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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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小心！”
夢綰還未來得及回頭，卻見陸鈴兒臉色驟然大變，飛身躍起將她一把拽至一旁。
她們前腳剛剛落地，方才夢綰靠坐的吊床上，便赫然驚現一張血盆巨口，伴隨著一股惡心的腥氣撲面而來。
夢綰只看了一眼，艷麗的容顏便嚇得蒼白失色。
那是……蟒蛇！
可那絕非普通的蟒蛇，而是一條渾身呈黑色的巨蟒，身子足有人腰粗，尾卻長到垂置於窗外，若不是破窗透進來的光映照在了反光的蛇鱗上，屋裏的人實難看清它的模樣。
寂靜的山夜裏，巨蟒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從驛舍破窗潛入屋中，將離窗最近的夢綰鎖定為目標，迅捷地沖了過來。
幸虧陸鈴兒反應夠快，不然她怕是已兇多吉少。
此刻她盯著巨蟒那張開的巨口與粗|長的蛇身，止不住地一陣後怕。
怪不得這驛舍會廢棄，有了這條巨蟒，住在這裏的人哪還有命在！
“單逐星！”
夢綰不禁大聲呼救，只是她話音還未落下，那巨蟒又立刻掉轉方向，繼續朝她這方攻來。
陸鈴兒迅速拉著她再次閃身避開，手上同時翻出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盆。
巨蟒身覆鱗甲，蛇皮異常堅硬，她不能貿然扔出“鉆山蚤”，只能先行用火嚇退它，令它暫且不敢靠近，待它展露弱點之時再進攻為妙。
那巨蟒見到火，果然攻勢大減，止住了前行的身子。
火盆的光照亮了驛舍廢屋，也讓陸鈴兒二人看清了眼前巨蟒，它全身暗黑，鱗甲卻在火光下反射出五彩光芒，唯餘長長的腹部印著一圈圈白色的網紋。
它將身子朝後縮了縮，又將蛇頭高高揚起，吐著長長的信子，似是在伺機尋找下一個突襲機會。
“單逐星，還不快來！”
夢綰正喊著，單逐星與容硯齊齊從隔壁趕來，看到眼前的巨蟒，皆是驚駭到臉色驟變。
單逐星抽出橫刀，迎著巨蟒攻了上去，容硯則一個劍步擋在了陸鈴兒與夢綰身前：
“你們沒事吧？”
他長眸掃過二人，最後緊緊鎖在陸鈴兒身上，瞳中映著火光，現出他明顯的緊張與關心。
“沒事，它並未傷到我們。”
陸鈴兒回覆完容硯，又望向與巨蟒纏鬥的單逐星，眼下他雖有橫刀在手，但巨蟒鱗甲太過堅硬，數個回合也未能將其逼退。
容硯見狀頓感不妙，抽出佩劍欲上前相助，陸鈴兒卻喊住他：
“若是正面難攻，可改尋其尾部殘足，千萬小心！”
這巨蟒迅猛無比，鱗甲又非普通利器可傷，正面強攻怕是不易，除非是找到它的弱點攻其不備。
容硯深深地回看了她一眼：
“嗯，你也保護好自己。”
他飛身躍起，劍尖直直刺向巨蟒七寸，那巨蟒正與單逐星纏鬥，見容硯加入戰局，巨口一張，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饒是兩人一人攻蛇頭，一人打七寸，巨蟒卻仗著皮厚速疾，在兩人的夾攻下仍不居劣勢、越鬥越猛。
容硯見蛇首難攻，轉而降低身子，一劍劃向了蛇腹。
那巨蟒再是敏捷，顧頭卻難顧身，沒能躲掉這一擊。
