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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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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墟所發生的事,短短三日便傳遍了四海八荒,對於此事各人反應各異,有不明前因後果嘆息司樂與皆尋二人情路坎坷的,有哀嘆造化弄人兩難全的,至於各方勢力各自盤算,翼族喜見少了天族與魔族因聯姻而結盟的可能,魔族的野心不允許有一個身為天族的魔後阻礙了魔族大業,九重天的天君雖惋惜與魔族結盟的可能,但只要有司樂上神在的一日,魔君皆尋也不會與天族為難,當然以上這些司樂本人是不知曉的

司樂靜養三日,身上的傷雖已有好轉,但精神仍舊萎靡,阿音幾次想逗她開心總是喪氣而歸,每每只能帶著哭腔安慰著她

司樂知阿音的好意,心生暖意,摸了摸她的發頂對她說了聲不必擔心

見阿樂神情抑郁,墨淵心頭也是傷情落寞,更有著疼惜與無奈,第一次覺著自己言語無措,說不出太多安慰的話,說到底阿樂說出重話逼迫皆尋,二人因此傷情決裂起因皆在於他,墨淵按耐不住幾次想去魔界將皆尋帶來,讓二人說個清楚,卻被阿樂死死拽住說什麽也不讓他去

無法眼見她終日頹廢的模樣,又氣急她不好生調理傷勢的做法,墨淵蹙眉之下攬身將她扛走,一同閉了關,督促她恢覆傷勢

卻說另一頭,墨淵與司樂閉關後的幾日,阿音依舊抄寫那沖虛真經,無趣又無聊地緊,整個人趴在案上猶如霜打的茄子,嘆氣瞧著一旁正襟危坐奉師命看住她的九師兄,突然想起青丘她那不日即將出生的小侄女,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想著九師兄最是崇拜她家阿爹,便游說九師兄與一同去青丘瞻仰狐帝湊個熱鬧

令羽原先並不動心,之後在阿音的百般誘導之下動搖了,於是兩人按著所謂的“捷徑”悄悄去了青丘,卻不曾想在阿音路癡屬性的引導下誤入了翼族地界,被翼君擎蒼逮了個正著,眼見在翼族境地法力被壓制下的情況下,二人只能暫時按兵不動虛與委蛇,被請進了大紫明宮

擎蒼自然知曉二人身份,假借收令羽為義子借此挑起兩族戰事,令羽知擎蒼打算,自知給師父添了麻煩,羞憤難當之下幾次尋死無果,而阿音被禁足於屋內,幸得翼族公主胭脂幫助下逃離,卻不想逃跑未果倒是認識了翼族二皇子離鏡,隨後幾日相處下來互相漸生了幾分情意

擎蒼廣發喜帖昭告收令羽為義子,昆侖墟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眾弟子知曉阿音與令羽被綁,氣憤地直拍桌

司樂與墨淵也在得知的情況下出了關,墨淵決定獨自走一趟翼界將二人帶回來,司樂暗恨自個兒出不了昆侖墟只得點頭同意,囑咐墨淵小心之後目送他離去

墨淵進入大紫明宮地界,本想悄聲帶離十七與令羽,卻還是驚動了翼族,自然免不了與擎蒼一番打鬥,隨後離境出現,在他掩護之下逃離

擎蒼尤為不甘,隨即陰險一笑,在墨淵轉身之際將一只蠱蟲悄無聲息地沒入他體內,而墨淵感知十七天劫將至,只顧離去卻未曾發覺

見墨淵帶著二人回到昆侖墟,司樂帶著眾弟子迎了上來,見墨淵無事當即放下心來,吩咐了疊風將令羽帶回房間照料

見天色昏暗天劫即將落下,墨淵當即決定封山,來不及與阿樂說話,趕緊扯了十七便走

司樂見墨淵神色焦急不說一句便走,天際上方雷聲轟鳴漸成紫雲,方才反應過來是阿音的天劫,暗道不好隨後尾隨了過去

墨淵將十七封入洞內,上方的紫雲自然結成,餘光卻見白色的身影疾步過來,墨淵緊鎖眉頭心下不安,事態焦急下竟忘了阿樂

“阿樂,別過來,回去”墨淵想到阿樂的身份決計不能與天劫相抗,當即喝止她過來

司樂自然是不聽,來到他身側,面色緊張,急聲道:“墨淵,不必攔我,有我在總好過你一人獨自抗下”

抓住阿樂的手,墨淵時刻註意著上方紫雲的變化,厲聲道:“阿樂,別任性”

