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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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沒錯, 安泉縣是我名下食邑之一。”
等林幼蟬回府後拿這事去問阿爹，江叔珩點頭承認。
“因為我祖籍劍南道，又是安泉縣人, 那韓甚便順水推舟, 將此地毗鄰兩個的兩個縣當作了我的封地。”
除了安泉縣，作為安國侯食邑的另一個縣，便是安泉縣旁邊的雲山縣。
都是小縣城, 按人戶計，兩縣加起來才滿足千戶的食邑，可見縣城有多雕零。
今日才在縣城逛過的林幼蟬有點兒生氣了。
這安國侯的爵位，說起來其實是那皇帝為了彌補趙銘汙蔑祖父，導致江氏幾乎滅族的損傷所給出的賞賜, 並非虛名, 而且還有實在的封地，按尋常道理來說, 這一手做得漂亮。
不僅安撫江氏族人, 亦讓天下百姓知曉，皇室並沒不會虧待為他效忠的臣子。
但如今聽說給的邑戶是安泉縣跟雲山縣兩個小縣城, 這就有點不厚道了。
這安泉縣一看，那一年稅收便不大可能多的, 據說雲山縣比安泉縣還偏, 縣城亦更小, 縣內轄區都是小村小莊，合攏起來的五百戶, 能收到的稅利應該就更少了。
估計還沒有阿爹的產業一年的出息多。
也就是說, 明面上是有食邑的侯爺，但實際上能從食邑裏得到的錢銀甚少, 就跟虛有其名的爵名差不多。
若韓甚當真以有食邑的爵位褒彰功臣，其實更應該劃定繁華的一個千戶縣才是。
當時趙銘不是被奪了衛國公爵位麽，他亦是實爵，從趙銘名下的封地撥個千戶縣與阿爹便可。況且江家出事就是趙銘害的，以他的食邑彌補與阿爹，名正言順。
說到底，也就是作為皇帝的韓甚不地道，但他這般做，就旁人來看，又無可指摘——畢竟，阿爹祖籍在此，將祖籍所在縣城劃與阿爹做封地，順理成章。
當然這是針對富餘的江首輔的一年營收而言的，若換做是普通人，生活不求講究奢靡，單靠兩個縣的稅利，估計也能夠過得很好。
“阿爹亦不指望靠這兩個縣的賦稅過活。”江叔珩淡淡抿嘴笑了，“而且這般亦好，咱們江家的根兒就在此處，有安國侯這個頭銜在，我亦能對此地護上一護。”
看自家阿爹心態很好，這食邑賞賜下來，也不是自己說換就能換的，至少比沒有的要好，於是林幼蟬便也說過便算了，“對了，爹，我在今日出去走了一趟，在想，能不能在安泉縣也開個小神醫藥鋪？”
“藥鋪？那你賣什麽，就你那京城裏頭賣那些藥膏嗎？”江叔珩反問，“你覺得，在安泉縣這裏開售賣那些藥膏的藥鋪，會有很多主顧嗎？”
阿爹一反問，林幼蟬便楞了楞。
也是，她在京城的小神醫藥鋪頭賣的都是貴價貨，幫襯的都是諸如燕王，左尚書等人權侯高官，安泉縣不過是個小縣城，也沒有多少世家貴族的人在，那藥鋪主要面對的便是一般百姓。
那藥鋪裏頭的回生丸一盒就五十兩銀子了，安泉縣有幾個人能買得起？
而且最便宜的金瘡藥，也要二百文錢，尋常百姓若有便宜的其他傷藥可以治愈傷口的，斷不會考慮他們小神醫出售的藥膏。
這麽看，好像在安泉縣開個小神醫藥鋪，並沒有必要？
“你若真想開個小神醫藥鋪，我叫江河到簡州，或者直接到成都府去開，不好麽？”
簡州到底亦是大城，成都府就更不用說了，劍南道最大的府城，有錢銀的大族多，那小神醫賣的高價藥膏才有潛在的主顧。
“阿爹，我是想著，安泉好歹是我們江家的祖地呢，所以才打算開一間的。”她是想著，這算是她們江家的地盤，開一間自家的藥鋪理所當然。
“哦，你若是執意要開，自然也可以，你看中什麽鋪子，叫江河給你買下來便是了。”江叔珩也不阻攔。
聽聞這兩年那江陵敗了不少江氏的產業，他也恰好要重新置辦一二，若蟬娘當真執意要開間藥鋪，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你算是江仲玨的侄女，名義上，居喪的禮節得做足給外人看，你跟著爹，在府內也便算了，但在外頭，還是不適宜時常露面。”
