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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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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第 75 章

“笙歌歸院落, 燈火下樓臺。娘子,你看, 無論多麽盛大的宴會,總會散盡的一日,有時候又何必執著於這些蠅營狗茍之事。”

沈臨風有感而發,不知道是在喟嘆家族興旺,還是在感嘆世事無常。

窈娘執起他的手道:“我不管什麽世代交替,興亡如何,我只知曉我想把日子過好,如若一言以蔽之,那人就得指著老天爺過活, 時刻要相信天上掉大餅。只有一線生機,也能生出無限可能。”

從寺廟回來之後,她夫妻二人看著家中燈樓被拆, 沈臨風感悟頗多。

事物發展雖然順應天道, 自有規矩, 然而人力也不是不能力挽狂瀾的。

“大奶奶, 顏家舅爺和舅奶奶上門了。”外面有人傳話。

窈娘道:“哥哥嫂嫂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原來顏景昭從窈娘送節禮的人嘴裏打聽到自己妹妹因為站規矩站的暈倒, 被人擡著回去的, 他那個傻妹妹居然還瞞著家人, 沒有告訴家人。

連帶著,顏景昭對沈臨風也看不順眼了:“妹夫,我就這麽一個妹妹, 她年紀比你還小,平素生怕我們知曉她過的不好, 若非是我在別處耳聞,我哪裏知道還有這等事情。”

沈臨風連忙起身作揖:“舅兄, 是我的不是,讓娘子受苦了。”

“別光嘴上說,還得真的護著我妹子,若是日後再這般,我也不是不能接我妹妹家去?我妹妹天資聰穎,國色添香,實話說與你聽,求親的人踏破了我家裏門檻。”顏景昭看妹妹在一旁坐著,與世無爭的樣子,也忍不住替妹子出口氣。

沈臨風自然也知曉,立馬賠不是。

窈娘又請李氏進來內室,李氏現今當家,倒是比之前少了幾分怯懦,她握著窈娘的手道:“妹妹無事吧?”

“現在沒事兒了。他們家的太太每日請安還不夠,讓我伺候布菜,起初還好,隨意動幾筷子就讓我回來,後來是伺候完一整頓飯,有時候剛她們剛吃完飯,我還要回來吃飯,偏又來了客人,又得繼續站著。”窈娘對李氏吐苦水。

李氏咋舌:“怎麽會這般呢?”

“是啊,我想著爹娘都不在京裏,忍了也就忍了。可大嫂你要知道那是數九寒冬,我小日子又來了,可不就一下撐不住了嗎?”窈娘搖頭。

李氏想她初嫁過來時,婆婆小姑子對她那般體貼,即便是頭一個月站規矩,也就站起來遞一雙筷子,布幾筷子菜,婆母就讓她回去了,一個月後,連請安都不必日日去。

沒想到小姑子竟然過這樣的日子,她道:“小姑,那現在如何了?”

窈娘道:“可能上次我暈倒時,鬧的動靜有些大,婆母如今不敢明著折騰我了。近來還好,嫂嫂不必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呢?”李氏聽著都心疼。

只是李氏也沒什麽辦法,莫說是沈夫人,就是文夫人,那也是個厲害人,待兒媳婦們頗為嚴苛,文家兒媳婦們也是齟齬頗多。

但是擔心也無濟於事,就像窈娘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還得靠自己。

“嫂嫂,今日就留在這裏用一頓飯吧,沈家旁的不說菜色倒是很不錯的。”窈娘笑道,又吩咐青黛去廚房給錢多添幾道菜。

李氏見她起身吩咐的空餘,正打量窈娘的居處,說實在的,的確是富麗堂皇中透著雅致,院子也很大,沈家的確是吳興豪富之族。

她們姑嫂在內間吃飯,沈臨風招待顏景昭,特地請了沈臨清和沈臨江作陪。顏景昭素來豪飲,為人也是才幹極高,手腕能力樣樣不缺,因此最不喜歡庸碌之人,連顏景璋是他的親兄弟,他也表示此人人道毀滅,根本沒有希望了。

