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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實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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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實錘

似曾相識的場景。

——為什麽……好像在夢裏見到過,又為什麽會感到悲傷?

塵寰在懸崖裏四散飛揚。

耳畔呼嘯而過的颶風席卷著刮過兩人的身體,揚起的黑發纏繞著紫發,寬大的黑底紅雲袍與黑色披風互相摩擦又分開,兩人衣袂上下翻飛,極速下落著。

天塹露出的光芒正在眼前迅速消失合攏,轉而變成一條縫隙。有液體從阿七的眼尾劃落,沒入唇齒間。帶著淡淡的鹹腥氣息。

恍惚中,她仿佛聽到海浪翻湧的聲音,與起爆符的摩擦聲交疊。

極速下落的過程中,小南掙脫了幻術的控制。

她翻轉過身體壓制住阿七,冷漠又決絕的話語將阿七帶回到了現實之中:“無論你與宇智波斑有沒有關系,都是戰爭的挑起者,是和平的阻礙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雨隱,更是為了和平的未來!”

阿七凝神,神識歸位。

眼前無法捉摸的虛幻散去,清晰地露出了小南的臉。

手指緊揪著對方的衣領,阿七聽著凜冽的風聲,心跳逐漸平緩。

她恢覆正常了,甚至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說得那麽冠冕堂皇,你們的組織還不是讓無數平民流離失所,你現在醒悟又有什麽用,以為你是什麽好人嗎,以為你就是整個世界的救世主嗎,你和你的同伴只不過是被利用到極致的廢/物罷了。”

小南的臉在她的話語中逐漸蒼白扭曲。

她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指骨愈發用力,甚至泛起了青白色:“這本是我為宇智波斑準備的六千億張起爆符,但現在看來你的目的比起他而言更罪惡,現在是雨隱,下一個又是哪個國家,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你絕不能存活於世!”

阿七都懶得聽她的長篇大論:“喔,是嗎。”

“六千億張起爆符,可以連續爆炸十分鐘,你必死無疑,就算是剛剛的招式也不能阻擋。”小南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那雙漂亮的淺橘色的眼瞇起,她艱難地豎起手指,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在面孔上劃過。

阿七終於感受到了宇智波斑這個人的惡/毒與無賴。

也為當時輕視小南的自己感到羞恥。

壓住內心無比強烈的惡意,阿七低聲道:“那只好給你個機會去殺他了。”

極速下落中微蜷的手指輕張,在半空中輕觸到了由起爆符構成的斷崖。

繪制在紙頁上面的圖紋被水打濕,濕潤的觸感下隱藏著啟動時會延展散發出的點點燙意,掛在起爆符尾端的橘紅色的火苗在暗色的光中異常耀眼,預示著它即將爆炸。

顧不得指腹傳來的灼痛,阿七盯著她的唇,在心中默數。

「三、二、一。」

千鈞一發之際,她與她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久延毘古。”

紫發女子詫異地揚眸,發現阿七的眼眸已然轉化成猩紅色。

甚至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麽瞳術,她就看見頭頂那已經率先炸開的數張起爆符忽然消失不見,緊接著是組成懸崖的六千億張起爆符,沒有阻擋的湖水洶湧而至,從兩端洶湧而來,直至合攏,淹沒過她們的頭頂。

發出的巨大聲響堪比起爆符爆炸。

然而也就只剩下滔滔水聲了,她精心準備的六千億張起爆符失蹤了。

***

整個世界都寂靜了。

幾秒後,雨隱的土地遽然震顫起來,散發了出猶如野獸怒吼般的悶響。

阿七破開水面,渾身上下濕透了。

她拎著小南的領子,用空餘的手解掉了礙事的雨披,露出了穿在內裏的黑色宇智波族服,淡紅色的水滴順著青白修長的指尖緩緩墜落,輕柔地淌過紫發女人蒼白的面孔。

腳下原本平靜的水波呈詭異的波浪狀,風浪正在逐漸變大。

——是陸地在六千億張起爆符爆炸的作用下劇烈顫動著,眼前整個雨隱都在上下起伏,像海中顛簸流離的小舟,強烈的震感讓黑色鋼鐵建築隱隱有了傾倒的危險,遠方的碼頭開始爆炸,黑色的煙霧在水面上蔓延。