“我知道的阿爹，我現在不過想物色適合的鋪子看看，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但若真能開起來，我打算先叫小竹打理著，等三個月我再去鋪子裏幫忙。”林幼蟬道。
而且，藥鋪營業之前，她還得寫信回去問一問劉大夫，畢竟他們劉家是小神醫藥鋪的合夥人，若是在這裏開分鋪，得知會劉大夫一聲，問問他意見。
江叔珩這麽一聽，點頭，“亦然。你若是需要幫手的地方，找江二管事或者嚴大管事便是了。”
“曉得了，阿爹。”既得了阿爹允諾，林幼蟬便喜滋滋去找小竹商議開店的事了。
江叔珩看閨女精神奕奕的出去，回鄉後壓抑的心情亦舒緩不少，又不自覺地想到了那位姜朔的事，嘆息一聲，叫來了江道。
“最近宅子裏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
“稟老爺，都安置好了。”
“我想去渝州找個人，找別的人去，我不放心，江道你還是親自替我走一遭。”
本來想叫江河去的，但是祖宅這裏事兒多，光靠那個嚴海根本不頂用，所以只能叫自己身邊的江道去了。
叫江道辦這事也好。
到底江河更熟悉宅邸裏頭迎來送往的事務，反而江道跟在自己身邊，往外頭辦差的時候更多，經驗也更足夠。
“得老爺器重，奴婢不甚惶恐，便不知道老爺要找的人，是誰？”
江叔珩沈默了半晌，才道，“怕你也聽過，便是京城裏頭，我叫江漁去尋的那個姜朔。”
江道是自己最信賴的心腹，就如同江漁是他最依仗的管事，但凡叫江漁做的事，江叔珩向來不避諱江道。
江道一聽是找這個姜朔，已然點頭。
他確實從老爺跟江大管事日常商談中，聽過這個名字，因為老爺吩咐江大管事時，他就在一旁聽著。
此子可能在家中行六，人稱姜六爺，以及，他曾經去往京城謀生，曾被舉薦與崔氏，並且曾經在東宮詹事府當過差，據說他術算之功，尤其好。
看來老爺是不確定，江大管事能否在京城裏頭尋到人，所以才再派他去渝州走一遭。
“老爺放心，奴婢明日便啟程去渝州。”
他們所在的陵州，與渝州皆在劍南西道，但陵州居巴蜀之地中腹，亦是劍南西道最北的一個州，而渝州，卻是劍南西道最東側，橫跨五個州府，所需路程不短。
“你去找江河支取錢銀，選兩個好手，再使四個護衛與你一道啟程。”江叔珩道，“足夠麽？”
“足夠了，老爺！”
等安排好江道去尋人後，江叔珩才算稍稍安心，心裏思忖什麽時候將這事說與蟬娘知曉才好。
只是想到，若是蟬娘知道自己並非是他親生阿爹，她若要跟著那位姜朔回渝州，心裏頭便不甚舒服。
罷了，罷了，還是等真的尋到了那位姜叔珩，確定他真是蟬娘親爹再說。
也省得提早跟蟬娘說了，屆時尋不到人，或者人沒了，讓蟬娘空歡喜一場，那便不美了。
林幼蟬完全不知道自己認的並非自己的假爹，而且這個時候，假爹已經去尋真爹了，正找來了小竹，跟他說著去物色鋪子開小神醫藥鋪的事！
“我不方便外出，所以小竹你幫忙掌掌眼，我在京城開的那家小神醫藥鋪你去過吧？”
小竹點頭。
“就照那個鋪子大小來找。”林幼蟬正打算面授宜機呢，就見程四郎也湊了過來，一怔：？
“真打算開小神醫藥鋪啊？”程四郎問。
“我看著像說笑麽？”林幼蟬反問。
“你在丁憂期間，不好日日都這般外出吧？”程四郎瞧林幼蟬語氣不好，也沒在意，“需要我幫忙麽？”
“你？幫我？”林幼蟬驚訝。
“對，就他一個人出去找鋪子，你放心麽？”程四郎指著小竹反問。
小竹瞪著圓滴滴的眼珠子看著程四郎：“我多少知曉藥鋪醫館的營生，怎麽蟬大夫就不能放心了？”
林幼蟬也打量了小竹一番：好吧，十歲，半大的少年郎，身量不足，似乎將買鋪子的重擔，交與他，還早了些！
不怕小竹瞧不上好的鋪子，就怕他面嫩，讓人給誆騙了。
“你當真願意幫我？”
程四郎點頭，“我亦是要在安泉縣停留一段時日，你若信得過我，他……”一下想不起這小藥童的名字來了。
“他叫小竹。”林幼蟬趕緊重新介紹。
“我叫小竹。”小竹也指著自己自我介紹。
