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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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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江叔珩在正堂處理事務時, 林幼蟬就在外院,等著後頭坐馬車的小竹跟海棠抵達。

那第一輛馬車緩緩駛進了江府祖宅,而後是第二輛, 第三輛……

林幼蟬看著最後那輛烏木馬車也停了下來, 那程四郎撩開簾子便跳了下來,興奮地四處張望,顯然是激動得很, 不免撇了撇嘴。

是了,這程四郎也要寄居他們江府一段時日。

“蟬大夫!”

“大娘子!”

從馬車上先後下來的小竹跟海棠,一個拿著她的藥箱,一個抱著她的行囊,都沖她走了過來, “咱們這就到侯爺家的祖宅了?”

“管事可有安置大娘子住哪個院子?”

“有, 有,奴婢便是趕在侯爺跟大娘子來之前, 已經拾掇出來安置的院落了。”恰從正堂出來的江二管事趕緊道, 而後喊:“嚴三家的,還不快過來見過大娘子!”

“哎!”一位穿著素雅的婦人趕緊小步疾跑了過來, 沖林幼蟬躬身行禮:“奴婢見過大娘子。”

“她便是打理後院的管事,也是祖宅子裏嚴大管事的媳婦, 因為嚴大管事在家裏頭行三, 都叫她嚴三家的。”江二管事給林幼蟬解釋了一番, “日後大娘子若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嚴三家的便是了。”

“對對, 大娘子您有什麽差使, 盡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嚴三家的連連點頭。

“那先帶我們去院子裏頭安置了再說吧!”

“哎,好!”

嚴三家的正要帶他們穿過外院進二門, 便聽得一聲哭嚎,而後比修葺屋子更嘈雜的呼天搶地聲從內院傳了出來,嚇了林幼蟬一跳。

“爹,我是您兒子啊,爹,您怎麽不幫我去幫外人啊?”

被兩個護衛一邊拉一把往院子外頭攆的,正是江萬裏的長子江陵,江萬裏跟在後頭,看著兒子被強行拽走,走一步,哭一步。

她身邊是江陵的閨女,攙扶著母親,亦在低低哀求:“阿娘,阿娘,大哥日後再也不敢了,您去勸勸公爹,不要趕他走啊!”

江萬裏的娘子也就是江七嬸捶著心口,卻是搖頭不語,默默流淚。

“阿爹,阿娘!你們不能不管我啊,你們……”江陵死死抵抗著不想往外走,忽而見著進得府來的林幼蟬等人,驚疑的當兒,便被護衛整個人拎了起來,快步往外頭提了出去。

“爹啊,娘啊!你們這是要送我去死啊!”

林幼蟬聽著外頭傳進來的斯喊,不解。

江二管事亦沒避著她,這事侯爺是發話了,得讓江府裏裏外外,甚至是外頭平原縣陵州等地的人都知曉的,好讓外頭清楚江陵日後就與江氏毫無幹系了,所以將事情當眾簡略一提。

林幼蟬聽明白了,點點頭,後頭那程四郎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上來,也聽了個明白,再瞧江萬裏夫婦時,眼帶不屑。

江萬裏抹抹淚,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是,咱們家的大娘子?”

“沒錯,七叔,我便是阿爹認回來的閨女,您侄女,可以叫我蟬娘,蟬大夫亦可以。”林幼蟬利索地回答,瞥見程四郎也在,於是又介紹:“這是跟著我們一道來的程四公子。”

江萬裏於是看了一眼程四郎,被他的好顏色怔了怔,略微點頭,才局促地跟林幼蟬道:“大,大侄女啊,你才歸來一趟,就讓你見笑了,你看,你跟咱們家江陵堂兄還沒認識呢,他就惹你爹生氣,被攆出去了,要是日後有機會,你在你爹跟前,幫你江陵堂兄說說好話……”

“七爺!”

“七叔!”

程四郎跟林幼蟬異口同聲打斷了江萬裏的話。

林幼蟬奇怪地回頭去瞅程四郎,程四郎轉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林幼蟬回頭,看了看江萬裏,又看看後面攙扶著一起抹淚的七嬸跟江小娘:“七叔,這好話不是不可以說,但也得看時候。”

“什麽時候?”

