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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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或許, 那給聖上的解藥喝得太少，多煎幾副再看看？”不死心的章太醫這般問道。
葛太醫跟何太醫彼此覷了覷，而後看向了林幼蟬。
林幼蟬抓了抓臉：看這情形, 用這副解毒藥對韓甚是不起作用的, 便是多喝幾副也是無濟於事。
所以對章太醫點頭：“你若覺得如此有效，那試試便試試？”
葛太醫等人還在繼續嘗試，但早在韓甚出事的當兒, 便有各宮各勢力派眼線盯著太極殿這邊的動靜，知曉小神醫給出的解毒方子亦沒有起效後，推測韓甚大限已至，宮中人心浮動，甚至於太後跟趙皇後亦一臉敗象。
稍頃, 回宮後的趙皇後一臉凝重, 不多時，便有宮婢進來匆匆稟告, “皇後娘娘, 四殿下正在殿外求見，娘娘您看？”
“那還不趕快請進來。”趙皇後一聽, 趕緊斂容強打精神。
然而進得宮來的不僅僅是四殿下，與他一起來的, 還有曾經的衛國公世子, 現在的趙公子趙鈞。
趙皇後神色擔憂, 見著趙鈞亦毫不意外，趙鈞只默默與趙皇後一躬身, 便站到了一側待命, 倒是四皇子急不可耐：“母後，今日父皇龍體可有起色？”
趙皇後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 深嘆了口氣：“你父皇，怕是不行了。”
趙皇後自去歲衛國公府出事後，便一直被打入冷宮，還是不久前，韓甚在獵場出事，才教太後放出宮來的，亦可謂因禍得福。
之所以有此一舉，自是考慮到，韓甚若是有個萬一，那儲君怕便是正宮皇後所出的四殿下繼承大統。
也便是這大統之繼，讓各宮，以及京中各皇子侯府等人心所不安。
先帝貪慕權勢，在位時便年歲已高，最終才在威迫下不得不放手退位，同時也使得繼位之人的韓甚，亦在知天命後的四十三高壽得登龍位。
而千辛萬苦才除去包括太子在內的儲君候選人的韓甚，大權在握時，亦不舍手中權杖，更怕自己還沒嘗夠權勢尊榮之時，便被自己的後繼人奪權——他才將將以同樣手段剪除對手，胞弟相殘，父子相殺，故而不得不防。
所以登位五年來，為自己減免威脅，無論朝中大臣如何進諫，亦一拖再拖，至今都沒有立下太子之位。
而如今韓甚出事，正因為沒有正式立下的東宮太子，以致於朝綱混亂，多種勢力並存。
如今端看韓甚還有無清醒之意，好趁機解決正統君主的難題。
但，有資格角逐下任君主的皇子們，卻也但心韓甚醒來後，所指儲君不合己意，故而有盼著韓甚醒來的，亦有盼著韓甚就此西去的。
作為趙皇後與四殿下自然是盼著韓甚醒來的。
趙皇後為正宮之主，四皇子為正宮嫡子，無論按大統還是按身份，下一任帝王，當屬他無疑，無奈這般自然的事，卻沒有韓甚一言，故而底氣不足。
這一分不足的底氣，自然也成為了旁的皇子欲與之一爭的藉口。
只要韓甚一日沒有昭告天下四皇子是為太子，那皇位便一日都空懸，同為皇子之位，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爭上一爭的。
故而太極殿內太醫們在竭力救治韓甚之時，朝堂上的各派勢力，刀光劍影，已經過了數個回合。