自然,顏景昭基本禮貌還是有的,但言行睥睨,讓沈臨清和沈臨江兄弟都對他看不慣。

沈臨風當然也發現了這點,他對顏景昭道:“舅兄。聽聞祖父也要上京述職,娘子一直想念祖父,到時候我們可要請祖父過來。”

“難難難。”顏景昭是非常了解祖父的。

要說做官父親是一種做法,祖父又是另一種做法。

父親靠揣摩君上意志,又自持清流平衡朝政,說白了,能做一個非常好的裱糊匠。而祖父卻是那種以直事君,他已經位極人臣,卻仍舊是斥抑豪強,懲處貪吏。

沈臨江聽了之後不解:“這是何意?竹山先生素來是我輩敬仰。”

顏景昭笑道:“我祖父此番上京述職,多少人恐怕是夜不能寐。”

現在的年輕人大抵只知道顏邁是老臣,也知道他是能臣,甚至知道他酷愛寫竹子的詩詞,故而號稱竹山先生。

沈臨風則道:“朝堂大事,非我等所能言語,我們這些人現在不過是做些小官。大人們的事情,咱們若能學些經驗也是再好不過了。”

說完,他拿了一個饅頭,掰了一半遞給顏景昭:“嘗嘗,這是我們家裏用牛乳做的,又用老面和的,很是勁道。”

顏景昭順勢接了過來,又道:“我們家有個擅長做鳳魚的,跟著我妹妹陪嫁到了你們家來,你們吃過她的鳳魚嗎?”

沈臨風在外面當然也不能說自己不知曉,只道:“日後肯定有機會吃上的。”

幾人酒過三巡,顏景昭就要告辭了,沈臨風還要留他,他道:“我有兩位好友從金陵而來,還得回去款待他們。”

沈臨江奇道:“也不知道是何人?能讓伯英兄這般款待。”

“一位是我的好朋友顧四郎君,他是今科來參加會試的,還有另一位則是來京游學的。”他就沒提周陵光的名字。

沈臨江交游廣闊:“伯應兄說的可是金陵雙壁之一的顧觀,他的詩詞有柳三變之風,清新俊爽。”

顏景昭詫異道:“想不到兄臺竟然對我們金陵才子也了解,日後等他考完,必定請你過去一會。”

沈臨江欣然願意前往,沈臨清自詡是三房長子,卻交際不如自己弟弟許多,也不如弟弟討人喜歡,自顧自從酒席散了,回去生悶氣。

等沈臨風回來歇午覺時,窈娘先端了蜂蜜水給他:“喝了酒容易難受,你先喝點醒酒,免得頭疼。”

沈臨風掙紮起來,被窈娘按住,“別起來了,我餵你。”

她一邊餵著蜂蜜水,一邊道:“我大嫂有了身孕了,害喜害的嚴重,什麽都吃不下,一桌子菜都是我自個兒吃的差不多的。”

“肚子漲不漲?”沈臨風醉眼朦朧的問。

窈娘笑道:“不漲,因為我飯量見長。你快些喝,喝完之後,我還要去婆婆那裏,我娘家送了些鹿肉過來,我還要送些給各房。”

顏家在京郊有莊子,今年大房的人都丁憂回去了,三房在京也是吃不完,索性李氏就送了鹿肉、獐子、麅子、羊肉過來。

她的一言一行也是學解氏,解氏還從未有人挑理,在大家子生活一定不能小氣。

顏家很細心,早已把肉都殺好了,窈娘過來道:“太太,我大哥和大嫂特意讓我送過來給您補身子的。這鹿肉是馬鹿的肉,聽聞可以補脾,治療虛空羸弱。”

沈夫人笑道:“替我多謝你娘家,什麽都想著我們。”

“這也是應該的,我們送的節禮也是太太一手操持。”窈娘道。

沈夫人又道:“親家往來原也應該。”

“是,那兒媳先告辭了。”窈娘見沈陌過來,也先告退了。

沈陌的親事一直是沈夫人心中最為著急的事情,待窈娘走後,沈夫人翻著手邊的帖子,這些都是媒人送來的。

沈陌往外看了一眼:“嫂子過來做什麽?”

