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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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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忘了

“什麽二哥哥,你這奴婢好好叫人。”

許慎寧眼前天旋地轉,沒看清楚這姑娘是誰院子裏的奴婢,湊近些看看……

“許,許元熵?!”

他頓時大驚失色,酒醒了個大概,定定看著許元熵像見了鬼一般。

“二哥哥小心些,別摔了。”許元熵扶住搖搖欲墜的許慎寧,關切至極。

“……你是人是鬼。”許慎寧半晌才開口,被扶著的感覺讓他頭皮發麻。

見兄如此,許元熵心中暢快,這便是平日耀武揚威使喚自己的二哥,手腳癱軟如泥神色驚中帶怕。

“二哥,何出此言?”許元熵故作不懂,輕輕歪了腦袋一副無知模樣。

“那就是我在做夢?”許慎寧推開許元熵,自顧自坐到臺階上,垂著腦袋眼看地面。

“二哥哥,你還沒說為何會將我作鬼呢。”許元熵追問著不給許慎寧喘息,手裏的小鋤頭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恰好映入許慎寧的眼簾。

他這才擡頭直視,慢吞吞地從口出吐出話,“你,不是死了嗎。”

啪嗒啪嗒……

話未落,淚先流。許元熵紅著眼框,委屈道“二哥你怎麽能這樣說,明明先前還對我好好的。現在,竟然,竟然說出我死了的話。”

許慎寧徹底酒醒了,滿腦子問號,這許元熵不太對勁。仔細看看,她不如之前瘦小,但言語之間又如出到京城那會兒。

“你……”

剛要發問,就聽身後一聲尖叫,二人齊齊望去。

就見二鴛一手扶著失魂的許安窈,一手提著燈籠。

“三妹妹,你怎麽了。”許慎寧最先反應過來,箭步上前。

“她,她是四妹妹?”許安窈指著不遠處的許元熵,手指似在打顫。

不等許慎寧開口,許元熵小跑上去,“三姐姐,你是看到什麽嚇人的東西嗎。”

對上許元熵那雙關切的眼睛,許安窈疑惑地看向許慎寧,“二哥,這是四妹妹嗎。”

許元熵默默後退,面露失落,“三姐姐怎麽也這樣?我好不容易回來,你們怎麽都變了。”

兄妹二人相視無話,默契地又看向奇怪的許元熵,許久許慎寧才道,“四妹妹,你回來這事可還有其他人知道。”

“祖母院裏的人都知道,只有你們不知道。”說到後半句時,說話聲低了幾分,帶了些委屈。

“祖母可高興?”

許安窈站直起來,問道。

“三姐姐說的什麽話,祖母自然是開心的緊。”許元熵蹙了蹙眉,眸中浮氣不滿。

“姐姐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是見你回來太過欣喜罷了。”許安窈勉強笑起來,雖意外她還在,但腦子似乎不對勁。

“三姐姐,爹爹母親在何處。”許元熵問。

“你瞧我這腦子,你好不容易回來自然是要去見見爹爹母親讓他們高興高興。”

許安窈很快就接受了許元熵活著的事實,神色恢覆自如。

“二哥哥,你且回去換身衣裳,我帶四妹妹去見爹娘。”許安窈哪裏會沒有聞到許慎寧身上的酒味,這要是讓母親知道了,二哥非給教訓一棍子。

許慎寧應了聲好,走時又看了眼許元熵,眼中情緒覆雜,心裏不知在想什麽。

這個回眸讓許元熵想起那個夜晚,被她的好姐姐好哥哥丟在後邊,到底是出以何種心思才下此狠手。

許元熵告訴自己別想那些,眼下需騙過他們,臥薪嘗膽不可急也。

“三姐姐,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許安窈微微笑著,越發看不懂許元熵的作為了。難不成摔了腦子,將往事忘了個幹凈。

不過猜想不敢下定論,直到父母跟前,論事方知真假。

許容德才從衙門回來,進門就看見妻坐正堂,兩個女兒坐在兩邊。

許容德跨門檻的腳有那麽一刻遲疑,目光停留在許元熵身上片刻。

“爹爹。”

許元熵起身行了禮數,故作不見許容德眸中慌亂。

“你……”

許容德坐下後有奴仆上茶,開口不知從何說起,於是看向身邊的柳春扶慢慢閉上嘴。

“老爺,元熵回來了。”柳春扶微微啟齒,亦是看向許容德。

“……回來了。”許容德嘴裏喃喃,慢慢移目看向許元熵,思量一番,又開口道,“你去哪了。”

“女兒……”許元熵一開口眼睛就浸了水,華春連忙遞來帕子,“小姐,您別著急。”

許元熵微微點頭,接過帕子擦拭眼淚,深深吸氣後才說,“女兒也不知去了哪,只記得醒來時在一戶桑農家中。”

