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劍陰沈著臉：“是的，他的成長根本無法控制，因為嚴格意義上說，我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遭受攻擊，拂過的風，趟過的水，掠身的雨，飲下的茶，都不可避免地在攻擊我們的身體，只不過我們的代謝遠遠強於這種傷害，根本感覺不到而已。只要有攻擊，他的神賜就會自動激活，抵消這種傷害，然後暗則作引，湧入更多暗則，化暗為顯，修為提升，這就是他的現狀。哪怕他不修煉，他都會無限成長。”

雍玉姍捂住嘴巴：“好熟悉的感覺……元……元前輩！”

元景明笑著點了點頭：“對，剛才小祖和我講老祖的故事，我就明白了……”

元天劍粗暴地打斷他：“你明白個毛！老子絕對不信他竟然能那麽碰巧地知道你會利用科學之道來改造神賜！”

元景明嘆道：“小祖，他能啊！你驗證無數次了。”

元天劍不敢看他的眼睛，內心充滿深深的愧疚，他懊惱地坐在蒲團上，悶聲道：“還好，現在控制還來得及。只是要根除，辦法不多……”

元景明道：“其實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吧，這本是老祖的本意。你看得出來我入籍了，那就說明那個被煉化為我的神賜的道三千，死了！嗯，不對，不是死了，而是被我給徹底消化了，我取代了他。我算是打入羅生門下的第一細作吧？如我這種可以給他提供無數暗則的人才，他必定會視我為左膀右臂吧？”

元天劍道：“老子沒這麽說，你別急著往自己身上攬。老雜毛的套路太深，表面上看確實如此，實際上卻未必！我真被他玩怕了……媽的，我就說你怎麽會有陰靈匣的氣息，我還以為是莫心物那白癡急著跑路，被老雜毛設計把入籍的份額攤派到你頭上了。現在我才明白，陰靈匣根本就是老雜毛動的手腳，他早就把陰靈匣煉化成了‘釋’，然後剝離陰靈匣的生命，硬塞進宇宙，初生宇宙根本就無法供養如此浩大的生命群體，最後崩滅，隨著宇宙的再次誕生，居然產生了雙黃蛋這種怪胎，真神界天道害怕一打二自己會掛掉，這才不得不反覆滅世，以壓制這個雙黃蛋的成長。”

元景明道：“小祖，其實我是願意的，雖然你沒講為什麽，我能感覺到，你們的試驗如果失敗了，整個道無都逃不過滅亡，我沒那麽偉大，說什麽為了蒼生。”

他突然伸手給了一個熊抱：“我是為了你這個朋友，以及我的明珠。”

元天劍一把推開他，挪到雍玉姍背後，趁機蒸發掉無法抑制的熱淚，嫌棄地道：“老子不搞基，為了尚明珠就尚明珠，拉上我幹嘛，靠！”

“沒有其他辦法嗎？”雍玉姍也是熱淚盈眶，輕輕靠著元天劍的肩頭，哽咽道。

“應該有，等我想想。”元天劍拿雙手用力抹了抹臉，“我發現我情緒有些失控，不利用思考……嗯？”

元天劍猛地回頭望著雍玉姍：“阿妞，我們是不是想多了？那老東西應該算不到我，碎月說不輸於他，絕對不會錯！”

雍玉姍眼睛一亮：“既然碎月不會說謊，你看到藏了兩千年的儲物戒居然有治療……不對，是我們以為的治療藥材，其實真要按道二的思路去配藥，絕對會讓小明加速靠攏羅生。但是你卻反覆在推敲藥方，很多藥的選取其實已經不屬於道二思維下的措施，甚至因為沒有現成的藥材，你還臨時合成了一些新的藥加入其間！而且，我們只不過是在找原因，並不是治療。正因為你見得戒子被人動了手腳，情緒失控，渾然忘了這個細節，元前輩算得到今日，不是因為算得到你，而是因為他算得到小明，還有我！”

