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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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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偽裝了半個月,張芬蘭親自同徐嬈道出實情。

那天,她斷斷續續哭了一個下午。

日子還得過,張芬蘭說自己的病化療沒用,花那麽多錢化療多活幾個月,還不如把錢省下來。

她堅決不化療,徐嬈同她爭辯,每次她都以死相逼,說與其化療,還不如自己提前死。

因為這件事吵架無數次,徐嬈只感覺到無力。

五月份開始,張芬蘭的情況逐漸惡化,每次徐嬈看見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心跟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切開一般。

她知道母親的生存的希望極其渺茫,胰腺癌一旦確診,就連多幾個月陪她的機會也沒有。

張芬蘭住院的那段日子,她娘家的親戚雖不說時常,但是隔斷時間就會有人去看看。

徐老爺子過世,張芬蘭病情加重,徐嬈葬禮當天才趕回父親老家。

她對父親這邊的親戚沒有感情,相反,很多的是恨意。

父親是家中最小的兒子,相比於大伯,自小爺爺奶奶就算不上疼他。

父母自從生下她這個女兒後,兩個老人別說心疼了,簡直把父母當仇人對待,父母只要一與大伯家有點摩擦,兩個老人恨不得給大兒子一家遞棍子把父母打死。

徐嬈小時候曾經看見過父親護住母親,被大伯把手都打斷的場景。

那天晚上她跑了很多戶人家去敲門,把街坊鄰居挨個喊出來幫忙,這才保證父親的右手和頭沒被大伯一家打爛。

父親被打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大伯母沖老太太耳邊吹風,說母親扣著父親的錢,不準父親拿錢給他們養老。

那晚,徐嬈簡直把世界上很多惡毒的詛咒全聽了,那些話都是出自老太婆和老爺子的口中,詛咒對象當然是她的父母還有她。

那一夜過後,徐父和張芬蘭就借著去城裏醫手的緣由,徹底遠離了那個地方。

一家人搬去廣江打工多年,偶爾回去過個年,兩個老人又突然變了個性子,開始對他們一家噓寒問暖,又哄又親的,就希望徐父留在即節,說著一大家子人和和美美在一塊生活,給他們養老的鬼話。

徐父沒答應,只是說家裏有事會回來看他們。

徐嬈深知父親是個軟性子,一聽說家裏有事,說不著急肯定是假的,幾乎能出錢就出錢。徐嬈聽見母親罵他很多次,他都只是說“能幫就幫一些”如果沒有母親罵他阻止他,指不定一家人又搬回老家了。

面子功夫剛沒維持幾年,父親一離世,那邊人的真臉子就露出來了。

對於那邊的親戚,徐嬈完全想不通為什麽父母要跟他們保持聯系。

老太太過世,徐嬈回老家沒有哭,被老爺子,大伯,姑姑還有幾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大爺罵是白眼狼。

徐嬈想懟人,但是還沒張口就被張芬蘭假裝罵了一頓,她配合著,用力擠出兩顆眼淚,那群人才沒瞎哇哇叫。

這次徐老爺子一過世,徐嬈本不想去的,奈何那邊打電話過來催的急,張芬蘭再三喊她去,加上有張凡青陪著,她才回老家意思意思。

結果大伯一家人看她葬禮當天才來,氣得罵她和母親不是人。

對此,徐嬈壓根沒力氣和他們爭辯,張凡青解釋了緣由,那些親戚又嚷著詛咒母親是不是快死了,就得個癌癥,就算不能走也可以坐車,連葬禮都不能來實在說不過去。

大伯家的兩個太子爺悲傷的情緒沒見著,反倒氣焰十分囂張地沖徐嬈罵:“你們一家今天才出面,連死者為大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嗎?”

張凡青忍住火氣,耐著性子解釋:“都說了,她媽媽生病,現在連地都不能下,怎麽來啊?”

徐嬈的大堂哥耳朵了已經塞滿了棉花,只會聽自己想聽,繼續咄咄逼人,“哎喲,反正他們家賺了幾十萬,也不想當我們徐家的人了,誰敢管啊!”

他邊上年紀稍微小一些的男生,個子也比說話的人矮一點,緊接著罵道:“還不想當我們徐家的人,你們家就你生你這個獨生姑娘,你以後結婚,如果沒我們送親,嫁到別人家就是被人家人欺負的命,到頭來還不是得求著我們去幫忙。”

對方又在拿父親那莫須有的幾十萬死亡賠償款來說事,眼看這個二堂哥越說越把自己當成一個能掌握自己未來生死的大人物,徐嬈氣得牙齒都在打顫。

“你們一家那麽想掙幾十萬,一家子人去工地上死一個試試啊,我爸就得了幾萬塊,好幾年前不一大半全被你家要回去了嗎?現在又在這亂放什麽狗屁?”

