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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承哥哥送東西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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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承哥哥送東西來啦!

供銷局的人都發現宋處長好像變了, 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原來跟他打招呼,他雖然也都點頭回應,但一直都冷著臉, 活閻王似的, 讓人不敢接近。

現在卻是和煦了不少, 剛有人戰戰兢兢地跟他打招呼, 他竟然笑了!

如果扯扯唇角算笑的話。

雖然宋處長人長得精神帥氣,這一笑更是把圍觀的大姐們迷的什麽似的。

但是吧, 就更沒人敢往他身邊湊了。

咋說呢, 就像是冷冰冰的鋼鐵突然暖和起來了, 雖然挺好的吧, 但總讓人覺得不落底。

總擔心是不是要發生啥大事兒, 反而更不敢靠近了。

這不,剛剛就有人看到平時只隨身帶一個公文包,啥也不帶的宋處長, 扛著老大一個大包裹來單位了。

要不是身上這身立正又有派的卡契尼大衣,這大包袱一扛, 還以為是哪個力工呢。

宋宇承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大包袱皺眉。

太突然了,所以準備的不夠充分。

也就準備了一床被褥和從家裏臨時找的一些東西。

他昨晚半夜開了家裏的樟木箱子,拿出來奶奶給做的大厚棉被。

他因為嫌熱,四季都只蓋一個小薄被, 所以從來沒蓋過,還想給送回家裏。

當時奶奶就笑呵呵地說:“傻小子,你火力旺蓋不住, 將來你媳婦能蓋啊!人家小姑娘怕冷,還能跟你一樣?”

他頗不讚同, 心說哪來的媳婦?

這大厚被用不上,還占地方,幹脆直接鎖進了大樟木箱子裏。

誰想到現在就用上了呢?

想到這,耳後又一陣紅。

不知怎的,媳婦這兩字一出來,腦子裏就出現一個姑娘的輪廓,看不清臉,但卻知道是誰。

小孟敲了敲門,在聽到裏面叫進的聲音後,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門,先探進一個腦袋來。

這兩天處長心情不錯,應該是能過今天這關吧。

但他怎麽瞧著處長盯著沙發上那個包袱,琢磨啥呢,是不是又不高興啦?

“什麽事兒?”

宋宇承一句話,小孟立馬一激靈,整個身子也趕快擠進門裏,連忙說:

“處長,剛剛太豐紐扣廠打電話來,說要銷給咱們的那批扣子被寧省供銷局去的人一起發走了,咱們這邊的貨怕是得斷一陣兒...”

小孟越說越小聲,這事有他的責任,他通知供銷員晚了點兒,所以讓別的省去的人搶了先。

他不敢明說,他可承受不了處長的雷霆之怒。

但就處長這麽聰明的人,一聽話不就明白了 ?

老天保佑,讓他過了今天這關,他一定燒香拜佛還願!

不對,現在也沒處燒去。

那他一定多念幾遍語錄,再也不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了!

低頭緊緊閉眼的小孟已經做好挨噴的準備了,卻半天沒聽到聲音。

他忍不住擡起一只眼睛偷偷往處長那裏瞄,誰想處長突然開口,

“那也太慢了!”

啥太慢了?小孟一個激靈,是說我通知的太慢了?

“處長,我錯了……”

他都要哭出來了,剛想著怎麽認錯,能保住這個鐵飯碗,就聽處長說:

“最近局裏有沒有車要往北邊走?”

哈?北邊?紐扣廠是在南邊啊?

但小孟哪敢廢話,腦袋都快想抽了終於靈光一回,

“這兩天好像有車要去北邊拉糧食,您..."

”聯系一下,把最快走的人給我叫來,要是過幾天走的話,就讓他們把時間提前點,馬上就要更冷了,路上車不好開。“

”好好。”小孟哪敢廢話,這回一定要好好完成處長布置的任務。

他遲疑片刻,沒忍住停下去看處長。

宋宇承皺眉,“怎麽還不去?”