不斷有人沖到岸邊,瘋狂逃竄、四處逃離。但猛烈無比的爆炸引發了地/震,整個雨隱都在下沈,湖水開始倒灌,不出意外的話,整個雨隱都會消弭在這場長達十分鐘的爆炸之中。

因為她把那六千億張起爆符全部轉移到了雨隱的地底。

既然得不到,那就直接毀掉算了。

只是為了連接風、火兩國的交通,她大可以在沈沒的雨之國上修建一座橫跨風火兩國橋梁來祭奠。

如此想著,阿七虛眸凝望著遠處的火光,嘴角揚起一個快意又惡劣的笑。

細微的動作卻引發了胸腔內的疼痛,她嗆咳了幾聲,有些狼狽地嘔出一口淤血。方才湍急的水流將她和小南沖散開來,她耗費了一些時間才將她帶出暗流,才知道手臂上也受了傷。即便在第一時間就轉移了起爆符的爆炸,但她的手臂還是被餘波震及,傷口處是一片血肉模糊。

爆炸越來越大,仿佛天地都要在爆炸中化作齏粉。

也該到了撤離的時間。

天邊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嘯聲。

朦朧細雨間,一只雄鷹強健有力的翅膀掠過迷霧俯沖而來,鋒利的鉤爪略略蜷縮起,懸停在阿七身前的半空中,少年的黑發被罡風吹得亂七八糟,卻掩蓋不住他眉眼間銳利的鋒芒。

他橫過刀,向阿七伸出手,“不想死就趕緊上來。”

凝視他的側臉,阿七意味深長地挑起了眉。

這樣洞悉一切的眼神讓佐助莫名產生了隱約的煩躁感,並且開始後悔自己多管閑事。

只是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話挽救一下自己的尷尬,阿七就徑直握住了他的手,背起已經昏迷的小南,躍上了寬闊的鷹背,“好的,我們走吧。”在這種危機時刻,對於伸出的免費援助,阿七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只是面對佐助沈下的眉,她想了想,多了句並不走心的道謝。

很快就被風吹散在流雲中。

即便這樣,少年依然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微勾唇角,旋即恢覆原狀。

在低空中盤旋的巨鷹得到了主人的號令,終於展翅破雲。他們背後劇烈的爆炸延綿不絕地吞噬了整個雨隱村,洩露在湖面上的黑色汽油熊熊燃燒而起,冉冉升起的黑色濃煙彌漫開來,象征著這裏已經徹底淪陷。

——爆炸十分鐘,足以讓雨隱徹底消失在忍界。

而阿七也得以順利施展幻術,從小南的回憶中得知了佩恩的秘密,作為叛忍的她的意志力比常人要強大許多,她只能窺伺到一星半點,但已經足夠。

在黑暗中睜開的紫眸漂亮妖異,一圈圈的波紋像水面泛起了點點漣漪。

蘊藏著比寫輪眼更為深邃的力量。

名為「輪回眼」。

風吹流雲,安靜地揚起她垂在臉頰兩側的黑發,明滅的光影流淌在蒼白的臉龐上,阿七藏起了眼中的野心和貪婪,恢覆到了原先波瀾不驚的狀態,對於雨隱剛剛的爆炸也沒有對佐助提及只言片語。

“稍微收拾一下吧。”佐助丟給她一瓶止血藥,眉間微蹙,“你要回木葉嗎?”

“回吧,我還有事。”

“接下來是誰,水戶門炎嗎?”

