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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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9
吳雲水舍友有兩個是B市本地人，十一小長假直接回家住了，另一個哥們則早早買好了機票，假期第一天就和高中的異地女朋友甜甜蜜蜜去了。
在和林箋意告別以後，吳雲水回宿舍面對空蕩蕩的宿舍，居然罕見的起了點消極的情緒。他能看出來，林箋意這次旅行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吳雲水鮮少在事情不明朗的時候懷疑自己，但這次他確實有點不自信了。
難道是他發現了我對他的心意嗎？
不，大概率不是。
這個問題剛在吳雲水腦子裏成型就被他堅定的否決了。
他了解林箋意。
他比林箋意所以為的，更了解林箋意。
大概到現在林箋意都以為吳雲水是在看到論壇裏的曝光貼才發現他家裏的家庭變故，但其實吳雲水從中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就隱約覺得，自己友人身上應該發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並且這件事情，林箋意不想讓自己知道。
當時還算稚嫩的吳雲水敏銳地發現了朋友的不對勁——每次自己提到歐阿姨和林叔叔，林箋意就會有意無意地敷衍過去；而每當林箋意在自己家裏看到他的父母不經意間的親密舉動，都會不自覺地盯著他們看，就好像從他們的背影裏看到了別人一樣。
大概是歐阿姨和林叔叔之間出了點問題？
十五歲的吳雲水不知道成年人之間的齷齪，只是以為摯友家裏那對和善的叔叔阿姨鬧了小矛盾。
吳雲水貼心地沒有點破林箋意想要掩蓋的心思，帶著自信想著，哪一天他就會主動向我傾訴的吧。
如果那時候論壇裏只是說了林家父母的八卦，吳雲水大概還是會貼心地裝作不知道校園論壇的存在，繼續為友人戴好這張妥貼的假面，但是當他看到了那些關於林箋意“生活費被斷”“每周都要打工維持生活”的句子，才發現自己有多愧疚、多憤怒。
吳雲水不知道論壇裏的爆料有多少是真的，但高中的林箋意確實每周都在咖啡廳裏打工：這人給他找的借口是要體驗生活，而那時的吳雲水也的確沒發現林箋意的不對勁。
他還以為是這個總有新奇點子的朋友又想出了些消磨時間的法子。
吳雲水極少體驗到這種呼吸被無形大手扼住的窒息感，那些濃烈的負面情緒，是對自己沒發現林箋意與家裏決裂的報覆：是吳雲水對自己的報覆。
看到論壇的那一天，吳雲水在放下手機後，把對床的哥們兒嚇了一跳：這個平日裏總是冷靜自持的班長居然紅了眼睛。
那時候的吳雲水突然想起來了高中時苦於暗戀的舍友，以及他對那個舍友所說的那句關於人類情感的評價。沒想到不過一年多，自己就體會到了這樣濃烈的情感究竟是什麽滋味。
正因為吳雲水了解林箋意，他才知道林箋意父母最終失敗的婚姻，對這個驕傲的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林箋意曾不止一次的在閑談中透露自己對於戀愛的悲觀，並且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在沒經歷腦部壞死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跨入戀愛的巨坑和婚姻的墳墓。當時的吳雲水雖然不解，但也沒有提出異議。
他那時甚至為林箋意做出單身決定而暗自松了口氣，並給自己為朋友不談戀愛而高興的心理找到了完美的理由：他也對這種難以掌控的情緒敬而遠之，更進一步地說明了我們的契合。會因為自己和朋友契合而開心，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而當吳雲水發現自己的情感在不知何時已經發生質的變化時，又覺得林箋意對愛情的悲觀令他感到沮喪——是的，沮喪。
正因為吳雲水了解林箋意、以及林箋意對於戀愛關系的悲觀情緒，才讓吳雲水第一時間否定了“林箋意躲避自己是出於他發現了吳雲水對他異樣的情感”的可能性。
——如果林箋意發現吳雲水喜歡他，大概會像隱瞞自己和家裏的關系一樣，不著痕跡的和自己保持朋友之間的距離，不會讓他發現任何不對勁。