蛇腹的鱗甲本就沒有蛇身堅硬，且容硯手中這把“君影劍”之鋒利也絕非普通刀劍可比，一劍下去，蛇腹便落下了一道深深的劃傷。
巨蟒吃痛，倏然暴怒起來，長長的身子迅速扭|動，連一直藏身於破窗外的蛇尾也進了屋，它悄然疾抽蛇尾，還不待人反應過來，便將容硯從胸腹處纏住了。
蛇身快速朝著容硯一圈圈地纏來，單逐星急急朝著巨蟒身猛砍，那巨蟒卻不為所動，死死地絞緊了容硯。
“閣主！”
一旁的夢綰見容硯被巨蟒絞住，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側眼掃向陸鈴兒，卻見她蹙起秀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夢綰不知道的是，陸鈴兒並非不關心容硯，而是在靜待機會，一個可以給巨蟒致命一擊的機會。
同陸鈴兒一樣，被巨蟒絞住的容硯也在等待著機會，只見那巨蟒已將他由胸腹纏至腿部，它越纏越緊，蛇身也越扭越快，直至那蛇尾轉到他的身前，不經意中現出了殘足。
就是現在！
容硯抽出還沒被完全絞住的手，提劍欲刺向那處，卻不想巨蟒卻猛然抖起，絞緊的身子竟漸漸松動，狀似痛苦般劇烈地扭了起來。
容硯旋即從巨蟒中抽出身來，只見方才迅猛無比的巨蟒越扭越慢，越扭越僵，最後僵直了身子，不動了。
巨蟒這般僵身的模樣，像極了陸鈴兒手上的“鉆山蚤”所為，他轉身回顧，只見陸鈴兒正緊張地望向他，見他無礙才長籲了一口氣，然後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她曾聽師父說過，蟒蛇與其他蛇類不同，心臟的位置是移動的，打它七寸難以真正打中，反倒是攻它尾巴殘足下方的岡部最有效，那裏才是蟒蛇真正的弱點。
方才巨蟒纏住閣主，不小心亮出了尾部殘足，她趁此機會扔出“鉆山蚤”，直直叮了上去，果然，沒有了堅硬鱗甲的保護，巨蟒終是僵住了。
容硯揚起唇角，正欲朝陸鈴兒開口，卻見前方的陸鈴兒與夢綰齊齊變了臉色：
“閣主小心！”
容硯立即回頭，見那巨蟒不知從哪裏蓄回了力氣，竟立起了僵住的身子，朝著他的方向沖了過來。
身旁的單逐星已提刀格擋，只是他的刀始終傷不了巨蟒的鱗甲，容硯回身躍至空中，擡起手中君影劍，從巨蟒的下頜處一路順著它僵直的身子狠劃至腹處，然後閃身退開。
那巨蟒僵著身子楞了一瞬，從頭至腹現出一道紅色的線，接著那紅線陡然裂開，生生將巨蟒的身子剖成了兩半。
血從巨蟒剖開的身子中湧出，淌得滿地都是，陸鈴兒卻似全然沒看見腳底黏膩的血跡，直直朝容硯奔來，眼眸中關切難掩：
“你怎麽樣？”
“無礙，無需擔心。”
容硯視線落在陸鈴兒身上，看她踏著血漬奔向他，全然忘卻了曾經對血的恐懼，仿佛那一刻，他便是她世界裏唯一。
他迎上她的目光，狹長的眼眸裏星光跳動：
“方才多虧你及時放出‘鉆山蚤’僵住了巨蟒。”
陸鈴兒卻是搖頭：
“若不是你誘它露了破綻，‘鉆山蚤’拿巨蟒的鱗甲也沒辦法。”
容硯眸光一閃，陸鈴兒竟看出他是故意被巨蟒纏住的，這丫頭，還真是除了感情什麽也瞞不過她。
此刻夢綰也快步來到單逐星身邊，見他未受傷，亦是舒了口氣。
四人安全除了巨蟒，但仍舊心有餘悸，看著滿屋的血汙，容硯冷泉般的聲音又起：
“此屋如今遍布血腥，且不知是否還有其他異類，不如都聚到隔壁。”
幾人點頭同意，只陸鈴兒補了一句：