“處,處長,我剛剛跟您說的紐扣廠的事兒...”

小孟遲疑。

“沒有貨就沒有貨,再聯系就是了。去辦好我剛交代你的事兒,這個著急!”

“好嘞!”小孟立馬道。

恨不得給處長磕一個,這是說這事兒就翻篇了唄,處長真是寬宏大量啊!

“等會兒!”

小孟剛要蹽,就又被叫住了。他一個頓步,臉立馬苦了起來。

啥意思啊這是,不是不追究我了嘛。

“領導,我錯...”

沒等他說完,就聽宋宇承說:

“聯系完了之後,幫我去趟國營商店...”

聽完吩咐的小孟,臉色精彩極了,眼睛蹬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宋宇承看,好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是什麽驚天大事一樣。

宋宇承見他這傻樣子,不耐煩道,

“沒聽懂?”

“聽懂了!”

“沒記住?”

“記住了!”

“那還等什麽?”

“是是!”

小孟邊答應邊往外小跑,心說還不是因為你說的話太讓人震驚,我還以為我幻聽了呢!

————

宋宇承這邊忙著找去北邊的車,金粒粒也在琢磨著依現在交通運輸時效,等宇承哥哥把東西郵到還不得半個月啊!

口糧還是夠吃的,而且她現在也在上工領工分,餓是餓不著,就是有點冷...

金粒粒摸了摸自己那薄的幾乎摸不到棉花的袖口,這棉襖太薄了。

但是現在棉花太稀缺了,所有人都是舊棉花填舊棉花,多少年也就一件棉襖,她可沒處弄棉襖去。

再堅持堅持吧,好在雖然她是在外面上工,但是工作進度沒人管,時間也靈活。

早上風大的時候她就在庫房混油漆,等快中午太陽地兒出來了,她再出去寫一會兒,冷大了她就進屋暖和一會兒,也沒人管她。

這麽想著,金粒粒就把兩個手交叉著互相伸進袖口裏,細長的脖子一縮,跟個小鵪鶉一樣,再吸一口熱氣,整個人縮著開門,準備迎接冷風襲擊面門。

“粒粒!”

一出門就有人叫她。

金粒粒原本低頭縮著呢,這是她研究的最保暖的走路姿勢。

聽到有人叫她,擡頭一看,原來是方青卓。

他就在男女知青宿舍接壤的地方,現在正殷殷地看著自己。

金粒粒一看到男主就頭疼。

不只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殷勤,還因為男女主並沒有像書裏的劇情一樣,因為餘震的緣故漸生情愫。

眼看著劇情跑偏,金粒粒略有些煩躁。

她來到這裏已經是一窮二白了,要是還有什麽底氣的話,就是了解書裏的劇情。

可現在劇情越來越跑偏,宋宇承這個反派沒有下放,自己沒在餘震中被砸成殘廢,男女主也沒看對眼兒,那下一步可咋辦啊,她都不知道劇情會怎麽發展了!

“方大哥,你找我有事兒啊?"

方青卓看著金粒粒看到自己之後的表情變化,秀氣的眉毛蹙起,就這麽半仰著頭,用小巧的下巴對著自己,細白的臉上都是疑問,帶著些戒備之色。

他又不傻,咋會不知道金粒粒最近有些躲著他啊,眼神裏有沒有那種意思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但人就是犯賤,她越這樣他就越上心。

原來就是覺得這姑娘挺漂亮的,想多照顧照顧,現在卻忍不住想跟她親近。

咋說呢,就喜歡她這倔噠倔噠的小勁兒!

他露出一個和煦的笑來,就像沒看到金粒粒的冷臉一樣,溫和地把手上的東西往前一遞,

”粒粒,眼看就要變天了,你天天在外面寫字,穿的少可受不了。我這有件大衣,你穿著擋擋風!“

可能是預見到金粒粒會拒絕一樣,他又正色加了一句,

“我們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當然應該互幫互助,這是正常的革命友誼!”

