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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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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鼻梁,卷頭發,漂亮女人。殷信拿著醫生開的消炎藥,慢慢走在落雪的雪地裏。一邊走一邊咬牙。傳聞中的女人,竟然真的被他無意中找到了。

不過,竟然在醫院遇見。他轉念一想,這事兒太過蹊蹺。而且對方的精神狀態看上去不怎麽樣,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會不會跟趙志強有關?他隱約猜到了什麽,但目前卻沒有證據證明他的猜想。

真是越來越覆雜。他想。窗戶下的腳印,樹林裏的槍響,飯館裏的敵視,被拿走的筆記……一件一件都仿佛跟這件趙志強有關,但卻偏偏找不到確鑿證據證明之間的關聯。總有一樣東西能把它們串聯在一起,只是他現在還沒有找到……皺起眉頭,又再次想到李昭寧。這一連串的詭異事件,會和她有關嗎?

“你怎麽沒跟寧寧在一塊兒啊?”一道中氣十足的老人音響起,像是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把他嚇了一跳。轉頭望去,那個102歲的婆婆正站在自己的房子前朝他揮。他這才註意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長壽婆婆的房子前。

“奶奶,”他走過去對老人打招呼。對方卻是不依不饒。“怎麽沒跟寧寧在一起啊?你們吵架了?”

“不不不。”殷信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不能告訴婆婆他們才剛好,於是只能隨便找了個理由。“她去照顧她哥哥,好像生病了。”

“照顧她哥哥?”婆婆嘴一抿。“寧寧沒有哥哥啊,只有個姐姐。”

“什麽!?”殷信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被凍結了。“她沒有哥哥嗎?那安寧民宿之前是誰在管?”他大聲問道。

“是他姐姐安安,”婆婆慢慢說,又像是突然想起,“說起來,好久沒見到安安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在醫院。”殷信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兒,好在婆婆耳背沒有聽到。

回到安寧民宿後,殷信第一次沒有回應朝他搖尾巴的大豆。而是徑直回到了房間內,不知道哪裏撕下一張紙,悶頭狂寫。

經營民宿的根本就不是兄妹兩個,而是姐妹兩個。安寧民宿,本身就是由安安和寧寧拼一起的。他抓了把頭發,煩躁的要命。既然如此,李昭寧為什麽要騙自己?這麽長時間了,難道他們還不能相互信任嗎?還是說,對方從來就沒信任過他?那些熱情,開朗,活潑都是裝給他看的,只是為了不想讓他接近真相而已?

還有那個司機和獵人,他們兩個本身就有嫌疑。但是該怎麽證明?那個漂亮女人又是什麽身份?在這件事裏又起著怎樣的作用?

司機、獵人,還有那個叫安安的女人(很有可能是李昭寧的姐姐),他們三個絕對跟趙志強的死有關系,只不過他沒法證明。

殷信把寫滿疑問的紙疊起來,放進內側口袋。這個小鎮到底還有誰是值得信任的,還有誰能幫助他?他腦袋裏閃過一個名字,一張臉。李昭寧。

他下樓,看著站在遠處可憐巴巴的大豆,它正瞪著黑黝黝的眼睛望著他。殷信知道自己剛才發怒的樣子嚇到大豆了,於是對它招了招手,看著大豆蜷縮著前腿走過來,俯下身摸了摸它的頭。“不要怕。”他說:“我只是……有些問題,需要她的解答。”

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大豆低下頭嗚咽了一聲。一人一狗靠在酒店前臺,看著外面的小雪漸漸變大,最終變成鵝毛大雪。地上被鋪滿一層,暴雪中,連外面的景色都看不清。

李昭寧依然沒有回來。

眼看天色漸漸暗下去,李昭寧依然沒有消息。殷信心中煩躁漸起,他已經等不及了,於是準備出門尋找。大豆註意到他的動作,沖他叫了兩聲。殷信只是這次摸了摸他的頭,解開了它的繩子拿在手上,“能帶我去找她嗎?”他問道。大豆低下頭,慢慢移到了門邊。殷信明白了它的意思,一人一狗義無反顧的沖進了大雪裏。

這是他離真相最近的一次,他一定要得知全部的真相。雪越下越大,逐漸看不清前方的路。殷信拉著大豆,一人一狗在雪地裏像無頭蒼蠅一樣悶頭亂竄。而就在他要迷失方向時,頭頂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這麽大的雪,你怎麽帶著大豆出來了?”