“來！阿妞。”元天劍興奮不已，“假設丈天尺毫發無損的情況下，你來配下藥方兒。”

“好！”雍玉姍知道元天劍恢覆記憶後根本沒辦法不受影響，只有她的道二思維才會完全覆原……

“果然如此！哈哈哈！”元天劍摟著雍玉姍一頓猛親，卻遭來一頓雷霆，劈得他灰頭土臉。

他毫不介意，一邊運功整理著淩亂的頭發，一邊沖著傻不拉幾的元景明道：“你啥都沒看見，否則小祖我會翻臉！”

“我正在醞釀如何與羅生周旋的方法，剛才發生了什麽？”元景明一臉茫然。

元天劍非常欣賞他的無恥，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有辦法嗎？”雍玉姍懶得理他倆的惡趣味，直接問道。

元天劍道：“不好辦，有點像個死結。”

雍玉姍心頭一沈，不過元天劍才想到問題關鍵，一時無法定奪也是在所難免的，她安慰道：“事在人為，只要擺脫註定，總有轉機的。說來聽聽，然後我們群策群力。”

元天劍緩緩道：“我大致估算了下，若丈天尺完好，其間的暗則，會被小明吸走一半。這些暗則，加上他前面吸收的，會促使小明直達道三！”

雍玉姍道：“道三實力還是？”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不等於說你擁有這種力量，就具備這樣的水平，要知道當年的元天劍擁有也是道三的神魂之力，結果屁用沒有。

元天劍點了點頭：“真正的，完美的，堪比老雜毛實力的道三！丈天尺特殊，哪怕裝再多的隱則，羅生也無法感知，小明不行，隱則一旦入體，必然瞬間被羅生感知，然後會直接帶走他！媽的，兩千歲的道三，前無古人了吧，合著你生來就是刷新修者記錄的？”

元景明道：“若是能轉讓，我絕對願意送您！”

元天劍伸腿就是一踹，卻是被雍玉姍攔住：“這樣不是把你給暴露了嘛？”

元天劍道：“老婆，莫心物也是以短得令人發指的時間就輸了這場宇宙級的對砍，咱們不一樣沒被發現，老雜毛敢這麽搞，他會沒後手？”

在這點上，雍玉姍實在興不起質疑的念頭，她又道：“不是沒丈天尺的隱則催化嘛？小明這條命保住還是沒問題吧？只要不丟性命，也沒啥大不了的。”

元天劍頭疼不已：“保他命沒問題，問題在於老雜毛所謀喪盡天良！你難道沒發現，小明這些暗則來路太過詭異嘛？再牛逼的大乘巔峰，哪怕把羅生界砍個大口子，甚至把小明直接扔進道無，他也不可能如此大量地吸收暗則，他就一小茶杯，暗則灌入的速度卻是一條大瀑布！”

雍玉姍蹙眉道：“確實如此，暗則獲取沒那麽簡單，別說他身板太小，如此斑駁雜亂的暗則湧入，他不被撐死也會被毒死。他的暗則，根本不是來自於道無，而是羅生界本身！”

元天劍嗯了一聲：“對，小明吸收的這些暗則，來自其他人的神賜，是被‘消毒’後的暗則！其實我早該想到，當初我問破鼎的神賜怎麽沒了，他根本不理我，一問盧杏沐，他說早兩百年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還一直以為他人品太差，神賜看不慣他，自己溜了！”

元景明有些轉不過彎：“你是說，我吸取的，是別人的神賜？！”

元天劍點了點頭：“對，道三啊！哪怕是整個宇宙的靈魂被你吸收殆盡，也無法提供如此恐怖的暗則。這世間的神賜，總共就那麽多！從神賜出現開始，能統計的同時在世的神賜者，基本都穩定在五百左右的樣子，如今竟只有八十多個了！那是宇宙雛形啊，怎麽會憑空消失？你仔細想想，神賜的消失，是不是最近三百年才驟然加快的？”

