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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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攤上什麽事了？”
“那黑金妖蟒，可是，可是會聞著味追來的！”
樵夫驚恐地四下張望，沒見有異常，這才向他們道出了原委。
那黑金妖蟒，傳說原是生於幻林之物，晝伏夜出，鱗甲堅不可摧，瘴氣見之即避，本來從不出幻林，誰成想一年前它竟突然跑到這山中來作怪。
有這麽一條巨蟒在，附近的人可就遭了殃，不論是村民還是行人，遇上它皆是有去無回，再無人敢夜間留在山中。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被它直接吞食，而是遇上它還僥幸逃脫的，此蟒報覆心極強，又特別善於追蹤，哪怕初時能從它口中死裏逃生，最終也會被其追上，極盡折磨後方才吞吃入腹。
想到那慘狀，樵夫禁不住打了幾個寒顫，慌忙欲告辭下山，生怕幾人引來了妖蟒。
陸鈴兒聞言反倒舒了口氣，方才樵夫說攤上大事，她還當這妖蟒如朔國那邊的柳大仙一般招惹不得，搞了半天是這個意思啊。
她正欲開口攔下樵夫，容硯冷泉般的聲音已輕響在山間：
“妖蟒已死，不會再追來了。”
“死了？妖蟒真的死了？！”
樵夫止住腳步，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一年來，他們不是沒請過人上山除蟒，可惜無一例外全都葬身蛇腹，這幾個外鄉人，真的將妖蟒除了？
見他不信，陸鈴兒掌中翻出昨夜剝下的鱗甲，那黑色鱗甲在陽光下反射出絢麗的光暈，晃得樵夫幾欲站立不穩。
“你看，這就是黑金妖蟒。”
“太好了！太好了！你們，真是大英雄，大英雄啊！”
樵夫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也不上山砍柴了，一路小跑著下了山，他要把這個消息趕快告訴給村裏的鄉親們。
看著樵夫離開的背影，容硯卻回想著他方才關於黑金妖蟒的描述。
生於幻林之中，瘴氣見之即避，那麽它的蛇珠，應該是……
“閣主，此行我沒能提前打探清楚，令大家身赴險境，請閣主責罰。”
夢綰聽得樵夫方才那番話，心裏一陣後怕，這麽重要的消息，她竟全然不知，若昨晚真出了什麽事，她該怎麽交待？
“小道雖有妖蟒，官道亦有追兵，真要細算起來，人比這妖蟒更可怕，此事不怨你。”
容硯輕嘆，即便明知有妖蟒，他們還是會走上這條小道，與現在又有何分別。
他沒再多言，帶著幾人繼續往山下走去，待出了山，又穿過幾個村落，直到申酉交接時分，四人終是來到成州城門前。
日暮已近，城門即將關閉，四人剛進了城，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容硯暗道不妙，帶著幾人先行藏身於城門附近的角落裏。
那馬蹄聲於城門處停下，不多時，一隊人馬便入了城，二三十人個個身懷武藝，皆非等閑之輩。
那領頭的，是名面貌陰鷙的青年，緊跟在他身後的，竟是那名在東豐鎮跟蹤後又做下記號的大漢，他們留下幾人守在城門處，又繼續跨上馬，匆匆向前趕去。
看來與之前的猜測相同，那瘦猴與大漢跟丟了目標，只能分頭帶著人前往成州與靖州守株待兔，不然今日來的人怕是會多上一倍。
也虧得是小道比官道近上許多，他們趕在這夥人之前進了成州，否則，一到成州便會被對方盯上。
此時容硯卻顧不上慶幸，眼神瞟向那領頭的青年：
“邢戮？”
“那是何人？”
“賞金客邢戮，以狠辣嗜殺聞名，他接單不論正邪只論賞金，這幕後之人倒是舍得花錢。”
陸鈴兒不由得蹙了蹙眉，杏眸現出幾分憂慮：
“對方既派出了這等狠人，想要順利從廣蘊樓取到東西怕是不易。”
容硯長眸微斂，側首問向夢綰：
“今日已來不及去廣蘊樓，成州四處又定將布滿眼線，夢綰，你可有建議？”
“我有一姐妹在此經營客棧，不如先在她那裏留宿一晚，若有眼線她也能幫我們擋下。”
“此人是否可信？”
“她與我有過命的交情。”
“好，就去她那兒。”
四人一路穿小巷來到客棧，只見店內一名紅衣女子正指揮著小二安排客人，那聲音清亮爽朗，動作幹脆又利落，只是還沒待她囑咐完畢，那聲音便頓下了。
她驚訝地看著眼前四人，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覆又停在夢綰身上：