“閣主，此蟒鱗甲堅硬無比，我想取了做成護具。”
“好。單逐星，你與夢綰先行整頓，我陪陸鈴兒在此取完鱗甲即來。”
陸鈴兒與夢綰皆非以武致勝之人，先前遇上巨蟒便落入了被動，容硯此時的安排，有效地護住了所有人，即便再次遇到危險，也不會驟然處於下風。
夢綰經此一役是真被嚇到了，蒼白著臉，與單逐星先行去了隔壁屋，陸鈴兒則忍住巨蟒血汙帶來的不適，蹲身準備取鱗甲。
“我來吧！”
容硯先一步攔下了陸鈴兒，她有曾有暈血之癥，雖說如今已然大好，今日還是見血過多，剝鱗甲這等血腥之事，就讓他代勞吧。
他提起君影劍，將巨蟒鱗甲緩緩剝下，陸鈴兒明白他還記掛著她的暈血癥，心中一暖，緩緩退至容硯身旁，打著火為他照亮。
火光輕輕跳躍，把容硯的影子拉得老長，陸鈴兒將眼眸凝向了他的側顏，墨梅面具之下，他薄唇輕抿，低頭細致地剝著鱗甲，那認真的模樣，令陸鈴兒又生出幾分心動。
只是他剝著剝著，卻突然停下了。
“怎麽了？”
容硯修長的手指從剖開的蟒身中取出一物，跳動的火光下，那如桂圓大小的黑珠上，反射出色彩斑斕的光澤，比鱗甲之光更為炫彩奪目。
“這是？”
“這是蛇珠，由蛇身孕育而成，很是罕見，且帶有特殊功效，越是厲害之蛇，其蛇珠功效越強，目前尚不知此珠有何效用，但可以肯定它絕非凡品。”
容硯之所以知曉這蛇珠，皆因此前隨棲雲子學醫所得，眼下他將蛇珠捏於雙指之間，徑直遞到陸鈴兒面前：
“收好。”
“閣主不要嗎？”
陸鈴兒詫異，這蛇珠一見便知不凡，閣主想都不想就給了她？
“你拿著，我身上可沒你這樣的百寶箱。”
容硯輕笑，陸鈴兒卻被他的笑容震得心頭發顫，她伸手緩緩從他指尖取過蛇珠，心卻似被浸在了一片暖洋裏。
不多時，容硯剝好鱗甲，迅速處理了一番，那鱗甲便被收拾得幹幹凈凈，再也不見血色與腥味。
兩人簡單凈過手才轉至隔壁房間，夢綰與單逐星早已圍坐在火盆邊等候多時。
“單逐星，今晚你與我流輪值守，夢綰陸鈴兒，你們先行歇息。”
“是！”
單逐星起身，開始在驛舍巡視，陸鈴兒挨著夢綰坐下，卻怎麽也無法就此入睡。
巨蟒來襲，閣主將她護在身後，把她的提醒記在心上，護著她，幫著她，得了東西想都不想也直接給她……
他對她，的確是特別的。
她擡眼看向坐於對面的容硯，先前夢綰的話又回響在耳旁：
“你別怕，也別躲，好好朝前看。”
朝前看，前面便是他，也只有他。
容硯感受到她的目光，視線與她在空中相交，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只能輕嘆一聲道：
“快睡。”
連日趕路，又遭逢巨蟒，陸鈴兒需要好好休息，明日到了成州，還有硬仗要打。
“哦。”
陸鈴兒按住心中生出的情愫，終是聽話地閉上了眼。
直至黑夜退去、東方破曉，驛舍再未發生異常，四人身起離開，繼續往成州方向走去。
山路漸漸向下，待得艷陽高照之時，遠處的小道上已逐漸有了上山的行人。
一名樵夫扛著挑子迎面走來，見到他們正往山下走，臉上竟是一副驚詫萬分的模樣。
“幾位昨晚可是住在這山中？膽子也太大了，幸好沒遇上黑金妖蟒。”
“黑金妖蟒？可是一條黑色的網紋巨蟒？”
陸鈴兒聽到那巨蟒名稱，也生出了幾分好奇，只是此言一出，驚得樵夫連退幾步：
“你們，你們……遇上它了？”
“怎麽了？”