是李昭寧!他驚喜地擡頭,李昭寧正站在一棟小樓的二層,打開窗戶喊他的名字。“快進來!”李昭寧小跑著給他開門。“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我是來找你的。”殷信看到她的臉,一瞬間忘記了自己前來的目的。只是跟著對方進了門,走進了這戶人家的客廳。只見墻上掛著一塊鹿皮裝飾,和一張弓箭。

“你來找我幹什麽?怎麽不在民宿好好待著?”李昭寧俯下身去擦大豆身上落的雪。

“你沒有哥哥。”殷信突然說。

李昭寧猛地回過頭。“你說什麽?”

“你沒有哥哥。”殷信重覆了一遍。兩人間的大豆察覺到了此時劍拔弩張的氣氛,輕輕扒拉著殷信的褲腳,想讓他閉嘴,可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你說你哥哥病了,你這些天一直在照顧他,可是那個婆婆說,你根本就沒有哥哥,只有一個姐姐。”

殷信盯著李昭寧的臉,希望能從那上面找到一絲裂痕。可是沒有,但這確實是李昭寧這些天來最嚴肅的一次,時刻洋溢在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異樣的冷靜。不知為什麽,他現在竟然希望李昭寧能像之前那樣說個笑話逗得兩人哈哈大笑,或者是像小麻雀一樣隨便說點什麽事。但是不行,是他先挑起的戰爭,那麽他就要應對所有後果。

令他沒想到的是,李昭寧開口說道:“他們要結婚了。”

“什麽?”殷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和我姐姐,馬上就要結婚了。”

“……那應該是姐夫。”

“你是太平洋警察嗎?稱呼你也要管。”李昭寧撇了一下嘴。“你管我怎麽叫。”

殷信伸手制止對方繼續說下去,他腦子現在有些亂。“那……你姐姐是……那個卷頭發的……我今天在醫院見到了……”

此話一出,李昭寧臉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裂痕。“怎麽見到的?她不是在養病嗎?她怎麽樣?她見到你了嗎?有沒有人在她身邊看著她?”她的臉上浮現殷信從沒見過的焦急的表情。

一連串的問題搞得殷信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而正當他理清思緒準備回答時,大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男人從門外鉆進來,他取下戴在頭上的皮帽子,一張熟悉的臉露出來。是那個獵人。

好,現在情況更覆雜了。

獵人見到他在這兒也是吃了一驚。“寧寧,這是……”獵人問道。

“等等,你先別管這個。”李昭寧想把話題拉回來。“你見到我姐姐,然後呢?”

殷信繼續努力回想,但旁邊獵人充滿敵意的目光讓他無所適從,思緒也亂了。之前想好的答案全部煙消雲散,只留下一張結巴的嘴。“你來照顧你哥哥,那他怎麽在?”他指著獵人問道。

“我自己的家。”獵人說,指了指墻上掛著的鹿皮裝飾。

“那你哥哥為什麽會在——”

“那是他兒子。”李昭寧慢慢向他解釋。“我的姐姐,要和他的兒子結婚了,所以我們現在是一家人。”

“你、你們……”真是剪不段理還亂的關系,殷信想冷靜一會兒,轉頭卻看到旁邊的衣架上掛著一張工作證,上面是一個英俊帥氣的年輕小夥子,一口白牙笑的陽光,通過輪廓能看出是面前這位獵人的兒子。照片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射箭館工作證。

“-不知道為什麽跟射箭館的小夥子打了一架,把人家肋骨打斷了,賠了2萬。”助理的那條信息回到他腦海裏。

難怪獵人對他的敵意那麽大,甚至不惜開槍警告!他突然明白了,怪不得每個人都針對自己,趙志強幹了那麽多壞事,自己卻是送上門來!趙志強在這個凍土上種下的因,結出的苦果竟讓他給吃了。他不甘心地笑起來。真是——令人惱怒。

又哭又笑的殷信嚇到李昭寧,她想抓住對方的胳膊,問他有沒有事。殷信卻把她甩開來。眼神像見了恐怖的怪物。

“你沒事兒吧?”李昭寧試探性的問道。

回答她的是殷信決絕的轉身,以及快速跑開的背影。他再次鉆進外面的暴雪裏,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串大跨步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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