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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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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赴宴

白淵將那枚海棠令收好,一指門外,“殿下,白某沒有什麽信物能留給殿下。我的小兒子不才,今年與殿下同歲,熟讀兵法,不敢說精通武藝,也是得我精心培養。若殿下不嫌棄,還望殿下能留他在您帳下,為您效力。”

這著實是出乎蘇祿緋所料,送個質子在她身邊,順帶挖挖墻角,這盟約確實牢固,只是……唉,當下這個時候,於剛剛平穩的王府內院,著實是有點火上澆油。

蘇祿緋面上不顯心中的無奈,“侯爺真是思慮周全,九方甲字營統領許大人,先賢王的護衛統領如今駐紮京郊,白少公子若能拜其為師,得其武藝武學真傳,也不失是件美談。”

白淵見她通透,舉杯遙拜,“如此甚好,殿下,我們來日方長。”

回了王府已是深夜,蘇祿緋隱匿了行蹤翻墻回了彥山堂,黎周自她入了王府院墻便隱身而去,霜兒正在廊下踱步等待她的歸來,忽然聽得細微窸窣響動,她立刻往彥山堂的垂花門方向墊腳望去。

不多時便見一身夜行衣的蘇祿緋快步走了進來,忙迎上去將手中的貂裘披在了她身上。

晚風徹骨,她快步回了內堂,在火盆前烤著手,呼吸之間隱隱肋間作痛。

霜兒忙搬了椅子扶她坐下,端了熱水,擰開瓷瓶倒了三粒藥丸遞給她,“殿下,您又動用內力了吧。”

“剛剛翻墻的時候,險些被誤傷。今夜怎麽府裏各個……都不太對勁。”

暗衛眼如明炬,雀鳥鷓鴣飛過都要盤查個一二。而從東角院墻到彥山堂這一路的內侍,面色蒼白猶如神魂剛剛歸位,見了她像耗子見了貓。

霜兒接過茶盞,回道:“晚間您出府後,喬總管給府內上下從裏到外,又立了一遍規矩。”

“為何?”蘇祿緋一時沒反應過來。

“聽說是今天有人擅闖書房。”

“啊”,蘇祿緋想起來了,都沒看清是誰壞了她的好事。

“殿下,明日禮王妃請您過府,還請了東海王和王妃。只是江公子說他就不去了,年關瑣事繁多,他需要留在府中處理。”

蘇祿緋一怔,隨即嘆息,明白他還是仍對在眾人面前站在她身側的位置有顧慮,“去告訴康平,明天公子隨我去禮王府。衡淵堂現在有十二人輪班,若還需長史時時刻刻坐鎮,這十二人我需要考慮換一批了。明天你隨我去,把銀杏帶上。”

“是。”

與王府其他內院侍從的謹小慎微不同,林照堂上下因公子的康健得了少主的封賞,各個喜氣洋洋。

豐致一杵康平腰窩,“收斂點,今日府中上下都吃了掛落,你這副模樣,小心遭人嫉恨。”

康平壓了壓上揚的嘴角,但還是忍不住笑眼彎彎。餘光瞥見公子緊縮的眉頭,湊近豐致道:“殿下一回來就和公子在書房共處一室了很久,怎麽公子此時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豐致搖頭,“主子們的事少打聽。對,下回見著秦堂主機靈點。”他看了看左右四下無人,低聲說道:“九桃傳少主的命令,下次秦堂主若是單獨和公子言談,要想辦法聽一聽他們商談的內容。”

康平一聽,立刻瞪眼道:“你瘋了,讓我在秦堂主眼皮底下耍手段,不要命了?要去你去。”

他知道秦堂主出身瞳山,為前任掌令座下青翼頂尖的高手,少主能有深厚的內力,除了掌令大人,另一半就是仰仗了秦堂主的半生修為。少主的責罰他抗一抗就過去了,若是對上秦堂主只怕要原地升天。

江楓舟聽見他們兩個在窗外蛐蛐咕咕,一推窗問道:“何事?”

康平一個激靈,換上了笑臉立刻上前躬身道:“公子,殿下說明日午後請您隨她前去禮王府。”

“沒有稟報殿下,我要留在府中處理事務嗎?”

康平賠笑道:“公子,殿下說若是衡淵堂還需要您時時刻刻坐鎮,那十二位主簿、參軍等大人就不用留了。”

江楓舟一怔,反應過來是蘇祿緋執意要他隨行而堵了他的借口,便點頭道:“我知道了。”

康平見他應承下來,長舒了一口氣。見蒼葉提著藥匣步入了林照堂,他請示道:“公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寶芙配了一些藥油舒筋活血,命蒼葉每日為江楓舟推拿按摩,這個冬天,江楓舟的舊疾沒有如往年那般折磨他,夜裏能也安睡上三四個時辰,他現在已經不需要時刻拄著手杖才能行走。

只是上馬車的時候,蘇祿緋還是會習慣性地伸手去接他,江楓舟感受到周圍人的側目,又不好拂了她的好意,有些不自然地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蘇祿緋沒有在意,看他坐下後便拿起一個軟枕塞到了他的腰後。

江楓舟輕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提議道:“殿下,下次我們還是分兩個馬車走吧。”

蘇祿緋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茬,挑簾看了眼馬車外隨行的康平,淡淡說道:“我看蒼葉侍奉人的眼力見兒不錯,推拿的手藝也好,你的精氣神都比以往好了很多,身邊要不要換個人伺候?”

