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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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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對手

赤緹看著她略帶委屈的神色,嘆息一聲,撫了撫她的發,說道:“讓你失望了。我不是那種會為女兒出嫁而感到開心的父親,相反,想到將來有一天,會有個男人來搶走我的女兒,我恨不能將他抽筋剝皮。當然,我知道女兒總有長大的一天,總要去追尋自己的幸福,與相愛的人相伴終生。但是阿緋啊,你不是尋常女子,你的人生不會是簡單順遂的。爹同不同意你和江楓舟的婚事不重要,是你要明白取舍,要會算計得失。”

見她拉著自己的袖子沈默不語,知道她是聽進去了,但心裏不舒服,笑道:“明州侯的小兒子,真的挺俊朗陽光的,個子也高。用你許叔的話說,是一種一身牛勁使不完的憨直,第一天和軍營裏的老卒較量身手,竟沒落下風。”

蘇祿緋甩開了他的袖子,氣鼓鼓道:“楓舟若不是因為我,也能這般習武闖蕩軍營。”

“我有照顧他的責任,但你沒有必須嫁給他的義務。”

“他沒有要我必須嫁給他。”

“所以我才能放任他一直在你身邊。”只一霎,瞳山之主的氣勢凜然外洩,蘇祿緋心漏空了一瞬,赤緹幫她順了順貼在下頜的散發,收斂了那威嚴的氣場,“你與白翦還沒正式見過面,初五我請許京帶著他來府上來吃頓飯,然後我便啟程回去了。”

“去桃園吧,正好我躲一躲初六京中的宴席。”

“那就這麽辦吧。”

明日一早啟程去桃園的事操辦下去,雖然有些突然,但林女官指揮著府中仆從一一整備,從容有序,喬渲派出前去桃園打點的侍從也在城門關閉前順利地出城。康平見江楓舟沒有推辭不去的意思,非常高興。

江楓舟見他眉飛色舞的樣子,輕咳了一聲提點道:“少帶些東西,就住一晚。”

“公子,聽說桃園有祛病健體的清泉。”

江楓舟翻看著奏報,聽見康平的話,好笑道:“世上哪有這等神泉,若真的有,又豈會讓世人知道。”

“多少也會起些作用吧?”

“莫要以訛傳訛了,明日有貴客到訪,可要註意禮數。”

說起貴客,康平撇嘴,他自然聽說了那貴客是明州侯的幺子,得掌令大人和秦堂主青睞。不過既然少主肯邀公子一同前去,那必是還沒有板上定釘,一切就都還有轉機。

白翦隨父入京多日,但除了呆在雲外雪便是在九方甲字營的京郊駐地,一向騎馬來去如風的他,如今坐在馬車上看人來人往,還有些不習慣。

張坤帶人戒嚴了方圓十裏,林女官和喬渲站在桃園門口相迎,白翦自馬車上下來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人高馬大,一頭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馬車轎門的頂棚上,一屁股摔回了馬車內,驚得喬渲一個健步躥上了馬車前去相扶。

白翦鬧了大紅臉,不好意思地摸著額頭彎腰走下了馬車。

一些駐守京畿大營的原九方乙字營舊部聽聞賢王殿下出了城,前來拜見。白翦一邊撫著撞紅的額頭,跟隨喬渲的引路,來到正廳後的小花園涼亭中稍坐。

遠遠的,白翦見到了那披著銀狐貂裘,與幾位將領談笑風生的賢王殿下。果真與尋常閨閣女子不同,那一眼之後,白翦腦中便是那句“衣冠未必皆男子,巾幗如何定婦人。”

蘇祿緋正在與幾位隸屬楚栗管轄的部下談論九方騎軍營重整之事,忽感有目光灼灼落在她的身上,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位玉冠男子正襟危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中,身姿挺拔。

一名副將停下話頭,順著她的目光也側頭看了過去,不由笑道:“那位公子,應當也是軍中行伍子弟出身吧。”

蘇祿緋朝著那人微微頷首,猜想他應該就是明州侯的幺子,白翦。她回身看著那副將,笑問道:“周將軍何出此言?”

“他的膚色看樣子是經了不短時日的風吹日曬,而且他坐姿中的挺拔,一看便是軍中姿態,不知是哪位將軍家的公子,在何處效力?”

蘇祿緋一擺手,“周將軍說著說著,怎麽還挖上了許大統領的墻角。”

周副將笑道:“呦,殿下,可不能只讓大統領搶人,不讓俺們挖他的墻角啊。京畿大營這點兒年輕才俊都被大統領搜刮個精光,就剩我們這些老弱病殘。”

蘇祿緋聽著他的大倒苦水,失笑道:“這話說的,好像我偏心一樣。年前錢將軍問兵部要單獨下發給京畿大營棉衣、新式武器和夥食采買的時候,可沒見著你們這些老弱病殘手軟。”

周副將一撓頭,憨笑道:“殿□□恤俺們這些老卒,不然這個冬天真不好過啊。”

“京畿是禁軍直屬,以往我不好過多幹涉,這些年,苦了各位了。”昆侖商號一直貼補西北和東北邊軍,但於京畿,離皇城太近,這些年沒有關照過他們。

自蘇祿緋回京襲爵後,這些舊部從沒有埋怨過絲毫,與她絕對的支持,讓蘇祿緋十分過意不去。

“殿下能記著我們這些老家夥,我們就知足了。唉,蒼天有眼啊!”說話的是梁鎧,原梁丘良將軍的部下,跟隨先賢王征西五年,能再見到主公的後人承襲其爵位,感慨頗深。

“於公於私,於國於我,諸位的功績和恩情,當沒齒難忘。”蘇祿緋說得真誠肅穆,老將們不禁紅了眼眶。他們不能離開大營太久,由許京陪著他們簡單用了些午膳,便出了桃園返回了駐地。