“後面的覆仇就靠你自己吧,佐助。”她的話語明顯意有所指。

佐助用餘光凝視著她,看著她的指尖輕柔地纏繞起小南柔順的紫發。而她則凝視著高空之下的那一片火海,內心期待著能有機會去見一見佩恩。

***

抵達木葉的時候,第三日的晨輝堪堪灑落在熟悉的村口——只不過在距離日光照射幾寸之遙外的陰影裏,不再是常見的崗亭,而是變成了骯臟淩亂的垃圾場,他們目之所及之處,並沒有高樓聳立,而是一望無際、毫無遮擋的天穹。

相較之於雨隱的慘狀,不遑多讓。

但好就好在村子的輪廓還在,村民也都還活著。

收回了舉目四眺的目光,佐助維持著一貫冷靜的姿態,看向身側的人:“木葉出事了,看來是有人趁你不在的時候偷襲了木葉,是「曉」吧,為了收集尾獸,不過他們很忌憚你嗎,時間那麽巧合。”

阿七岔開話題: “九尾人柱力是你的同學吧,不擔心嗎?”

“那家夥有什麽好擔心的。”

不知是對自己的同窗太過自信,還是天生的傲嬌使然,佐助總是喜歡和阿七說這種別別扭扭的話,像是小時候留下的痕跡還沒被完全清除。

多說多錯。阿七不再多言,跨過堆積在門口的垃圾,往裏面走去。

擦肩而過之際,她輕言提醒:“下次別再跟蹤我。”

宇智波獨有敏感細膩的心思在她面前似乎不值一提,佐助站在原地楞了一秒,垂下的手卻對著她遠去的背影握成了拳,然後緩緩松開。從鼻腔裏滾出輕輕的冷哼,少年倔強地調轉腳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身前去尋找當年滅族事件的參與者。

以為他很喜歡多管閑事嗎。

***

廢墟掩去了曾經繁華的街巷。

沿路有幾個下屬找阿七匯報事情——偵查小隊出發後,佩恩六道就襲擊了村子,大半面積被佩恩的進攻夷為平地,幸存面積僅剩宇智波一族那一帶,流離失所的平民百姓都在往那邊流去。

綱手為了救人解開了陰封印,耗費了大量的查克拉,現在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得益於她的功勞,犧牲的人數大大減少。但可惜的是,精英上忍還是多少犧牲了一些。

推開簡易辦公室的門,阿七見到了鹿久。

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撐著額頭疲憊地開口:“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要去雨隱找你了,好多事堆積在一起,沒有你和火影大人的意見,我根本不好拿主意。”

“我已經聽說了一些,具體情況還是想聽你說一說。”在火影專屬的椅子上坐下,阿七自然而然地拿起報告開始翻看處理,比起真正的火影大人還要熟練上好幾倍,仿佛是在自己的辦公室。

鹿久對此見怪不怪:“是的,你和自來也大人剛走沒多久後,木葉就被曉襲擊了,但最後對方把整個木葉都翻過來也沒有找到鳴人的蹤跡,就先離開了。”

是找不到九尾,終於發現宇智波斑欺騙了他,還是發現搭檔小南不見了蹤影,不想多浪費時間所以才收了手。

但無論是哪個理由,都無法改變他回到雨隱後只能看見一地殘骸。

找不到小南,也沒有狩獵到九尾——真正的頭領很可能降罪於他,也給了宇智波斑一個暗殺他的名正言順的理由。

所以從眼下來看,對方第二次來襲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不能排除宇智波斑會提前將他殺死取走輪回眼,不過那人現在應該在雲雷峽陪八尾和九尾開演唱會吧。

思緒千回百轉,阿七沈吟:“……還有別的事嗎?”

鹿久:“火影大人陷入了昏迷,卡卡西君也受了傷。”

阿七一目十行地看著鹿久最近處理的事情,提筆圈點著其中細小的漏洞,語氣輕描淡寫:“這個我知道,醫院剛剛去過了,她生命體征穩定,過段時間就會醒過來,至於旗木上忍,我等下就去探望。”

“應該還沒醒。”鹿久苦惱地嘆了口氣。

阿七從報告裏擡起頭:“這麽嚴重,是使用寫輪眼過度的原因嗎?”

