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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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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阿木姍姍來遲,後頭跟了許多端碟子的小廝侍女。趙衍廷揮手,那些人輪著進來,在他面前放的滿滿的。

我好奇的去張望,實話說,吃了許多小吃也還想嘗嘗宋玉郎帶的吃食。

正是湊上前的時候,趙衍廷轉頭正看著了我,我垂下眼簾來瞧著絨軟的毯子。

半晌,珠簾輕動,阿木過來將手上的兩碟滿滿的小吃食都放在躺椅旁的案幾上。

那些幾乎都是白糯圓潤的,看著人好想去嘗嘗,還有些是透著的,不知道是什麽做的。

阿木出去進來,許多回,水果菜品主食,許多放在案幾山,堆滿了又拿了凳子在一旁。

“這便是你出去許久?”我瞧著這些東西,開口問阿木。

阿木應了聲嗯,而後叫我慢用,便又退將出去。

我只轉頭端著碟子,靠著案幾。外頭說的聽得一清二楚,我也分神將耳朵交了出去。

“這批貨,有東洲府送,你且放心。”

“你安排,我們都妥帖(覺得很妥帖)。”

“他與我五五,到時我將五分中三分與你分分。”

“多謝。”

“便是算我扶持你這位王儲的禮,今後每年皆如此,將來換成你與三殿下還望多多顧及。”

“北野的漢子都是與盤達一樣的。”

“今夜有許多東西,女人,美酒,豹子。好朋友你好好享受。”

“裏面的姑娘,可以一起去草原嗎?”

關崇北說到這裏,我一下起身來,險些掀了碟子。我穿上絨鞋往月門旁靠去,微微探出頭看前頭兩人的架勢。

趙衍廷是背對著我的,我只見他將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放到了桌上。扣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被他捏的很緊。

“裏頭的姑娘,是朋友我的妻子。”

我聽到他的話一下子背過身去,靠在木板上深深地喘著氣。

“朋友,你還沒有成婚。”

“今後會。”

“她嫁給你的時候,我會走的(放棄)。”

他的這句話說得很沈,像是方才說的那句“唐突了。”也和“五郎”那兩個字一樣應和。是悶的一下砸在你的耳中的,讓人覺得很有壓迫性。

我只聽他說“盤達的孩子,是不會在最後一刻放棄的。”

這句話聽的我一下子楞住了,它讓我想起曾經砸了簪子的常蘊,要是他那時候與我說這句話,或者是攔住我,堅定的看著我。

“該去外頭看看了。”正是想的深的時候,這聲兒直將我拉了回來。我擡頭去看,趙衍廷正在我面前含著笑,後頭是關崇北。與他對了一眼,我便匆匆的專向一旁。

采兒將我扶了起來,我垂下眼簾正是看得見兩人雲靴的。趙衍廷合意轉身去了,簾子輕慢放了下來,那兩雙靴子也不在眼前,我放腳著上絨鞋。

再出去,手上是拿著一把團扇擋著臉。這兩人正立在敞開的門前,外頭雪白的細紗一片茫茫。是將兩旁的簾子給合了來,我站在兩人後頭,他們才往外去。

往常就是小姐家請宴會,我都是少去的。用母親的話說,我是不一樣的,他們嫁給的人定是低我一等的,螻蟻群聚,猛虎獨行。而我是必要成為這個猛虎的,最特別的。有多少人進過宮,有多少人是能拉著公主的手的。

也應著這樣,或許相熟的友人,數得上手的是纏潺(陸縈凝)和茗明(林善睞)了。外頭不知什麽時候掛起了火紅的燈籠,一盞盞的自上垂下,吊著的線長短不一,燈籠的位置上下不一。

白紗圍了的廂房裏頭,上來幾個婢子把兩旁的紅燈籠點亮了。整個廂房顯得朦朧暧昧了許多,幾個小廝端了椅子上來,我叫他偏些去,只看得到臺上的人兒就可。

這湘我是怕極了關崇北,人至興頭上趙衍廷也不定是坐懷不亂的君子。

我叫來阿木將我還未吃完的東西都端來,那個紅紅酸酸的東西初入口時候不甚好吃,但裏頭的汁水別有一番風味,我只吸了裏頭的東西,將外頭的丟了。

“怎坐的這遠?”我正捧著果子吃的歡喜,但見趙衍廷回了頭來問我。

我不語,睜圓了眼與他相看著。他對我一笑沒再多說什麽,轉回頭去。那關崇北也是轉頭來,測著臉問我要果子。我咬咬下唇遞給他一個,方才見他容貌深邃硬挺,鼻梁要比我們都高上許多,眼窩深深地,是很好看的樣子。

但他帶得過深的侵略的感覺,要我麻了身子,直往後靠。

上頭天頂垂下兩條綢緞,頂上橫梁往上中空了一大頂,似乎是剛開了的。有個穿的不甚多的女子從那方下來,手上纏了許多圈的綢緞,往下一些就放一些。她肚臍微露出,腕上腳踝都卷著一圈的絨毛,襯托著雪玉的腳裸五指都贏柔了幾分。面上著的紗在她下來時候落了地,五官精美,是個可憐的模樣。

“這姑娘是個軟的。”我與一旁的采兒說道。

采兒點頭,阿木與我提了一嘴:“這是四花初菊姑娘。”

倒是有趣,我逗弄他兩句:“這是跟著廷哥兒曉得的?”