趙皇後因為此事亦是氣極。
若不是去歲因為冒出個崔景明告她阿兄趙銘，衛國公府怎會出事？
若衛國公府不出事，如今她的皇兒身手有衛國公府勢力相持，怎會因為韓甚一出事，就因為勢弱，讓他們諸宮豺狼都要來攀咬一番？
“母後，若是父王當真不行了，那兒臣，該如何是好？”四皇子心裏急切。
按照先朝慣例，他是母後唯一的嫡子，自然是該成為東宮之主的，無奈父王心思莫測，遲遲不立自己為太子，以致於東宮空懸。
初時見母後穩坐正宮，父王對自己亦是慈愛有加，另外還有衛國公府以及四王妃娘家為首的諸多世家大族穩作靠山，雖未攬有東宮之名，但所有人亦早將他視為了下一任繼君，他也早早地以為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直到去歲，因為衛國公府出事，他不僅失去了趙家這個大助力，還失去了不少原本追隨趙家的勢力，母後甚至招惹父王不喜，深居冷宮。
那時候他才發現，勝券在握的自己的地位，其實搖搖欲墜。
他惶恐度日，他那時候招惹了父王不喜，怕得不到東宮之位，還以為父王不想立儲，如此甚好。
所以只想著待風頭過後，母後重獲父王歡心後，再扶持趙氏上位，定能謀得太子之位。
卻沒料到，事情壞在了秋狩上。
父王竟然遇刺，未曾留下繼君人選的只言片語，便一直陷入昏迷。
那父王若當真就此薨了，他的王位要怎麽辦？
“不急，若是，你父王當真活不過來了，憑身份憑資歷，皇兒你才是最有資格的那一位，龍椅是我們趙家的，誰也奪不去。”趙皇後道，看向趙鈞：“鈞兒，這些日子，宮內有我，宮外，可得要靠你籌謀了！”
“可不是，表哥，你可要盡心盡力，待他日我登上王位，定恢覆你衛國公府的榮光。”
“皇姑母放心，四殿下放心，我趙鈞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鈞點頭。
雖說因為父親的緣故，趙氏從天上雲，墜成了地下泥，但趙氏家大業大，百歲來遭受的波折磨難亦不少，便是去歲出事，因為提前防範，及時處理，亦保全了趙氏闔族，未有似江氏跟崔氏傷筋動骨，觸及根基。
如今韓甚出事，與趙氏來說，倒不失為時來運轉的良機。
趙鈞與趙皇後、四皇子合計一番後，才翩然離開後宮，待回到趙府時，天色已晚。
趙府便是曾經的衛國公府，因為被貶為庶民，拆除了有違建制的飛檐門簪，亦遣散了不少護衛奴婢，比起煊赫的舊時光，此時的趙府清冷了許多。
趙鈞一回府，那府上等著他歸來打聽宮中消息的趙太太跟趙娘子，便匆匆尋來。
趙太太，便是原來的衛國公夫人，趙娘子，自然便是原來的玉霞郡主了。
趙銘出事後，雖趙皇後被打入冷宮，但因韓甚有心想留下趙氏族人為己所用，一面打壓，又一面護下了趙太太與趙娘子，倒是趙鈞，作為人之子，受父親所過，被關進監牢中半年，查實趙銘所為與其無關後，才被放出。
當然，韓甚如此輕拿輕放，亦是想收攏趙鈞，卻是沒曾想，如今自己出事，趙鈞反而倒向了趙皇後與四皇子。
“鈞兒，你今日進宮，見著皇姑母了？”趙太太問。
“母親，見著了。”趙鈞臉色稍稍一緩，看母親與阿妹均著急宮中之心，略說了兩句，以作撫慰。
到底趙氏如今還算周全，皆因皇後還在，又與四皇子沾親帶故之因，宮中形勢如何，亦幹系到趙氏後續休戚相關。