“你們，可攤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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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夢綰還未來得及回頭，卻見陸鈴兒臉色驟然大變，飛身躍起將她一把拽至一旁。
她們前腳剛剛落地，方才夢綰靠坐的吊床上，便赫然驚現一張血盆巨口，伴隨著一股惡心的腥氣撲面而來。
夢綰只看了一眼，艷麗的容顏便嚇得蒼白失色。
那是……蟒蛇！
可那絕非普通的蟒蛇，而是一條渾身呈黑色的巨蟒，身子足有人腰粗，尾卻長到垂置於窗外，若不是破窗透進來的光映照在了反光的蛇鱗上，屋裏的人實難看清它的模樣。
寂靜的山夜裏，巨蟒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從驛舍破窗潛入屋中，將離窗最近的夢綰鎖定為目標，迅捷地沖了過來。
幸虧陸鈴兒反應夠快，不然她怕是已兇多吉少。
此刻她盯著巨蟒那張開的巨口與粗|長的蛇身，止不住地一陣後怕。
怪不得這驛舍會廢棄，有了這條巨蟒，住在這裏的人哪還有命在！
“單逐星！”
夢綰不禁大聲呼救，只是她話音還未落下，那巨蟒又立刻掉轉方向，繼續朝她這方攻來。
陸鈴兒迅速拉著她再次閃身避開，手上同時翻出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盆。
巨蟒身覆鱗甲，蛇皮異常堅硬，她不能貿然扔出“鉆山蚤”，只能先行用火嚇退它，令它暫且不敢靠近，待它展露弱點之時再進攻為妙。
那巨蟒見到火，果然攻勢大減，止住了前行的身子。
火盆的光照亮了驛舍廢屋，也讓陸鈴兒二人看清了眼前巨蟒，它全身暗黑，鱗甲卻在火光下反射出五彩光芒，唯餘長長的腹部印著一圈圈白色的網紋。
它將身子朝後縮了縮，又將蛇頭高高揚起，吐著長長的信子，似是在伺機尋找下一個突襲機會。
“單逐星，還不快來！”
夢綰正喊著，單逐星與容硯齊齊從隔壁趕來，看到眼前的巨蟒，皆是驚駭到臉色驟變。
單逐星抽出橫刀，迎著巨蟒攻了上去，容硯則一個劍步擋在了陸鈴兒與夢綰身前：
“你們沒事吧？”
他長眸掃過二人，最後緊緊鎖在陸鈴兒身上，瞳中映著火光，現出他明顯的緊張與關心。
“沒事，它並未傷到我們。”
陸鈴兒回覆完容硯，又望向與巨蟒纏鬥的單逐星，眼下他雖有橫刀在手，但巨蟒鱗甲太過堅硬，數個回合也未能將其逼退。
容硯見狀頓感不妙，抽出佩劍欲上前相助，陸鈴兒卻喊住他：
“若是正面難攻，可改尋其尾部殘足，千萬小心！”
這巨蟒迅猛無比，鱗甲又非普通利器可傷，正面強攻怕是不易，除非是找到它的弱點攻其不備。
容硯深深地回看了她一眼：
“嗯，你也保護好自己。”
他飛身躍起，劍尖直直刺向巨蟒七寸，那巨蟒正與單逐星纏鬥，見容硯加入戰局，巨口一張，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饒是兩人一人攻蛇頭，一人打七寸，巨蟒卻仗著皮厚速疾，在兩人的夾攻下仍不居劣勢、越鬥越猛。
容硯見蛇首難攻，轉而降低身子，一劍劃向了蛇腹。
那巨蟒再是敏捷，顧頭卻難顧身，沒能躲掉這一擊。
蛇腹的鱗甲本就沒有蛇身堅硬，且容硯手中這把“君影劍”之鋒利也絕非普通刀劍可比，一劍下去，蛇腹便落下了一道深深的劃傷。