“夢綰？你怎麽來了？”
“好久不見你，一到成州出任務便過來了，怎麽了紅佩，不歡迎？”
這本是夢綰的一句玩笑話，紅佩聽著卻楞了一瞬，接著臉上蓄起笑容：
“怎麽會，快坐快坐。”
她立即領著四人於廂房就坐，貼心地備上晚餐，陪著他們小坐了片刻。
原來紅佩與夢綰一樣也是孤兒，當年她們結識於成州，數年間幾經生死、相互扶持，也難怪夢綰說她們是過命的交情。
得知夢綰幾人被盯上了，她立馬應承下來，定要護他們一路周全。
晚餐過後，紅佩剛為四人安排好客房，便有幾個行跡可疑之人在客棧門口張望，紅佩對付這類人倒也在行，不消多時，就將這幾人打發走了。
陸鈴兒四人先行待在同一屋，見紅佩打發走可疑之人，那緊繃的心弦卻終難放下。
“閣主，對方眼線已至，我且去查探一番。”
單逐星起身，向容硯一揖後徑直走出了房間。
夢綰眼神在陸鈴兒與容硯之間瞟了幾瞬，也很有眼力勁地起了身：
“我許久不見紅佩，與她敘會兒舊就回。”
待夢綰走出房間，回身關上房門，陸鈴兒這才反應過來，屋裏只剩下她與容硯兩人。
側眸看去，對方的視線也停留在自己身上，兩人目光於空中相接，心中情愫悄然又起。
中秋那夜，她離他的秘密僅一步之遙，只是這一路奔波，他們都來不及停下同彼此好好說會兒話，亦找不到時機將那未宣於口的秘密和盤托出。
他對她的特別，她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但她沒看懂，以為那只是他體恤下屬。師父教過她很多東西，唯獨沒教她男女間的感情，她只能把那些隱隱的心動，當作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昨夜夢綰點醒了她，閣主終究是待她不同的，他的溫柔，只給了她一人。
她本來還想再繼續請教夢綰，可惜被那黑金妖蟒打斷了。
對了，黑金妖蟒！
“閣主！”
“陸鈴。”
兩人同時開口，彼此都征楞了一瞬。
容硯輕勾唇角，溫聲道：
“你先說。”
陸鈴兒也不謙讓了，急急說道：
“閣主請借君影劍一用。”
容硯長眸現出幾分詫異，沒想到她開口竟是借劍，不過既是陸鈴兒要借，他沒有半分猶豫便從身上解下佩劍，遞到了她的手裏。
陸鈴兒看著他遞來的長劍，心中又是一動，他總是這樣，無條件的相信她，中秋那夜的話又回響在耳畔：
“沒有為什麽，只因你是你。”
這份信任，令她心底那破土發芽的種子又往上躥了幾分，只是她現在無暇細細去體會與回應，因為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她一手接過君影劍，一手將那黑金妖蟒的鱗甲翻出。
“你是要……”
“嗯，我得趁今晚趕制幾件護甲出來。”
如今成州追兵已至，甚至還派出了邢戳那等嗜殺的賞金客，接下來的硬仗，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容硯狹長的眼眸寫滿讚許，點頭道：
“你倒是想得周到。”
先前他們走得匆忙，並未穿護甲防身，眼下形勢下比他們原想的還要兇險，幸有陸鈴兒想到用這鱗甲護身，昨夜遇上黑金妖蟒也算是一種機緣。
“鱗甲堅硬，我來吧。”
見陸鈴兒舉劍劃了許久都未將鱗甲分開，容硯起身接過長劍，朝那鋪開的鱗甲揮去，饒是他蓄上了內力，仍揮了好幾下才將鱗甲一分為五。
他將分好的鱗甲遞到陸鈴兒面前，那妖蟒身長，不僅分出了四塊足夠做護甲的料，還剩下很大一塊，再多做幾件都沒問題。
陸鈴兒接過容硯手中的鱗甲，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接著便翻出工具坐在桌旁趕制起了護甲。
她沒註意的是，方才那個微笑，令容硯眼底又翻起洶湧的浪濤。
陸鈴兒，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不再如初時那般客套拘謹，看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溫情，也越來越讓他心動。
他靜靜地坐在桌旁，看著陸鈴兒用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工具制著護甲。她並非用針線縫制，而是用她自制的工具扭曲、拼貼，這樣不需用強力穿透鱗甲，速度也來得更快。
容硯知道陸鈴兒有一雙巧手，幼年時他便見過她制作各種小玩意兒，此時眼前的身影與記憶中的小姑娘重合，一個專註於手上，一個熱忱於心間，不論那一個，都是他最愛的模樣。
