安無事的降落在了蒙德城的城區外。

比起科技發展迅速的楓丹,蒙德這座城市又是另一副光景,就譬如,建築物的風格截然不同,高聳的城墻內,幾乎每一座房屋上有大大小小的風車隨風而動,守城的門衛大叔神情悠哉,他們經過登記以後,很輕松的就進了城門。

左邊的守城的大叔笑了笑,說:“我們的吟游詩人回來了啊,還帶回了一個楓丹的小妹妹。”

“楓丹是個好地方啊,聽說那邊四面環海,都是島嶼……”

“那個是稻妻。”旁邊守門人提醒。

“啊,害,看我這記性,小妹妹在蒙德玩的愉快啊,有機會一定要試一試這邊晨曦酒莊釀的酒,最近的蘋果酒簡直就是一絕……”

“人家年紀那麽小怎麽喝酒啊!我看你昨天晚上的酒還沒有徹底醒過來吧!”

總而言之,蒙德是一座和它的建築風格有些許相似的,十分悠哉的城市。

守城的大叔也好,城市裏面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好,大家都是慢節奏的,不緊不慢的生活著。

這裏的很多人都與溫迪認識,只不過他在行人的口中並不是“偉大的風神巴巴托斯”,而是吟游詩人溫迪先生,他們熱情的和溫迪先生還有她打著招呼,末了還會在話語的結尾加上一句“願風神護佑你”。

溫迪這個時候就會回以俏皮的一笑,他誒嘿一聲,回答來來往往根本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行人道:“願風神護佑你。”

悠依在旁邊洞悉了一切,她就會輕輕補上一句:“願風神忽悠你。”

某位路過的衣著考究的先生與溫迪打完招呼以後,聽到悠依的這句話,微微一楞,他哈哈一笑道:“這小姑娘怎麽還有點口音呢。”

溫迪面不改色心不跳,笑嘻嘻道:“可能因為她是剛從楓丹回來的吧,克利普斯先生。”

“原來如此,楓丹啊……說起來,我近期確實在考慮是否要將酒莊的生意開到楓丹。”喃喃自語完了,他俯身面朝悠依微笑:“你好啊,來自楓丹的小女孩,蒙德歡迎你。”

被溫迪稱作克利普斯的那位先生,有著一頭像紅色火焰一般亮眼的頭發,雖然已經是中年人了,卻無論是發型還是著裝,都打理的一絲不茍,十分考究。

簡單一點說呢,是一位帥大叔。

溫迪不遺餘力的開始彩虹屁:“我覺得按照克利普斯先生的能力還有晨曦酒莊佳釀的質量,不說楓丹,推廣到全世界都是綽綽有餘的事情——”

然後他附耳悄聲在悠依耳畔介紹道:“這位是蒙德城最大的富豪,晨曦酒莊的老板,克利普斯先生,我和他有過幾面之緣。”

悠依:她本來還在奇怪為什麽溫迪哥哥要表現的這麽熱情,結果,原來這位先生家裏是開酒莊的,家裏的佳釀儲存量可能可以讓他每天都在酒桶裏面暢游,那就不奇怪了。

她禮貌的擡起頭打招呼:“克利普斯先生,您好,我是悠依,是溫迪哥哥的朋友。”

克利普斯回以微笑,也瞬間就對面前禮貌溫柔,又漂亮的有些過頭的女孩拉滿了好感,他下意識的就開口道:“這樣說起來,我的兩個孩子,年紀比你稍稍大上一些。”

悠依好奇的問道:“是姐姐還是哥哥呀?”