“哦，我陪小竹去看鋪子，等他相中了，我替他與牙人說和，怎麽樣？”程四郎問。
林幼蟬看了一眼程四郎，“也行，不過鋪子買下來之前，得跟我說一聲，後頭還要改建修造呢！”
程四郎點頭應允，林幼蟬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見著江衡過來，又抿了下去。
“蟬娘，程四郎，你們這是在做甚麽？”
“大堂哥，沒什麽，就說今兒在安泉縣的見聞呢！”自江仲玨死後，察覺到江衡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敵視自己了，林幼蟬也對其稍微改觀。
“安泉縣就是個小縣城，有什麽好見聞。”江衡不以為然，“三叔呢？”
“在正堂呢！”
“我去叫一聲，大廚房準備好了饌食，該用午膳了。”江衡說著也看了她一眼，“你們也該過去了！”
“哎！”
自從為江仲玨守喪後，每日膳食沒有葷菜，都是素食。
不過大廚房的廚子也是有本事的，便是素菜，也能搗弄出十八般花樣，甚至連味道都能與平時兒的肉味相近，讓人以為還吃著羊肉雞肉。
一開始林幼蟬亦吃得不膩煩，不過到底素菜的味道再與肉味類似，也是假的，缺了真正的油水，所以到最後，便吃得有點兒懨懨的了。
只是大廚房除了在吃食上花心思，另外還做了天南地北的不少糕點，花樣倒是沒有重覆過，所以到了後來，林幼蟬主餐吃得少了，更多的喜歡飯後吃多幾塊風味各異的點心。
這一次回祖宅，那大廚房裏的幾個廚子都給帶回來了，就怕府上的廚子做的膳食不對他們的胃口。
而今日的午膳，依舊是一桌素菜，雖看著擺盤甚好，可吃多了，首先嘴裏就如先嘗到了滋味一般，覺得寡淡。
今日江萬裏一家子沒有過來，據說就在他們自個兒的院子裏一家用膳。
故而食桌旁也就只有阿爹，她，大堂哥，哦，還有一個不知道為何偏要過來蹭吃的程四郎。
“蟬娘，你可能食辣？”江叔珩見著林幼蟬落座了，首先便問。
“爹，我都可以。”林幼蟬道。
來大盛朝她便從來沒挑過食，只是如今在她將將長個兒的時候，之前便是自個兒住萬家客棧亦或是朱蘆街，她都是魚肉俱全，湯水富足的，好吸收營養養好身子健壯起來。
眼下茹素了一段時日，齋食到底沒有肉食能夠滿足身體的需求，不免有些許擔心。
“那便好，吃素菜久了，怕是胃口不好，今兒我叫大廚房，給做了一道辣菜，你能吃，便嘗嘗。”江叔珩示意道。
那是一道熗蓮白，撕成一條條的，瞧著碧綠如絲，不過其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紅紅的佐料。
林幼蟬以為是廚子不知道從何處尋來的辣子。
廚子在素菜上向來下苦功，酸的，辣的，甜的，輪番上陣，看來今兒是輪到吃辣菜了。
等林幼蟬夾了一筷箸吃了一口，才發現這辣又與先前自己吃的辣菜不一般。
雖然是辣，但卻不同先前辣的刺激味蕾，而是酥酥麻麻的，回味無窮。
有此開胃辣菜，林幼蟬一時吃得停不住口，大快朵頤後，竟吃出了細細密密的熱汗，卻覺暢快。
江叔珩與江衡似是吃慣了這熗蓮白，反應沒有林幼蟬這般大，反倒是程四郎，亦同林幼蟬一般，吃得興起，卻意猶未盡。
等用膳完品茶的時候，林幼蟬忍不住問：“阿爹，這是用什麽辣子做的？”
江叔珩笑了起來：“這是廚子用了本地特產的一種貢椒做的。”
這種貢椒，有另一種名字，便是花椒。
是劍南道本區種植的一種產物，因為產量少而獨特，身價幾與胡椒同，原本稱為川椒，被選為貢品後，貢椒之名更甚。
“原來是用了花椒。”林幼蟬知道花椒。
花椒在醫藥上亦是一味藥，不僅可以用於抗炎鎮痛的方子，亦常用於畏寒食少的案方上。
在永春堂幫忙整理藥材的時候，她亦見過收購回來曬得幹幹的花椒幹，小小粒，暗紅暗紅的。
她給人開方的時候倒是尚未有用到花椒上的，卻先在飲食上先接觸到了。
花椒的進價也確實貴，尋常人家怕是都吃不著，但最近居喪時，那府上廚子做的菜裏，為了刺激主子們的食物，且不說用的甜醬跟酸味，就說辣一道，除了茱萸，也用了不少胡椒跟麻椒調味，可都是貴如黃金的調味品。