元景明心思急轉，然後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說得對，神賜者的減少，確實是最近三百年，而且隨著我修為提升，越來越快！”

雍玉姍道：“這元前輩，真是一環扣一環啊！說實話，我都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推算到我們會發現你吞噬的是神賜。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得不把你交出去。不知道的情況自不必說，如果知道了，因為三界融合，羅生收不回那些神賜，必然會尋根究底，如果你吃完了抹嘴想跑，他一怒之下，最好的結局，也是將物源星給貶成無法修真的星球，最大可能會直接抹去物源星！”

“媽的，虧我還特麽同情他，你瞧瞧他所作所為，越來越像一個超級大反派了！可是咱們還拿他沒脾氣，因為他躺著讓咱們殺也殺不死，真能殺死他，他反而會感恩戴德……”元天劍真是有些怕了這種神經病，他真擔心再這樣下去，自己也會瘋。

雍玉姍道：“他還有下一步計劃，小明吞噬神賜的舉措，還能完美隱藏我們的神賜！羅生得到小明這個可以無限生產暗則的寶貝，高興之餘，根本不會收回這些神賜。就算要收回，他那裏早已沒數了！一舉解決了神賜數量對不上的破綻。這種被算得體無完膚的感覺，好讓人絕望呵！”

“小祖，不對啊，我吸的是神賜，這可是壞他根基的做法！”元景明道。

“多稀罕哪！那是因為這些神賜者離你太近，又沒有空間壁壘，較易吸收，而不是你只能吸收神賜！而且你吸走的是暗則，顯則原封不動地歸還給了羅生界，這相當於你變相地幫他抑制了暗則的流逝。”元天劍沒好氣地道，“以你現在這種利用‘釋’引誘道無世界隱則的速度來推斷，一旦你到了道三，簡直無法想象你吸收隱則會達到什麽程度。道三會形成世界，羅生會瞬間感知你的存在，一番考察下來，他不得把你當祖宗一樣供著都不算完！他會對你進行最大化的培養，甚至把你養到融道二都沒問題，然後祖宗變奶牛，每天從你身上擠出多得讓他瘋狂的隱則。”

元景明心裏悲涼：“小祖，當年你教我的小曲，我還記得。”說完自顧自地哼了起來：

“怕他如絮，憐我飛花，匆忙忙舍這繁華，古冢才引盛世腔，孤庭正是少年狂……恰似那蚍蜉望樹欲迎霜，不過是信手仙神拈指白碌忙，太可笑……”

“別哼了！”元天劍怒道，“老子不是說來讓你傷春悲秋的！”

元景明笑道：“小祖，不如我帶您和大祖姑瞧瞧咱們元聖大陸變化吧。”

雍玉姍忙道：“好！阿劍，別急，咱們先出去透透風，反正還有大半年不是？這神賜真是個累贅，搞得我到哪都一大堆人跟著，元聖大陸過於封閉，如意宗和元家再好，也不敢讓我進入此間，我還是第一次來元聖大陸。”

元天劍黑著臉不置可否，元景明微微一笑，一片輕雲自三人腳底升起，輕輕拖著他們朝元聖城飛去。

元天劍想起當初自己第一次踏出元聖山的情形，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師父，是有多久，我沒有開口叫你大爺了？是不想喊，還是不敢喊了？

他們逛得很慢，一如當年元未顯載著他去元從殿時那麽慢，從高處往下望去，元聖城一如當年一般鋪滿了豆腐塊。

他們沒有回元從殿，元景明也沒有引薦他們夫妻給尚明珠認識。直到朝陽好不容易爬到了元聖大陸的地平線上，元天劍盯著接引之地，良久才道：“回拍賣行，完事後我先帶孩子們回問道閣，小明，晚上去神犼原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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