“再有,誰稀罕當你家的人啊!”徐嬈從剛才就在忍,實在忍不下去了,一嗓子吼出來,聲音洪亮到直逼樹上喇叭裏放的大悲咒,“你家是什麽王公貴族還是世家豪族,是個人都要進你家,一群茅坑上集團亂飛的蒼蠅,惡心死人都不知道,還真以為自己要登基當屎殼郎了啊!”

“還結婚要求你幫忙,你一天在糞坑上轉,等屎被你吃少了尿一多,你也該看清自己的樣子吧?”

“老子以後結不結婚跟你們一家子人沒有毛線關系,我今天來純粹是因為我爸的那層緣故,就你們那點破面子,狗看見都怕拉肚子不稀得去舔一口,還不至於讓我走這一趟。”

對面一群人被徐嬈吼得一楞一楞的,等回過神要去罵她,她直接開啟狂暴模式,逮著誰就咬。

當天,張凡青好幾次想勸她,她嘴巴裏跟吐子彈一樣,全方位撒向父親的那些“親戚”。

以前在家,每次父親因為老家的事跟母親拌嘴,母親就會把以前的事翻來覆去的說,那些事徐嬈全部倒背如流。

她翻舊賬一樣把過往的種種全翻出來說,她從不覺得說完這些,對方就會因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愧疚,相反,對方還會否認再反過來罵她。

徐嬈只是想通過翻舊賬,用來組織語言,增加恨意,這樣才能更有力氣和他們一大家子人吵,各種臟話說起來也才更有力氣。

那天她舌戰群蠅,和對方十來個人當著眾賓客的面吵成平手,害得徐父的那些親戚丟了大臉,徹底和老徐家鬧掰了。

回城的時候,嗓子都是啞的。灌了半瓶水才好受一點。

張芬蘭躺在病床上,徐嬈聽見她被病痛折磨得低吟,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回了一趟老家,身上的力氣已經被榨幹了。

四月開始,她每天都在擔心張芬蘭會不會隨時離開她。她也知道母親一直在撐著一口氣,要等她考上大學,能依稀看見她未來的路,她才放心。

果不其然,路她才看見了一個頭,她就走了。

那幾天正值開學季,徐嬈壓根沒心思去大學報道。

張芬蘭說一想到女兒在大學裏發光發熱,她就開心。

徐嬈還是去探尋母親所說的那種日子。

不過,她沒把大學的生活過成張芬蘭口中的那樣,反而過得比初三那一年還糟。

自從大一上學期體測考試後,她就跟宿舍裏的人撕破了臉。

她去校外的甜品店打工,有個室友和她男朋友暗地裏造謠她被男老板包養,還把微信頭像和名字換成跟她的一樣。

室友假裝成她,室友的男朋友假裝男老板,兩人微信上發各種露骨的文字以及圖片,再把聊天信息發在學校的大群。

莫須有的截屏被人上傳至學校的表白墻還有學校貼吧,徐嬈不逛貼吧和學校的表白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幾天專業裏的很多男同學看她跟看賣身的一樣,甚至陸續有人來直接給她玩微信,約她出去住酒店。

系裏有幾個同學看不下去,偷偷把那群人私底下對她的編排發給她,她二話不說,回到宿舍該錄音的錄音,找那個女生對峙。

對峙那一晚,宿舍裏裏三個女生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最後選擇報警處理,甜品店老板無論如何都要追究責任,最後宿舍裏造謠的那個女生和她男朋友被學校開除。

室友和她的母親在她的書桌前下跪求諒解,徐嬈不撤訴,堅持要求警方對他們判刑拘留。

另外兩個煽風點火的室友被記大過,公開向她道歉,並把道歉信和視頻上傳至學校公共媒體。

學院的輔導員人很好,特意請學校的官微連發了三篇稿件為她澄清,得到官方認證後,以前跟風戴有色眼鏡看她的人又轉過來狂噴造謠的人。

此事過後,她換了宿舍。

新宿舍裏的人不似之前那個宿舍如膠似漆的報團,每個人圈地為界,界外有事大家能一起解決就解決,沒事就回到自己的圈子互不打擾。

開學以來一直跟群神經病相處,難得遇到正常人,徐嬈不奢求跟她們心連心,像高中室友那般玩鬧,能與她們正常交流相互尊重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大學四年,大一上學期過得腥風血雨,大一下學期轉專業還沒轉成功,其餘時間過得碌碌無為。

玩沒玩盡興,專業知識也沒學出個所以然來。

唯一有進步的就是有空去校外兼職,學了外面攤煎餅果子的手法,醬香餅的醬料調制,麻辣香鍋麻辣拌的做法,泡芙蛋撻的烘焙技巧……

*

在山坡上坐了兩個小時,等眼睛四周的紅腫消下去,徐嬈才慢悠悠走下山。

剛才李小文和張凡青接著問她考研成績,徐嬈給她們說完,對方異口同聲叫嚷著要出去慶祝。

張懋凡得知她的分數,也說這個分數能排一個很好的名次,這樣下來只要覆試別打面試官,保穩。

徐嬈在山下舒舒服服伸了一個懶腰。

前前後後忙了這麽長時間,不算做白工,對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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