“致命的是胸口那道貫穿傷。”

皮/肉傷對於忍者來說是所有傷病之中最不礙事的,躺兩天就好了,於是阿七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那些犧牲的忍者,撫恤金要及時發下去,抽空去流動醫院慰問;另外,村子的內部秩序不能混亂,公序良俗不能廢,救助金按時按需發放。”

“這些我都安排好了。”

阿七想了想,“夜晚防守多加幾個班吧。”

鹿久皺起眉,抿了抿幹燥的唇:“……難道佩恩還會再回來嗎?”

阿七坦誠:“對佩恩沒用,防止晚上有人打劫罷了。”

“那就是加強預防強盜和流民趁火打劫,但是忍者已經很忙了,不過可以穿/插安排身強體壯的村民,報名者多領一份撫恤金,”鹿久按照走程序似的詢問:“對了,九尾那邊要不要我派人去保護起來,要是火影或者高層問責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你打算派我去嗎,也不是不行。”阿七把報告丟回到桌面上。

鹿久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那麽當真做什麽,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阿七撐著下巴,“這段時間就由你暫代火影一職吧。”

綱手昏迷的這幾天,都是由鹿久打理一派事務。作為多年的火影老軍師,他上手的速度很快,在第一時間安排救援,等完成清掃木葉工作後,又讓天藏發動木遁建造簡易木屋供災民居住使用,建立多個流動醫療診所則更好地發揮醫療作用。

處理得很及時,也很妥當,無需阿七多費心神。

鹿久有些懵,喃喃:“那您……”

自出事起,他一直以為這個代理火影之職會由阿七來擔任。

畢竟現在的木葉高層團已經名存實亡,而阿七實力強悍,多數家族歸順於她,只有日向一族還在負隅頑抗,基本已經可以預料下一任火影非她莫屬。

奈良還需要發展,大腦很快替他想好了推脫的措辭。

只不過阿七率先一步開口,“我剛剛不小心把雨隱炸沈了,等下要去大名那邊請罪,如果她不肯幫我,就很可能會被其他有心的國家當作忍界公敵宣傳,容易連累木葉。”

鹿久腦袋宕機:“……你不是去偵查的嗎?”

“對啊,和曉組織的人遇上了,打了一架而已。”阿七不疾不徐地說。

語氣平淡到足夠震撼他一輩子。

見對方一刻不停地又要往下安排行程,鹿久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阿七!!你剛剛說什麽,我我我沒聽錯吧,打架的時候不小心把雨隱……把雨隱怎麽了?這種事情你是怎麽不小心的?!!”

“大概吧。”阿七對此漠不關心,“不過在回來的路上,自來也大人給我傳信了,雨隱大概率是沒戲了吧。”

鹿久倒吸一口涼氣,感慨:“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個以後再說,當務之急還有另一件事。”阿七認真地轉移話題:“把曾經關押大蛇丸的地牢騰出來,我活捉了曉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小南,她會將身體化作白紙來避開物理傷害,記得抑制住她的查克拉,否則我白跑一趟雨隱。”

鹿久:能把雨隱炸了無論如何都不算白跑。

阿七繼續說:“也不會讓你們看守太久的,等自來也大人回來後我們一起審訊,順便一起商議關於佩恩的應對之策,有我在,就算他重返木葉也無需擔心。”

她的話很提神。

說實話面對如此強敵,火影陷入了昏迷,不說絕望是不可能的,這幾天不過是在絕望之中茍延殘喘罷了。

這讓久經折磨的鹿久立刻精神大振,含著淚光的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十萬分的信賴和堅定:“是,我明白,關於佩恩的情報我會整理出來給您,我……我這就去安排約見大名的行程。”