白翦坐在亭中倒也不無聊,有南葉撫琴,湘葉煮茶。

後來江楓舟前去作陪,二人談及這次賢王傾囊相助的十萬兩白銀,白翦不禁感嘆道:“此番多謝長史大人費心斡旋。不瞞您說,這次父親帶我進京,我便做好了用我自己至少為水師換得些錢財回去的。沒料到賢王殿下不僅大義,還大方爽快,水師換發新船武器的難題迎刃而解。說來真是慚愧,我空長了一身皮肉,練了些力氣,竟是什麽忙也沒幫上。”

江楓舟見他笑起來皓齒明眸,歷經風吹日曬而成麥色的肌膚,五官透著英朗堅毅。他擺手令南葉和湘葉退下,才回道:“白公子言重了,侯爺一心為國為民,殿下敬之,既知道這其中利害關系,如何能坐視不管。白公子文韜武略,建功立業指日可待。”

白翦目光隨著南葉和湘葉的離去,視線慢慢掃過園中侍立的護衛,最後落回江楓舟身上,不禁深深嘆息了一聲,有些苦惱地摸了摸已經不紅的額頭。

江楓舟瞧見他的神色,問道:“公子何故嘆氣?”

白翦摸了摸自己的面皮,發愁道:“早有傳聞,賢王殿下身邊俊朗豐毅之人良多,我還不當回事。今日得見,唉,是我自以為是了。”

江楓舟聽他突然自怨自艾起自己的面容來,有些好笑:“公子器宇軒昂,切莫妄自菲薄。”

白翦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目光定定地落在遠處那女子身上,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出發前,多聽姊姊的,多擦一些養顏的玉膏,說不定今日就不會因為樣貌而突生窘迫了。

白翦上與長兄明州侯世子常年駐紮在水師大營,有一長姐嫁到金陵府,離家也不算遠,聽母親說幺弟要隨父親進京游說賢王資助東南水師,便匆匆趕回,耳提面命地要弟弟修整好儀容,爭取討得賢王殿下歡心,讓問題迎刃而解。

白翦對此嗤之以鼻,揚言道,若賢王真是貪圖美色之人,這資助,不要也罷。

可白琬一聽,氣得揪著他的耳朵罵道:“混小子,為了父兄,你犧牲一下自己的面皮怎麽了。你真當父親是鋼筋鐵骨嗎?換不來新船新炮,等東倭鬼子打過來了,難道要讓父親和長兄以血肉之軀相搏嗎?”

白翦自小就怕這個姊姊,不比兄長諄諄教導,白琬能動手的時候絕對不費口舌,尤其教訓弟弟的時候絕不手軟。

白翦自小搬到軍營,有一半是因為家裏有個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姊姊,母親幫親不幫理,父親每次都被姊姊的歪理邪說成功哄騙過去,反過來斥責他的不懂事。

可如今看來,不聽姊姊言,吃虧在眼前。他從來都沒有如現在這般,希望自己的容貌要是再出眾一些就好了。

蘇祿緋送走了那些九方軍舊部將領,往涼亭方向看見了江楓舟與白翦坐在亭中相談甚歡。

她踱步過去,二人紛紛起身見禮,蘇祿緋坐在了二人中間上首的位置,落座時順手將白翦一側的茉莉茶酥換到了江楓舟面前,對白翦說道:“京城的冬日比明州幹燥寒冷許多吧,不知白公子住得可還習慣?”

白翦坐得端正,手撐在腿上,整個人都筆直□□,回道:“多謝殿下關心,京城雖更冷一些,但帳內有暖爐,倒是比海邊的冬天,好過些。”

“水師的巡防辛苦艱險,侯爺幾十年如一日不曾松懈,令人敬服。白公子在京郊若是有任何需要,盡管和許叔說。”

白翦點頭,提起許京,他露出了信服的神色:“大統領果然如傳聞般勇武,這些天在下受益匪淺。殿下,我父親可曾將新船和新炮的圖譜交給您?”

“白公子放心,有專人看管,必不會洩露分毫。”

提及新船與新炮,白翦眼中迸發出熠熠輝芒,“殿下,那些新式火炮的射程,已經改進到了原來的兩倍之多,還能繼續提升,最多可至原始射程的三倍半。若是放到步卒營用來打頭陣強攻,必能事半功倍。”

白翦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與言籬如何一點點改進著火藥配比和炮筒長度,“最兇險的一次,甚至是在阿籬面前的沙包上炸翻的,若非我兄長反應快,我倆現在都要缺胳膊少腿了。”

蘇祿緋見他說得起勁,擡手想幫他斟盞茶潤潤嗓子。

江楓舟先一步,拎起茶壺為他的空盞中添至七分滿,白翦端起杯盞飲盡,見他們二人定定地看著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說起這個有些激動,還請殿下莫怪。”

蘇祿緋一笑,正想說無妨,卻聽見遠處一陣嘈雜,隱約還能林女官喝止銀杏的聲音,江楓舟站起身來說道:“大概是銀杏在拆家,我去看看。殿下和白公子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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