得,開始上高度了!

還沒等金粒粒說話,陸續有知青從宿舍出來,要去上工。

好些人看到他倆這樣,都交頭接耳地低聲笑,還有些男知青在旁邊起哄的聲音。

“青卓哥!”

曲小慧幽怨婉轉的聲音跟唱戲一樣,抽空瞪向金粒粒的眼神也仿若魂穿宮鬥劇。

旁邊站著的沈雲雲拉了拉曲小慧,嘴角含笑地看過來,好像對男主跟自己獻殷勤很欣慰。

金粒粒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這都什麽抓馬的劇情!

“謝謝方大哥,不用了,我不冷!”

她果斷拒絕,只想趕快離開這N角關系。

方青卓卻上前攔住她,

“粒粒,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同志間的互相幫助,多想就是你的不對了!”

他一臉正色,反而襯得她滿肚子彎繞,心思不單純了一樣。

金粒粒杏眼一瞪,一股火氣上來。

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我獻殷勤,還說是我多想?

圓圓的杏眼瞇了瞇,狹長又嫵媚,豐潤的嘴唇翹著,不被人察覺地勾起一彎嘲諷的弧度。

一直盯著她的方青卓不由一楞,太漂亮了!

她開心的時候嬌嬌軟軟的,甜得跟蜜桃似的,現在生氣的時候更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感覺,瞧著更靈動了!

“方大哥,你這話的意思是...”

金粒粒拉長了語調,細軟的聲音裏透著一股調侃,帶了些戲謔的偽音顫啊顫,透著一股嗲勁兒。

方青卓當下就是一顫,心裏癢癢得什麽似的,就聽金粒粒說:

“要給所有人都準備一件軍大衣?”

方青卓一楞,那當然不是了,他統共就這麽一件軍大衣,給了金粒粒,自己都只能穿棉襖了,哪還有那麽多軍大衣給別人?

“那難不成就我是你的同志,別人都不是了?”

金粒粒瞪大了眼睛,“單純”地驚訝。

方青卓一噎,這話怎麽說的。

實際上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但話不能這麽說啊。

金粒粒見他這樣,身子一扭,撅起嘴巴仿若黛玉上身,

“人人都沒有,偏偏只我一個有,那我也不要啦!”

說完一倔噠,轉身就走。

什麽玩意兒啊!嘴上說的冠冕堂皇,都是同志情才給軍大衣,實際上呢,她要是穿著這個都快能裝下她的男款軍大衣在這村裏晃,沒半天全村都得說她和男主是一對兒。

在這邊叫啥來著?

搞對象!

現在這年代,處對象可是結婚的前置階段,領導都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哦,對了,流氓罪可是大罪,吃花生米都是有可能的!

這不是害人嘛!

被留在原地的方青卓面對著眾人的眼神,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都別看著了,上工去!”

有那願意開玩笑的,對著方青卓打趣,

“方哥,咱們都有軍大衣嗎?”

方青卓臉一紅,

“去去去,別說這些沒用的!”

東北的冬,可不總是冬日暖陽那樣的溫柔。

大多數時候是凜冽的、刺骨的。

好不容易一天的戶外工作結束了,金粒粒在計分處那看到了等著她的王秋霜。

她眼睛一亮,沖王秋霜揮了揮手,

“姐,你今天好點沒?”

“好多了,我本來也沒啥事!”

王秋霜滿不在意道。

“下工了你有啥安排不?上我家一趟?”

王秋霜小聲說,金粒粒聽了自然答應,

“行,姐,等我記完工咱倆一起走!”

她沖瞪著她的曲小慧挑了挑眉,曲小慧心不甘情不願地在計分本上寫了金粒粒的名字。

金粒粒探頭過去看,眼看著曲小慧確實給她記滿了五公分以後,才揚揚頭,拉著王秋霜往外走。

曲小慧看她這樣恨得牙癢癢,低聲嘟囔,

“小人之心!當誰能給你少記似的!”