“去吧。”阿七讚許地低嘆一聲。

將陰狠與算計一並隱藏在溫柔的笑意之後,揉碎進眼眸深處。

對方匆匆離去的腳步聲遠去。阿七長籲一口氣,意興闌珊地環顧過這個簡易辦公室的裝飾,餘光瞥見茶幾上擺著一副還沒下完的將棋,光潔的邊緣在晨光下變得模糊起來。

鹿久是將棋高手,擺出的殘局要比書籍上的還要難。

也更吸引人。

正巧稚姬也喜歡下將棋。

於是,征得他的同意後,她就帶著這副殘棋去拜謁了稚姬。或許是看在有趣的棋局的面子上,稚姬並沒有發怒,經過溝通後也決定在雨之國修建一座溝通風、火兩國的橋梁。

傍晚,她派遣的真正的偵查人員也傳來了準確的情報——

小南那六千億張起爆符毫無意外引起了內陸國的地震,湖水倒灌淹沒了好多村鎮,而雨隱村作為震源更是重災區,整個雨隱在接受爆炸的洗禮後,直接沈入了湖底。

“那就讓有利於你的宣傳蓋過那些不利的流言就好了。”

稚姬沒有吃午膳的習慣,只擺了幾杯涼茶,維持著一貫的纖細身材。她坐在陰涼的地方,悠哉揮動著手中的蝙蝠扇,“我不會讓忍界出現有任何不利於你的流言的……來人。”

從門外進來的年輕武士跪在她的腳邊。

“「摧毀曉組織基地」這件事,替我們的阿七好好宣傳一下吧,正好為晉升火影的事做準備,”稚姬喝了口茶,轉向她,淡然道:“不過下次還是要精準打擊比較好,不然總覺得有點殘忍,不過也是,戰爭……這些都是沒辦法避免的事。”

阿七輕啜一口茶,配合地笑起來。

當年她幫助稚姬成為大名,如今看來她也在暗中培育她成為火影。

有了稚姬的推波助瀾,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忍界。

***

宣傳的效果很明顯。

入夜時分回到木葉後,阿七明顯發現氣氛開始不對勁——不管路過誰,也不管對方正在忙什麽,他都會停下手中的事,用一種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她,試圖通過這種真誠的註目禮向她來表達自己心中的敬佩和讚嘆。

阿七用溫柔的微笑去回應。

希望能夠改善一下自己在村民心中冷血無情的刻板印象。

等走到醫院的時候,阿七只覺得自己所有的五官都在發僵發硬。

抿了抿幹燥的唇瓣,她對著灰蒙蒙的玻璃揉了揉臉,等徹底恢覆到了面無表情的狀態後,才擡手敲響了卡卡西的病房門。

幾秒後,裏面響起一句疲憊沙啞的“請進”。

她推開房門,看見銀發青年正努力地一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另一只手臂伸長著去勾掉在床下的病號服的衣領,白色繃帶纏滿了赤/裸白皙的胸膛,隱隱滲著暗紅色的血跡,沒了護額的束縛,過長的銀發垂落在他的眉間,落下秀氣頹靡的陰影。

阿七拾起衣服,披在他身上,“我叫小櫻過來重新包紮。”

“不用,我沒事,她已經很累了,剛剛才去休息,”銀發上忍拉住她的手臂,被傷痛刺激得忍不住咳嗽,那只沒有閉上的黑眸在她身上晃了一圈,“……你從雨隱回來了啊,沒受傷吧。”

這簡直是廢話,卻不失為好的開場白。

順著他似有若無的力道,阿七果然在病床邊坐下,甚至願意和他好好說話。

寒暄幾句後,她從包裏抽出一本嶄新的《親/熱/天/堂》遞給他,“買來給你打發時間用的,我翻了幾章,感覺也沒什麽好看的,甚至有點無聊,不過自來也的《堅毅忍傳》還是可圈可點的。”