而不是像這次旅行中一樣，一會兒盯著自己看黏著自己，一會兒又別扭的拉著自己從燒烤攤旁邊快速走開，要不就是鬼鬼祟祟躲避自己的視線——正是這種明面上的不對勁，才讓吳雲水否定了這個猜測。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吳雲水正陷入沈思，手機就收到了母親發來的消息。
【母親：兒子你和小意是提前回學校了嗎？】
吳雲水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突然發消息來問這個，不過還是誠實回答。
【吳雲水：是的】
【母親：啊呀，我給你們準備的小驚喜你們都還沒有看完呢……】
【母親：（嘆氣.jpg）】
【吳雲水：？】
【母親：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了你的那些暗戀小心事嗎！（興奮舉手.jpg）】
【母親：然後我就給你們準備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驚喜呢~】
啊，是那天晚上嗎。
張明澗女士是一位活潑可愛的少女，同時是Y大的講師，憑借著歡樂的課堂氛圍和賞心悅目的及格率，榮登Y大“最受歡迎大物課老師”榜首。
該女士從小家境優渥，長大後又嫁了一個溫柔可靠的丈夫，便養出了一副溫婉又不失天真的性子。
林箋意曾多次調侃，像張明澗和吳秋實兩個如此溫柔的人，究竟是怎麽養出吳雲水這樣一只從小就面癱且毒舌的家夥。
吳雲水有一對很開明的父母，他們真正無愧於“父母”這個詞。
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有主見，便只在兒子的人生路上當稱職的引路人，在合適的時機提供他們的建議，也會微笑著鼓勵孩子做出自己獨立思考後的選擇。
不過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細節上，張明澗女士又會慫恿著丈夫陪她一起，給這個總是不太說話的兒子準備一些小驚喜——畢竟我們不能剝奪一位母親想要稍微捉弄一下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小樂趣。
不過總的來說，他們對吳雲水、甚至是對林箋意來說，都是值得尊重的長輩。
因此吳雲水有什麽重要的想法或決定，都會告知自己的父母，大多數時候是為了讓他們滿足一下養大了一個活人的成就感，少數時候也會讓他們動用自己的閱歷，為兒子出個主意。
這些主意裏，包括了之前吳雲水突然發現自己對摯友產生的……超出友誼的感情。
夫婦二人被告知自己的兒子喜歡上了友人的兒子時，先是震驚了一會兒——他們本以為以自己兒子這理科直男、嘴上毫不留情的性子，應當是不會有人類看上他、而他也看不上其他人類才對。
接著就是恍然大悟。
——也難怪了，這麽多年也只有林箋意這小家夥忍受住了吳雲水嘴上帶毒的毛病，而且還一句接一句、有來有回的懟回去，甚至還覺得樂此不疲……原來是這樣嗎。
張明澗在為自家兒子漫長的追愛路惋惜了幾秒之後，又開始少女心的幻想起來那些狗血情節：什麽豪門斷後、直男變彎又想追另一個直男……啊啊啊，想起來就很有意思嘛！
當然，張明澗女士也是認真為兒子規劃過的，林箋意的父母同他們一直是好友，雖然這些年的傳聞他們也有所耳聞，並且還為此感懷了許久——因為林越和歐玟青當初確實是因為愛情才結合的。看到當初不惜一切也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友人，如今走到這般田地，他們作為見證者也只覺得世事無常。
不過張明澗始終認為，歐玟青是不會阻止林箋意像她當年一樣勇敢追愛的。
至於林越？張明澗在腦子裏氣憤地把這個背叛好友的渣男劃出了“親家”的範圍。
嗯嗯，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小意還是直男了吧！
張明澗在一通細思之後得出了結論。
於是她興致勃勃地在三人家庭群裏發了一條鬥志滿滿的訊息，向兒子表示：等著媽媽來暗中幫助你吧！
並且忽視了兒子微弱的抗議聲。
【吳雲水：所以張美人您到底給我們準備了什麽驚喜啊？】
吳雲水應該是有點無奈了，用上了只有在哄人的時候才會用的稱呼。
【母親：我使用了一點金錢和人脈的力量，讓小意在潛移默化中接受同性戀的存在！（比心.jpg）】
【母親：你這樣遲鈍的家夥，肯定是除了小意什麽都看不見了】
【母親：不過以小意的情商，肯定會發現周圍的同性情侶和腐女（嘿嘿.jpg）】
【母親：這樣讓他慢慢接受同性戀的存在，你再努把力，說不定就有點希望了呢！】
吳雲水這幾天也了解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聽懂了張女士句子裏的“腐女”的意思。