“等二堂哥徹底戒賭了,等七叔跟二堂哥將江家敗掉的家產賺回來,最主要的,能還回來我爹將這宅子贖回來的一萬兩銀子,那個時候,我去跟阿爹說,認回江陵堂兄,也不是不可以。”

江萬裏的臉色登時漸漸鐵青。

“可,可我兒在外頭,他活不下去啊!”

“怎麽可能活不下去呢,他是個堂堂郎君,我阿爹有沒有打斷他的手手腳腳才丟出去的,四肢健全,頭腦清醒,在外頭找到活計,幹啥都能賺到錢銀過活啊!”林幼蟬看這好不容易多了個親人,卻是個拎不清的,忍不住失望。

“二堂哥敗掉了這麽多錢銀,我阿爹都沒叫七叔你們家拿銀子出來賠,還允你們住在這祖宅裏頭,夠寬容大量的了,不然,子不教,父之過……”

江萬裏連連擺手,“大侄女說得是,說得是。”

不說別的,單說贖回祖宅的一萬兩銀子,叫他們一家子上哪兒掙回來還給二弟,便是將他們一家發賣了做白工,一輩子也攢不夠這個數。

後頭聽聞要還錢銀的江七嬸跟江小娘也臉色煞白,再不敢哭出聲來。

“嚴三家的,勞煩你帶我去我的院子去,走了一上晌的路,乏累得很吶!”

“哎,大娘子,這邊請。”嚴三家的趕緊快走幾步,到前頭帶路。

後頭程四郎看著林幼蟬進了後院的園子,又瞥了回頭去安慰一雙母女的江萬裏,露出嫌棄的神色。

“四郎君,四郎君,咱們住哪兒?”給程四郎趕車的車夫帶著大包小包的行囊也湊了上來,問著自家四郎君,眼睛瞅的卻是江二管事。

江二管事還有什麽不看不懂的,馬上道,“給程四公子您安排院子也收拾好了,這邊請。”

程四郎瞥了一眼正堂,跟著江二管事亦去安置了。

幸得江二管事跟江衡提前早一步回來安泉縣整理修葺了祖宅一番,外頭抓緊時間修整宅子的工匠今日完工後,清理好角角落落,又將前兩日采辦好的綠植花木給搬進來後,偌大的宅邸頃刻間恢覆活力,變得清幽古雅。

林幼蟬住的園子一看便是翻整過的,因為從外院一直通過去的回廊兩邊,院裏院外都是蔥蔥郁郁開得正茂的各種花植,廂房裏頭的亦已經清洗過,裏頭的屏風,帳子,燭臺,宮燈等等,都是新置辦的。

林幼蟬尤其喜歡的是園子裏自己住的那間廂房,大大的一間,裏間跟外間亦是用黃梨木屏風隔開的,但比京城裏頭曉雲築的廂房寬綽許多。

那床榻亦大得很,對著的軒窗抵地,打開便能對著園子裏一片花景,與此炎熱夏季來說,不亦涼快。

只是為防備蚊蟲之計,軒窗上緣拉下了一層紗窗簾,外頭之景看起來便朦朧了許多。

大大的屏風外頭,則布置成了書房的樣式,一邊靠屏風這一處是坐榻,靠花窗那一邊是臥榻,中間是書案,屆時或書寫或閱讀,坐著或臥著,兩相皆宜。

書案對面則是一排高高的櫥架子:櫥架子下面有一排屜子,上面分成幾排的小格,帶小門的幾格裏頭空著,開放的幾格放著書卷文墨。

拿起書卷隨意看了一眼,便發現是與醫術藥材相關的文冊,可見布置或吩咐布置下來的人,是知曉住進園子裏來的人的身份跟喜好的。

櫥架子外頭連著的花門出來,便是待客或休憩之處,案幾齊全,多寶閣上放著精心選來的擺件。

林幼蟬看了又看,表示對自己將來要住一年的這個地兒很滿意。

小竹跟海棠自然是隨她一道住進這個園子來的,海棠就住在住廂東面一個廂房裏,至於小竹,因為十歲多,算是半大的少年郎了,故而住在距離主廂遠一些的東側廂裏頭。

因是藥童嘛,住園子裏來方便林幼蟬使喚。

之前海棠跟青梅收攏的行囊,有一部分是由先行出發的江衡與江二管事先抵達的,此時箱籠亦擺放在園子的西側廂那裏。

與海棠歸置好帶來的物件後,午膳的時間也到了。

去到正堂用膳時,林幼蟬便被正式引薦給了江萬裏一家子,以及祖宅以嚴大為首的管事。

當然,作為來江府做客的程四郎,亦在此介紹與了諸人。

坐席跟在京城侯府時相比,並沒多大變化,江叔珩坐上席,林幼蟬與江衡一人一邊,只是江衡旁邊多了個程四郎,而後她這一頭多了江萬裏,再次席便是江七嬸,江小娘跟五歲江小郎。

