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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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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他帶著我在擁擠的人潮裏看京都的繁華,他似乎是很熟悉這些的,那幾個小販路過他身旁耍技,他擡手會變出一抹煙火來,最後變成小小的銀錠子,丟到對方懷裏。

那幾個小販就驚奇的看著他,他只是牽著我的手笑著往前去。阿木帶著采兒給我買了好多吃的,糖糕,糯圓,山薯丸子。

接著,我們在淮山湖岸停下,那兒有許多的畫舫,他牽著我的手上了甲板,船前還有幾個打手在那兒守著。他上去,那打手請了個手勢恭敬的喊他貴人,請他晚好。

他又丟出兩個銀錠往上去,迎面來了位公子,那公子一身淡茄皮紫大襖,頭戴紫金冠,一身礬紅的席踝封腰繡金雕。腰佩一雪玉,似乎是山河出的,極名貴的玉種。

見趙衍廷來,那公子忙上前帶笑道:“倒是稀客,這日子平平難見你一回。”

“是你沒有眼福,這多我一人,添的無數風光。”趙衍廷勾起唇畔一角,迎上那貴公子調侃。

那人似乎是註意到了我,轉頭往我這看來,我心下一緊往趙衍廷身後躲去。但見趙衍廷擡臂一擋。

“這是哪家的…姑娘?”那公子也不欲再看,或是怕趙衍廷生氣,說話也十分的平和,略帶試探的意思。

趙衍廷只是含著笑意,沒有說我是誰,但卻與我介紹:“這位是東洲駐京都府衙與番邦做生意的宋玉郎。”

我探出頭來微微的點頭,他拿著扇子敲了敲掌心,含笑與我點了點頭。而後便與趙衍廷說的五湖四海的事情,不再多提我。

想來也是個明了人,是知輕重懂人心的。

“你將北野的生意交與我做,我從中分三成利給你。”我方才還在想宋玉郎為何待趙衍廷如此殷勤,原來是有心在此。

趙衍廷沒有說話,側過頭來看我,我剛吃了顆山楂糖正好擡起頭看見,這是隔了面紗我才敢,不成我難對他一眼。

“四成,四成便是盆滿缽滿了。”那宋玉郎見趙衍廷心不在此,便是對這價錢不甚收意。

趙衍廷聽他這一聲又是不語,兩人開了甲板前的木門,他這才嘆出一口氣來:“若是我找小商小販,他們是吃不下這生意的。但是瀛洲府那湘也來找過我了,他們開的可是四六利,我六他四。”

這筆生意是皇家的,拿的下這的也只有皇家任職的,但也是了無幾人。北野遠寒,一要保貨物周全,期中還夾雜大量錢銀。二來這比生意從中牟利不是一星半點的,要遠比走貨來的多許多。

“你應該也是知道的,瀛洲府那個老匹夫三車貨物總會丟一車,你送我這裏,連裝布的毛都不會少你一根。”宋玉郎皺著眉頭定下腳步,顯然是為這四六分給攪亂了思緒。

趙衍廷也跟著停了下來,他斂眉搖頭,項上的黑羽輕動更添幾分俊逸:“你也說了,四成我便是盆滿缽滿了,那你六成呢?何況這是要從我手裏拿的。”

宋玉郎急了,面色沈了下去,皺起了眉頭,他不死心繼道:“今日那北野的小汗也來了,我去與他直談,你且說這六成利,便是我反他一成也是夠了。”

“那你便自行去罷。”趙衍廷顯得雲淡風輕,只是輕笑一聲便帶著我要離開了。

且不說我們轉身走上兩步,他便上前來又攔,高聲道:“五五便五五,只道你是個會打仗會權宜的,這生意上的門門道道你也不落下。”

趙衍廷輕笑一聲,與我說道:“你去廂房上待我一時,叫阿木陪著你。我與他簽了字便來。”

我點點頭,他又道:“花魁選還在後頭,你且吃些這兒的特色,少進些冷食,怕你肚子受不住。”

這湘說完才安心的一個人與那宋玉郎進到貨倉最裏頭去,阿木過來帶著我往另一側

繞去,那湘是船側,靠著湖的那一方。

阿木給我拉開側門,我矮身進去便是一條長長的回廊,圍著一八角方壇,壇上又有許數橫梁,上層與橫梁相接的是幾方雅座。

“二小姐與我上層去。”阿木見我看的入神,將喚了我一聲,我轉過頭跟著他往側梯而上。這梯中空,兩側轉角而上。中空處栽許多花卉,又有大瓷瓶插幾株不過季的植被。

我只嘆這畫舫別有洞天,比之揚州那湘要大上許多。我問阿木:“這畫舫怎的如此碩大?”