“她娘家送了些鹿肉那些來,特地來和我說一聲的。”沈夫人淡淡的道。

沈陌則道:“咱們沈家什麽沒有,何苦要她巴巴的送來。”

她看不上這些,只道:“我就聽說那顏景昭對哥哥好一頓責罵,還怪哥哥呢。當時若非哥哥非要娶顏家女兒,咱們家什麽人娶不得。”

沈夫人聽不得這些,但她苛待兒媳婦的名聲傳出去了,此時發難,又怕別人大做文章。

不過,她也對女兒道:“你嫂嫂和靖海侯世子夫人關系很好,那位劉世子夫人經常舉辦花宴,我聽說促成好幾對了,只是她並不輕易安排。你也要常常往她那兒走動,讓她帶你出去走走。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年紀大了,這遞過來的帖子我都看不中。”

沈陌有些不悅,但她道:“韓表姐馬上就要及笄了,說起來她年紀比嫂嫂還大呢,您還是先操心她吧。”

韓家把女兒送來,當然也有這般意思,韓若華是她娘家侄女,原本也應該很好嫁,甚至嫁給自己兒子也無話可說,但是偏偏沈臨風又娶妻了。

沈夫人自然又有一個想法:“你表姐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沈三叔馬上就要回來了,說起來他前頭三個兒子都是嫡出,唯獨三子並未娶妻,門第倒也配得上。三叔人還年輕,仕途也很好,若華若能嫁過去,也算是親上結親了。

要說窈娘接著去了二房沈二夫人那裏,沈二夫人見她一共帶了八個藤筐過來,藤筐外面系著紅繩,都是上等好肉,連聲道:“多謝多謝。”

沈二夫人這裏和沈夫人完全不同,沈二夫人房裏除了梳妝臺有一面小小的鏡子,連穿衣鏡都沒有。沈夫人那兒有大大的穿衣鏡,桌上還有圓鏡子和靶鏡。

窈娘垂眸:“二夫人您喜歡就好,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只是我娘家送來,我就送過來了。”

實際上沈二夫人和窈娘對視一眼,所有她想說的話都不說了,這姑娘是個精的,且非常不好糊弄。窈娘也發現幾次沈二夫人挖坑的事情,不知道是有意而為,還是隨意說說,二人互相提防,相處倒是很客氣。

但沈二夫人對窈娘的評價就比沈夫人要高了:“都說顏家名門顯宦,原先是咱們見到那顏家大姑娘和四姑娘,以為她家姑娘也不過如此,現在看來這位三姑娘不可小覷啊。”

錢媽媽則深以為然:“大公子是何等人物,當年對那顏大姑娘也並沒有很上心,看重的不過是和顏家門當戶對。可對這位三姑娘則不然,勾的大公子都走不動道來了,手段雖然稚嫩,但是這後宅既攏得住丈夫,又能抗衡婆婆的,可不一般啊。”

沈二夫人看了陪房錢媽媽一眼:“三叔馬上就要上京述職了,聽說這門親事還是三叔促成的,他可真是會做人。”

“三老爺素來是聰明人,可那又怎麽樣?他那幾個兒子沒一個成器的,還是咱們彥少爺好。”

提起兒子,沈二夫人笑了:“好,是很好,可前頭偏偏有人擋著,怎麽也好不了。”她說完,又看著錢媽媽道:“你說韓氏怎麽就那麽好的命呢?她是公婆捧在手心的兒媳婦,我是高攀的兒媳婦,我生的長子也更喜歡她,可那孩子高燒去世的時候,韓氏就忙著看顧自己的兒子,還讓所有的大夫去給自己兒子診治,我的兒子卻活活高燒死了。”