說話間天劫落下,墨淵即刻反應過來轉身攬過阿樂,抗下了第一道天雷,第二道也隨之而至,墨淵額角青筋顯現,忍受著肺腑的灼燒與疼痛,嘴角溢出一抹血色

司樂見墨淵受傷,眼見第三道天雷即將落下,慌亂間想起神魔大戰墨淵瀕死的模樣,推開墨淵攔在他身前,紫色的雷光瞬間落下

阿音拍著結界,眼見師父受傷之後,又見姑姑要為她抗天劫,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是她的天劫,這一刻尤為自責自已平日修行懶散,累及了師父與姑姑

眼前的畫面仿佛被定格,一幀一瞬都看得分明,司樂的腦海頃刻間空白,神情如木偶般木然無生氣,眼睛無神如靜止的潭水,一瞬不瞬地遙望著天際,眼瞳驀然變成金色,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回響,告訴她只有這樣才能制止天劫,伸出手神秘的金色流紋擴散開來,圍繞著她的周身緩緩盤旋而上,游離在這方天地之中,空氣無形中多了壓制,讓人不由心生敬畏

墨淵單膝跪地,面色痛苦,豆大的汗水頃刻而下,喘息著凝聚全部力氣想要強制起身,卻仍舊被周遭的威壓壓制得動彈不得,想要制止卻已然不行,只能眼睜睜地見阿樂完成這一切

司樂默念聲回去,只見天雷偏離了軌跡落到了別處,在原地留下一個深坑,上方的雷聲上一刻轟鳴不斷蓄勢待發,下一刻嘎然而止,而紫雲猶如懼怕地緊縮成一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縮小直至不見

金色流光散去,威壓也隨之不見,墨淵只覺身上一輕,下一秒能動了

仿佛脫去了全身的力氣,司樂癱軟在地,神情上一秒是迷茫的,並不記得方才發生了何時,下一秒神情痛苦萬分,身體抖動蜷縮著在地上掙紮,剜心的疼痛從心間擴散全身,每一寸都似在被刀刮,骨骼仿佛被蟲般啃食,司樂唇色發白,額間皆是汗水,咬牙忍住疼痛,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果真會如此,墨淵面色沈重,從未有這麽一刻清晰地認識到阿樂的身份,疼惜地半抱起阿樂讓她倚靠在懷中,輕撫她的背脊仿佛能緩解她的痛苦,眼中溢滿心疼,此時的他無法責怪阿樂的任性,只想著恨不得代她受之,啞聲道:“阿樂,疼嗎?”

“不疼”司樂已疼得無法言語,為了不讓墨淵憂心,還是強撐著精神搖頭道

此種痛苦無法解除,只能待它緩解,墨淵抹去她額頭的汗水,緊緊抱著阿樂,企圖傳遞她些力量,撫慰道:“疼就喊出來,不必藏著,你這樣我更為擔心”

“父君曾言我命好,不用歷天劫一出生便是上神,我當時還不以為意,卻沒曾想天劫是這般折磨”,司樂忍痛,還是強制擠出幾分笑意,試圖緩解他的緊張,竟還有心情說笑,“墨淵,我都這般歲數了,不就被天劫劈了幾道,喊出來委實覺著丟人,倘若被小輩知曉我的臉面還往哪擱”

正說著,另一波疼痛襲來,司樂痛苦地閉上眼,清麗的容顏面無血色,緊攥著墨淵的前襟不放,手上青筋跳起,指尖泛著白色

阿樂沒有那一刻的記憶,自以為疼痛是天雷所致,阿樂不知,墨淵卻是一清二楚,除此之外他更知曉阿樂的身份,可是他什麽也不能說,更不想阿樂知曉

“阿樂,別說了,我不需要你安慰”墨淵紅著眼,指尖撫摸著她容顏,阿樂的堅韌只為他人能不為其擔憂,於是從不願將真實的想法與情緒坦露出來,也是他最為擔心的地方

“好”,自知蹩足的安慰話無甚作用,司樂點頭答應,忽然又一陣鉆心地疼,汗濕的雙手握住墨淵的手,對著他虛弱一笑,語意認真帶著絲急迫,“墨淵,你還是把我打昏過去吧”

這也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墨淵點頭,手刀落於頸項,阿樂整個身體瞬間軟了下來,好似解除了她的重擔,低頭看著懷中失去意識眉頭仍舊緊蹙的阿樂,墨淵知道阿樂身上的疼痛從未停止,額頭貼上她的額間,兩兩相抵,閉上眼一滴淚落於她的容顏,心痛難當