待聽得近日那位傳聞醫術高明的蟬大夫被傳召進宮後，亦沒有救得了韓甚，趙太太是失望至極，趙娘子眼中卻是欣喜：“哼，我就說，她區區一個沽名釣譽的小大夫，怎麽可能真有救人的本事。”
“蓉兒！”趙鈞出聲制止，“小心禍從口出。”
趙娘子擡頭看了一眼阿兄，絲毫不以為忤，“阿兄，皇姑母為四表哥的事，一定很苦惱，我願意進宮，為皇姑母分憂。”
“這等時候，你進宮添什麽亂？”趙鈞搖頭。
“阿兄，正是這時候，才應該進宮，若事能替皇姑母或者是四表哥做點兒小事，或幫上一點兒忙亦是好的。”趙娘子道，“將來四表哥當真成為了聖上，此時咱們趙家的人為他們做的點點滴滴，不亦成為了我們對聖上的情分麽？”
趙鈞不語。
“阿娘！”趙娘子看趙鈞說服不了，轉頭去求自家母親。
“我看，玉蓉說得亦有些道理。”趙太太道，“你皇姑母膝下便只養活了四殿下，平時都將玉蓉看作女兒看待，現如今正是她費盡思量的時候，若是玉蓉入宮，能巧言討得你皇姑母歡心，照料一二，將來四殿下登基，那你皇姑母憐記此時玉蓉苦心，亦能得其照拂。”
趙鈞看著兩雙看向自己的視線，終是拗不過：“便是如此，但亦要先往宮裏頭通稟，皇姑母若是允了，你才入宮。”
“好的阿兄。”
“便是入了後宮，亦不可似昔日那般肆意亂來。”
“知道了阿兄。”
趙玉蓉應得爽利，趙鈞卻不知，自家阿妹此時想要進宮，卻是沖著林幼蟬去的。
而此時，林幼蟬看著章太醫給韓甚灌了第二副解毒藥湯後，告退去了偏殿。
為怕她有異心，不願老實給韓甚治病，被劉大宦強行帶進宮裏頭來的江叔珩，就被安置在偏殿。
這兩日，林幼蟬是但凡給韓甚看完病開了藥方後，便回到偏殿，伺候自家阿爹。
江叔珩入得宮來，見著宮婢跟小宦，也每每心驚膽跳。
他此時是裝病，此時太極殿裏頭因為要救治韓甚，最多的不是奴婢，而是大夫。
他一個假病人，但凡有誰人好心叫個大夫來號個脈，真相就敗露了。
幸好蟬娘與了他三枚銀針，教他在有大夫進來時，自己偷偷紮針好造成病弱的脈象，又幸好宮中的大夫此時關註多落在救韓甚身上，所以他江叔珩，在京城中已經傳了許久只是茍延殘喘著，又有蟬娘大肆宣揚，所以沒有大夫以為自己能輕易治好江大人的。
江大人此番進宮受盡冷落，卻異常安心。
等林幼蟬進得來跟他低低說及韓甚的病情時，江叔珩有一瞬沈默。
在聽聞章太醫亦被傳召去獵場時，他們就已經猜到韓甚怕亦是中毒了。
慣用西域奇毒害人，如今也遭劇毒所害，可謂天道好輪回。
不過，“太後說，你若治不好韓甚，日後不讓你行醫了，可有此事？”
礙於要裝成病危之人，進宮後就一直在偏殿臥榻不起，但也從偶爾進來伺候的宮婢口中議論此事時聽得一二。
“阿爹你放心，便是日後我不做大夫了，還能幹其他許多事。”林幼蟬看阿爹擔心自己，趕忙安慰。
“你不喜歡做大夫麽？”江叔珩問。
林幼蟬撓了撓臉，“喜歡不喜歡，不好說，不過被人叫做是小神醫，我還挺高興的。”尤其是能救治病弱的傷患，心裏頭其實也蠻高興的，那算是，喜歡吧！
然後趕緊解釋，“不過就是喜歡，我也不想救韓甚。”
“你能救韓甚？”江叔珩驚奇。
不是說，韓甚那毒，無人可解嗎？
林幼蟬再度撓了撓臉，一副支支吾吾的表情，江叔珩明白，自家這閨女是藏拙了，臉色一默，而後才道：“蟬娘，你既喜歡做大夫，那你，救韓甚吧！”
林幼蟬睜大了眼睛，“阿爹？”