不過若是在本地采買的花椒，估計會比京城采買的花椒要便宜，畢竟就身處種植地。
“蟬娘喜歡吃麽？”江叔珩也吃得滿足，微瞇著眸問。
“喜歡啊！”
“要喜歡，叫廚子隔著時日做一些，調劑調劑。”江叔珩瞥了旁邊的江衡一眼，頓了頓，才道，“等再過些時候，百日熱孝完了，來江府拜訪的人少了，再多弄點羊奶跟雞蛋過來，或者……”
葷菜肉食也可以安排上。
反正原本給那江仲玨居喪便大不必要，丁憂也是權衡之計，說是要茹素一年，實際上都是做給外人看了，等因為他們歸鄉而稀罕湊熱鬧的人散了少了，關上門，自己想吃點什麽，哪裏有旁人知曉。
聽明白阿爹意思的林幼蟬點點頭，滿心歡喜，回到自己院子裏後，便翻開黑匣子看著搜索出來的花椒條目，看著上面的栽種註意事宜，心動得很。
因為跟著劉大郎君到桃園莊伺弄過藥材，林幼蟬以為自己也點多了個技能點：栽種藥材！
她眼下就在川地居喪，既然花椒可以藥用，又能食用，是不是也可以試著栽種一些呢？
想到種植花椒，林幼蟬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等等，劍南道旁邊，似乎就是南詔國吧？劉大夫不是說過，眼下大盛朝的三七，都主要源自嶺南跟南詔兩個地方麽？
劍南道跟南詔國這般近，那氣候環境應該也大致不差，劉大郎君說京城不是好栽種三七的地兒，那在這裏，是不是就能大量栽種三七了？
林幼蟬想到這裏，興奮地一下起身，幾乎就想馬上去找阿爹商量要地買種的事兒了，才起榻又躺了下去。
不行，現在少吃了肉食，已經對身體很不好了，再睡眠不足，她身子就要更加生長更不上了，先午休，等歇息好了再去找阿爹說這事。
等林幼蟬還在安心午休醒過來的時候，到外頭物色鋪子的小竹也回來了，恰好跟她通報跟程四郎看鋪子的收獲。
“那鋪子在城南，跟京城那間小神醫差不多大的格局，不過程四公子自己將隔壁兩間鋪子也買了下來，說是他自己拿來做營生的。”
“他在安泉縣，能做什麽營生？”林幼蟬奇怪。
小竹搖搖頭。
按道理說，他其實跟這位程四公子向來是不對付的，因為以前他可是淩雲社的人嘛。
淩雲社跟飛鴻社蹴鞠上就是敵手，特別這程四公子向來是他們的勁敵，為了贏淩雲社，還雇了外社的人幫忙，就端午那場鞠賽，打得他們淩雲社可慘了。
就連蟬大夫也受了重傷。
不過程四公子為了救蟬大夫，撞開自家社員也是有目共睹的，況且如今蟬大夫都不生程四公子的氣，他一個毫無幹系的外人，在意那麽多做甚麽？
而且瞧程四公子休學游歷，也不忌憚江家正丁憂居喪也要湊到劍南道來，還這麽殷勤地給蟬大夫張羅找鋪子，他用意如何，還很難說。
小竹心裏頭這般想著，不由自主地瞥了蟬大夫一眼。
想當初他認識蟬大夫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大夫，哪裏想到不過僅僅一年，她就成侯府千金了呢？
這程四公子最好不是沖著蟬大夫侯府大娘子的身份來的。
“不過，蟬大夫啊，我看，就在安泉縣賣京城裏頭的那些藥膏，怕是賣不動？”
“小竹你也這麽以為啊？”
也，蟬大夫已經考慮到了，“沒錯，京城大，權貴侯府多，世家大族也多，那動輒幾十銀子的藥膏，自然不愁銷路的，可在安泉縣不一樣。”小竹也不是太蠢的人，已經自己看明白了，“就跟去你小神醫藥鋪的人買藥膏的主顧，跟到我們永春堂來看病的主顧，是兩撥人的道理一樣，在京城的主顧，跟在安泉縣的主顧，也是兩撥人。”
“若是蟬大夫的小神醫藥鋪再賣原來那些藥膏，怕是賣不了多少。”
“我曉得的，眼下我是打算先將鋪子置辦好，到底要賣些什麽藥膏好，我還沒頭緒。”
小竹一聽，躍躍欲試，“要不，蟬大夫，你在這兒開的藥鋪，專門拿來收購藥材如何？”
“收購藥材？”
“是啊，我今兒幾日到外頭轉悠，發現安泉縣集市裏，零零碎碎賣藥草的人也不少，將這些藥材買回來，也能積少成多。”小竹興奮道，“而且種類還挺多的，黃蓮，貝母，麥冬，蜀地的這些藥材都在各地藥材裏頭算上品。”
“我要收購了藥材，自己也用不了……”