巨蟒吃痛，倏然暴怒起來，長長的身子迅速扭|動，連一直藏身於破窗外的蛇尾也進了屋，它悄然疾抽蛇尾，還不待人反應過來，便將容硯從胸腹處纏住了。
蛇身快速朝著容硯一圈圈地纏來，單逐星急急朝著巨蟒身猛砍，那巨蟒卻不為所動，死死地絞緊了容硯。
“閣主！”
一旁的夢綰見容硯被巨蟒絞住，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側眼掃向陸鈴兒，卻見她蹙起秀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夢綰不知道的是，陸鈴兒並非不關心容硯，而是在靜待機會，一個可以給巨蟒致命一擊的機會。
同陸鈴兒一樣，被巨蟒絞住的容硯也在等待著機會，只見那巨蟒已將他由胸腹纏至腿部，它越纏越緊，蛇身也越扭越快，直至那蛇尾轉到他的身前，不經意中現出了殘足。
就是現在！
容硯抽出還沒被完全絞住的手，提劍欲刺向那處，卻不想巨蟒卻猛然抖起，絞緊的身子竟漸漸松動，狀似痛苦般劇烈地扭了起來。
容硯旋即從巨蟒中抽出身來，只見方才迅猛無比的巨蟒越扭越慢，越扭越僵，最後僵直了身子，不動了。
巨蟒這般僵身的模樣，像極了陸鈴兒手上的“鉆山蚤”所為，他轉身回顧，只見陸鈴兒正緊張地望向他，見他無礙才長籲了一口氣，然後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她曾聽師父說過，蟒蛇與其他蛇類不同，心臟的位置是移動的，打它七寸難以真正打中，反倒是攻它尾巴殘足下方的岡部最有效，那裏才是蟒蛇真正的弱點。
方才巨蟒纏住閣主，不小心亮出了尾部殘足，她趁此機會扔出“鉆山蚤”，直直叮了上去，果然，沒有了堅硬鱗甲的保護，巨蟒終是僵住了。
容硯揚起唇角，正欲朝陸鈴兒開口，卻見前方的陸鈴兒與夢綰齊齊變了臉色：
“閣主小心！”
容硯立即回頭，見那巨蟒不知從哪裏蓄回了力氣，竟立起了僵住的身子，朝著他的方向沖了過來。
身旁的單逐星已提刀格擋，只是他的刀始終傷不了巨蟒的鱗甲，容硯回身躍至空中，擡起手中君影劍，從巨蟒的下頜處一路順著它僵直的身子狠劃至腹處，然後閃身退開。
那巨蟒僵著身子楞了一瞬，從頭至腹現出一道紅色的線，接著那紅線陡然裂開，生生將巨蟒的身子剖成了兩半。
血從巨蟒剖開的身子中湧出，淌得滿地都是，陸鈴兒卻似全然沒看見腳底黏膩的血跡，直直朝容硯奔來，眼眸中關切難掩：
“你怎麽樣？”
“無礙，無需擔心。”
容硯視線落在陸鈴兒身上，看她踏著血漬奔向他，全然忘卻了曾經對血的恐懼，仿佛那一刻，他便是她世界裏唯一。
他迎上她的目光，狹長的眼眸裏星光跳動：
“方才多虧你及時放出‘鉆山蚤’僵住了巨蟒。”
陸鈴兒卻是搖頭：
“若不是你誘它露了破綻，‘鉆山蚤’拿巨蟒的鱗甲也沒辦法。”
容硯眸光一閃，陸鈴兒竟看出他是故意被巨蟒纏住的，這丫頭，還真是除了感情什麽也瞞不過她。
此刻夢綰也快步來到單逐星身邊，見他未受傷，亦是舒了口氣。
四人安全除了巨蟒，但仍舊心有餘悸，看著滿屋的血汙，容硯冷泉般的聲音又起：
“此屋如今遍布血腥，且不知是否還有其他異類，不如都聚到隔壁。”
幾人點頭同意，只陸鈴兒補了一句：
“閣主，此蟒鱗甲堅硬無比，我想取了做成護具。”
“好。單逐星，你與夢綰先行整頓，我陪陸鈴兒在此取完鱗甲即來。”