仿佛還沒看得多久，陸鈴兒便擡起了頭，大功告成地籲了口氣：
“好了！”
她拿起剛剛制成的這件護甲，獻寶般舉到容硯眼前：
“閣主你看。”
容硯定睛看了眼她手中的護甲，又深深地望向她唇邊的笑容：
“嗯，好看。”
陸鈴兒杏眸疑惑地眨了幾眨：
“好看嗎？這已經很簡易了，以後得閑，我再為閣主做件好看的。”
容硯唇角的笑容放大，輕輕答道：
“好。”
話音剛落，屋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單逐星與夢綰二人同時歸來，兩人見到陸鈴兒手上的護甲皆是驚喜不已。
“我果然沒說錯，陸鈴兒你就是行走的百寶箱！”
四人一人一件護甲，警惕地度過了在成州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早，紅佩找來一輛馬車，帶著四人去往廣蘊樓。
透過車窗，容硯見到路上多了不少盯稍之人，他們一路變換路線，繞了好幾圈才駛入廣蘊樓附近。
“從北門走。”
容硯的聲音冷冷傳來，車外的紅佩點點頭，將他們帶向了廣蘊樓北門。
廣蘊樓雖名曰樓，實則占地很廣，四面皆有門可出入，相較於正向的南門，以及東、西兩方人流較密的街道，北門行人最少，即便有人盯守也定是人手最少之處。
果然，馬車達得北門，只見四下清靜，只餘一人探頭探腦地像是在守著什麽。
見到駛來的馬車，他眼睛剛轉了幾轉，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便僵著身子動不了了。
這當然是陸鈴兒“鉆山蚤”的功勞，幾人下車敲暈那盯稍之人，紅佩留在車內接應，其餘四人則走進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廣蘊樓。
門前侍者領著他們一路來到取物櫃臺前，陸鈴兒擡手翻出那張她藏於鎖中十年的單據，帶著些輕顫，將它交至了臺後的掌櫃。
那掌櫃接過單據，一看之後臉色驟變，留下句“諸位稍等”便匆匆離去。
不過多時，他回身至四人身前，朝他們深深一揖：
“樓主有請，諸位且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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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上什麽事了？”
“那黑金妖蟒，可是，可是會聞著味追來的！”
樵夫驚恐地四下張望，沒見有異常，這才向他們道出了原委。
那黑金妖蟒，傳說原是生於幻林之物，晝伏夜出，鱗甲堅不可摧，瘴氣見之即避，本來從不出幻林，誰成想一年前它竟突然跑到這山中來作怪。
有這麽一條巨蟒在，附近的人可就遭了殃，不論是村民還是行人，遇上它皆是有去無回，再無人敢夜間留在山中。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被它直接吞食，而是遇上它還僥幸逃脫的，此蟒報覆心極強，又特別善於追蹤，哪怕初時能從它口中死裏逃生，最終也會被其追上，極盡折磨後方才吞吃入腹。
想到那慘狀，樵夫禁不住打了幾個寒顫，慌忙欲告辭下山，生怕幾人引來了妖蟒。
陸鈴兒聞言反倒舒了口氣，方才樵夫說攤上大事，她還當這妖蟒如朔國那邊的柳大仙一般招惹不得，搞了半天是這個意思啊。
她正欲開口攔下樵夫，容硯冷泉般的聲音已輕響在山間：
“妖蟒已死，不會再追來了。”
“死了？妖蟒真的死了？！”
樵夫止住腳步，一臉的不可置信，這一年來，他們不是沒請過人上山除蟒，可惜無一例外全都葬身蛇腹，這幾個外鄉人，真的將妖蟒除了？
見他不信，陸鈴兒掌中翻出昨夜剝下的鱗甲，那黑色鱗甲在陽光下反射出絢麗的光暈，晃得樵夫幾欲站立不穩。
“你看，這就是黑金妖蟒。”
“太好了！太好了！你們，真是大英雄，大英雄啊！”
樵夫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也不上山砍柴了，一路小跑著下了山，他要把這個消息趕快告訴給村裏的鄉親們。
看著樵夫離開的背影，容硯卻回想著他方才關於黑金妖蟒的描述。
生於幻林之中，瘴氣見之即避，那麽它的蛇珠，應該是……
“閣主，此行我沒能提前打探清楚，令大家身赴險境，請閣主責罰。”