明明救活了韓甚，阿爹就會沒命，阿爹怎麽還叫自己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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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太醫跟何太醫彼此覷了覷，而後看向了林幼蟬。
林幼蟬抓了抓臉：看這情形, 用這副解毒藥對韓甚是不起作用的, 便是多喝幾副也是無濟於事。
所以對章太醫點頭：“你若覺得如此有效，那試試便試試？”
葛太醫等人還在繼續嘗試，但早在韓甚出事的當兒, 便有各宮各勢力派眼線盯著太極殿這邊的動靜，知曉小神醫給出的解毒方子亦沒有起效後，推測韓甚大限已至，宮中人心浮動，甚至於太後跟趙皇後亦一臉敗象。
稍頃, 回宮後的趙皇後一臉凝重, 不多時，便有宮婢進來匆匆稟告, “皇後娘娘, 四殿下正在殿外求見，娘娘您看？”
“那還不趕快請進來。”趙皇後一聽, 趕緊斂容強打精神。
然而進得宮來的不僅僅是四殿下，與他一起來的, 還有曾經的衛國公世子, 現在的趙公子趙鈞。
趙皇後神色擔憂, 見著趙鈞亦毫不意外，趙鈞只默默與趙皇後一躬身, 便站到了一側待命, 倒是四皇子急不可耐：“母後，今日父皇龍體可有起色？”
趙皇後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 深嘆了口氣：“你父皇，怕是不行了。”
趙皇後自去歲衛國公府出事後，便一直被打入冷宮，還是不久前，韓甚在獵場出事，才教太後放出宮來的，亦可謂因禍得福。
之所以有此一舉，自是考慮到，韓甚若是有個萬一，那儲君怕便是正宮皇後所出的四殿下繼承大統。
也便是這大統之繼，讓各宮，以及京中各皇子侯府等人心所不安。
先帝貪慕權勢，在位時便年歲已高，最終才在威迫下不得不放手退位，同時也使得繼位之人的韓甚，亦在知天命後的四十三高壽得登龍位。
而千辛萬苦才除去包括太子在內的儲君候選人的韓甚，大權在握時，亦不舍手中權杖，更怕自己還沒嘗夠權勢尊榮之時，便被自己的後繼人奪權——他才將將以同樣手段剪除對手，胞弟相殘，父子相殺，故而不得不防。
所以登位五年來，為自己減免威脅，無論朝中大臣如何進諫，亦一拖再拖，至今都沒有立下太子之位。
而如今韓甚出事，正因為沒有正式立下的東宮太子，以致於朝綱混亂，多種勢力並存。
如今端看韓甚還有無清醒之意，好趁機解決正統君主的難題。
但，有資格角逐下任君主的皇子們，卻也但心韓甚醒來後，所指儲君不合己意，故而有盼著韓甚醒來的，亦有盼著韓甚就此西去的。
作為趙皇後與四殿下自然是盼著韓甚醒來的。
趙皇後為正宮之主，四皇子為正宮嫡子，無論按大統還是按身份，下一任帝王，當屬他無疑，無奈這般自然的事，卻沒有韓甚一言，故而底氣不足。
這一分不足的底氣，自然也成為了旁的皇子欲與之一爭的藉口。
只要韓甚一日沒有昭告天下四皇子是為太子，那皇位便一日都空懸，同為皇子之位，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爭上一爭的。
故而太極殿內太醫們在竭力救治韓甚之時，朝堂上的各派勢力，刀光劍影，已經過了數個回合。
趙皇後因為此事亦是氣極。
若不是去歲因為冒出個崔景明告她阿兄趙銘，衛國公府怎會出事？