【吳雲水：……】
【吳雲水：……媽，你是說這些小驚喜，是我們倆開始旅游的時候就有了嗎？】
【母親：這我就不太清楚了耶……應該是的吧，我那個朋友向我保證一定做的不留痕跡的】
吳雲水：……
“做得不留痕跡”什麽的，聽上去還怪嚇人的。
他說這幾天旅游的時候，為什麽林箋意總是躲著他呢，應該是看到同性戀又聯想到他們兩個的cp樓，然後有點別扭了。
吳雲水突然想起前一天下午，自己突然換掉的那部電影。
他原本想放的電影是《斷背山》。
所以如果當時林箋意看完的話，恐怕會更別扭吧。
吳雲水覺得自己情緒有很明顯的低落，但他又覺得要是林箋意不把同性戀當回事兒，或者是把這件事當作他們倆友情之間有一筆錦上添花得親密……這樣的話自己恐怕會更失落吧。
他忽地想起了林箋意在燒烤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堅定，像是在說著：你對我是特殊的。
吳雲水有著完滿的家庭、過人的智慧、健康的人際關系以及一個暗自喜歡的人。
前三者使他驕傲自信，覺得自己是世上無所不能的英雄；而對後者滿的快溢出來的喜歡，又讓他覺得自己在林箋意面前就是一個毫無防備的嬰兒：他在林箋意面前從不會覺得自己有過人之處。
數十天的憋悶讓他心裏的喜歡如搖晃過後的氣泡水一樣，只差輕輕擰開瓶蓋，就會像爆炸一樣泉湧而出。
吳雲水其實從來不是膽小的人，如果不是這樣濃烈的喜愛，他恐怕不會這樣否定自己。但今天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的膽小快要耗盡了，只差一點點催化劑，就能讓自己心裏那股名為“喜歡林箋意”的噴泉爆發。
吳雲水在座位上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下一秒，吳雲水電話響了。
是林箋意。
這人不是在宴會上嗎，怎麽現在給他打電話了？疑惑之餘，吳雲水接起了電話。
【餵，吳雲水。】
林箋意很少喊自己的名字。吳雲水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心裏的噴泉在叫囂著想要噴湧而出。
【怎麽了嘛？】
吳雲水無意識地把聲音放低，像是在哄騙電話對面那個人聽話。
【我想你了】
林箋意毫無征兆拋出了一個堪比原子彈的話。
“滴答”，吳雲水好像聽到了——自己狂歡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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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雲水舍友有兩個是B市本地人，十一小長假直接回家住了，另一個哥們則早早買好了機票，假期第一天就和高中的異地女朋友甜甜蜜蜜去了。
在和林箋意告別以後，吳雲水回宿舍面對空蕩蕩的宿舍，居然罕見的起了點消極的情緒。他能看出來，林箋意這次旅行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吳雲水鮮少在事情不明朗的時候懷疑自己，但這次他確實有點不自信了。
難道是他發現了我對他的心意嗎？
不，大概率不是。
這個問題剛在吳雲水腦子裏成型就被他堅定的否決了。
他了解林箋意。
他比林箋意所以為的，更了解林箋意。
大概到現在林箋意都以為吳雲水是在看到論壇裏的曝光貼才發現他家裏的家庭變故，但其實吳雲水從中考結束後的那個暑假就隱約覺得，自己友人身上應該發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並且這件事情，林箋意不想讓自己知道。
當時還算稚嫩的吳雲水敏銳地發現了朋友的不對勁——每次自己提到歐阿姨和林叔叔，林箋意就會有意無意地敷衍過去；而每當林箋意在自己家裏看到他的父母不經意間的親密舉動，都會不自覺地盯著他們看，就好像從他們的背影裏看到了別人一樣。
大概是歐阿姨和林叔叔之間出了點問題？
十五歲的吳雲水不知道成年人之間的齷齪，只是以為摯友家裏那對和善的叔叔阿姨鬧了小矛盾。
吳雲水貼心地沒有點破林箋意想要掩蓋的心思，帶著自信想著，哪一天他就會主動向我傾訴的吧。
如果那時候論壇裏只是說了林家父母的八卦，吳雲水大概還是會貼心地裝作不知道校園論壇的存在，繼續為友人戴好這張妥貼的假面，但是當他看到了那些關於林箋意“生活費被斷”“每周都要打工維持生活”的句子，才發現自己有多愧疚、多憤怒。