金粒粒卻無所謂她說什麽,防人之心不可無,現在她是窮人,一分錢對她都很重要,更不要說一個工分了。

她要把每一點危險都扼殺在搖籃當中,確保一分也不能少!

王秋霜無奈地看兩個小姑娘鬥氣,也羨慕她們還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每天氣來氣去的。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聊聊,待走到王秋霜家門口的時候,她頓住了腳,輕輕拉了拉金粒粒的手,

“妹子,咱一會進去小點聲。”說罷又連忙解釋,“姐不是怕別的,主要是我婆婆那人...姐怕你受氣...”

金粒粒當然知道王秋霜是害怕她婆婆撒潑,自己再吃虧。

雖然她並不怕那個潑婦,但她也不想讓王秋霜在家裏難做,所以點點頭,但還是加了一句,

“姐,她欺負你可不行,你越讓她,她越覺得你好欺負!”

“姐知道,姐就是怕惹你不高興,何必呢,咱不跟她一般見識哈!”

王秋霜的眼裏是實實在在的關心,金粒粒不想辜負,於是答應道,

“姐,我都聽你的。”

“誒!誒!”

王秋霜發自內心的笑,金粒粒也跟著咧起嘴來。

兩個人就這麽做賊一樣,鳥悄地順著墻根往王秋霜屋裏走,躡手躡腳也挺累的,等成功鳥悄地到了屋裏之後,兩個人瞅著對方的樣子,都不由相視一笑。

王秋霜從被垛下面拿出一個包袱來,遞給金粒粒,神神秘秘道,

“打開看看。”

金粒粒狐疑地解開包袱的結扣,納悶這裏面裝的是什麽。

包袱不沈,蓬蓬松松的,扣子卻系的緊。

金粒粒勁兒小,好半天才給解開,入眼是件半新不舊的棉襖?

“這是...”

王秋霜邊笑邊往金粒粒身上比劃,

“前些天看你那棉襖太薄了,馬上又要變天,你還在外頭上工,穿那麽件薄棉襖肯定是要凍壞的,就緊趕慢趕給你做了件棉襖...”

她說著又有點不好意思,

“棉花不多,只能給你做個薄的,和你現在身上這件衣服一起穿倒也能頂點用處。布料也是我存好幾年的,都有些舊了,你可別嫌棄。”

咋會嫌棄呢,現在能有件棉襖多不容易,別說這新的,就是舊棉襖都難得。

可這棉襖...哪兒來的呢?

金粒粒疑問地看向王秋霜,王秋霜被金粒粒看的不自在,有些心虛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結婚時剛剛做的厚棉襖。

金粒粒一下子就發現了不同,她就說怎麽剛剛看秋霜姐覺得有點不對勁,她一下扯住了往後縮的王秋霜,手往她衣服上探。

這一摸發現不一樣了,棉襖果然薄了!

趙天明和秋霜姐的婚禮是十分體面的,秋霜姐雖然除了日用品沒帶什麽東西過去,但是趙天明所有結婚的東西可是準備了全套。

除了家裏的日用品、被褥之外,他還給王秋霜買了新衣服,做了新棉襖。

結婚那天金粒粒聽周圍看熱鬧的嬸子們閑聊,說趙家這次娶媳婦可是挺體面,準備的都是好東西,就新娘身上這件紅棉襖,這厚實程度,穿個十幾年都沒問題。

聽說做棉襖的棉花都是趙天明從城裏帶回來的,白花花的,都是上好的棉花。

“你把厚棉襖拆了?”

金粒粒顫著聲問。

“嗐,我用不了這麽厚的,給我穿都熱得慌!本來我也是想拆成兩個,給家裏的妹妹郵一件,但想來想去...我好幾年沒回家了,妹妹長多高都不知道,別再做小了。

再說她那沒咱這冷,她還上學呢,怎麽也不如你這天天外頭幹活著急用,就先做著給你穿吧!”

