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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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8
兩個人最後定了四號早上的票回B市，一下高鐵就看到了歐鷺派來接送的車——太顯眼了，畢竟不是每輛車上都印著“FREEDOM”字樣的彩色噴漆。
林箋意先讓車子把兩人一塊送回了學校，和吳雲水告別之後才讓司機開去和他姐姐匯合。
歐鷺是學美術的，這次的集合地點也非常具有藝術氣息：在B市一家新開業的藝術館門口。
林箋意一下車就看到了他極具個性的姐姐和她……脖子上吊著一只手、腦袋上還纏著繃帶的男朋友——按照昨晚的語境來說應該是男朋友吧？
林箋意：……這是不會是已經被他舅打過了吧。
一旁的歐鷺留著利落的齊耳短發，穿著淺色運動背心和卡其色收腰闊腿工裝褲，腳上是一雙高筒靴，腰間還系著一件撞色花紋的外套，就算在藝術氣息極其濃厚的環境下也顯得格外出眾。
看著他姐還是一副瀟灑的模樣，事情應該還不算嚴重。
歐鷺剛看到林箋意下車，就蹦蹦跳跳地跑上前挽著他的胳膊，堪稱諂媚的摸了摸林箋意的頭：“咱們小意來了啊。”
林箋意：“……”
“姐你別這樣，我害怕。”林箋意打了個很明顯的冷顫，“咱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吧，算我求你了。”
“哎呀，看你說的，哈哈哈，”歐鷺還是笑得詭異，“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懂了，肯定是大事。
林箋意先在心裏給自己敲了個大大的警鐘。這麽多年，他算是對這個姐姐了如指掌：每次只要她一露出這種和善的微笑，要麽是有求於他，要麽是有愧於他。
“不先介紹一下嗎？”林箋意沒管他姐到底要幹嘛，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疑似他姐男朋友的繃帶哥。
這人和林箋意對上視線了也不尷尬，微微一笑，伸出唯一一只能動的手：“你好，我是陳映之，你姐姐的男朋友。”
要是忽略繃帶的話應該還挺帥的。不過現在林箋意滿腦子都是剛下車時看到的他姐一身絢麗和陳映之滿頭繃帶的鮮明對比了……畢竟這種場景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陳映之，林箋意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半晌，等林箋意想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之後，他瞪大眼睛轉頭看著他姐：靠，姐你又蒙我！
陳映之，他舅舅鐵哥們兒的大兒子，雖然兩家人沒刻意撮合過，但林箋意也曾在他姐不在場的時候聽他舅偷偷叨咕過，要是他閨女能和陳家那小子成一對兒他就如何如何省心了之類的話。
這話他舅不會當著他閨女的面說，更不會當著外人說，大概只是一個父親希望自己女兒能過得好的小心思。畢竟無論如何，他舅舅都不是那種會去隨意幹涉女兒的私事的父親。
但要是他姐談戀愛的對象真的是那個陳映之，他舅恐怕嘴笑裂了都來還不及，怎麽可能會像歐鷺電話裏說的，要大打出手。
所以什麽請假一個月和剛認識的小男朋友出去玩，恐怕都是假的吧！就是為了給他舅突然大發雷霆這件不太合理的事找“理由”，從而達到讓他從T市趕回B市的目的。
而且還先編了一個一眼就能看穿的幌子，等林箋意揭穿之後才“不情不願”的說是和新交的小男友有關系——結果到頭來，他姐根本一句真話都沒說嘛！
這個女人，騙起人來，真的太可怕了。
林箋意想通其中關竅之後，怒目瞪著他姐，等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歐鷺也自知理虧，諂笑著把林箋意拉去一個沒人的角落，給她這個弟弟順順毛。
-
事情解釋起來很簡單，林箋意的母親，歐玟青女士在今天要舉辦一場還算重要的商會，需要他這個便宜兒子出席。
出於某種眾所周知、心照不宣的原因，歐玟青知道自己肯定沒辦法在林箋意和吳雲水出去玩的時候把這個兒子叫回來，於是便委托了歐鷺。
“……所以我舅他沒生氣咯？”林箋意面無表情。