她這話沒有避著康平的意思,音量不高但也不低。

康平聽見她這話,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自己今日哪做錯了,竟讓少主不滿到要換掉他,頓時冷汗連連。若不是當街熙熙攘攘,他只想立刻跪在少主面前磕頭求饒。

江楓舟知道自己這話觸了她的黴頭,讓她心有不悅,便向她挪近了一些,端正了坐姿,鄭重地重新說道:“殿下的馬車寬敞舒適,下次還請殿下不吝允我同乘。”

蘇祿緋放下簾幔,收回了緊盯康平後腦勺的視線,滿意地點頭:“嗯,我正有此意。”

馬車行進的平穩,他們到的時候,東海王與王妃,睿王世子都已經到了,禮王世子得了賢王車駕臨近的消息,出了大門口相迎。

禮王妃在府上辦了一個捶丸會,不大的場地只餘三四人。

午後的陽光正好,男人們都下場擊丸去了,禮王妃初時見著銀杏還有些怕,可能是它看向小桌上肉脯的眼神過於熾烈和清澈,禮王妃不吝嗇地將一整盤都遞了過去,慢慢地發現它和普通的家犬也沒什麽兩樣,也就習慣放任銀杏在她腿邊繼續啃咬桌腿。

蘇祿緋用腳踢了踢正在啃著桌腿的銀杏,有些無奈,一指有些長成驢臉的小狼,對梁丘芷道:“嫂嫂,我還想問呢,這家夥是怎麽來的。”

梁丘芷低頭看了眼憨傻的銀杏,笑道:“王爺去獵狼,沒成想,卻帶回來一只受傷的母狼,然後生下了一窩小狼。母狼傷重沒救活,這窩小狼就養著了。”

蘇祿緋看了一眼因著手臂受傷,揮動木杖還不太利索的言筠,心道是阿兄能做出來的事,笑問道:“那阿兄沒獵到狼,嫂嫂怎麽就同意嫁了?”

梁丘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銀杏說道:“殿下有所不知,生活在山裏,其實我們不會去主動獵狼,除非有狼傷過人,吃過人肉。狼一旦嘗過人肉的滋味,就會變成惡狼,專門攻擊人,所以必須盡快將其殺掉。狼有靈性,我曾聽我父親講過,以前他曾遇到過狼向人求助的事。”

禮王妃驚奇道:“還有這事?”

“娘娘想不到吧,有一次大雪壓塌了狼的洞穴出口,一頭母狼帶著兩只小狼被壓在了厚厚的雪堆中。公狼冒著被獵殺的危險,到軍營哨所前求救。”

禮王妃聽得入迷,追問道:“那得救了嗎?”

梁丘芷點頭道:“費了番周折,最終得救了。自那以後,每當軍營士卒外出巡邏的時候,這群狼都會遠遠地跟隨,半是保護,半是陪伴。晚上也會睡在離哨所不遠處的地方,在清晨天亮時離開。直到哨所撤走,才沒了那群狼的蹤跡。”

蘇祿緋瞥了眼銀杏,銀杏似有感知也擡頭看她,蘇祿緋一時百感交集,伸手俯身去摸它的頭,沒想到銀杏一張嘴,將蘇祿緋的手掌含在了狼嘴裏,唬得禮王妃從椅子上立時跳起來,照著銀杏的腦門就是一巴掌,想讓它松開咬住蘇祿緋的狼嘴。

本來沒有用力咬合的銀杏被這一掌拍的嘴巴一閉,尖利的狼牙磕在蘇祿緋的手背上,禮王妃忙把她的手掌從狼嘴裏拽出來,看見那一道紅,立刻驚呼道:“快去請太醫!”

正在場上捶丸的晟文最先聽見了禮王妃的驚呼,立刻放下木杖前去查看。江楓舟遠遠地發覺了涼亭處有侍女小廝慌亂奔走,霜兒和東海王妃都托著蘇祿緋的手臂,他馬上抽身向涼亭走去。

銀杏發覺自己好像闖禍了,瑟縮在椅子下面嗚咽,蘇祿緋一邊勸慰禮王妃“沒事,沒有流血”,一邊讓霜兒先把銀杏牽走,免得一會禮王妃小題大做要宰了銀杏燉湯。

“真沒事?”禮王府的醫師不敢觸碰賢王殿下,就著正盛的日頭仔細端詳著,確實如賢王所說,沒有破皮流血,應是無礙。

蘇祿緋攔著就要去請太醫的禮王妃,左手在右手被磕紅的地方揉了揉,伸到她面前,說道:“舅母,真的沒事。”

禮王妃這才放下心來,轉頭不見那罪魁禍首,沒好氣地道:“到底是個……野獸,野性未消,現在還小,再大些沒輕沒重,聽舅母的話,別養在身邊,不然我這心,七上八下的。”

畜生兩字在禮王妃的嘴邊轉了一圈,她沒說出口,但還是苦口婆心地勸蘇祿緋不要把狼養在身邊。

蘇祿緋早知她必會這樣說,敷衍回道:“好,我聽舅母的。”

銀杏長大了確實不適合圈養在王府,所以這次她帶它來,是想讓晟文帶回西北去。

銀杏憨傻的模樣甚得晟文的喜歡,立時便答應了下來。

他揉搓著銀杏的狼頭,銀杏也不反抗,吐著舌頭任他蹂躪,“現在殿下府上再養幾日,我啟程回西平的時候,再帶上它。”

見蘇祿緋沒事,禮王張羅著把剩下的幾局打完。經這麽一鬧騰,禮王妃有些頭疼,便回了後堂休息,等晚膳時與眾人同樂。

梁丘芷看著四下無人,目光落在遠處長身而立的江楓舟身上,問一旁的蘇祿緋:“殿下,您真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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