王秋霜緩緩地說,臉上帶著笑,也不知是不是想到遠方的家和親人,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幸福來。

王秋霜想到妹妹,出現的還是好幾年前回家探親時小姑娘的樣子,這幾年她早該變了樣吧!

不知怎麽,想到長大了的妹妹,腦海裏的形象原來是模糊的,現在卻總能出現金粒粒的樣子。

她無奈地笑了笑,可能是粒粒出現的時候太巧了,又太乖了,讓她總是不自覺把她當成妹妹一樣保護,不自覺想竭盡全力地對她好。

她擡頭剛想把這個念頭跟粒粒講,一擡眼卻看到金粒粒流著眼淚的樣子,不由唬了一跳,

“咋了?這是咋了?”

金粒粒趴在王秋霜的肩膀上,抽抽噎噎地哭,秋霜姐咋對她這麽好啊!

在這時候,又是送被,又是做棉襖的,親姐也就這樣了吧!

王秋霜跟哄孩子一樣邊拍金粒粒的肩膀邊輕聲道,

”別哭了,你對姐也好啊,姐在這邊無依無靠就一個人,結婚以後要不是你一直站在姐這邊,給姐撐腰,那姐不更被欺負?“

她始終記得剛結婚那陣,婆婆看自己不順眼,要不是粒粒一句”我就是她的娘家人“,婆婆還不知怎麽磋磨她呢。

雖然現在婆婆也打聽清楚了,粒粒和自己確實沒啥親戚關系,但有粒粒三不五時地過來敲打幾下,她婆婆也不敢那麽過分。

金粒粒卻深知自己做的不過是意氣行事,秋霜姐卻是在貧乏的時候把能活命的東西分給了自己,並不像她說的那樣可以相抵。

就當從此以後多了一個親姐姐吧!她對自己說。

一輩子還那麽長,不談報答,有的是時間相扶相靠。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王秋霜看了下時間,約摸著婆婆得出來給公公準備晚飯了。

為了避免粒粒和她見面,吵起來吃虧,還是先讓粒粒走的好。

她剛開口,金粒粒就知道什麽意思了,她也不想讓秋霜姐為難,由著王秋霜給她把包袱帶上,送她出去。

誰知兩人出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見趙寶根媳婦一下子從屋裏竄了出來,一把抓住金粒粒挎著的包袱。

”好家夥,終於讓我抓住了吧!你們兩個合起夥來從我家往外倒騰東西,屬耗子的?“

金粒粒被拽了個趔趄,好不容易在王秋霜的攙扶下站住。

那邊王秋霜已經擋在了前頭,隔開趙寶根媳婦想要去抓金粒粒的手,

”瞎說什麽?誰倒騰你家東西了?那是我自己的東西?“

”放屁!你有個屁東西?你不是光桿一個進我家的?你現在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老趙家的,往外拿出去一件都是偷!“

王秋霜知道跟她說不通,邊攔著邊對金粒粒喊,

”粒粒,你快走,你走了就好了,她不能把我怎麽樣!“

”不準走!你走我也得去找你,把從我家拿走的東西給我放下!“

說著又去抓打王秋霜,

”你個喪門星,男人看不住也就算了,還把我家的東西往外倒騰,你是在外頭養漢子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金粒粒可沒想走,走了不就坐實這潑婦的話了嗎?