“沒生氣沒生氣，老頭子最近挺開心的。”歐鷺還是一臉堪稱慈祥的微笑。
“我媽到底答應了你什麽，你這次居然和她聯合起來框我。”
由於父母婚姻非常幸福，歐鷺對愛情的標準向來很高，因此她對自己的姑姑失敗的婚姻總抱著一股覆雜的情緒：一面又覺得姑姑可憐，但看到姑姑和那些男人交往又覺得可悲。因此她對歐玟青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反倒是和林箋意的關系很好，大概是想把對姑姑的愛都補到弟弟身上來。
這也是為什麽這回林箋意沒料到歐鷺會幫著自己的母親把自己框回來。
歐鷺大概就是在等他問這個問題，眼含熱淚指著兩人旁邊新建的藝術館：“可姑姑她給的太多了，我也是被誘惑的啊！弟弟！”
“她給你建的？”
“不止啊！弟弟！姑姑她還給我要到了周先生的新作啊弟弟！大寫意啊弟弟！周先生今年都快一百歲了啊弟弟！這是我爹都要不到的東西啊弟弟！”歐鷺的語氣中既有被迫背叛親友的憤懣，又含著得到中意的藝術品時的激動——可以看出應該還是激動的情緒占比更大一些。
“呵。”林箋意還是面無表情。
林箋意確實有點生氣，但這點脾氣不是沖著歐鷺去的。平心而論，他姐確實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兒，被打斷的旅行也約定好了會在寒假時補回去。更何況看他姐這副興奮勁兒，應該是確實被他媽送的禮物誘惑到了——果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嗎。
讓林箋意生氣的點其實在於，歐玟青甚至沒和他商量一次，就斷定了他不想出席這次商會，轉而尋求其他辦法。
他的媽媽直接放棄了和他的溝通。
而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林箋意覺得自己有理由相信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多多少少有點小孩子氣了，畢竟他媽要是真的發個郵件請他出席這個冠冕堂皇的商會，恐怕他還真不一定會立刻回覆。但是每當他想到以前和媽媽手牽手從學校回家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小孩子氣一般去怪罪他們是應該的、是沒錯的。
身為優秀的商人，她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兒子獨自留在了十二歲，並且在林箋意表現出叛逆的舉動時，又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和他的溝通。
現在也是一樣。他的母親甚至懶得嘗試去給自己的兒子打個電話。
林箋意拋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保持著表面平靜的情緒，挑眉問他姐：“所以我要是不去，歐玟青女士會把你那副畫收回去是嗎？”
“現在這座連美術館都還在姑姑名下呢。”歐鷺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朝弟弟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要是林箋意不出席，別說畫了，連美術館都要收回去。
林箋意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商會在什麽時候？”
“啊啊啊啊啊！小意我愛死你了啊啊啊啊！”歐鷺興奮的跳起來用雙手緊緊摟住林箋意的脖子。
林箋意連忙拍了拍他姐的手臂，示意她松松勁兒。這力道都能把人的脖子扭斷了。
正和他姐鬧著呢，林箋意一擡眼就看見剛才被他姐支走的繃帶哥……哦不，陳映之正在遠處看著他倆。
嘖，這人什麽情況。
林箋意皺眉，表情嚴肅的問歐鷺：“你那男朋友怎麽回事，我倆說點兒話他怎麽還一直盯著看？”
歐鷺自然也註意到了那邊陳映之強烈的視線，帶著點微妙地勾了勾唇：“成年人之間的小情調，你不懂的，弟弟。”
就算林箋意不怎麽在互聯網上沖浪，也能聽出他姐現在這聲“弟弟”和平時叫的不是一個意思。
“……切，有什麽了不起的。”林箋意硬著頭皮懟回去。可惡，明明他也成年了，但每次在這種沾點顏色的話題上，就完全杠不過這個只比他大兩歲的姐姐是為什麽啊！