吳雲水不知道論壇裏的爆料有多少是真的，但高中的林箋意確實每周都在咖啡廳裏打工：這人給他找的借口是要體驗生活，而那時的吳雲水也的確沒發現林箋意的不對勁。
他還以為是這個總有新奇點子的朋友又想出了些消磨時間的法子。
吳雲水極少體驗到這種呼吸被無形大手扼住的窒息感，那些濃烈的負面情緒，是對自己沒發現林箋意與家裏決裂的報覆：是吳雲水對自己的報覆。
看到論壇的那一天，吳雲水在放下手機後，把對床的哥們兒嚇了一跳：這個平日裏總是冷靜自持的班長居然紅了眼睛。
那時候的吳雲水突然想起來了高中時苦於暗戀的舍友，以及他對那個舍友所說的那句關於人類情感的評價。沒想到不過一年多，自己就體會到了這樣濃烈的情感究竟是什麽滋味。
正因為吳雲水了解林箋意，他才知道林箋意父母最終失敗的婚姻，對這個驕傲的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林箋意曾不止一次的在閑談中透露自己對於戀愛的悲觀，並且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在沒經歷腦部壞死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跨入戀愛的巨坑和婚姻的墳墓。當時的吳雲水雖然不解，但也沒有提出異議。
他那時甚至為林箋意做出單身決定而暗自松了口氣，並給自己為朋友不談戀愛而高興的心理找到了完美的理由：他也對這種難以掌控的情緒敬而遠之，更進一步地說明了我們的契合。會因為自己和朋友契合而開心，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而當吳雲水發現自己的情感在不知何時已經發生質的變化時，又覺得林箋意對愛情的悲觀令他感到沮喪——是的，沮喪。
正因為吳雲水了解林箋意、以及林箋意對於戀愛關系的悲觀情緒，才讓吳雲水第一時間否定了“林箋意躲避自己是出於他發現了吳雲水對他異樣的情感”的可能性。
——如果林箋意發現吳雲水喜歡他，大概會像隱瞞自己和家裏的關系一樣，不著痕跡的和自己保持朋友之間的距離，不會讓他發現任何不對勁。
而不是像這次旅行中一樣，一會兒盯著自己看黏著自己，一會兒又別扭的拉著自己從燒烤攤旁邊快速走開，要不就是鬼鬼祟祟躲避自己的視線——正是這種明面上的不對勁，才讓吳雲水否定了這個猜測。
所以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吳雲水正陷入沈思，手機就收到了母親發來的消息。
【母親：兒子你和小意是提前回學校了嗎？】
吳雲水不知道母親為什麽突然發消息來問這個，不過還是誠實回答。
【吳雲水：是的】
【母親：啊呀，我給你們準備的小驚喜你們都還沒有看完呢……】
【母親：（嘆氣.jpg）】
【吳雲水：？】
【母親：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了你的那些暗戀小心事嗎！（興奮舉手.jpg）】
【母親：然後我就給你們準備了一點無傷大雅的小驚喜呢~】
啊，是那天晚上嗎。
張明澗女士是一位活潑可愛的少女，同時是Y大的講師，憑借著歡樂的課堂氛圍和賞心悅目的及格率，榮登Y大“最受歡迎大物課老師”榜首。
該女士從小家境優渥，長大後又嫁了一個溫柔可靠的丈夫，便養出了一副溫婉又不失天真的性子。
林箋意曾多次調侃，像張明澗和吳秋實兩個如此溫柔的人，究竟是怎麽養出吳雲水這樣一只從小就面癱且毒舌的家夥。
吳雲水有一對很開明的父母，他們真正無愧於“父母”這個詞。
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有主見，便只在兒子的人生路上當稱職的引路人，在合適的時機提供他們的建議，也會微笑著鼓勵孩子做出自己獨立思考後的選擇。
不過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細節上，張明澗女士又會慫恿著丈夫陪她一起，給這個總是不太說話的兒子準備一些小驚喜——畢竟我們不能剝奪一位母親想要稍微捉弄一下自己的親生兒子的小樂趣。
不過總的來說，他們對吳雲水、甚至是對林箋意來說，都是值得尊重的長輩。
因此吳雲水有什麽重要的想法或決定，都會告知自己的父母，大多數時候是為了讓他們滿足一下養大了一個活人的成就感，少數時候也會讓他們動用自己的閱歷，為兒子出個主意。
這些主意裏，包括了之前吳雲水突然發現自己對摯友產生的……超出友誼的感情。
夫婦二人被告知自己的兒子喜歡上了友人的兒子時，先是震驚了一會兒——他們本以為以自己兒子這理科直男、嘴上毫不留情的性子，應當是不會有人類看上他、而他也看不上其他人類才對。