她看著趙寶根媳婦在打王秋霜,一時急了眼,拿著包袱就上前往趙寶根媳婦身上掄。

”別打我姐!“

王秋霜本來是被動挨打,看到趙寶根媳婦開始奔著金粒粒去了,也開始反擊,一時之間,三個人糾纏成一團。

”幹什麽呢,這是幹什麽呢!別打了!“

一聲厲喝把趙寶根媳婦叫住了,因為來人正是趙會計。

”當家的,她倆...哎呦!“

趙寶根媳婦聽話停手了,正準備告狀。

金粒粒可不聽趙會計的話,根本沒停下來,小拳頭還舉著包袱使勁往趙寶根媳婦身上掄呢。

”哎呦呦小祖宗,你可停手吧!“

於金蓮趕快上前去拉住金粒粒。

她是跟著一起過來的,老遠就聽到動靜了,湊近一看才知道這是打起來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村裏女人打仗也不稀奇。

可她就看一眼,就知道這丫頭根本就不會打架。

要不是王秋霜在前面一直攔著,就她這小胳膊小腿的,早就讓趙寶根媳婦收拾了。

現在趙寶根媳婦都停手了,這丫頭看往上掄呢,於金蓮心說你就省省吧,就你這小勁兒撓癢癢似的,能打過誰啊!

金粒粒被拉住了才被動停下,剛才見王秋霜被打,她著了急就往前沖。

剛才啥都沒聽見,就想著不能挨欺負。

這時候見這麽多人都看著她,再一瞅秋霜姐臉上被撓了好幾道綹子,眼睛一下就紅了,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

沒幾下就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帶雨似的,可招人疼了。

”她,她罵人,還打我們...不帶,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趙寶根媳婦...

誰打誰啊,是你們倆打我一個,我挨打好不?

“這到底是咋回事!”

會計趙寶根身後跟著好些人,其中還有廖村長和村長媳婦,面對這樣的情景,自覺十分丟人。

他瞪圓了牛一樣眼睛,壓著聲音低吼著問自己媳婦。

趙寶根在家一向說一不二,他媳婦平時也是溜溜的,見次情景慌忙解釋,

“我早就發現那喪門...天明媳婦從家裏倒騰東西給這個小潑婦,今兒讓我抓到個正著!”

說著,趙寶根媳婦的臉上露出些得意之色,指著金粒粒手上的包袱牙尖嘴利道,

“這就是罪證!這兩人我早就瞧出不對勁了,先是這小潑婦來咱家冒充啥娘家人,我還真當娘家人供著來著,後來我才發現娘家人個屁,合著這是竄通起來上咱家來倒騰東西的!”

潑婦?金粒粒抹了把眼淚,這是說她呢?這個詞形容她倒是新鮮了。

她滿臉疑問地瞅過去,臉上的淚還沒幹呢,一副茫然道,

“潑婦?潑婦罵誰呢?”

趙寶根媳婦張口就來,

“潑婦罵你呢!”

“哦...”

金粒粒低眉一副受氣樣兒,像是對眾人說,看吧,她承認她是潑婦,也承認罵我了。

趙寶根媳婦迎上了於金蓮看弱智一樣的眼光,才驚覺自己被套路了,氣得一桿子蹦起來,又要往金粒粒這上,

“你個不要臉的小潑婦,在這挖坑等我呢!”

金粒粒連忙往於金蓮身後躲,於金蓮哪能讓知青在自己眼前被打,自然是使勁跟趙寶根媳婦支把,防止金粒粒吃虧。

“行了,再鬧就給我去挑大糞!”

廖村長一嗓子,趙寶根媳婦立馬老實了,她可不想去挑大糞。

趙寶根媳婦屈得慌啊,村長這話針對誰說的,她哪能聽不出來?

明明三個人幹架,為啥就讓自己一人挑大糞啊!

她心裏屈得什麽似的也不敢再說話了,因為她知道別人是威脅,村長是真能讓她去挑大糞啊!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趙寶根有些臊得慌,但還是硬著頭皮支棱起來,因為有外人在不是。

他笑呵呵地對村長後面跟著的那幾個人說:

“供銷社同志,這就是俺村的知青金粒粒。”

他話一說完,一直沈著臉的幾個人面上的表情就不一樣了。

其中最後面那個穿藍大衣的人立馬上前,笑盈盈地伸出手來想跟金粒粒握手。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立馬把手縮了回去,熱切地跟金粒粒打招呼,

“是金同志嗎?我是省供銷局的供銷員喬永強,您叫我小喬就行!“

金粒粒哪敢真管人家叫小喬啊,不說人家這年紀看著比自己大,就說看趙寶根對他的態度,明顯是敬著的。

這就不是個一般人!