若衛國公府不出事，如今她的皇兒身手有衛國公府勢力相持，怎會因為韓甚一出事，就因為勢弱，讓他們諸宮豺狼都要來攀咬一番？
“母後，若是父王當真不行了，那兒臣，該如何是好？”四皇子心裏急切。
按照先朝慣例，他是母後唯一的嫡子，自然是該成為東宮之主的，無奈父王心思莫測，遲遲不立自己為太子，以致於東宮空懸。
初時見母後穩坐正宮，父王對自己亦是慈愛有加，另外還有衛國公府以及四王妃娘家為首的諸多世家大族穩作靠山，雖未攬有東宮之名，但所有人亦早將他視為了下一任繼君，他也早早地以為王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直到去歲，因為衛國公府出事，他不僅失去了趙家這個大助力，還失去了不少原本追隨趙家的勢力，母後甚至招惹父王不喜，深居冷宮。
那時候他才發現，勝券在握的自己的地位，其實搖搖欲墜。
他惶恐度日，他那時候招惹了父王不喜，怕得不到東宮之位，還以為父王不想立儲，如此甚好。
所以只想著待風頭過後，母後重獲父王歡心後，再扶持趙氏上位，定能謀得太子之位。
卻沒料到，事情壞在了秋狩上。
父王竟然遇刺，未曾留下繼君人選的只言片語，便一直陷入昏迷。
那父王若當真就此薨了，他的王位要怎麽辦？
“不急，若是，你父王當真活不過來了，憑身份憑資歷，皇兒你才是最有資格的那一位，龍椅是我們趙家的，誰也奪不去。”趙皇後道，看向趙鈞：“鈞兒，這些日子，宮內有我，宮外，可得要靠你籌謀了！”
“可不是，表哥，你可要盡心盡力，待他日我登上王位，定恢覆你衛國公府的榮光。”
“皇姑母放心，四殿下放心，我趙鈞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趙鈞點頭。
雖說因為父親的緣故，趙氏從天上雲，墜成了地下泥，但趙氏家大業大，百歲來遭受的波折磨難亦不少，便是去歲出事，因為提前防範，及時處理，亦保全了趙氏闔族，未有似江氏跟崔氏傷筋動骨，觸及根基。
如今韓甚出事，與趙氏來說，倒不失為時來運轉的良機。
趙鈞與趙皇後、四皇子合計一番後，才翩然離開後宮，待回到趙府時，天色已晚。
趙府便是曾經的衛國公府，因為被貶為庶民，拆除了有違建制的飛檐門簪，亦遣散了不少護衛奴婢，比起煊赫的舊時光，此時的趙府清冷了許多。
趙鈞一回府，那府上等著他歸來打聽宮中消息的趙太太跟趙娘子，便匆匆尋來。
趙太太，便是原來的衛國公夫人，趙娘子，自然便是原來的玉霞郡主了。
趙銘出事後，雖趙皇後被打入冷宮，但因韓甚有心想留下趙氏族人為己所用，一面打壓，又一面護下了趙太太與趙娘子，倒是趙鈞，作為人之子，受父親所過，被關進監牢中半年，查實趙銘所為與其無關後，才被放出。
當然，韓甚如此輕拿輕放，亦是想收攏趙鈞，卻是沒曾想，如今自己出事，趙鈞反而倒向了趙皇後與四皇子。
“鈞兒，你今日進宮，見著皇姑母了？”趙太太問。
“母親，見著了。”趙鈞臉色稍稍一緩，看母親與阿妹均著急宮中之心，略說了兩句，以作撫慰。
到底趙氏如今還算周全，皆因皇後還在，又與四皇子沾親帶故之因，宮中形勢如何，亦幹系到趙氏後續休戚相關。
待聽得近日那位傳聞醫術高明的蟬大夫被傳召進宮後，亦沒有救得了韓甚，趙太太是失望至極，趙娘子眼中卻是欣喜：“哼，我就說，她區區一個沽名釣譽的小大夫，怎麽可能真有救人的本事。”
“蓉兒！”趙鈞出聲制止，“小心禍從口出。”