夢綰聽得樵夫方才那番話，心裏一陣後怕，這麽重要的消息，她竟全然不知，若昨晚真出了什麽事，她該怎麽交待？
“小道雖有妖蟒，官道亦有追兵，真要細算起來，人比這妖蟒更可怕，此事不怨你。”
容硯輕嘆，即便明知有妖蟒，他們還是會走上這條小道，與現在又有何分別。
他沒再多言，帶著幾人繼續往山下走去，待出了山，又穿過幾個村落，直到申酉交接時分，四人終是來到成州城門前。
日暮已近，城門即將關閉，四人剛進了城，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容硯暗道不妙，帶著幾人先行藏身於城門附近的角落裏。
那馬蹄聲於城門處停下，不多時，一隊人馬便入了城，二三十人個個身懷武藝，皆非等閑之輩。
那領頭的，是名面貌陰鷙的青年，緊跟在他身後的，竟是那名在東豐鎮跟蹤後又做下記號的大漢，他們留下幾人守在城門處，又繼續跨上馬，匆匆向前趕去。
看來與之前的猜測相同，那瘦猴與大漢跟丟了目標，只能分頭帶著人前往成州與靖州守株待兔，不然今日來的人怕是會多上一倍。
也虧得是小道比官道近上許多，他們趕在這夥人之前進了成州，否則，一到成州便會被對方盯上。
此時容硯卻顧不上慶幸，眼神瞟向那領頭的青年：
“邢戮？”
“那是何人？”
“賞金客邢戮，以狠辣嗜殺聞名，他接單不論正邪只論賞金，這幕後之人倒是舍得花錢。”
陸鈴兒不由得蹙了蹙眉，杏眸現出幾分憂慮：
“對方既派出了這等狠人，想要順利從廣蘊樓取到東西怕是不易。”
容硯長眸微斂，側首問向夢綰：
“今日已來不及去廣蘊樓，成州四處又定將布滿眼線，夢綰，你可有建議？”
“我有一姐妹在此經營客棧，不如先在她那裏留宿一晚，若有眼線她也能幫我們擋下。”
“此人是否可信？”
“她與我有過命的交情。”
“好，就去她那兒。”
四人一路穿小巷來到客棧，只見店內一名紅衣女子正指揮著小二安排客人，那聲音清亮爽朗，動作幹脆又利落，只是還沒待她囑咐完畢，那聲音便頓下了。
她驚訝地看著眼前四人，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覆又停在夢綰身上：
“夢綰？你怎麽來了？”
“好久不見你，一到成州出任務便過來了，怎麽了紅佩，不歡迎？”
這本是夢綰的一句玩笑話，紅佩聽著卻楞了一瞬，接著臉上蓄起笑容：
“怎麽會，快坐快坐。”
她立即領著四人於廂房就坐，貼心地備上晚餐，陪著他們小坐了片刻。
原來紅佩與夢綰一樣也是孤兒，當年她們結識於成州，數年間幾經生死、相互扶持，也難怪夢綰說她們是過命的交情。
得知夢綰幾人被盯上了，她立馬應承下來，定要護他們一路周全。
晚餐過後，紅佩剛為四人安排好客房，便有幾個行跡可疑之人在客棧門口張望，紅佩對付這類人倒也在行，不消多時，就將這幾人打發走了。
陸鈴兒四人先行待在同一屋，見紅佩打發走可疑之人，那緊繃的心弦卻終難放下。
“閣主，對方眼線已至，我且去查探一番。”
單逐星起身，向容硯一揖後徑直走出了房間。
夢綰眼神在陸鈴兒與容硯之間瞟了幾瞬，也很有眼力勁地起了身：
“我許久不見紅佩，與她敘會兒舊就回。”
待夢綰走出房間，回身關上房門，陸鈴兒這才反應過來，屋裏只剩下她與容硯兩人。
側眸看去，對方的視線也停留在自己身上，兩人目光於空中相接，心中情愫悄然又起。
中秋那夜，她離他的秘密僅一步之遙，只是這一路奔波，他們都來不及停下同彼此好好說會兒話，亦找不到時機將那未宣於口的秘密和盤托出。
他對她的特別，她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但她沒看懂，以為那只是他體恤下屬。師父教過她很多東西，唯獨沒教她男女間的感情，她只能把那些隱隱的心動，當作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昨夜夢綰點醒了她，閣主終究是待她不同的，他的溫柔，只給了她一人。
她本來還想再繼續請教夢綰，可惜被那黑金妖蟒打斷了。
對了，黑金妖蟒！
“閣主！”
“陸鈴。”
兩人同時開口，彼此都征楞了一瞬。
容硯輕勾唇角，溫聲道：
“你先說。”
陸鈴兒也不謙讓了，急急說道：
“閣主請借君影劍一用。”
容硯長眸現出幾分詫異，沒想到她開口竟是借劍，不過既是陸鈴兒要借，他沒有半分猶豫便從身上解下佩劍，遞到了她的手裏。
陸鈴兒看著他遞來的長劍，心中又是一動，他總是這樣，無條件的相信她，中秋那夜的話又回響在耳畔：
“沒有為什麽，只因你是你。”