想到這裏她就哭了,別人都以為沈邦彥是獨子,其實沈邦彥和沈臨風一樣,都是老二。

錢媽媽微微嘆了一口氣,遞了一條帕子給她:“二夫人,您別難過,奴婢看咱們二爺素來都是孝順聰明的,將來未必會比大房的人差。”

“難了,臨風已經是翰林院編修了,真沒想到經歷過逃婚羞辱,他反而越戰越勇了。”沈二夫人瞇眼。

錢媽媽看著沈二夫人道:“那接下來咱們如何是好?”

沈二夫人道:“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說,沒找到機會就不能輕舉妄動。對了,彥哥兒身邊有幾個小妖精不聽話,你去敲打敲打。若是有不聽話的,直接趕出去,不能讓她教壞了爺們兒。”

錢媽媽訥訥應是。

窈娘接著往三房兩位嫂嫂一並送去後才回到房中,她這麽願意走一趟,也是想變瘦一點,實在是不願意長胖。

其實胖點也很好,可是她愛漂亮。

回來之後,沈臨風睡的很香,看著他的睡顏,窈娘俯身親了他一下,本來以為這人熟睡了,沒想到這人被她親了之後,翻了個身,臉上漾出笑意。

窈娘怕他睡不著,又唱起了哄孩子睡覺的歌兒,她小時候解氏常常唱,她自己也因為頗通音律,很會唱搖籃曲。

“二十四番花信風,一節三候記祥明。小寒一候放梅花,山茶、水仙次第誇。瑞香風至已大寒,蘭花看過看山礬。立春剛到時迎春,櫻桃、望春暖意薰。……”

沈臨風聽著耳邊的搖籃曲,又被人一拍一拍的,居然又睡著了。

見他真睡著了,窈娘才到次間抄寫經文,抄寫經文有兩個好處,一個是可以練字,另一個就是能送人。

科舉在即,顏景昭正招待顧四郎和周陵光,顧四郎和顏景昭數年好友,一直書信未斷,這次顏景昭和他見面,二人分外激動。

“四郎。”

“大郎君。”

周陵光在一旁道:“你們倆這是忘記我了啊。”

顏景昭又連忙摟住周陵光道:“哪有啊,我早就已經讓內子收拾了客房,你們都在我家住下,我爹娘丁憂,舍妹又已經出嫁,你們放心住下。”

三人哈哈大笑,顧四郎卻佯裝不經意道:“三姑娘已然出嫁了嗎?若是知曉我們該備下一份禮物才是。”

“去年年前嫁的,沈家要人要的急,這不就給人了嗎?”顏景昭有些惋惜,其實他的朋友顧四郎算得上是一位佳婿了,若是窈娘和沈家沒有定親,顧四郎也在人選之列。

他雖然有些恃才放蕩,可是更懂情,又和自己交好,總比沈夫人那個老妖婆好。

現下這些再提無用,他也就說開了來。

顧四郎問道:“沈家?可是吳興沈氏。”

“是啊,我那妹夫如今任翰林院編修,說起來年紀還比我小一歲,才學頗高,等過幾日我請沈家幾位公子見面。”顏景昭笑道。

顧四郎還是早年在顏景昭的婚事上見著彈琴的窈娘,那時候她還小,他生怕唐突了她,只盼著自己能中進士,或者有了功名再上門求娶,沒想到佳人已經嫁了。

周陵光已經了然,他對顏景昭道:“我就不住這兒了,我有位姨母在京中,她沒有兒子對我視同親子一般,我也不好推辭。”

若真的對他好在,怎麽這麽多年不聞不問,周陵光吃穿用度都在顏家,顏景昭正欲再勸,但是想起他爹說的話,說周陵光的事情讓他少管,故而,顏景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道:“你既然這麽說,我也不便多留,只是你有事,千萬別忘了我。”