-
晚上的商會依舊沒什麽新意。
林箋意在填報高考志願時就明確向父母提出，自己以後不會學習和金融有關的專業，同時在未來不會、也不想繼承父母二人任何一方的產業，因此這種晚會對他而言毫無價值。他的母親想讓他出席這場商會大概也就只是想間接證明一下，自己還算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順便彰顯一下兩人如今可有可無的塑料母子情罷了。
商會開始後，除了開頭時，歐玟青在臺上優雅從容地發表了一番頗具文采的感言，後來她又挽著林箋意的手見了幾個和林家有來往的朋友，之後林箋意就連他媽的影子在哪兒都不知道了。
哦，不，應該還是知道的，畢竟只要擠進在人群最中心，你就能看到那位成功的商人。將她圍住的這群人應該不在乎她和兒子僵持的關系。可能連她也不在乎吧。
林箋意不能喝酒，但是這種場合絕對不會準備果汁。
他掛著一副完美的微笑，和一些在中學時期有來往的世家小輩舉杯，聽別人侃侃而談，自己也在被投以視線時開口說兩句，同時在合適的時間點頭、稱讚。
這一套流程他在高中時就已經了如指掌了。
如果吳雲水在這裏，應該會為這樣的林箋意感到驚訝。畢竟林箋意在他面前，是一個喝不了幾口啤酒就要拉著他嘮嘮叨叨的弱雞，但在這裏，在這個林箋意厭惡的場合，他居然能神志清醒的分辨出和他對話的人的話語中每一個裹挾著利益的思想。
真是神奇。
林箋意在聽著面前這個和自己同齡的人，唾沫橫飛講述自己和一個十八線小明星的暧昧情史時，暗自在心裏不著痕跡的開小差——每次他聽到一些智障發言又不好當面反駁時都會這樣——和吳雲水一起喝酒時我確實是醉了，但現在也確實是沒醉。
怎麽回事呢。
林箋意突然想到初中時背過的文言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矣。
就在這一刻，林箋意前所未有的想要見到吳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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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最後定了四號早上的票回B市，一下高鐵就看到了歐鷺派來接送的車——太顯眼了，畢竟不是每輛車上都印著“FREEDOM”字樣的彩色噴漆。
林箋意先讓車子把兩人一塊送回了學校，和吳雲水告別之後才讓司機開去和他姐姐匯合。
歐鷺是學美術的，這次的集合地點也非常具有藝術氣息：在B市一家新開業的藝術館門口。
林箋意一下車就看到了他極具個性的姐姐和她……脖子上吊著一只手、腦袋上還纏著繃帶的男朋友——按照昨晚的語境來說應該是男朋友吧？
林箋意：……這是不會是已經被他舅打過了吧。
一旁的歐鷺留著利落的齊耳短發，穿著淺色運動背心和卡其色收腰闊腿工裝褲，腳上是一雙高筒靴，腰間還系著一件撞色花紋的外套，就算在藝術氣息極其濃厚的環境下也顯得格外出眾。
看著他姐還是一副瀟灑的模樣，事情應該還不算嚴重。
歐鷺剛看到林箋意下車，就蹦蹦跳跳地跑上前挽著他的胳膊，堪稱諂媚的摸了摸林箋意的頭：“咱們小意來了啊。”
林箋意：“……”
“姐你別這樣，我害怕。”林箋意打了個很明顯的冷顫，“咱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吧，算我求你了。”
“哎呀，看你說的，哈哈哈，”歐鷺還是笑得詭異，“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懂了，肯定是大事。
林箋意先在心裏給自己敲了個大大的警鐘。這麽多年，他算是對這個姐姐了如指掌：每次只要她一露出這種和善的微笑，要麽是有求於他，要麽是有愧於他。
“不先介紹一下嗎？”林箋意沒管他姐到底要幹嘛，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自己看的、疑似他姐男朋友的繃帶哥。
這人和林箋意對上視線了也不尷尬，微微一笑，伸出唯一一只能動的手：“你好，我是陳映之，你姐姐的男朋友。”
要是忽略繃帶的話應該還挺帥的。不過現在林箋意滿腦子都是剛下車時看到的他姐一身絢麗和陳映之滿頭繃帶的鮮明對比了……畢竟這種場景很難不讓人印象深刻。