林幼蟬才想京城裏頭劉大郎君已經栽種了可以供小神醫藥鋪經常要用上的幾種藥草，自給自足，小竹卻打斷她的話道：“你可以收購了之後，賣與永春堂啊！”
林幼蟬一怔，而後一喜：“對啊，我小神醫開的是藥鋪，賣藥材也可以吶！”
小竹使勁點頭，笑嘻嘻地，“永春堂在各地都有開分館，據我所知，簡州跟成都府，都有永春堂吶！”
“所以你就想著替自家醫館采購藥材了？”
“是看出產的藥材確實不錯，所以我才想到的。”小竹嘿嘿。
“可行是可行，不過，你能掌眼，分辨收購來的藥草都是好的麽？而且若是收購來的生藥材，為了儲存起來不失藥效，你能買回來後，自己炮制麽？”林幼蟬一連兩個發問，讓小竹蔫了。
林幼蟬則嘆息一聲。
所以，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做收購藥材的事的。
而她開的小神醫藥鋪，也大多是賣做好的成藥藥膏，用於熬制藥膏買的藥材也多是炮制好的，要不便是劉大夫或者是劉大郎君幫忙炮制的。
若沒有像劉大郎那般谙熟藥材的人，這收購藥材鐵定是做不起來的。
不過收購藥材不能做，栽種藥材卻是可以的。
所以林幼蟬將打算試著種花椒跟三七的事跟小竹說了。
“要真能成功種出花椒跟三七出來，咱們安泉縣的小神醫藥鋪，就專門賣花椒，跟三七，以及三七做的金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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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安泉縣是我名下食邑之一。”
等林幼蟬回府後拿這事去問阿爹，江叔珩點頭承認。
“因為我祖籍劍南道，又是安泉縣人, 那韓甚便順水推舟, 將此地毗鄰兩個的兩個縣當作了我的封地。”
除了安泉縣，作為安國侯食邑的另一個縣，便是安泉縣旁邊的雲山縣。
都是小縣城, 按人戶計，兩縣加起來才滿足千戶的食邑，可見縣城有多雕零。
今日才在縣城逛過的林幼蟬有點兒生氣了。
這安國侯的爵位，說起來其實是那皇帝為了彌補趙銘汙蔑祖父，導致江氏幾乎滅族的損傷所給出的賞賜, 並非虛名, 而且還有實在的封地，按尋常道理來說, 這一手做得漂亮。
不僅安撫江氏族人, 亦讓天下百姓知曉，皇室並沒不會虧待為他效忠的臣子。
但如今聽說給的邑戶是安泉縣跟雲山縣兩個小縣城, 這就有點不厚道了。
這安泉縣一看，那一年稅收便不大可能多的, 據說雲山縣比安泉縣還偏, 縣城亦更小, 縣內轄區都是小村小莊，合攏起來的五百戶, 能收到的稅利應該就更少了。
估計還沒有阿爹的產業一年的出息多。
也就是說, 明面上是有食邑的侯爺，但實際上能從食邑裏得到的錢銀甚少, 就跟虛有其名的爵名差不多。
若韓甚當真以有食邑的爵位褒彰功臣，其實更應該劃定繁華的一個千戶縣才是。
當時趙銘不是被奪了衛國公爵位麽，他亦是實爵，從趙銘名下的封地撥個千戶縣與阿爹便可。況且江家出事就是趙銘害的，以他的食邑彌補與阿爹，名正言順。
說到底，也就是作為皇帝的韓甚不地道，但他這般做，就旁人來看，又無可指摘——畢竟，阿爹祖籍在此，將祖籍所在縣城劃與阿爹做封地，順理成章。
當然這是針對富餘的江首輔的一年營收而言的，若換做是普通人，生活不求講究奢靡，單靠兩個縣的稅利，估計也能夠過得很好。
“阿爹亦不指望靠這兩個縣的賦稅過活。”江叔珩淡淡抿嘴笑了，“而且這般亦好，咱們江家的根兒就在此處，有安國侯這個頭銜在，我亦能對此地護上一護。”
看自家阿爹心態很好，這食邑賞賜下來，也不是自己說換就能換的，至少比沒有的要好，於是林幼蟬便也說過便算了，“對了，爹，我在今日出去走了一趟，在想，能不能在安泉縣也開個小神醫藥鋪？”
“藥鋪？那你賣什麽，就你那京城裏頭賣那些藥膏嗎？”江叔珩反問，“你覺得，在安泉縣這裏開售賣那些藥膏的藥鋪，會有很多主顧嗎？”
阿爹一反問，林幼蟬便楞了楞。