趙娘子擡頭看了一眼阿兄，絲毫不以為忤，“阿兄，皇姑母為四表哥的事，一定很苦惱，我願意進宮，為皇姑母分憂。”
“這等時候，你進宮添什麽亂？”趙鈞搖頭。
“阿兄，正是這時候，才應該進宮，若事能替皇姑母或者是四表哥做點兒小事，或幫上一點兒忙亦是好的。”趙娘子道，“將來四表哥當真成為了聖上，此時咱們趙家的人為他們做的點點滴滴，不亦成為了我們對聖上的情分麽？”
趙鈞不語。
“阿娘！”趙娘子看趙鈞說服不了，轉頭去求自家母親。
“我看，玉蓉說得亦有些道理。”趙太太道，“你皇姑母膝下便只養活了四殿下，平時都將玉蓉看作女兒看待，現如今正是她費盡思量的時候，若是玉蓉入宮，能巧言討得你皇姑母歡心，照料一二，將來四殿下登基，那你皇姑母憐記此時玉蓉苦心，亦能得其照拂。”
趙鈞看著兩雙看向自己的視線，終是拗不過：“便是如此，但亦要先往宮裏頭通稟，皇姑母若是允了，你才入宮。”
“好的阿兄。”
“便是入了後宮，亦不可似昔日那般肆意亂來。”
“知道了阿兄。”
趙玉蓉應得爽利，趙鈞卻不知，自家阿妹此時想要進宮，卻是沖著林幼蟬去的。
而此時，林幼蟬看著章太醫給韓甚灌了第二副解毒藥湯後，告退去了偏殿。
為怕她有異心，不願老實給韓甚治病，被劉大宦強行帶進宮裏頭來的江叔珩，就被安置在偏殿。
這兩日，林幼蟬是但凡給韓甚看完病開了藥方後，便回到偏殿，伺候自家阿爹。
江叔珩入得宮來，見著宮婢跟小宦，也每每心驚膽跳。
他此時是裝病，此時太極殿裏頭因為要救治韓甚，最多的不是奴婢，而是大夫。
他一個假病人，但凡有誰人好心叫個大夫來號個脈，真相就敗露了。
幸好蟬娘與了他三枚銀針，教他在有大夫進來時，自己偷偷紮針好造成病弱的脈象，又幸好宮中的大夫此時關註多落在救韓甚身上，所以他江叔珩，在京城中已經傳了許久只是茍延殘喘著，又有蟬娘大肆宣揚，所以沒有大夫以為自己能輕易治好江大人的。
江大人此番進宮受盡冷落，卻異常安心。
等林幼蟬進得來跟他低低說及韓甚的病情時，江叔珩有一瞬沈默。
在聽聞章太醫亦被傳召去獵場時，他們就已經猜到韓甚怕亦是中毒了。
慣用西域奇毒害人，如今也遭劇毒所害，可謂天道好輪回。
不過，“太後說，你若治不好韓甚，日後不讓你行醫了，可有此事？”
礙於要裝成病危之人，進宮後就一直在偏殿臥榻不起，但也從偶爾進來伺候的宮婢口中議論此事時聽得一二。
“阿爹你放心，便是日後我不做大夫了，還能幹其他許多事。”林幼蟬看阿爹擔心自己，趕忙安慰。
“你不喜歡做大夫麽？”江叔珩問。
林幼蟬撓了撓臉，“喜歡不喜歡，不好說，不過被人叫做是小神醫，我還挺高興的。”尤其是能救治病弱的傷患，心裏頭其實也蠻高興的，那算是，喜歡吧！
然後趕緊解釋，“不過就是喜歡，我也不想救韓甚。”
“你能救韓甚？”江叔珩驚奇。
不是說，韓甚那毒，無人可解嗎？
林幼蟬再度撓了撓臉，一副支支吾吾的表情，江叔珩明白，自家這閨女是藏拙了，臉色一默，而後才道：“蟬娘，你既喜歡做大夫，那你，救韓甚吧！”
林幼蟬睜大了眼睛，“阿爹？”
明明救活了韓甚，阿爹就會沒命，阿爹怎麽還叫自己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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