“桑戶唯有一婦人,其夫被征入伍。那婦人予我口食衣物,讓我好好修養。說是初見我時是在河邊下流,不知死活趴在岸邊,湊近一瞧便頭破血流,不見容貌。女兒無能,三月之久才堪堪醒來,醒後又不記事情,只記得懷安老家。”

“那婦人倒是個善心,她現在何處,為父要好好報答一番。”

許容德看向許元熵的眼神裏有心疼,似是信了她的話。

“那婦人送我到碼頭,不曾留姓名。只記得恩人說,開春之後要往西邊去,去邊境找她的丈夫。”許元熵說得動容,一臉情真意切。

許容德長籲一聲,“真是可惜……”

“你既然回來了可有去看看你祖母。”

“就是祖母身邊的華春在路上認出我將我帶回。”許元熵有問必答,乖巧聽話。

“你好不容易回來定累了,早些回去休息。之後你三姐會去同你說說這近來的事情。”許容德若有所思,下了逐客令。

待兩個女兒走後,廳中只剩許容德柳春扶二人。

柳春扶問,“你真信了那丫頭的話?”

“真假有什麽好計較的,多個貌美的女兒有什麽不好的。”

許容德看向外頭在風中搖曳的樹枝嫩葉,心中慶幸王管家沒把事辦太大,沒多少人知道許家死了人。

“聽說大嫂病了,她那幾個兒子都在外邊不回來。剩下這幾日你去看看她吧。”許容德頗為語重心長,柳春扶不喜大房那些人,不過這兩年落寞不已不比當年跋扈,探望幾番也是情理之事。

許安窈今夜睡不著,爹爹就因著許元熵幾句話便信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她是真的都忘了嗎,偏偏忘了那些事。

許安窈心裏有疙瘩,不願相信許元熵。

她自小被父母兄弟捧在手心裏,不曾知道有個妹妹。後來知曉便心裏不快,為何要有妹妹,沒有妹妹就不能作許家人了嗎。

這個想法在知道許元熵的存在後就越來越往心裏紮——還好家裏人都不喜她,否則得難受死。

過了幾日,有欽差來許府送了調令,許容德被任作大理寺卿即日回京。

許元熵收拾細軟,華春苦著臉憋著嘴,看著小姐去意已決,實在是忍不住了,“你真要去那狼窩?”

“現在情形我不得不去。”許元熵淡定自若,急死了華春。

“老夫人可以護你。”華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讓許元熵去京城,於是勸說道。

“華春,你若在這般我便不帶你了。”

許元熵停下手裏的動作,眉眼淩厲,竟有了柳春扶的影子。

華春一楞,“別,我不說就是。”

“我已經同你說過了,就是不為了出口氣,我也要去,我想清楚了,我要考女官。”

許元熵在寺廟那些日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惡氣要出,未來也要有所打算。

那日宋妙靈之言還在耳邊,現在想起心還會突突突跳得飛快。

華春不再說話,默默幫著許元熵收拾。

上路之後,又是與許安窈一同乘車。

許元熵一上車就開始反胃,這個習慣還是沒有變,也好,提醒自己她不是好人。

“四妹妹,你喝口水吧。”

許安窈一臉擔心地遞來水袋,許元熵看了一眼,接過來道了聲謝謝。

“回來那日你也是這樣,這般不會坐車先前是如何獨自從懷安來的京城。真是難為你了。”許安窈給許元熵拍拍背,好讓她順氣。

許元熵想起被推的那一下,上輩子是踏青時候,這輩子是逃命時候,驀地胸口發悶。

“嘔……”

許元熵很不小心的嘔在許安窈身上,她連忙驚呼,“抱,抱歉……”道歉還沒完,嘔一聲又要吐了。

許安窈強顏歡笑,眼神要吃人卻還是強忍著,“沒,沒事。”

馬車被叫停,二鴛上車給許安窈清理衣物,許元熵內疚地不肯再上去,任由許安窈說著沒事她就是不上去。

華春憋笑快憋出內傷了,以前也不知道許元熵戲癮這麽大,此行也不全都是糟心。

“華春,你說三姐姐會不會不喜歡我了。”許元熵跟在三兩奴婢中,後邊是四個侍衛,這聲音不大不小都能聽見。

華春唉了一聲,“小姐你以後可要小心些。”

許元熵著急的要哭,華春連連給她遞帕子。

“所以三姐姐還是生氣了?”

“小姐別想太多,三姑娘會理解你做不了車的。”華春輕輕拍著許元熵的肩膀,出言安撫。

背對著那些家仆侍衛時,華春嘴角抽了兩下,果然有些虧就是要自己吃,有些事她很難做。

許元熵壞笑一下,這可都是跟著許安窈學的。

車內許安窈自然也聽見,許元熵這分明是假愧疚真惡心人。

“二鴛,你確定那日大夫看了。”

“奴找了懷安有名的老先生,老夫人都在一旁看著,就是說四姑娘把之前的事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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