“哈哈哈,是倆個臭小子,只是他們的個性十足,性格也沒有悠依小妹妹你這般乖巧。”克利普斯哈哈一笑,但是他這會兒心中卻和明鏡一般想道,家裏倆個混小子要是看到面前的女孩子,鐵定走不動道。

其實家裏那倆個混小子也不是沒有同齡的女生玩伴,只不過,琴那孩子的母親就是騎士家族,與倆個少年見面時,基本上都是在互相切磋劍術,敦促成長,說是玩伴,倒更像是劍術上志同道合的友人。

但是……面前這小姑娘……

銀白色長發就像塞西莉亞花一般耀眼,還有一對璀璨的藍寶石眼睛,不難想象她在成長之後究竟會變成怎樣漂亮的一位美人。

當然,現在孩子們年歲都小,克利普斯也不過是在心中玩笑性質的想一想,實際也是好心的想要讓這位出來乍到蒙德,看起來有些內斂的女孩能夠快些交到同齡的朋友,好快些融入蒙德的環境中。

於是,克利普斯開口道:“既然二位從楓丹回來,路途遙遠……”

悠依本來想說,不遠不遠,溫迪他用飛的,只花了三四個小時就把她biu過來了,她中途還呼呼的打了個盹。

但是,身邊的溫迪卻擺出了一臉期待的表情,仿佛已經預判到了克利普斯先生接下來的話語。

果然,只聽克利普斯開口道:“不如今晚就在晨曦酒莊一同用個便餐?”

悠依張了張嘴,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回答,但是只見溫迪在克利普斯先生餘光看不到的地方擺出了一個yes的動作,上下蹦噠了兩下,表現的異常欣喜。

悠依想,溫迪哥哥他現在可能已經開始思考著等會兒應該用什麽姿勢在酒桶裏面暢游了。

但是,克利普斯先生有著火焰一樣的頭發和熱烈的性格,他給自己的體感是好人,悠依不想就這樣拒絕來自旁人的善意。

唔,而且她有預感,如果她就這樣拒絕的話,晚上沒辦法去人家家裏蹭酒喝的溫迪哥哥大概會一路飆淚跳到城門外的那條河裏面吧。

“好呀,謝謝克利普斯先生,那我和溫迪哥哥就打擾您了。”她頓了頓:“唔,那……有甜甜花釀雞嗎?我在楓丹的時候就聽說過了蒙德的這道菜,很好吃。”

其實,甜甜花釀雞如今在蒙德,早已經衍生成了一道再普遍不過的家常菜,但是克利普斯聽了悠依的這句話,只覺得面前的女孩子實在是率真到可愛,他沒忍住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打著包票道:“有,可以讓你吃到飽。”

悠依的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嗷嗷嗷。”



克利普斯先生的馬車就停在蒙德城外,往前一段路程就到了郊外的晨曦酒莊。

一路上,風神的腦子裏面裝著酒,悠依的腦子裏面,一半裝著甜甜花釀雞,一半裝著楓丹。

其實,她還暫時沒能完全從分別的難過裏面抽離開來,只是,自己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走向尋找記憶的征途,就要好好握住溫迪哥哥的手。

在她的記憶裏,一定還會是有著和楓丹的大家一樣重要的人吧,因為,她自己的性格能夠這樣的溫柔,一定是因為曾經遇到了很多溫柔的人,她不能讓大家尋找或者等待自己很久。

馬車叮當叮當了好一段路,然後停了下來,克利普斯先生大概本想先下車好方便握著她的手指引她下車的,只是這位紳士的帥大叔在下車的那一瞬間就瞬間破功,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大喝一聲:“凱亞,迪盧克,你們……這是去幹了什麽?”

他本來想直接開口問你們是學小野豬去泥坑裏面滾了一圈嗎,但是想到了馬車裏還有客人,就艱難的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咽了回去。

倆個本想偷偷溜進酒莊的少年一齊停下了腳步,他們耷拉著腦袋,認錯態度良好。

“和凱亞沒有關系,父親!”語氣沈穩一些的少年說道:“都是因為我……我發現酒莊最近的材料運輸出了問題,有深淵法師操控丘丘人作亂,所以……”

“不,您別信他,迪盧克這家夥他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另一個少年的聲音清朗一些,他趕緊開口說:“也是我出的主意,我以為我們的劍術已經足夠抗衡那些丘丘人了……抱歉,父親。”