陸鈴兒與夢綰皆非以武致勝之人，先前遇上巨蟒便落入了被動，容硯此時的安排，有效地護住了所有人，即便再次遇到危險，也不會驟然處於下風。
夢綰經此一役是真被嚇到了，蒼白著臉，與單逐星先行去了隔壁屋，陸鈴兒則忍住巨蟒血汙帶來的不適，蹲身準備取鱗甲。
“我來吧！”
容硯先一步攔下了陸鈴兒，她有曾有暈血之癥，雖說如今已然大好，今日還是見血過多，剝鱗甲這等血腥之事，就讓他代勞吧。
他提起君影劍，將巨蟒鱗甲緩緩剝下，陸鈴兒明白他還記掛著她的暈血癥，心中一暖，緩緩退至容硯身旁，打著火為他照亮。
火光輕輕跳躍，把容硯的影子拉得老長，陸鈴兒將眼眸凝向了他的側顏，墨梅面具之下，他薄唇輕抿，低頭細致地剝著鱗甲，那認真的模樣，令陸鈴兒又生出幾分心動。
只是他剝著剝著，卻突然停下了。
“怎麽了？”
容硯修長的手指從剖開的蟒身中取出一物，跳動的火光下，那如桂圓大小的黑珠上，反射出色彩斑斕的光澤，比鱗甲之光更為炫彩奪目。
“這是？”
“這是蛇珠，由蛇身孕育而成，很是罕見，且帶有特殊功效，越是厲害之蛇，其蛇珠功效越強，目前尚不知此珠有何效用，但可以肯定它絕非凡品。”
容硯之所以知曉這蛇珠，皆因此前隨棲雲子學醫所得，眼下他將蛇珠捏於雙指之間，徑直遞到陸鈴兒面前：
“收好。”
“閣主不要嗎？”
陸鈴兒詫異，這蛇珠一見便知不凡，閣主想都不想就給了她？
“你拿著，我身上可沒你這樣的百寶箱。”
容硯輕笑，陸鈴兒卻被他的笑容震得心頭發顫，她伸手緩緩從他指尖取過蛇珠，心卻似被浸在了一片暖洋裏。
不多時，容硯剝好鱗甲，迅速處理了一番，那鱗甲便被收拾得幹幹凈凈，再也不見血色與腥味。
兩人簡單凈過手才轉至隔壁房間，夢綰與單逐星早已圍坐在火盆邊等候多時。
“單逐星，今晚你與我流輪值守，夢綰陸鈴兒，你們先行歇息。”
“是！”
單逐星起身，開始在驛舍巡視，陸鈴兒挨著夢綰坐下，卻怎麽也無法就此入睡。
巨蟒來襲，閣主將她護在身後，把她的提醒記在心上，護著她，幫著她，得了東西想都不想也直接給她……
他對她，的確是特別的。
她擡眼看向坐於對面的容硯，先前夢綰的話又回響在耳旁：
“你別怕，也別躲，好好朝前看。”
朝前看，前面便是他，也只有他。
容硯感受到她的目光，視線與她在空中相交，眸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只能輕嘆一聲道：
“快睡。”
連日趕路，又遭逢巨蟒，陸鈴兒需要好好休息，明日到了成州，還有硬仗要打。
“哦。”
陸鈴兒按住心中生出的情愫，終是聽話地閉上了眼。
直至黑夜退去、東方破曉，驛舍再未發生異常，四人身起離開，繼續往成州方向走去。
山路漸漸向下，待得艷陽高照之時，遠處的小道上已逐漸有了上山的行人。
一名樵夫扛著挑子迎面走來，見到他們正往山下走，臉上竟是一副驚詫萬分的模樣。
“幾位昨晚可是住在這山中？膽子也太大了，幸好沒遇上黑金妖蟒。”
“黑金妖蟒？可是一條黑色的網紋巨蟒？”
陸鈴兒聽到那巨蟒名稱，也生出了幾分好奇，只是此言一出，驚得樵夫連退幾步：
“你們，你們……遇上它了？”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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