”喬大哥,你好!“

金粒粒笑意盈盈道。

”哎呦,可不敢不敢!“

喬永強連忙擺手,這姑娘也不知到底是誰,這要真是像他們偷偷猜想的一樣,那這位將來可是...

他敢讓那個人管自己叫大哥?

想到這喬永強不自覺一激靈。

別叫我大哥,這是要折我壽啊!

金粒粒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倒是把喬永強的臉都整紅了。

好看,是真好看,聲兒也好聽,怪不得!

”那我就管您叫喬同志吧!“

”成,您就這麽叫我!“

喬永強連忙道。

喬同志好啊,叫喬同志不折壽啊!

”喬同志,你來找我什麽事兒啊?“

金粒粒沒忍住問。

她偷偷觀察了,跟喬同志一起來的幾個人,有和他一起是省城來的,還有兩個陪同的是鎮裏供銷社的。

這兩個人新知青剛到那天,他們在鎮上見過,現在這年月,供銷社不是權利部門也勝似權利部門。

什麽東西有沒有,好點還是差點,他們說了算。

所以這兩人是連廖村長都得陪著的主兒,卻對省城來的這兩個人畢恭畢敬,顯然是他們的領導部門了。

金粒粒這一問話倒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這也是所有人都想問的。

這城裏來的領導一般都是跟縣裏市裏的供銷社直接聯系,咋就到他們這鎮上來了。

鎮上的人最開始還以為是騙子,直到人家拿出了蓋紅戳的介紹信,又當面給縣裏供銷社的領導打了電話,縣裏領導指示要好好招待,鎮上的人才嚇了一跳,咋回事兒啊這是?

人家可不會把要來幹什麽跟他們說,就說要找一個叫金粒粒的知青,應該是插隊到下邊的紅星村了,讓帶著去一趟。

這陣仗,要不是知道這幾個人是省供銷部門的,他們還以為那個叫金粒粒的知青犯了啥事兒,公安來抓人呢!

到了紅星村,把情況跟廖蹶子一說,老廖第一反應跟他們一樣,以為是來抓人的,直接就說人不在,先問犯啥事兒了,再決定能不能找著。

誰不知道廖蹶子最護短,鎮供銷社的人連忙拽著廖蹶子一頓咬耳朵,

”應該不是壞事兒,開著大卡車跟我們來的,我瞧著車上有東西呢!”

“你就趕快配合吧!這是供銷社的,不是公安!咱鎮開春還等著配農具和化肥呢,可別在你這拖後腿,鎮長都得找你談話!”

廖蹶子呲了一聲,他怕談話?談他奶奶個球!

不過要是好事兒的話,人也不是不能找著的。

他瞧了瞧日頭,這時候都下工了,那丫頭估計回知青點了,剛想領人往知青點去,跟來叫他回家吃飯的於金蓮碰了個正著,

“找金知青?我下工的時候瞧著她和老趙家那兒媳婦一起回家了,他倆自來就處得好,天天一塊兒。”

趙會計聽了這話趕快擠出來,他可是想插話半天沒插上,現在終於能露臉了。

“對對,我兒媳婦跟金知青關系老好了,親姊妹兒似的!金知青天天上俺家,俺兩口子三閨女都出門子了,拿金知青就跟閨女似的!”

這一路上趙寶根在前面領路,見省裏來的領導對金粒粒的事兒感興趣,那是把金粒粒跟他們家的關系都吹出花來了。

什麽金粒粒是兒媳婦的娘家人啊,他們兩口子把她當閨女啊,聽得廖村長牛眼瞪得老大。

啥玩楞?你們家和那丫頭的關系這麽好?

那丫頭啥玩意兒沒有的時候你哪兒去了?現在她使的碗筷茶缸子還是他家的呢!