接著就是恍然大悟。
——也難怪了，這麽多年也只有林箋意這小家夥忍受住了吳雲水嘴上帶毒的毛病，而且還一句接一句、有來有回的懟回去，甚至還覺得樂此不疲……原來是這樣嗎。
張明澗在為自家兒子漫長的追愛路惋惜了幾秒之後，又開始少女心的幻想起來那些狗血情節：什麽豪門斷後、直男變彎又想追另一個直男……啊啊啊，想起來就很有意思嘛！
當然，張明澗女士也是認真為兒子規劃過的，林箋意的父母同他們一直是好友，雖然這些年的傳聞他們也有所耳聞，並且還為此感懷了許久——因為林越和歐玟青當初確實是因為愛情才結合的。看到當初不惜一切也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友人，如今走到這般田地，他們作為見證者也只覺得世事無常。
不過張明澗始終認為，歐玟青是不會阻止林箋意像她當年一樣勇敢追愛的。
至於林越？張明澗在腦子裏氣憤地把這個背叛好友的渣男劃出了“親家”的範圍。
嗯嗯，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小意還是直男了吧！
張明澗在一通細思之後得出了結論。
於是她興致勃勃地在三人家庭群裏發了一條鬥志滿滿的訊息，向兒子表示：等著媽媽來暗中幫助你吧！
並且忽視了兒子微弱的抗議聲。
【吳雲水：所以張美人您到底給我們準備了什麽驚喜啊？】
吳雲水應該是有點無奈了，用上了只有在哄人的時候才會用的稱呼。
【母親：我使用了一點金錢和人脈的力量，讓小意在潛移默化中接受同性戀的存在！（比心.jpg）】
【母親：你這樣遲鈍的家夥，肯定是除了小意什麽都看不見了】
【母親：不過以小意的情商，肯定會發現周圍的同性情侶和腐女（嘿嘿.jpg）】
【母親：這樣讓他慢慢接受同性戀的存在，你再努把力，說不定就有點希望了呢！】
吳雲水這幾天也了解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聽懂了張女士句子裏的“腐女”的意思。
【吳雲水：……】
【吳雲水：……媽，你是說這些小驚喜，是我們倆開始旅游的時候就有了嗎？】
【母親：這我就不太清楚了耶……應該是的吧，我那個朋友向我保證一定做的不留痕跡的】
吳雲水：……
“做得不留痕跡”什麽的，聽上去還怪嚇人的。
他說這幾天旅游的時候，為什麽林箋意總是躲著他呢，應該是看到同性戀又聯想到他們兩個的cp樓，然後有點別扭了。
吳雲水突然想起前一天下午，自己突然換掉的那部電影。
他原本想放的電影是《斷背山》。
所以如果當時林箋意看完的話，恐怕會更別扭吧。
吳雲水覺得自己情緒有很明顯的低落，但他又覺得要是林箋意不把同性戀當回事兒，或者是把這件事當作他們倆友情之間有一筆錦上添花得親密……這樣的話自己恐怕會更失落吧。
他忽地想起了林箋意在燒烤時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堅定，像是在說著：你對我是特殊的。
吳雲水有著完滿的家庭、過人的智慧、健康的人際關系以及一個暗自喜歡的人。
前三者使他驕傲自信，覺得自己是世上無所不能的英雄；而對後者滿的快溢出來的喜歡，又讓他覺得自己在林箋意面前就是一個毫無防備的嬰兒：他在林箋意面前從不會覺得自己有過人之處。
數十天的憋悶讓他心裏的喜歡如搖晃過後的氣泡水一樣，只差輕輕擰開瓶蓋，就會像爆炸一樣泉湧而出。
吳雲水其實從來不是膽小的人，如果不是這樣濃烈的喜愛，他恐怕不會這樣否定自己。但今天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的膽小快要耗盡了，只差一點點催化劑，就能讓自己心裏那股名為“喜歡林箋意”的噴泉爆發。
吳雲水在座位上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下一秒，吳雲水電話響了。
是林箋意。
這人不是在宴會上嗎，怎麽現在給他打電話了？疑惑之餘，吳雲水接起了電話。
【餵，吳雲水。】
林箋意很少喊自己的名字。吳雲水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心裏的噴泉在叫囂著想要噴湧而出。
【怎麽了嘛？】
吳雲水無意識地把聲音放低，像是在哄騙電話對面那個人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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