克利普斯先生看著面前倆個努力為著對方辯解的少年,他嘆了口氣,心裏清楚這倆小子都是好意,也不好在客人面前就因為他們對自己的實力沒有清晰的認知就開始責罰,只是說:“……快些去換一件幹凈的衣服,還有你們的傷口,如果不快些消毒處理的話會很嚴重的,等會我讓女仆去取一些濃烈的酒給你們清洗傷口。”

悠依很明顯的聽到,溫迪在克利普斯先生說了“用酒沖洗傷口”的那一刻倒吸一口涼氣。

但是她清楚,溫迪肯定不是在心疼馬車外面倆個男生受的傷澆了酒會變得很疼,他肯定是覺得用酒沖洗傷口太太太可惜。

不過……

克利普斯先生是性格很溫和的好心人,還要請他們吃飯,馬車外面的倆個哥哥,願意幫自家的酒莊驅趕丘丘人才受傷,只能說,是有些魯莽但勇敢的好孩子。

她應該幫忙。

在二次落水以後,她就回憶起了自己的治愈能力,雖然只能治愈一些簡單的外傷和身體疲憊,在眼下的場合就已經相當夠用。

馬車的門剛剛已經被克利普斯先生推開了,悠依掀開了馬車內部的門簾,緩緩探出腦袋。

“我來為你們治療吧。”她輕聲說,然後下一秒就啞了聲。

原因無他,映入眼簾的倆個少年……確實太狼狽了一些,其中一位少年,依稀可以看出來他繼承了克利普斯先生的顯眼的紅發,至於為什麽是依稀可見——他仿佛渾身上下都裹滿了厚重的泥漿,他的膚色也已經辨別不出本來的顏色。

另一個少年,可能因為他是黑皮比較占據優勢吧……漆黑的泥漿反而沒那麽明顯了一些。

而那倆個少年本來還在互相推脫著先去給誰治療,他們在看到從馬車裏探頭出來的女孩的那一瞬間,也齊刷刷的閉了嘴,安靜的看著她。

悠依眨了眨眼,歪了歪頭:“你好?”

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倆個看起來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哥哥,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就齊刷刷的不講話了,還要表現出仿佛看到了洪水猛獸的架勢。

嗯……她很嚇人嗎?

為了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從馬車上跳下來,上前一步,解釋道:“那個,其實我擁有一些治療能力,可以幫你們處理傷口……”

她上前一步,倆個少年就頗同步的一齊後退一步。

然後,他們不約而同的轉過頭,撒腿就跑,將想要解釋什麽的悠依遠遠拋到身後。

悠依:欸?欸?她這是,這是被討厭了嗎?

克利普斯罵了一句臭小子,然後趕緊安撫了一番,又吩咐門口的侍從和女仆接待兩位貴客進去,就追上去要擰他們倆個沒禮貌的跑開,把客人晾門口的臭小子的耳朵。

“……溫迪哥哥。”悠依耷拉著腦袋:“我是不是因為太自作主張,所以被那倆個哥哥討厭了?”

“我倒是覺得完全沒有哦。”溫迪聳肩:“我猜,他們可能是因為害羞了吧。”

“……害羞?”

“對啊。”溫迪忍著笑:“無論是哪個男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狼狽的那一面展現在一個陌生但漂亮的小女孩面前吧?我想他們平時都是頗有儀態的貴族少年,今天是因為這樣失態的一面剛好被悠依那看到了,才……”

悠依松了口氣:“原來如此,我沒有被討厭。”

“那是當然。”溫迪擡起雙手捏著女孩子的面龐揉了揉,他安撫道:“我想,你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可愛,像風的精靈一樣漂亮的女孩子了,怎麽會有人討厭你呢。”

“為什麽是風的精靈?這個世界上有風的精靈嗎?”

