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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允許你們碰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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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允許你們碰他了嗎。

“沒有,水鏡被傅乘光帶走了。”祁遇輕聲開口,廳堂之中空曠無聲,就叫一滴水落下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瀾岸聽後,漂亮的細眉先是微微一擰,隨後開口讓門外的兩個守衛進來。

“雲纓,飛歌,你們兩把祁遇帶下去吧。”

“明天的祭祀,你就不用去了。”瀾岸摩挲著光滑的手杖,指尖艷紅的豆蔻彰顯若影若無的戾氣。

一向敬重秦家老夫人的祁遇在今天卻難得反駁出聲:“水鏡失蹤與少家主無關。”

“沒有取回水鏡也是我的失職,這些與少家主毫無相關。”

“夫人請讓我明日陪同少家主一起參加祭祀大典。”祁遇彎下腰祈求瀾岸能夠再次給他贖罪的機會,可沒想到瀾岸都沒看他一眼,只是繼續打量著手中的翡翠手杖,她示意雲纓、飛歌兩人強行帶走祁遇。

可是祁遇這次並不打算妥協,他自出生就被秦家掌控在手中,十年,二十年。他就像一只被鎖住的鳥,有屬於自己的翅膀卻不能飛向囚籠外的世界。

他總是被人控制者,去執行那些他根本不想執行的任務。而那些任務卻總是充滿危險和致命的,多次他重傷昏迷,流血不止,秦家的人僅僅是把他送進醫院後便無人問津。

如果不是因為他還有別的價值恐怕秦家的人根本不會管他的生死。他渴望自由,他想脫離秦家的掌控,他要掙脫囚籠。

他要帶喬松月離開這。

祁遇厲聲質問瀾岸:“你明知道沒有水鏡祭祀的人就會以身祭天。”

“你這是讓喬松月去死!”

瀾岸淡然的看著情緒外露的祁遇,她仿佛有些累了,輕聲嘆了口氣。

“是又如何呢,既然他成為了秦家的繼承人,他享受著秦家贈予他的權利、資源,就應該為此回饋。”

“這場祭祀關乎秦家未來幾十年的運勢,僅是犧牲他一人換秦家百年昌盛又有何妨。”

“本來他也不是我心儀的繼承人。”瀾岸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眉宇間有過淡淡的憂傷。

祁遇咬緊牙關,他想要轉身離去,卻被雲纓、飛歌攔住了去路。

祁遇低下頭,他下定了決心要離開,於是背過瀾岸告訴她:“我想走,你攔不住我。”

瀾岸卻笑出了聲:“是啊,你長大了。”

“能力,手段,包括你的記憶都恢覆差不多了吧?”

“我攔不住你,可是你和喬松月的血契卻在我手裏。”

“你不是想要自由嗎,只要你聽話,在明天祭祀的時候留在這,等祭祀一過我就將血契交給你。”

“這樣你就永遠自由了。”

祁遇楞住了,他轉身看到瀾岸手中那張懸浮在空中,一張雪白如玉的薄紙,寫在字上的字恍如有了生命,脫離紙面化作液體流淌浮空。

那是,他和喬松月的血契。

秦家家主與靈結契,需要簽訂血契。以血契為證,靈此生不得背叛主人,倘若背叛灰飛煙滅,不去輪回。而主人將永遠掌控靈的一切,包括意識。

“想好了嗎,要自由,還是去救他。”

“祁遇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抉擇。”袖口下的手指用力的捏成拳,祁遇仿佛耗盡全身的力氣在掙紮,最終他跟隨瀾岸離開。

自由啊,他渴望了太久。等他拿到血契就帶喬松月離開,那樣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吧。

——

第二日,天還沒亮。

上京的五點還是黑壓壓的一天,臨近雪山的溫度讓早晨冰冷無比。

喬松月被人從床上叫了起來,開始整理梳妝,有專門的妝娘過來為他上妝,門外還有十幾個人守著,生怕他會在這時逃跑。

喬松月坐在梨花凳上,他雙手放在膝蓋,仰面配合妝娘的動作。只是越臨近天亮,他的心越惴惴不安。

“現在幾點了。”喬松月問身邊的妝娘,妝娘看了一下放在梳妝臺上的表,告訴他。

“已經七點了。”

祭祀是在中午十二點開始,而他們要在為喬松月梳妝完畢後,用轎子將人擡上長白山頂。

終於在妝娘放下眉筆後,要為喬松月點上丹朱,卻被喬松月握住手腕問:“祁遇呢,他怎麽還沒來?”

妝娘只能笑著說:“祁先生現在有事,等會他就來了。”

這已經是喬松月問的第三遍了,他從早上五點等到八點,祁遇還沒來。

喬松月心慌的推開妝娘,他起身朝門外走去,卻被瀾岸派來的人攔住了去路。

喬松月厲聲呵斥他們讓路,那些人所紋絲不動。擡手不讓他離開半步。

“少家主,夫人吩咐了過了,只有等您祭祀過後我們才能放您離開。”

喬松月爭論著:“我不是要離開,我是要去找祁遇。”

那群人依舊不為所動,急得喬松月想要強行闖出去。

不遠處緩緩傳來瀾岸的聲音:“松月,你這是做什麽。”

“神服還未加身,你這是要亂了這場祭祀嗎?”