八個人,恰恰好一圍。

因是居喪,那吃食均是粗茶淡飯,雖然餘夏有熱,但因才將將行路過來,多少有些饑餓,林幼蟬亦沒覺得滋味不好,津津有味吃了返回祖宅的第一頓素餐。

等用過膳後,江叔珩便要去墓園,一來徹底查清了冤屈,好上墳拜祭祖先阿爹,將此事稟告與九泉之下的他們,二來,丁憂用的是江仲玨的名義,如今他既已安然入葬,於情於理,做戲給外人看,亦是要去掃唁一番的。

“蟬娘,衡兒,一會兒你們倆跟我同去。”江叔珩看著江萬裏,“七弟……”

“都是一家人,你們去拜祭先祖,我們自然亦是要一道兒的。”江萬裏已經收拾好心情,起身跟江叔珩連忙道。

江叔珩掃了一眼江小娘跟江小郎,點點頭。

“侯爺,我父親少時便對江老翰林極為推崇,我亦對江老翰林文才仰慕,此次我難得來陵州一趟,可否也允我去悼念一番?”程四郎看看左側,又看看右側,馬上跟江叔珩請求。

“哦,是麽?”江叔珩眉頭一蹙。

“晚輩斷不敢在侯爺面前打誑語。”程四郎表態。

“既然如此,那便與我們一道去吧!”

得江叔珩應承,程四郎微微一喜,註意到林幼蟬跟江衡都齊齊朝自己看了過來,很快將那絲喜意按捺了下去。

於是,一行八人素衣以服,由奴婢們帶上喪儀香燭,便共往縣外山林裏的江氏墓園去了。

說是墓園,其實是江氏先祖在此地買的兩座大山。

江氏祖上雇來堪輿術士查看風水寶地而定的長眠之地,但凡江氏族人死去,便著人進山,擇一良穴而葬。

如今江執——也便是十年前的江老翰林,被追封為安國公,其墓地已經按照公爵的例制重修了一遍。

林幼蟬還是第一次祭祖,一時有些緊張,跟在江叔珩跟江衡後頭,當然,只要是看江衡怎麽跪拜——她跟江衡同一輩麽,喪禮規矩應該也應該相同,她便跟著江衡依樣畫葫蘆。

同樣緊張的還有程四郎,瞥見林幼蟬跟著江衡規規矩矩地行叩拜之禮,也默默學了去,等他走到江執墳前時,作為外姓之人,做出孫輩跪拜之禮。

察覺到異常的江叔珩跟江衡均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但見程四郎神色無虞,淡然從容,也便隨了他去。

外姓郎君給自家阿爹做如此重的晚輩禮,江叔珩不覺得自家父親受不起。

等拜祭後,燒起紙錢,江叔珩在自家阿爹墳碑前簡略說了說近期京城又一次替江氏翻案的事,灑酒一杯,代為告慰。

待祭奠完畢,又分別給江氏在此案中冤死的其他族人墳前,逐一上香,叩拜。

已然知曉自家父親便是罪魁禍首之一的江衡,默默數著因此牽連而死去的族人墳墓,此時更是惶惶然難以心安。

待全部奠唁完畢,江衡已然渾身汗涔涔的。

幸好,當初父親沒有在真相大白後活下來,亦幸好,三叔不打算將父親這事袒露與外人知曉。

隨著江二管事一起啟程回陵州的路途上,以及回到祖宅後,面對如此多蒙難的族人,其中還有那年紀比自己還幼的弟弟妹妹的墳墓,江衡羞愧難當,同時亦幡然醒悟。

若一旦父親犯過的事被揭發,他無法想象,憑他罪人之後之身,還怎麽在京城立足,那滿城的郎君,又會用何種眼光,審視他江仲玨之子?