這份信任，令她心底那破土發芽的種子又往上躥了幾分，只是她現在無暇細細去體會與回應，因為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她一手接過君影劍，一手將那黑金妖蟒的鱗甲翻出。
“你是要……”
“嗯，我得趁今晚趕制幾件護甲出來。”
如今成州追兵已至，甚至還派出了邢戳那等嗜殺的賞金客，接下來的硬仗，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容硯狹長的眼眸寫滿讚許，點頭道：
“你倒是想得周到。”
先前他們走得匆忙，並未穿護甲防身，眼下形勢下比他們原想的還要兇險，幸有陸鈴兒想到用這鱗甲護身，昨夜遇上黑金妖蟒也算是一種機緣。
“鱗甲堅硬，我來吧。”
見陸鈴兒舉劍劃了許久都未將鱗甲分開，容硯起身接過長劍，朝那鋪開的鱗甲揮去，饒是他蓄上了內力，仍揮了好幾下才將鱗甲一分為五。
他將分好的鱗甲遞到陸鈴兒面前，那妖蟒身長，不僅分出了四塊足夠做護甲的料，還剩下很大一塊，再多做幾件都沒問題。
陸鈴兒接過容硯手中的鱗甲，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接著便翻出工具坐在桌旁趕制起了護甲。
她沒註意的是，方才那個微笑，令容硯眼底又翻起洶湧的浪濤。
陸鈴兒，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不再如初時那般客套拘謹，看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溫情，也越來越讓他心動。
他靜靜地坐在桌旁，看著陸鈴兒用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工具制著護甲。她並非用針線縫制，而是用她自制的工具扭曲、拼貼，這樣不需用強力穿透鱗甲，速度也來得更快。
容硯知道陸鈴兒有一雙巧手，幼年時他便見過她制作各種小玩意兒，此時眼前的身影與記憶中的小姑娘重合，一個專註於手上，一個熱忱於心間，不論那一個，都是他最愛的模樣。
仿佛還沒看得多久，陸鈴兒便擡起了頭，大功告成地籲了口氣：
“好了！”
她拿起剛剛制成的這件護甲，獻寶般舉到容硯眼前：
“閣主你看。”
容硯定睛看了眼她手中的護甲，又深深地望向她唇邊的笑容：
“嗯，好看。”
陸鈴兒杏眸疑惑地眨了幾眨：
“好看嗎？這已經很簡易了，以後得閑，我再為閣主做件好看的。”
容硯唇角的笑容放大，輕輕答道：
“好。”
話音剛落，屋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單逐星與夢綰二人同時歸來，兩人見到陸鈴兒手上的護甲皆是驚喜不已。
“我果然沒說錯，陸鈴兒你就是行走的百寶箱！”
四人一人一件護甲，警惕地度過了在成州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早，紅佩找來一輛馬車，帶著四人去往廣蘊樓。
透過車窗，容硯見到路上多了不少盯稍之人，他們一路變換路線，繞了好幾圈才駛入廣蘊樓附近。
“從北門走。”
容硯的聲音冷冷傳來，車外的紅佩點點頭，將他們帶向了廣蘊樓北門。
廣蘊樓雖名曰樓，實則占地很廣，四面皆有門可出入，相較於正向的南門，以及東、西兩方人流較密的街道，北門行人最少，即便有人盯守也定是人手最少之處。
果然，馬車達得北門，只見四下清靜，只餘一人探頭探腦地像是在守著什麽。
見到駛來的馬車，他眼睛剛轉了幾轉，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便僵著身子動不了了。
這當然是陸鈴兒“鉆山蚤”的功勞，幾人下車敲暈那盯稍之人，紅佩留在車內接應，其餘四人則走進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廣蘊樓。
門前侍者領著他們一路來到取物櫃臺前，陸鈴兒擡手翻出那張她藏於鎖中十年的單據，帶著些輕顫，將它交至了臺後的掌櫃。
那掌櫃接過單據，一看之後臉色驟變，留下句“諸位稍等”便匆匆離去。
不過多時，他回身至四人身前，朝他們深深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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