陳映之，林箋意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半晌，等林箋意想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之後，他瞪大眼睛轉頭看著他姐：靠，姐你又蒙我！
陳映之，他舅舅鐵哥們兒的大兒子，雖然兩家人沒刻意撮合過，但林箋意也曾在他姐不在場的時候聽他舅偷偷叨咕過，要是他閨女能和陳家那小子成一對兒他就如何如何省心了之類的話。
這話他舅不會當著他閨女的面說，更不會當著外人說，大概只是一個父親希望自己女兒能過得好的小心思。畢竟無論如何，他舅舅都不是那種會去隨意幹涉女兒的私事的父親。
但要是他姐談戀愛的對象真的是那個陳映之，他舅恐怕嘴笑裂了都來還不及，怎麽可能會像歐鷺電話裏說的，要大打出手。
所以什麽請假一個月和剛認識的小男朋友出去玩，恐怕都是假的吧！就是為了給他舅突然大發雷霆這件不太合理的事找“理由”，從而達到讓他從T市趕回B市的目的。
而且還先編了一個一眼就能看穿的幌子，等林箋意揭穿之後才“不情不願”的說是和新交的小男友有關系——結果到頭來，他姐根本一句真話都沒說嘛！
這個女人，騙起人來，真的太可怕了。
林箋意想通其中關竅之後，怒目瞪著他姐，等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歐鷺也自知理虧，諂笑著把林箋意拉去一個沒人的角落，給她這個弟弟順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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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解釋起來很簡單，林箋意的母親，歐玟青女士在今天要舉辦一場還算重要的商會，需要他這個便宜兒子出席。
出於某種眾所周知、心照不宣的原因，歐玟青知道自己肯定沒辦法在林箋意和吳雲水出去玩的時候把這個兒子叫回來，於是便委托了歐鷺。
“……所以我舅他沒生氣咯？”林箋意面無表情。
“沒生氣沒生氣，老頭子最近挺開心的。”歐鷺還是一臉堪稱慈祥的微笑。
“我媽到底答應了你什麽，你這次居然和她聯合起來框我。”
由於父母婚姻非常幸福，歐鷺對愛情的標準向來很高，因此她對自己的姑姑失敗的婚姻總抱著一股覆雜的情緒：一面又覺得姑姑可憐，但看到姑姑和那些男人交往又覺得可悲。因此她對歐玟青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反倒是和林箋意的關系很好，大概是想把對姑姑的愛都補到弟弟身上來。
這也是為什麽這回林箋意沒料到歐鷺會幫著自己的母親把自己框回來。
歐鷺大概就是在等他問這個問題，眼含熱淚指著兩人旁邊新建的藝術館：“可姑姑她給的太多了，我也是被誘惑的啊！弟弟！”
“她給你建的？”
“不止啊！弟弟！姑姑她還給我要到了周先生的新作啊弟弟！大寫意啊弟弟！周先生今年都快一百歲了啊弟弟！這是我爹都要不到的東西啊弟弟！”歐鷺的語氣中既有被迫背叛親友的憤懣，又含著得到中意的藝術品時的激動——可以看出應該還是激動的情緒占比更大一些。
“呵。”林箋意還是面無表情。
林箋意確實有點生氣，但這點脾氣不是沖著歐鷺去的。平心而論，他姐確實沒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兒，被打斷的旅行也約定好了會在寒假時補回去。更何況看他姐這副興奮勁兒，應該是確實被他媽送的禮物誘惑到了——果然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嗎。
讓林箋意生氣的點其實在於，歐玟青甚至沒和他商量一次，就斷定了他不想出席這次商會，轉而尋求其他辦法。
他的媽媽直接放棄了和他的溝通。
而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林箋意覺得自己有理由相信肯定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知道自己這種想法多多少少有點小孩子氣了，畢竟他媽要是真的發個郵件請他出席這個冠冕堂皇的商會，恐怕他還真不一定會立刻回覆。但是每當他想到以前和媽媽手牽手從學校回家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小孩子氣一般去怪罪他們是應該的、是沒錯的。