“謝謝。”摘掉面罩的男人彎起嘴角,下頜處的黑色小痣若隱若現。

“那就這樣吧,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對方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自己也還有別的事要辦,阿七不欲久留,將書放在床頭櫃上後,轉身就要離開。

灑落在窗臺上的月色朦朧,一層層得皎潔似薄雪,純潔無瑕,柔軟繾綣的浮雲安靜地漂浮在墨色之中,卡卡西只覺得恍惚間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初見的夜晚。

猶豫幾秒,他開口,聲音溫吞低啞:“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他的死亡是阿七從未想過的,以至於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蜷縮在袖中的尾指在她無法控制的狀態下竟然開始微不可察地顫抖。可這分明非她所願,像是少女時期的那道靈魂在悄然掙紮。

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壓制內心的異常後,阿七側過頭,聲音平靜:“你和佩恩交手了吧?”

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卡卡西蹙眉,“是,他的能力很奇怪。”

“那大概率是輪回眼的瞳術,是遠勝於寫輪眼之上的存在,”阿七在他床邊重新坐下,徐徐展開卷軸,記錄著:“大致為能夠將包括忍術在內的所有物體吸引或者彈開,還有就是摧毀木葉的那個招式。”

“要形成書面報告的話,遣詞造句需要再嚴謹一些,”卡卡西補充,“還有一點……”

阿七饒有興趣地問:“什麽?”

“佩恩不是一個人,一共有六人,在短暫的交手過程中,我發現他們有可能視覺共享,”說話期間又牽扯到了胸前的那道貫穿傷,他輕輕咳嗽起來,尾音變得沙啞低顫:“另外……對方的手很涼,也沒有呼吸,不像是活人的觸感,不過並不能排除是忍術造成的原因。”

和卡卡西對戰過的共有三人——天道、修羅道、畜/生道。

他們不僅都擁有輪回眼,還能視覺共享,以此來發現盲區的偷襲者。天道的力量最為強大,是六道中的首領,修羅道擅長使用機關傀儡武器,而畜/生道則擅長通靈之術,所有的通靈獸也擁有一雙輪回眼。

“聽起來像是幻影投射之類的術式,”阿七放下手中的卷軸,和他認真地分析:“將自己的輪回眼投射到所有與之有關聯的事物上,讓他們同樣有使用能力——如果按照你所說的「不是活人」分析,極有可能六人都不是活人。”

“……如果按照你的猜測,那背後應該有操縱屍體的人才對。”卡卡西按著傷口,臉色比平日更蒼白幾分:“要是能再度交手就好了,這樣或許可以獲得更多的情報。”

阿七掏出手帕給他:“別多想,安心養傷,我先走了。”

“你的任務怎麽樣,還順利嗎?”銀發男人追問。

他才剛醒,還沒有聽說雨隱村的事,等明日一早就知道了。

“我的任務很順利,接下來的事我已經交代給鹿久了,在綱手大人昏迷期間他會暫代火影一職,你不必操心。”對於剛剛蘇醒的病人,阿七即便給足了耐心,卻依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對方的小把戲,“很抱歉,我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可能沒辦法留在這裏陪你了。”

“這樣啊。”他發出了一句毫無意義的感慨。

沒想到阿七接話了:“嗯,我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

氣氛有些冷凝,兩人相顧無言。

銀發男人嘆息著垂下了頭,銀白色的羽睫在冷光中輕顫,像一只翩然振翅的蝶。過長的銀發覆蓋在鼻梁上帶來了微微刺癢的感覺,他的目光落在阿七的背影上,紅白相間的團扇族徽像是將他放在烈火上炙烤。

思來想去。

指尖攥緊了手帕,他決定最後再挽留一次:“我開啟萬花筒寫輪眼了。”

***

男人擱置在額頭的手腕白皙光滑,而手腕之下的寫輪眼妖冶美麗。

瞳術的名字叫「神威」。

加上如此相似的空間忍術——這次證據確鑿了。

「宇智波斑」就是曾經的「宇智波帶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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