阿木楞了楞,輕笑一聲道:“二小姐誤會了,這是渡船。”

我眨了眨眼,面向他,是要聽他繼說的樣子。他頷首在前頭走著,一邊與我說道:“這是宋貨郎名下的產業,此渡船是從南岸城壩口駛入,再緩行過南市沿岸載各家的娘子上船,這湘是船正中,宴客會賓的地方,兩邊都是廂房,那些娘子都在廂房裏頭。”

“如此,那這中間的八角壇是為晚上的擇魁做準備的?”我跟他已然是走到了二樓,從上往下望去又是另一番景致。

阿木應是,而後引我到正對看臺的一間房中。正中相對過來的只有這一間,與兩旁的廂房相比這件隔了許闊。雕花推門側掛了板子,板子上用小篆摹了“琢玉館”。

廂房前頭推了幾尺臺子出來,廂房門前都是有的。而後臺子上頭置辦了上好的梨花椅,兩張梨花椅夾著的桌上插了梅花,還有茶盞擺在一旁。

每個臺子都用珠簾隔開,更鋪了厚厚的紗簾,將四面團團圍住。

“這艘船是宋貨郎掙下的第一艘船,這個雅間是他親取的名。”進了內裏阿木將火盆子上頭的罩子開了,往裏頭埋了幾塊銀骨碳再罩上。

裏頭鋪了厚厚的毛毯,瞧樣子改不是中原有的,毛制並不是獸類的皮毛,又是絨絨的。整個廂房十分的碩大,中間用一彎月門隔開,裏頭就寢的床榻,做事用的案幾,洗漱用的池子用折屏隔著。

靠湖處開了極闊的窗,窗子是關著的,窗前立了一張長椅,側身而臥也可見湖中風景。我摘下圍帽,上去將窗子開開,便見那湖中的亭子亮起燈盞來,有兩位公子正坐其中在吃茶。

“那可是廷哥兒?”我轉頭去問阿木,因我瞧見了,對我向而坐的是穿黑袍頂黑羽的。而背我的那人穿的正是宋玉郎的外袍。

阿木點頭,我奇了,他們是什麽時候到亭上去了的。夜風吹得如此寒涼,兩人也受的住?想著,一陣小風吹來,倒是吹起了些許我臉上的紗罩。

阿木似乎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在我一旁說:“這四方都是宋貨郎的船,他的運船和運馬這些都是最好的。想來這樣的時間去湖心也是意料中。”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卻又好奇:“我記得那位公子似乎是叫宋玉郎?你是叫的他宋貨郎。”

阿木輕笑一聲,順著窗口往外頭的船坊看去。那一艘艘的小船中船,都掛的許多燈籠在船側,亮了這段短短的淮山運河。

“他是白手起家,早年是位送貨郎。他父親也是送貨郎,也想叫他當送貨郎,就給他取了這個名字。但他不願,入廟堂,及第而中。但因通了一與東洲的財貨路,他被封東洲府衙駐京都府衙的來往官員,後又將這湘生意做的更大,番邦生意也收入麾下。”說道後頭他還是位送貨郎的意思,阿木輕笑出聲。

我倒是也覺著好笑,不由得趴在窗棱上往那位送貨郎看去,入眼的卻是華麗的黑。

阿木說給我拿些宋玉郎從番邦帶來的吃食,請了禮便推門出去了。

采兒走到我身旁,坐在椅沿給我按腿,我還是側倚著窗看著外頭亮起的一片風光。

阿木去了有一會兒,外頭熱鬧了起來,倒是有人打鬧靠到了門板上叫我聽著了,外頭守門的小廝恭敬的叫人莫要驚擾貴客。

這時候門被推了開來,我轉頭去看,想來是趙衍廷回來了,若是阿木定是會敲門問好的。

可但見一黑皮漢子進了來,與我兩兩相望倒是楞了半晌。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采兒一聲呵斥:“什麽孟浪徒子!”

我這湘忙拿起一側案幾的扇子擋臉,偷了眼去看他。

那漢子一頭烏黑的長發,分了幾縷來在一側編制成辮子,用各色的瑪瑙串珠定好了,額頭橫抹了一塊上好的貂皮毛。外披一件半掛大襖,上身雪白的衣襟敞開,露出結石的肌理來,一直開到小腹微上的地方,又別了幾串串珠在頸前。下腰處橫過一條垂墜的腰帶,下身麻色的褲子攏到一雙靴子裏頭。

那漢子擡眼與我對上了,一雙略淺的眸子微微上揚,看向你的時候像一頭狼。我被驚到往後靠了靠。

“唐突了。”他一拱手彎了彎腰,聲音十分的沈穩,像是千斤的石頭砸在地上。我又移下扇子偷看他,卻還是撞進了那雙狼眼裏。他是請禮的,可眼睛卻是看向我的。

我被他嚇得又是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大敞開的門又進來一個人,采兒在一旁請“趙公子。”

我這湘下了榻往一旁隔斷的月門旁木板前躲,片刻,趙衍廷已至我身前。

“可是被嚇到了?”他側過頭來問我,我搖了搖頭。

“這位是北野的關崇北,你可以叫他阿北。”趙衍廷輕聲與我說,我點了點頭。

只覺陰影罩下,我微微看去,那關崇北已站在了趙衍廷身前。趙衍廷已然是十分的高挑了,可這人要比他高上些,又背脊更為寬闊。

趙衍廷笑著與他說話:“這位是我表家妹妹,常樂。”

關崇北看著我,我別過頭去不敢看他,他開口只說:“你可以叫我五郎。”

趙衍廷這時候左手往後攏了我一下,我只往更角落的地方貼去。采兒過來在我一旁,他這湘才往前去請關崇北一同在正中圓桌上坐下。

采兒去將月門的珠簾放下,再過來扶我,我只覺有些腿軟,順著采兒往那臥榻而去。我不敢去看兩人,這消側身去看窗外,卻是感覺的到一到目光炙熱,叫我好不自在。

我只心中默念,不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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