繼與皆尋決裂之後再次受傷,司樂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已有三日,湯藥飯食皆是墨淵親手所餵,見墨淵不曾平覆的眉頭與過於嚴肅的表情,她大概猜測到此次的傷要比上次要為嚴重地多

由著墨淵扶起倚靠在他胸側,鼻間皆是他的氣息,司樂不由生出絲貪戀,暗暗苦笑,大概人病了都會軟弱,意志也不那麽堅定起來,暗自警告自己萬不該這樣下去,只怕有一日會逾越了分寸

司樂搖頭散去心中所想,對著墨淵道:“你身上也有傷,大可不必每日都陪著我,有阿音陪著你可以放心”

“我無事,眼下你的傷勢最為重要”,墨淵輕柔地環抱著阿樂,端起有些燙的湯藥,拿起湯匙輕輕攪拌納涼些,才又開了口,想到前兩日的十七不免失笑,“前兩日你昏迷時十七跪在外邊,哭著要把自己燉湯給我們補身體,十七年少不免毛躁,將你交給她我才最為不放心”

“傻阿音她當真這麽說,真把自己燉了我們豈非白挨天雷救了她”,司樂說到這不禁噗呲一笑,接著仰頭瞧著墨淵,為阿音辯解道,“不過阿音雖說行事毛躁了些,卻極為重情義,對重要的人和事卻不曾馬虎過,若是阿音聽你這般形容,只怕是要哭了”

執起湯匙輕輕餵她服下,見她皺眉苦著臉喝下,墨淵淡淡一笑道:“你總是這般護著她,難道我這個做師父的也說不得?”

司樂喝下藥,只覺好苦,皺著眉回道:“你自然可以說得,我自然可以護得,咱倆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正好,再說阿音我真當閨女寵著,總想著能護著就護著,看著她開心就好”

“你很喜歡孩子?”墨淵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不由問道

司樂不知墨淵為何又此一問,想了想道:“我也不知,大概是緣分,總之瞧著阿音便想寵,說來如果當時選擇和狐帝一樣成婚,別說兒女只怕孫子與重孫都是有了,只可惜…………”

說著司樂語氣不覺低落了下來,到後來便無法繼續說下去,出不去昆侖墟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大概還是死心眼,喜歡的人求而不得,縱使封印了記憶也亦是重蹈覆轍,而喜歡她的人不是沒有,她卻又無法去接納

“你可是想起了皆尋?”墨淵神色莫名,想到阿樂與皆尋便控制不住心緒,再聯想到一日阿樂與皆尋生兒育女的畫面,只想將阿樂囚禁起來,也對皆尋動了殺機

這種想法尤為可怕,墨淵當時就覺不對,心生警惕,及時扼殺了這種想法

“不,與皆尋無關”,司樂當即搖頭否認,既不能對墨淵言明真正的原由,也不能顯露心緒,只能搪塞道,“你也知我出不去昆侖墟,不免有些牢騷話”

墨淵又餵了她一口藥,司樂委實覺著整個味蕾都要廢了,於是順勢轉移了話題:“你這樣也不知要餵到何時,你不如將藥遞給我一口氣喝下,我才不至於覺著是折磨”

“出不去又如何,有我陪著你”墨淵知她不想在前一個話題再多牽扯,依言將藥碗遞她唇畔

深吸了一口氣,司樂屏息看似豪氣地將藥汁引下,皺著眉道不清苦澀是心還是味蕾,佯裝調侃道:“沒有誰能保證一輩子陪伴在身邊,縱使有也只會是你的妻子,你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了,免得將來的弟媳吃味”

墨淵,這樣的話別再說了,她怕自己生出不該有的期盼和妄想

幽深的黑眸閃過異樣的紅色,轉瞬即逝,墨淵情緒仿佛受了刺激般不受控制,厲聲道:“我說過不會有任何人”

說完墨淵便又緩過神來,收斂了外洩的情緒,他這又是怎麽了?

驚於墨淵驟然放大的聲音,司樂下意識去瞧墨淵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內心卻有不好的預感,詫異道:“你這是怎麽了?”

“無事,大概是累了”墨淵安撫司樂的不安,內心則在揣測自身地異常,著實想不通

“累了便去休息,想來是這幾日的事太多了”司樂瞧著墨淵的臉色,委實心疼,便趕緊讓他回去休息

“好”許是多心了,他約莫真是累了,墨淵輕柔將阿樂放下,為她蓋上錦被便轉身離去

司樂見他離去,也許是因為傷勢,更也許是服了藥的關系,沒過多久便迷迷糊糊地沈入睡夢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去放飛自我 今天圓潤地滾回來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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