他一下子笑不出來了,打著哈哈:“哪裏,是我自個兒。”

“不是個老實人。”我支棱著扇子擋著臉,偷偷地笑。於我來說,趙衍廷去不去,有沒有與這些女子有幹系,我都無甚感覺,我的丈夫會是仕豪。更何況男子三妻四妾的,輕狂時候找個娘子也沒什麽。

“北野的漢子,從來不會對自己的格桑梅朵不忠。”關崇北似乎是聽到了我與阿木說話,他說的聲音似乎要傳到趙衍廷的耳朵裏。

趙衍廷只輕笑一聲,目光看著紛亂的臺下:“京都的姑娘是不能去北野的。”

關崇北沒有說話,只又咬了一口手上紅彤彤的果子,眸色不聚神游天外。

我只當是笑話聽了,聚神在外頭那從頂上落下的一個個姑娘。裏頭有炭火,外頭雪開始飄了,從船頂落了下來,飄在姑娘的發上,和赤腳落在的臺子上。

那幾個姑娘都是絕色,腰軟如柳,眸飛似燕,望進你的眼裏像是勾自,叫你離不得,脫了也是一鉤子的疼。便說是那一擡手,臺下的人都是君子色色的富豪,有些不耐的卻是伸出手去拉那緞子。

我瞧著這景致,悄聲問一旁的采兒:“你說說,這些娘子,都是哪裏叫人魂牽夢縈。”

“也不是什麽貨色,便說是在家裏的哥兒,趙公子,北野小汗都是上不得眼的。”她有意捧起趙衍廷,關崇北,她是聰明的。

我卻有十分想說的,出口不好聽的話,我壓低了聲兒只叫采兒聽得著:“沒吃過的東西,屎都是香的。”

采兒輕笑一聲,我轉回頭去慢搖著扇子吹散這一片的沈悶。

雜亂的鼓點落耳了一會兒,那四個姑娘拖著步子下了臺去。趙衍廷側身去問:“阿北覺得我京都的女人怎麽樣?”

“臺上的不好。”關崇北應他道。

“再瞧瞧,帶上兩個回北野。”趙衍廷側了側身子與關崇北說。

我接過阿木手裏的涼粉端著低下頭去吃,這上頭將許多鹿茸人參磨了粉,被溫熱的水汽給化了去。入口是一陣濃濃的藥香,這是最後一道清口的,我問:“外頭是幾時了?”

采兒轉身去問人,過了些時候回來低我耳畔說道:“亥時了。”

“合該回了。”我支了支身子,有些憂心母親若是知曉了是否會責罰。

采兒卻矮了矮身子與我細語:“主家傳過話,叫小姐今兒個顧全自個兒,瞧些世面也是好的。”

我楞了半晌,轉過頭去盯著她。她垂著腦袋叫我看不清臉,只給我個發旋兒:“她這是要將我賣了去?”

我聽覺自個兒聲色有些顫抖,心由腦沖,我一下坐起身來轉身就走。外頭大船邊上有許多小舫是送人來去的。我掀開簾子便往外頭去,只覺穹頂向下來的習習涼風往臉頰鋪來。她不是愛我的嗎?她說她身不由己,遭人白眼所以要我位極富貴。如今這是作何?那趙衍廷的心思她定也是清楚了的。我與人定了親,與常蘊斷的幹凈,不都是她想要的嗎?她如今這樣又是做什麽?將我做了娘子?

後頭有人喚我,我只覺聲聲刺耳,那廂只覺風迷了眼去,腦子空空。一下子撞上了前頭的人,也不曉得是誰。但聽,數聲驚呼,我往後倒去卻被拉住了腕子,一下子被人用力送上前去。

“阿卿!”趙衍廷的呼聲漸漸清晰了起來,我漲漲呼呼的腦子也被這下給撞清醒了不少。

上頭一聲清朗的男聲響了,不重不輕正正就我與他聽得清:“怎麽哭的這樣傷心?”

我擡起頭去看,這一下叫我楞住了,是許久沒見的人。

仕豪正低下頭去,嘴角含著笑看著我,謙謙君子不過如此:“許久沒見,旦卿。”

我這下子倒是真有他在面前的感覺,僵住的手也有了些氣力,我靜靜的抓住他身前的衣衫。他輕嘆一聲,將我抱起。

後頭有人說話,我卻漸漸聽的不真了。只留了一聲:“別走。”這聲入耳極響似乎穿透了很多很多,可是卻完全的不想去抓了,原來三殿下在,他在就很好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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