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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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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廣蘊樓內院,陸鈴兒一行四人,隨著掌櫃的步腳往前走去。

一路穿庭院、進閣樓,陸鈴兒不禁忐忑起來,眼神轉向容硯,這廣蘊樓樓主,不讓他們直接取走東西,而讓他們進內院,不會是有詐吧?

要知道,廣蘊樓之所以屹立多年不倒、有底氣保住存於其中的物品,皆是倚仗其機關陣法,若在此設下陷阱,他們豈不是插翅難飛?

容硯看出她心中憂慮,只淡定地搖了搖頭,低聲在她耳旁輕道:

“廣蘊樓若有問題,那幕後之人怎會對密信如此忌憚?”

經容硯這麽一說,陸鈴兒這才恍然大悟,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對啊,廣蘊樓若有不軌之心,直接將陸致遠存下的東西交出即可,根本不用等到現在,更不必大費周章對他們設陷阱。

這樣看來,廣蘊樓內院,應該是安全的。

她終是彎了彎眉眼,給容硯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那眼神令容硯輕輕揚唇,陸鈴兒從來都是一點就透,當然,除了感情。

不多時,掌櫃便帶著四人來到一間廳室,然後知禮地退下。

廳室內,一名中年樸雅男子端坐其間,他擡眼看向四人,緊接著詫異地站起身來:

“韓閣主?”

容硯走近身前,朝他輕輕一揖:

“寄樓主別來無恙。”

原來,容硯與這廣蘊樓樓主寄誠曾過有一面之緣,只是交情不深,客套中又帶有幾許疏離。

“想不到,解憂閣也會參與來取這件舊物。”

寄誠眼神掃過面前四人,握住儲物單據的手緊了緊,十年了,這張單據居然還能重現於世,只是沒想到,它是由解憂閣的人帶來的。

見他眼中明顯的戒備,容硯心中反倒一松,聲音中的疏離也少了幾分:

“此物非我所取,故而未曾提前拜訪,請寄樓主見諒。今日要取物的,是這位陸姑娘。”

他緩緩伸手,向寄誠介紹陸鈴兒,如果他沒猜錯,寄誠今日見他們並非心懷不軌,而是為了保護他手中儲存之物。

“陸姑娘?”

寄誠聞言一驚,急急順著容硯的指引望向陸鈴兒,方才粗看之下還未發覺,如今細細打量,竟越看越像那位故人,他驚詫地瞪圓了雙眼:

“你是……你是陸……”

陸鈴兒朝他點了點頭,覆又看向他緊握於手中的儲物單據:

“我叫陸鈴兒,這張單據,十年來一直在我身上。”

“好,好,太好了!”

寄誠激動地連說幾聲好,眼角似是泛起了淚花:

“今日能將東西交到陸姑娘手中,也算不負陸兄所托了。”

眼前的陸鈴兒,眉眼與陸致遠相似,年齡錦丫頭相符,還能拿出這張單據,毋庸置疑,她便是陸致遠的女兒,當年那個小陸錦。

陸家終是留存了血脈,此番她名正言順地來取陸家之物,解憂閣護著她來到這裏便也說得通了。

他欣慰地擊掌三聲,侍叢便端著托盤畢恭畢敬地敬到他面前,那托盤裏盛的,是一個七寸見方的木盒,那是廣蘊樓的儲物用盒。

他取出木盒托在手裏,一邊朝陸鈴兒走一邊開口,眼神卻似透過陸鈴兒看向了遠方:

“當年陸兄將此物存在這裏,只道月餘便取,沒想到,這一存就是十年,而那一見,竟成永別。 ”

這世上少有人知道,廣蘊樓樓主寄誠,多年前曾與陸致遠交好,兩人雖不常見,但彼此惺惺相惜,實為莫逆之交。

當年陸致遠把此物交到他手上,才不足一月,陸家便慘遭滅門,十年來,他既希望陸家安排有人前來取物,又擔心來的人心懷不軌。

十年沈寂,終在今朝又見到了這張儲物單據,他當然要看看來者是誰,原來,陸家還有後人在世,甚好,甚好啊!

他走近陸鈴兒,將那木盒交到她手上:

“這便是那單據對應的儲物,你可先打開看看。”

陸鈴兒輕輕打開木盒鎖扣,只見那盒子裏,靜靜躺著一卷信紙,那信紙已有些年頭了,紙角都有些微微泛起了黃。

只是幾人看到這樣的信紙,皆是臉色一變。

如今中原寧、安兩國南北而治,這兩國皆為漢人,書信寫好後會折入信封之中,而像這樣將書信卷放的,則是漠北朔國人的習慣。

這封密信,居然與朔國有關?

陸鈴兒心中一緊,看來這信牽涉的比他們想象中更廣,其中的秘密也比想象中更為覆雜。

她將木盒蓋上收好,朝寄誠深深致謝道:

“多謝樓主將此物妥善保管。”

若非陸致遠當年把它存在廣蘊樓,這封密信,怕是早就消逝在十年前的慘案之中,陸家的冤屈,也再也無從指證了。

“無需言謝,這本是我份內之事,倒是你們,這兩日廣蘊樓外多了許多眼線,怕都是沖你們來的。”

寄誠鎖眉輕嘆,他擅機關之術,那些宵小不敢入內,但廣蘊樓之外他卻是有心無力。

陸鈴兒擡頭望向容硯,與他交換了一下眼色,對方果然在廣蘊樓埋伏有重兵,只怕他們一出去,危險便隨即到來。

“如此,我們就不叨擾寄樓主了,待解決完眼前麻煩,再來登門致謝。”

容硯擡手朝寄誠再次一揖,便帶著幾人準備離開。

“等等!”