也是，她在京城的小神醫藥鋪頭賣的都是貴價貨，幫襯的都是諸如燕王，左尚書等人權侯高官，安泉縣不過是個小縣城，也沒有多少世家貴族的人在，那藥鋪主要面對的便是一般百姓。
那藥鋪裏頭的回生丸一盒就五十兩銀子了，安泉縣有幾個人能買得起？
而且最便宜的金瘡藥，也要二百文錢，尋常百姓若有便宜的其他傷藥可以治愈傷口的，斷不會考慮他們小神醫出售的藥膏。
這麽看，好像在安泉縣開個小神醫藥鋪，並沒有必要？
“你若真想開個小神醫藥鋪，我叫江河到簡州，或者直接到成都府去開，不好麽？”
簡州到底亦是大城，成都府就更不用說了，劍南道最大的府城，有錢銀的大族多，那小神醫賣的高價藥膏才有潛在的主顧。
“阿爹，我是想著，安泉好歹是我們江家的祖地呢，所以才打算開一間的。”她是想著，這算是她們江家的地盤，開一間自家的藥鋪理所當然。
“哦，你若是執意要開，自然也可以，你看中什麽鋪子，叫江河給你買下來便是了。”江叔珩也不阻攔。
聽聞這兩年那江陵敗了不少江氏的產業，他也恰好要重新置辦一二，若蟬娘當真執意要開間藥鋪，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你算是江仲玨的侄女，名義上，居喪的禮節得做足給外人看，你跟著爹，在府內也便算了，但在外頭，還是不適宜時常露面。”
“我知道的阿爹，我現在不過想物色適合的鋪子看看，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做，但若真能開起來，我打算先叫小竹打理著，等三個月我再去鋪子裏幫忙。”林幼蟬道。
而且，藥鋪營業之前，她還得寫信回去問一問劉大夫，畢竟他們劉家是小神醫藥鋪的合夥人，若是在這裏開分鋪，得知會劉大夫一聲，問問他意見。
江叔珩這麽一聽，點頭，“亦然。你若是需要幫手的地方，找江二管事或者嚴大管事便是了。”
“曉得了，阿爹。”既得了阿爹允諾，林幼蟬便喜滋滋去找小竹商議開店的事了。
江叔珩看閨女精神奕奕的出去，回鄉後壓抑的心情亦舒緩不少，又不自覺地想到了那位姜朔的事，嘆息一聲，叫來了江道。
“最近宅子裏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
“稟老爺，都安置好了。”
“我想去渝州找個人，找別的人去，我不放心，江道你還是親自替我走一遭。”
本來想叫江河去的，但是祖宅這裏事兒多，光靠那個嚴海根本不頂用，所以只能叫自己身邊的江道去了。
叫江道辦這事也好。
到底江河更熟悉宅邸裏頭迎來送往的事務，反而江道跟在自己身邊，往外頭辦差的時候更多，經驗也更足夠。
“得老爺器重，奴婢不甚惶恐，便不知道老爺要找的人，是誰？”
江叔珩沈默了半晌，才道，“怕你也聽過，便是京城裏頭，我叫江漁去尋的那個姜朔。”
江道是自己最信賴的心腹，就如同江漁是他最依仗的管事，但凡叫江漁做的事，江叔珩向來不避諱江道。
江道一聽是找這個姜朔，已然點頭。
他確實從老爺跟江大管事日常商談中，聽過這個名字，因為老爺吩咐江大管事時，他就在一旁聽著。
此子可能在家中行六，人稱姜六爺，以及，他曾經去往京城謀生，曾被舉薦與崔氏，並且曾經在東宮詹事府當過差，據說他術算之功，尤其好。
看來老爺是不確定，江大管事能否在京城裏頭尋到人，所以才再派他去渝州走一遭。
“老爺放心，奴婢明日便啟程去渝州。”
他們所在的陵州，與渝州皆在劍南西道，但陵州居巴蜀之地中腹，亦是劍南西道最北的一個州，而渝州，卻是劍南西道最東側，橫跨五個州府，所需路程不短。
“你去找江河支取錢銀，選兩個好手，再使四個護衛與你一道啟程。”江叔珩道，“足夠麽？”
“足夠了，老爺！”
等安排好江道去尋人後，江叔珩才算稍稍安心，心裏思忖什麽時候將這事說與蟬娘知曉才好。
只是想到，若是蟬娘知道自己並非是他親生阿爹，她若要跟著那位姜朔回渝州，心裏頭便不甚舒服。
罷了，罷了，還是等真的尋到了那位姜叔珩，確定他真是蟬娘親爹再說。
也省得提早跟蟬娘說了，屆時尋不到人，或者人沒了，讓蟬娘空歡喜一場，那便不美了。