這些個日日夜夜以來,江衡已經不下一次地後怕。

若是,三叔因為父親之罪,遷怒與他,莫說想要繼承三叔的爵位,便是還想再江氏立足,怕也難矣。

幸好,自父親出事以來,三叔對他並沒有罅隙之貌,而如今回到祖宅,三叔對他亦如往常,這總算能讓他稍稍安心。

此時,他跟在三叔跟蟬娘後面,走到了自家阿爹新修的墳墓前頭。

江衡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三叔的臉色,看他面色黑得比烏鴉還深,忐忑不安地垂下頭去。

林幼蟬瞧著墳墓前頭立的字碑,亦嫌棄地撇了撇嘴。

尚不知曉內情的程四郎蹙了蹙眉,不解,但不敢發問,只默默站在一旁。

江叔珩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到江仲玨的墓碑上, “衡兒!”

“三叔!”江衡趕緊回了一句,心驚膽跳。

“記住你爹教訓,切勿要學你爹!”江叔珩重重道。

“三叔放心,江衡謹記三叔叮囑,端方行事,定不負三叔期望。”

“是便好!”江叔珩又長嘆了一口氣。

林幼蟬瞥了這位說不上什麽感覺的大堂哥一眼,想想他雖是江仲玨的兒子,同時亦是受害的一員,小小年紀亦在監牢裏關過,甚至曾經與阿爹那般受過萬般冷眼嘲諷,那恨江仲玨的心,終究沒有也恨到江衡身上。

且看他日後表情再說。

跟了一路的程四郎卻是看出名堂來了。

侯爺不待見江仲玨,蟬娘也不喜歡江仲玨,而且江仲玨的兒子江衡一副自家父親有罪的模樣。

怎麽回事?

侯爺不是因為自家二哥的喪事才丁憂的嗎?

為何明明不待見,卻還是回來祖宅居喪呢?

他聽父親說過,似中書令這般的重臣,又是首輔,侯爺其實可以不用特意為了自家二哥選擇服喪離開朝堂的。

這麽看來,這江仲玨的死,是內有隱情?

程四郎好奇了,但看看板著臉的兩父女,跟垂下頭去默不作聲的江衡,再看看後頭同樣只默默跟隨的江萬裏一家子,想想這裏實際上只有自己是外人,摸了一把下巴,也默然跟著回了江氏祖宅。

一來一回,天色漸暝,林幼蟬倒是感覺累了,回去洗漱後,草草用過齋飯,早早歇下了。

而次日,那陵州知府跟安泉縣知縣,聽聞安國侯歸鄉居喪,早早地便來了江府,明面上是吊唁江仲玨,實際上自然是為了過府探望新晉的安國侯。

安泉縣如今便算是自己的祖家,故鄉了。

每到一個陌生之地要探索一番的習慣未改,故而林幼蟬用過早膳後,戴上冪籬與小竹到外頭轉去了。

這是個小縣城,聽昨日江二管事介紹,整個安泉縣不過三百戶左右的人家,而住在縣上的人就更少了,有人氣的也就縣衙所在的街衢兩條巷子,商鋪食肆亦少得很,除此之外人氣對旺的,便是集市了。

十多年前江氏沒有出事之前,安泉縣跟今日相比是不同景象,因為是百年江氏的發跡地,外頭的許多江氏族人在此進進出出,帶來了人流貨源,安泉縣繁華得很。

而且,江氏子在簡州,在成都府都有府邸,只是出事這麽久以來,或被充公變賣了,或被族人出逃時自己變賣了。

遭受池魚之殃的安泉縣亦元氣大傷,漸漸便成為了今日冷清的模樣。

到後來江叔珩起覆後回來收攏江氏宅邸,也沒能收回多少,便是收回來一二,因為江氏旁系郎君少有,不是租與了他人,便是轉手又賣了出去。

最後留人好好照料的,也便是祖地安泉縣的這間祖宅了。

昨兒回來才知曉,托管的江氏族人,亦不算稱職,沒看顧好老宅不說,還差點將祖宅都給抵押出去了。

林幼蟬跟小竹在街上晃悠了一會兒,其實亦沒甚好看的,服喪期間,酒肆茶樓都去不得,見著好吃的小食攤子也不能湊上去,省得被人撞破後說閑言閑語。

最後作為從醫人士的職業習慣,轉移註意力去查看醫館藥鋪去了。

安泉縣算是偏遠的小縣,故而似永春堂濟安堂等顯赫的百年大醫館,一般都不會將分館開過來,不過有兩家名聲稍微不顯的小醫館,還有便是大夫自開的小診房。

專門的藥鋪亦有一間,收購附近藥農送來縣城的藥材再運往別處,至於其他藥商,則只零零散散地在集市物色鄉民拿來賣的藥草。

在醫館藥鋪之間走了一圈後,了解了個大概,林幼蟬與小竹便準備回家了。

她們是走著來的,等見著前頭那輛晃悠悠的烏木馬車時,彼此覷了覷,加快了腳步追上去。

“程四公子,真巧啊!”小竹嘿嘿。

“你也出來逛街啊?”林幼蟬也大聲問。

聽見她的聲音,那車夫一下將馬車停了下來,程四郎則一把撩開了簾子:“是你們?”