寄誠似是想起了什麽,急急從懷裏掏出一物,徑直塞到了陸鈴兒手上:

“這是我研制的雷火機關,用法與火蒺藜類似,但比那威力大上許多,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孩子,請萬萬小心。”

寄誠那一聲“孩子”,令陸鈴兒心中一暖,那種長輩的關懷,她從師父去世後就再也沒感受過了。

“謝謝你,寄伯伯。”

“好,好!”

寄誠連連稱讚,這陸家丫頭,從來都是個可心的好孩子。

他目送四人匆匆離去,眼中似有淚水劃過。

陸兄,你看到了嗎?你的女兒,將會繼承你的遺志,將你沒走完的路,好好走下去。

這邊陸鈴兒四人離開廣蘊樓,與候在北門的紅佩匯合,紅佩駕著馬車,護送他們去往成州城外。

這一路,他們每個人都緊繃著心弦,時刻準備著迎敵,令他們意外的是,一路上並未有任何異常,順順利利地出了城門。

幾人心裏的卻弦不見有任何松懈,反而更加緊繃了。

不對勁,這一路太順利了,順利得不正常。

為免接下來會牽連到紅佩,容硯幾人在城門外欲與之道別:

“紅佩姑娘,此行得你相助,多有感謝,就送到這裏吧。”

紅佩似是早就料一般,朝幾人擺擺手,搖頭道:

“跟我客氣啥?我與夢綰可是過命的交情!不過,你們接下來怎麽走?”

聞言容硯眉頭輕蹙,眼下四人若只靠紅佩這輛馬車,怕是速度太慢。

“前方離官道不遠處有間馬肆,不如我帶你們選四匹好馬再上路。”

紅佩的話確有道理,眼下追兵將至,若有快馬,回長寧便多了幾分勝算。

他眼眸掃過另外三人,見他們一致同意,也輕輕含首道:

“如此,多謝紅佩姑娘。”

“紅佩,你真好!”

夢綰拉著紅佩又上了馬車,卻沒看到她眼底暗暗隱下的陰霾。

馬蹄聲聲,引著馬車朝官道的方向走去,過不多時,又離開大道,駛進林間小道。

馬車越走越快,車上幾人的心也越來越不踏實,前面一路上都太過順利,那夥追兵,怎會一直按兵不動。

正想著,馬車進入了一處莊園,於莊園中的空地中停下,紅佩在聲音在車外響起:

“到了。”

陸鈴兒正欲下車,容硯卻一把拉住了她:

“等等,外面不對勁!”

紅佩帶他們到馬肆選馬,按理說,到了這種地方,賣馬的販子早就迎上來了,可是此處實在是太安靜了,雖能聽到幾聲馬嘶,卻完全聽不到人聲。

“紅佩?”

夢綰趕緊問向車外的紅佩,卻沒能得到回應。

她一把掀開車簾,看著車外的景象,臉色瞬間蒼白。

只見莊園的空地上,密密團著一圈黑衣人,將馬車緊緊圍住,那賞金客邢戮,赫然站在正中間。

稍遠處的屋檐上,另有一隊黑衣人引弓搭箭,虎視眈眈地將箭頭對準了馬車的方向。

見車簾掀開,現出陸鈴兒四人,邢戮如同見到獵物般,陰鷙的臉上瞬間現出興奮之色,歪著唇邪邪一笑:

“紅佩姑娘,做得不錯!”

夢綰側頭盯向已從馬車下地的紅佩,眼中震驚又費解:

“紅佩,你出賣我們?!”

“對不起。”

紅佩不敢看她,只低下頭,聲音沒了平日的爽朗:

“只要交出今日取到的東西,他們不會為難你們的。”

夢綰還想再拉著紅佩問清楚,容硯冷冷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多說無益,下車。”

他從馬車駛進此處便明白過來,今日之所以會這麽順利,皆因這夥人早已守在此處,就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至於紅佩,或許連出賣都算不上,她本就是這夥人中的一員,只是她偽裝得太好,就連擅於識人的夢綰都被她騙過了,他也因此疏忽了。

四人隨即下了馬車,在車前站定,與對面的黑衣人對峙著,只有夢綰急急拉住立於不遠處的紅佩,不解地追問:

“為什麽?”

紅佩只搖搖頭,眸色黯淡不明:

“我奉主子之命留守成州,萬萬沒想到,這回要守的,竟是你們,我……對不起。”

“主子?”

“若非主子照拂,我活不到現在,你去了長寧自是不知。”

夢綰還欲再問,對面的邢戮早已沒耐心聽她們閑扯:

“韓閣主,把今日取到的東西交出來吧!”

容硯冷哼一聲:

“恕難從命!”

“很好,那就死吧!”

邢戮一說到死字,臉上現出一種兇狠與亢奮,可惜還沒待他出手,紅佩便掙脫夢綰的手沖到了前方:

“等等,主子說過,讓他們交出東西即可。”

“可你的主子對我說,他們,都得死,阻攔者,亦得死,你確定要阻攔?”

邢戮不耐地睇向紅佩,紅佩卻是搖頭,一臉不可置信:

“不可能,主子不會這麽說,你不能動他們!”

“很好,連你一起,殺!”

邢戮眼底的殺意如潮水般湧出,擡手一揮,屋頂的弓箭手萬箭齊發,黑壓壓的箭矢朝著馬車前的幾人齊齊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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