林幼蟬完全不知道自己認的並非自己的假爹，而且這個時候，假爹已經去尋真爹了，正找來了小竹，跟他說著去物色鋪子開小神醫藥鋪的事！
“我不方便外出，所以小竹你幫忙掌掌眼，我在京城開的那家小神醫藥鋪你去過吧？”
小竹點頭。
“就照那個鋪子大小來找。”林幼蟬正打算面授宜機呢，就見程四郎也湊了過來，一怔：？
“真打算開小神醫藥鋪啊？”程四郎問。
“我看著像說笑麽？”林幼蟬反問。
“你在丁憂期間，不好日日都這般外出吧？”程四郎瞧林幼蟬語氣不好，也沒在意，“需要我幫忙麽？”
“你？幫我？”林幼蟬驚訝。
“對，就他一個人出去找鋪子，你放心麽？”程四郎指著小竹反問。
小竹瞪著圓滴滴的眼珠子看著程四郎：“我多少知曉藥鋪醫館的營生，怎麽蟬大夫就不能放心了？”
林幼蟬也打量了小竹一番：好吧，十歲，半大的少年郎，身量不足，似乎將買鋪子的重擔，交與他，還早了些！
不怕小竹瞧不上好的鋪子，就怕他面嫩，讓人給誆騙了。
“你當真願意幫我？”
程四郎點頭，“我亦是要在安泉縣停留一段時日，你若信得過我，他……”一下想不起這小藥童的名字來了。
“他叫小竹。”林幼蟬趕緊重新介紹。
“我叫小竹。”小竹也指著自己自我介紹。
“哦，我陪小竹去看鋪子，等他相中了，我替他與牙人說和，怎麽樣？”程四郎問。
林幼蟬看了一眼程四郎，“也行，不過鋪子買下來之前，得跟我說一聲，後頭還要改建修造呢！”
程四郎點頭應允，林幼蟬忍不住翹起嘴角笑了笑，見著江衡過來，又抿了下去。
“蟬娘，程四郎，你們這是在做甚麽？”
“大堂哥，沒什麽，就說今兒在安泉縣的見聞呢！”自江仲玨死後，察覺到江衡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敵視自己了，林幼蟬也對其稍微改觀。
“安泉縣就是個小縣城，有什麽好見聞。”江衡不以為然，“三叔呢？”
“在正堂呢！”
“我去叫一聲，大廚房準備好了饌食，該用午膳了。”江衡說著也看了她一眼，“你們也該過去了！”
“哎！”
自從為江仲玨守喪後，每日膳食沒有葷菜，都是素食。
不過大廚房的廚子也是有本事的，便是素菜，也能搗弄出十八般花樣，甚至連味道都能與平時兒的肉味相近，讓人以為還吃著羊肉雞肉。
一開始林幼蟬亦吃得不膩煩，不過到底素菜的味道再與肉味類似，也是假的，缺了真正的油水，所以到最後，便吃得有點兒懨懨的了。
只是大廚房除了在吃食上花心思，另外還做了天南地北的不少糕點，花樣倒是沒有重覆過，所以到了後來，林幼蟬主餐吃得少了，更多的喜歡飯後吃多幾塊風味各異的點心。
這一次回祖宅，那大廚房裏的幾個廚子都給帶回來了，就怕府上的廚子做的膳食不對他們的胃口。
而今日的午膳，依舊是一桌素菜，雖看著擺盤甚好，可吃多了，首先嘴裏就如先嘗到了滋味一般，覺得寡淡。
今日江萬裏一家子沒有過來，據說就在他們自個兒的院子裏一家用膳。
故而食桌旁也就只有阿爹，她，大堂哥，哦，還有一個不知道為何偏要過來蹭吃的程四郎。
“蟬娘，你可能食辣？”江叔珩見著林幼蟬落座了，首先便問。
“爹，我都可以。”林幼蟬道。
來大盛朝她便從來沒挑過食，只是如今在她將將長個兒的時候，之前便是自個兒住萬家客棧亦或是朱蘆街，她都是魚肉俱全，湯水富足的，好吸收營養養好身子健壯起來。
眼下茹素了一段時日，齋食到底沒有肉食能夠滿足身體的需求，不免有些許擔心。
“那便好，吃素菜久了，怕是胃口不好，今兒我叫大廚房，給做了一道辣菜，你能吃，便嘗嘗。”江叔珩示意道。
那是一道熗蓮白，撕成一條條的，瞧著碧綠如絲，不過其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紅紅的佐料。
林幼蟬以為是廚子不知道從何處尋來的辣子。
廚子在素菜上向來下苦功，酸的，辣的，甜的，輪番上陣，看來今兒是輪到吃辣菜了。
等林幼蟬夾了一筷箸吃了一口，才發現這辣又與先前自己吃的辣菜不一般。
雖然是辣，但卻不同先前辣的刺激味蕾，而是酥酥麻麻的，回味無窮。