喬松月停在門邊,他被走來的雲纓抓住了手臂重新摁在了梨花凳上。

雲纓手裏握著沾了丹朱的禦筆要為喬松月畫上胭脂,卻被一掌打開。

“你讓祁遇過來。”喬松月倔得很,他覺得祁遇一定是被瀾岸為難了,現在關在某個地方。他想要讓瀾岸把人還給他,沒有祁遇他總是心慌,難受的厲害。

雲纓卻直接捏住喬松月的下顎,強行為人畫唇。丹紅的胭脂在喬松月的唇上暈開,嬌艷像是盛開的牡丹,美不勝收。

“少家主恕手下無理,可祭祀一事事關重大,您萬可不能不懂事。”

喬松月別開頭,他狼狽的靠在梳妝臺邊,生氣的看向雲纓。

雲纓眉眼淩厲,雖是少年卻比成人更有壓迫。

“少家主還是擔心自己吧,水鏡被盜,就算祁遇在這他也無法為您渡生氣。”

“可祭祀卻不能不進行,待會如何,您自行抉擇。”

喬松月深吸一口氣,他又問一句:“祁遇今日當真不來嗎?”

“他來不了,也不回來。” “少家主還是早些換上神服,隨我們去祭壇。”

秦家祭壇設在長白山頂,天寒地凍。喬松月坐在軟轎中,一身雪白神服加身,滾邊繡金色白牡丹,寓意福澤萬世,腰間掛了一串金色的鈴鐺,則為驅邪降福。

軟轎到了祭壇之下便停下了,喬松月赤著腳踩在冰冷的雪地中,一身純白而又奢華的神服襯得他聖潔無比。

待他走到神壇中央,隨行的大祭司遞給喬松月一把鋒利的短刀,然後彎腰低頭恭敬的離開。

他獨立天寒地凍的祭壇之上,膚色與雪融為一體。他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刀,長而漆黑的發絲隨風而動,似降臨人間的神明,福澤人間。

喬松月閉上眼睛,他感到雪花落在的眼睫上,輕輕的,只停留了一會就融化了。

他想,如果我真的能過降福於人,那請讓我的福澤也分一縷贈予祁遇吧。

我佑他不再受人桎梏,化為世間飛鳥,自由自在。他祈他人間百願,所愛皆所得。

片刻,喬松月睜開眼。他用大祭司給他的短刀劃開了蒼白的手腕,圍繞著巨大的圓形祭壇走了一圈。血液就像一串斷線的珍珠項鏈,從喬松月的腕口爭先恐後滴落在蒼白的雪地裏。

水天一色,處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待喬松月繞著祭壇漫長的走過一圈,他張口呼出的熱死瞬間被凍結成霧,與雪色融為一體。他的頭發上,神服上,肩上,眼睫上都落上了雪花。他就像從雪中孕育而出的神仙,眉宇間盡是憐憫。

最終他回到了祭壇的中央,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次撿起那把被他遺棄在地的短刀。這次他將刀口對準自己的心臟,纖細的手臂抖得都快握不住刀了,他的意識也被這淒涼的雪凍結。

祭祀,就差這最後一步了,只要將這把刀插入自己的胸口,就……就完成儀式了……

喬松月狠心的將刀口插入自己的心臟,那一刻他的靈魂仿佛脫離了身體,飄向空中俯瞰昏睡在雪地中弱小的自己。

腦海裏,祁遇的身影已經完全和傅乘光融為一體,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那,傅乘光還會來嗎?

——

被關押在老宅祠堂的祁遇猛然感到胸口一陣疼痛,似乎自己快要死了,心如刀絞。

那一刻他知道喬松月出事了,祁遇拿起被供奉在祠堂最上方的那把苗刀,破門而出。面對阻攔他的人,他抽刀即見血,所到之處恍如地獄。

大祭司以為喬松月已經沒了生息,他握緊手中的拐杖示意手下人帶走喬松月的屍體。

“誰允許你們用骯臟的手碰他的?”男人話音剛落,那只即將觸碰到喬松月肩頭的手就被刀刃無情切斷,切口平滑就連血液也未濺出幾分。

傅乘光的一頭長發被系成了高馬尾,像一把長而纖細的柳枝柔嫩的在寒風中飄蕩。

他走上前踢開被他切斷手掌的人,輕柔的將喬松月抱了起來。當他的目光掃過喬松月的臉,不自覺的就柔和下來。

唇角卻是上揚的,他笑著說:“真是個傻子,別人說什麽是什麽。”

“命都不要了,就為了那個野男人?”  “笨的要死,這不受傷了還要我來救。”

祭壇下的大祭司被嚇得後退兩步,身形不穩的跌倒在雪地裏,他渾濁眼珠不停地轉動,然後大喊一聲:“傅家主饒命啊,少家主祭天這也不是老身能夠抉擇的。”

傅乘光冷哼一聲,一手持刀,一手攬住喬松月,像抱孩子一樣勾著青年的腿彎,讓青年的頭依靠在自己的胸口。

長而華美的神服已經染上了艷紅的鮮血,就像妖艷的罌粟在綾羅上盛開,罪惡而又致命。

“刀是你給他的,祭壇是你設的,所以與我而言,你罪不容誅。”

說罷傅乘光一刀下去就準備砍下大祭司的頭顱,瀾岸不知什麽時候也上了山頂,他身邊的雲纓速度快的就像一只飛鳥,提起大祭司的後頸躲開了。

可是雲纓的手臂還是被傅乘光劃了一刀,鮮血順著手臂淌在地上,不一會就凍結而成猩紅的水晶。

“自己來了,我還打算讓人去請呢。”傅乘光看向瀾岸的眼神霎時冰冷,隔大老遠瀾岸都感覺到了傅乘光那股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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