於金蓮沒忍住白了唾沫橫飛的趙寶根一眼,她最看不上這人,跟個耗子似的愛鉆營。

不過人家也厲害,閨女嫁的都好,把兒子都鉆營進城吃商品糧了,他們這些實心眼子的老農民可比不上。

說話間就走到了趙家附近,老遠就聽見罵聲和撕吧聲了,趙寶根還說肯定是旁邊老馬家又幹仗了,一副瞧不上的樣子。

誰知到了近處才發現是他自己家,撕吧在一起的正是他剛才吹關系的自家媳婦、兒媳婦還有...金知青。

趙寶根老臉漲得通紅,氣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省裏來的同志不好意思看婦女打架,轉頭問金知青到底在不在啊,不行去別處找找。

趙寶根這回不說話了,廖村長那粗手指頭一指,指向撕吧在一起的三人,

”喏,甩包袱的那個就是。"

......

現在金粒粒的話一問出來,連一直跟媳婦瞪眼睛的趙寶根都忍不住回頭了。

他剛才真是丟了大臉了,吹牛逼吹馬腚上不說,還讓馬給了一蹶子,現在他只想知道為啥挨這一蹶子。

喬永強趕忙說:“金同志,我們來是替領導給你送東西的,我們處長說你這邊著急,我們是半點沒敢耽誤,市裏都沒去,直接就過來了。”

說著還不忘替宋處長表功,

“我們處長千叮萬囑,一定要把東西給送到位,原本我們是明天才出發的,處長臨時調度,我們就今天趕過來了,我就從來沒見我們宋處長這麽著急過!”

金粒粒原本有點懵,聽到宋處長三個字後眼睛一亮,

“宋宇承?”

“誒誒!就是宋...處長!”

媽耶!誰敢直呼宋處長大名啊,就連省領導都是小宋小宋的叫,這姑娘真是這個!

喬永強暗暗比了個大拇指,同時也多了些八卦之心,這姑娘和宋處長關系絕不一般!

想著宋處長那天那火急火燎的樣兒,誰能讓他們這看到省長都淡定的宋處長急成這樣?

不過也是,他要是有個長得這麽漂亮的對象,也得火急火燎!

金粒粒立時眉開眼笑起來,沒想到宋宇承這麽靠譜,還以為他往這邊郵東西,怎麽也得半個月才能到,沒想到人家直接找專人快遞,隔天就到了!

誰不愛看漂亮姑娘笑啊,金粒粒這一笑,喬永強都跟著樂呵,連忙說:

“金知青,你等會兒,我們去搬東西。這邊路太窄,卡車進不來。”

說著兩人就往外走,鎮供銷社的人也忙跟著去搬東西。

他們路上可是瞧見了,那東西可不少,兩人可拿不了!

這邊外人都散了,趙寶根終於忍不住了,對著目瞪口呆的媳婦就是一大耳刮子,

“你眼皮子咋這麽淺?拿你啥好東西了?咱家有啥好東西值得人家去拿?”

王秋霜見勢頭有變,一嗓子嚎了出來,拿過金粒粒手裏的包袱抖給幾個人看,

“我偷什麽東西了?這棉襖是我毀了自己的棉襖做出來的,我瞧著粒粒的棉襖太薄了,才做一個給她穿的,棉花、布都是我的,沒用家裏一針一線,咋就說我往外偷東西?”

她哭的淒涼,“我從進這家門就處處看不上我,挑我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哪兒做錯了!

趙天明不回來我有什麽辦法?我提出能不能去城裏找個營生,跟他一處,不是你們不同意嗎?”

她哭的淒涼,聞者傷心。

金粒粒心裏也不得勁,她適時地上前一抱,和王秋霜哭作一團,一時場面熱鬧極了。

廖村長指著趙寶根兩口子氣的吹胡子瞪眼,瞧瞧瞧瞧,你們幹的什麽損事兒!

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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