“載我們一程吧!”林幼蟬說著,不由分說地先鉆進車去,隨後回頭拉了小竹一把。

程四郎也沒阻攔,看看兩人的模樣,“你們出來做甚麽?”

“第一次回來祖鄉,四處看看。”林幼蟬摘下冪籬,反問,“程四郎你呢?”

程四郎不語,總不能說自己跟她一般吧!

“程四郎啊,你不是出來游學的麽?怎麽挑安泉縣這麽偏的地兒?”林幼蟬好奇。

“是我游學,去哪兒自然由我說了算!”程四郎沒有正面回答,“你們呢?沒人告訴你,居喪期間不得娛樂消遣吧?”

林幼蟬輕哼了一聲。

給江仲玨那等貨色丁憂呢,其實毫無必要,也就是阿爹想急流勇退一下,拿這做幌子而已,私底下阿爹都說了,不用太拘束自己,該幹嘛幹嘛,但不要給人揪著太明顯就行了。

不過程四郎是外人,她當然不能如實說的。

“我們不是出來消遣的,是體察民生民情!”林幼蟬一本正經道。

“你?體察民生民情?”程四郎嗤的一聲笑了,“怎麽個體察法?”

“自然是去看我們最熟悉的老本行,醫館跟藥鋪咯!”

小竹聽著林幼蟬的解釋,附和的點點頭,“沒錯!”

“怎麽,想在安泉縣開一家小神醫?”程四郎隨口問。

林幼蟬楞了,而後下意識去覷小竹,發現小竹也眼睛忽然發亮,見她看過去,使勁點頭,也一拍額頭:“對喔,也不是不可以!”

她既然都能在京城那般繁華的地方開一家小神醫了,在自己江氏的地盤,想開一間小神醫,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當即決定回府後,去找阿爹好好商量商量!

進了江府門口,抓著冪籬轉過影壁時,恰見得有個年輕郎君正隨江二管事離開,不由得多瞥了一眼。

那年輕郎君亦下意識望了過來。

這不望則已,一望,那位郎君躊躇起來。

林幼蟬亦覺得他眼熟,可楞是許久沒想起來是誰,於是直接問:“這位公子,看起來很面善啊!”

“大娘子,這是我們安泉縣的知縣老爺!”江二管事趕緊跟她解釋。

“這麽年輕的知縣老爺啊?”林幼蟬驚詫。

年輕的知縣老爺忽而便靦腆地笑了起來,輕聲道:“不才今年幸鄉貢科舉考中,氣運好,給補缺到安泉縣來做的知縣,敢問……”說到這,知縣老爺忽而一頓,略有躊躇。

“你是今年考中的進士?”那他去過京城,她在京城見過他!林幼蟬肯定。

“敢問大娘子可是,蟬大夫?”

“你在京城見過我?”

知縣老爺笑了,“何止見過,蟬大夫你還曾經醫治好了我的腿傷,我名徐攸,不知道蟬大夫可記得徐某?”

“是你啊!”林幼蟬驚奇。

徐攸,便是那位在萬家客棧二樓摔下去傷了腿的鄉貢啊!

難怪她看著他覺得眼熟!

他算是她去京城後治療的第一個病患呢,居然跑來安泉縣做官了,士別幾月,當刮目相看啊!

“你來找我爹,現在才走啊?”

他不是跟那陵州知府一樣早早就來了麽?如今都晌午了吧,商談什麽聊了這般久!

徐攸點點頭,“便是,商議下月初始,安泉縣稅賦的事,稍耗了些時辰!”

安泉縣稅賦跟阿爹有何關系?林幼蟬糊塗了。

“蟬大夫怕是還不知曉,安國侯的食邑,安泉縣便是其一。”

林幼蟬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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