“怎麽會呢?若無顏家,哪裏有我周陵光的今日呢。”周陵光舉杯。

顏景昭又和顧四郎一起舉杯。

顧四郎雖然心中苦澀,但男子漢拿得起放的下,他拋卻這些,倒是希望顏三姑娘能夠日後過的幸福和美。

周陵光以前和顏寧馨關系不錯,甚至顏寧馨突然被秘密送回關在家廟,他偷偷去探望過一回。他對顏寧馨不是男女之情,只是覺得她算得上顏家曾經對她頗為友好的人。

原來她是因為逃婚才被送進家廟的,家廟的那些人對她管的很嚴苛,顏家雖然衣食炭火足份送去,但是顏家自己都已經不看重的女兒,家廟那些人怎麽會把顏寧馨當回事。周陵光送過一次燒雞去,也算是全了認識的香火之情。

只是沒想到顏家三姑娘代替姐姐嫁了過去,還是嫁到沈家去了。

“伯英,你妹子可是嫁的沈臨風?”周陵光突然問道。

顏景昭點頭:“不是他還有誰,沈家下一代執牛耳之人,待我妹子如珠似寶,就是他母親對我妹妹不怎麽好,我妹子下大雪天早晚晨昏定省就不說了,隨叫隨到我也不說了,這身子好的時候還要到處陪客人站著,一站站著一天,人都暈了。”

是,我顏景昭去你們沈家時,看到沈臨風那樣,絕對是我妹的玩偶似的,你沈夫人年紀大了,我外男也見不到你的面,怎麽,我不能當著別人宣揚一下你這老妖婆的手段啊。

只不過他說的對象都是兩個大男人,這倆也不是愛傳話,反而勸道:“伯英兄,你也看開些。”

顏景昭這才陪這兩人吃酒。

又說周陵光出去住之後,顧四郎則住在顏家,顏景昭請沈臨江和沈臨風過來吃酒,沈臨風也頗愛惜顧四郎才氣,特地請他上門作客。

窈娘則借了竈臺,讓自己陪嫁的四司六局,特地做了一桌子菜。

因為都是親朋故舊,窈娘親自送上一頭燒小豬,這燒小豬頗有講究,要選一頭六七斤重的小豬,要用炭火烤,小火烤至四面金黃,再在皮下用奶酥油塗上,一邊烤一邊塗。

沈臨風一看就知道這頭烤小豬是窈娘特地為他做的,他都二十歲了,還有妻子唱歌哄著睡覺,時時刻刻想著他,他該多幸福啊!

顏景昭見妹妹一進來,手就搭了一下沈臨風的肩膀,沈臨風則是笑容滿面,可見他夫妻平日頗為恩愛。顧四郎也是頭一次見到長大後的窈娘,她比之前更美了幾分,如今看著沈臨風和自己年紀一般大,但容貌出眾,面如凝脂,眼如點漆,似神仙中人。與人說話時,更似秋陽果果,是個非常明亮的少年郎,郎才女貌,他唯有祝福。

“哥哥,顧四哥,你們慢慢用,我讓人溫的花雕酒,可要盡興才好。”窈娘笑道。

顧四郎連忙回禮,沈臨風見顧四郎雖然面上鎮定,但耳朵微紅,他當然不傻,尤其是他在別的事情上還好,在窈娘這裏分外用心,他都不放心窈娘和劉指揮使同處一室,更何況是別的人。

只不過這種情緒對他而言太陌生,他不知道怎麽表達。

話說今日顏景昭帶著顧四郎上門,沈夫人就提前得知消息了,忍不住把沈陌喊過來道:“這顧家也是金陵名門望族,顧四郎的伯母與我小時候還認得,我見他也是儀表堂堂,才二十歲就已經是南直隸的舉子了,你哥哥說他便是今科不中,下一科肯定也中。如今還尚未婚配,我看這位顧公子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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