身為優秀的商人，她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兒子獨自留在了十二歲，並且在林箋意表現出叛逆的舉動時，又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和他的溝通。
現在也是一樣。他的母親甚至懶得嘗試去給自己的兒子打個電話。
林箋意拋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保持著表面平靜的情緒，挑眉問他姐：“所以我要是不去，歐玟青女士會把你那副畫收回去是嗎？”
“現在這座連美術館都還在姑姑名下呢。”歐鷺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朝弟弟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要是林箋意不出席，別說畫了，連美術館都要收回去。
林箋意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商會在什麽時候？”
“啊啊啊啊啊！小意我愛死你了啊啊啊啊！”歐鷺興奮的跳起來用雙手緊緊摟住林箋意的脖子。
林箋意連忙拍了拍他姐的手臂，示意她松松勁兒。這力道都能把人的脖子扭斷了。
正和他姐鬧著呢，林箋意一擡眼就看見剛才被他姐支走的繃帶哥……哦不，陳映之正在遠處看著他倆。
嘖，這人什麽情況。
林箋意皺眉，表情嚴肅的問歐鷺：“你那男朋友怎麽回事，我倆說點兒話他怎麽還一直盯著看？”
歐鷺自然也註意到了那邊陳映之強烈的視線，帶著點微妙地勾了勾唇：“成年人之間的小情調，你不懂的，弟弟。”
就算林箋意不怎麽在互聯網上沖浪，也能聽出他姐現在這聲“弟弟”和平時叫的不是一個意思。
“……切，有什麽了不起的。”林箋意硬著頭皮懟回去。可惡，明明他也成年了，但每次在這種沾點顏色的話題上，就完全杠不過這個只比他大兩歲的姐姐是為什麽啊！
-
晚上的商會依舊沒什麽新意。
林箋意在填報高考志願時就明確向父母提出，自己以後不會學習和金融有關的專業，同時在未來不會、也不想繼承父母二人任何一方的產業，因此這種晚會對他而言毫無價值。他的母親想讓他出席這場商會大概也就只是想間接證明一下，自己還算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順便彰顯一下兩人如今可有可無的塑料母子情罷了。
商會開始後，除了開頭時，歐玟青在臺上優雅從容地發表了一番頗具文采的感言，後來她又挽著林箋意的手見了幾個和林家有來往的朋友，之後林箋意就連他媽的影子在哪兒都不知道了。
哦，不，應該還是知道的，畢竟只要擠進在人群最中心，你就能看到那位成功的商人。將她圍住的這群人應該不在乎她和兒子僵持的關系。可能連她也不在乎吧。
林箋意不能喝酒，但是這種場合絕對不會準備果汁。
他掛著一副完美的微笑，和一些在中學時期有來往的世家小輩舉杯，聽別人侃侃而談，自己也在被投以視線時開口說兩句，同時在合適的時間點頭、稱讚。
這一套流程他在高中時就已經了如指掌了。
如果吳雲水在這裏，應該會為這樣的林箋意感到驚訝。畢竟林箋意在他面前，是一個喝不了幾口啤酒就要拉著他嘮嘮叨叨的弱雞，但在這裏，在這個林箋意厭惡的場合，他居然能神志清醒的分辨出和他對話的人的話語中每一個裹挾著利益的思想。
真是神奇。
林箋意在聽著面前這個和自己同齡的人，唾沫橫飛講述自己和一個十八線小明星的暧昧情史時，暗自在心裏不著痕跡的開小差——每次他聽到一些智障發言又不好當面反駁時都會這樣——和吳雲水一起喝酒時我確實是醉了，但現在也確實是沒醉。
怎麽回事呢。
林箋意突然想到初中時背過的文言文：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矣。
就在這一刻，林箋意前所未有的想要見到吳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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