她果然被溫迪的話語成功吸引了註意,忘掉了一開始的沮喪。

“當然當然,提瓦特大陸這樣奇妙,肯定是各種各樣神奇的事物都會有啦。”溫迪輕笑:“我想他們很快就會整理好儀容儀表,再來正式的和你見面吧。”



溫迪說的果真沒錯。

一段時間過後,沖洗幹凈泥漿,換上了整潔的正裝的倆個少年,恢覆了往日的狀態,來正式的會面父親帶回來的兩位客人。

唔,非常喜歡喝酒但是欠了自家酒莊很多賬而且每次都在用彈唱還債的吟游詩人溫迪先生,他們已經很有印象了。

但是站在溫迪先生身邊,比他們年紀小上一些的女孩的面孔,卻是第一次見到。

迪盧克的面頰微紅,低頭對她道歉:“抱歉!剛剛並不是對你不敬的意思……”

“沒關系沒關系啦,我知道你們是想用最正常的姿態去見我。”他這一鞠躬嚇得女孩子也下意識和他對著鞠躬,她的聲音帶著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還以為……被討厭了呢。”

“怎麽可能——”迪盧克下意識的就回了她一句,但是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聲調有些太高了,恐怕會嚇到客人,趕緊捂住了嘴巴:“總而言之,剛剛失禮了,抱歉。”

他的皮膚白皙,但是此刻的耳廓的色彩卻和自己的發色十分同步。

至於另一位頭發遮住了半邊眼睛的少年……

悠依不等他說話,而是先開口感慨道:“原來你是藍色的頭發呀。”

凱亞聳肩無奈:言外之意是他剛剛是小泥人形態,看不出發色麽,這孩子真是……

“藍色的頭發,很漂亮。”女孩真心實意的誇獎。

凱亞:“……”

他受寵若驚的捂住胸口:“謝謝。”

克利普斯先生像是早就料到了現在愉快的氛圍,他搖了搖頭,凹出了一副嚴父的模樣介紹道:“這兩位就是我的孩子,迪盧克還有凱亞雖然悠依小姐還有溫迪先生都已經在門口見到過了,你們倆個,和第一次見面的悠依小姐打個招呼。”

凱亞並不回避悠依的目光,他擡起頭輕輕一笑,眼眸不閃不躲的望著面前的女孩,畢竟他有膚色優勢,臉紅起來也一點都不明顯,擡手就與她握了握:“很高興認識你,小小姐。”

“……”迪盧克也上前一步,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握住了面前女孩遞過來的手,只不過,衣袖裏新打的繃帶也隨之展現出來。

“你受傷了。”女孩握了手以後幹脆就沒有收回去,而是牽起了他的手,仔細看。

“……只是一些皮外傷,都是因為我這次判斷失誤,行事魯莽。”迪盧克的面龐此刻也已經變的更紅了,事實上,他平時根本就不是這種偏向內斂的性格,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想要完整的說出一句話都變的十分的艱難,也不好直接將伸出的手從女孩的手中抽回來。

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那個……”

“別動。”

悠依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關於力量的回憶,一陣暖風與元素力迅速縈繞在她與少年的掌心彌散開來,而方才經過消毒包紮其實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口,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停止了疼痛。

淡淡的淺綠色的元素力光芒籠罩了悠依與迪盧克此刻的手臂,也照亮了她那張本身就精致到誇張的面龐。

靠近看的時候,她的眼睫長而卷翹,與她的發色一樣是銀白色的,就像灑滿了天空飄蕩下來的落雪。

迪盧克楞楞的睜開了眼,他的眼中倒映著她的風元素力和她的面容,女孩則是專心致志的催動著元素力療愈著他的傷口,等到徹底完成了治愈以後,她才松了口氣,揚起臉對他甜甜一笑:“好啦。”

“已經不疼了吧。”她關切的問道,聲音軟軟甜甜,比新釀出的蘋果酒更加甘美。

他大概需要用很久的時間才能逐漸淡忘今日發生的這一幕。

迪盧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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