有此開胃辣菜，林幼蟬一時吃得停不住口，大快朵頤後，竟吃出了細細密密的熱汗，卻覺暢快。
江叔珩與江衡似是吃慣了這熗蓮白，反應沒有林幼蟬這般大，反倒是程四郎，亦同林幼蟬一般，吃得興起，卻意猶未盡。
等用膳完品茶的時候，林幼蟬忍不住問：“阿爹，這是用什麽辣子做的？”
江叔珩笑了起來：“這是廚子用了本地特產的一種貢椒做的。”
這種貢椒，有另一種名字，便是花椒。
是劍南道本區種植的一種產物，因為產量少而獨特，身價幾與胡椒同，原本稱為川椒，被選為貢品後，貢椒之名更甚。
“原來是用了花椒。”林幼蟬知道花椒。
花椒在醫藥上亦是一味藥，不僅可以用於抗炎鎮痛的方子，亦常用於畏寒食少的案方上。
在永春堂幫忙整理藥材的時候，她亦見過收購回來曬得幹幹的花椒幹，小小粒，暗紅暗紅的。
她給人開方的時候倒是尚未有用到花椒上的，卻先在飲食上先接觸到了。
花椒的進價也確實貴，尋常人家怕是都吃不著，但最近居喪時，那府上廚子做的菜裏，為了刺激主子們的食物，且不說用的甜醬跟酸味，就說辣一道，除了茱萸，也用了不少胡椒跟麻椒調味，可都是貴如黃金的調味品。
不過若是在本地采買的花椒，估計會比京城采買的花椒要便宜，畢竟就身處種植地。
“蟬娘喜歡吃麽？”江叔珩也吃得滿足，微瞇著眸問。
“喜歡啊！”
“要喜歡，叫廚子隔著時日做一些，調劑調劑。”江叔珩瞥了旁邊的江衡一眼，頓了頓，才道，“等再過些時候，百日熱孝完了，來江府拜訪的人少了，再多弄點羊奶跟雞蛋過來，或者……”
葷菜肉食也可以安排上。
反正原本給那江仲玨居喪便大不必要，丁憂也是權衡之計，說是要茹素一年，實際上都是做給外人看了，等因為他們歸鄉而稀罕湊熱鬧的人散了少了，關上門，自己想吃點什麽，哪裏有旁人知曉。
聽明白阿爹意思的林幼蟬點點頭，滿心歡喜，回到自己院子裏後，便翻開黑匣子看著搜索出來的花椒條目，看著上面的栽種註意事宜，心動得很。
因為跟著劉大郎君到桃園莊伺弄過藥材，林幼蟬以為自己也點多了個技能點：栽種藥材！
她眼下就在川地居喪，既然花椒可以藥用，又能食用，是不是也可以試著栽種一些呢？
想到種植花椒，林幼蟬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等等，劍南道旁邊，似乎就是南詔國吧？劉大夫不是說過，眼下大盛朝的三七，都主要源自嶺南跟南詔兩個地方麽？
劍南道跟南詔國這般近，那氣候環境應該也大致不差，劉大郎君說京城不是好栽種三七的地兒，那在這裏，是不是就能大量栽種三七了？
林幼蟬想到這裏，興奮地一下起身，幾乎就想馬上去找阿爹商量要地買種的事兒了，才起榻又躺了下去。
不行，現在少吃了肉食，已經對身體很不好了，再睡眠不足，她身子就要更加生長更不上了，先午休，等歇息好了再去找阿爹說這事。
等林幼蟬還在安心午休醒過來的時候，到外頭物色鋪子的小竹也回來了，恰好跟她通報跟程四郎看鋪子的收獲。
“那鋪子在城南，跟京城那間小神醫差不多大的格局，不過程四公子自己將隔壁兩間鋪子也買了下來，說是他自己拿來做營生的。”
“他在安泉縣，能做什麽營生？”林幼蟬奇怪。
小竹搖搖頭。
按道理說，他其實跟這位程四公子向來是不對付的，因為以前他可是淩雲社的人嘛。
淩雲社跟飛鴻社蹴鞠上就是敵手，特別這程四公子向來是他們的勁敵，為了贏淩雲社，還雇了外社的人幫忙，就端午那場鞠賽，打得他們淩雲社可慘了。
就連蟬大夫也受了重傷。
不過程四公子為了救蟬大夫，撞開自家社員也是有目共睹的，況且如今蟬大夫都不生程四公子的氣，他一個毫無幹系的外人，在意那麽多做甚麽？
而且瞧程四公子休學游歷，也不忌憚江家正丁憂居喪也要湊到劍南道來，還這麽殷勤地給蟬大夫張羅找鋪子，他用意如何，還很難說。
小竹心裏頭這般想著，不由自主地瞥了蟬大夫一眼。
想當初他認識蟬大夫的時候，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大夫，哪裏想到不過僅僅一年，她就成侯府千金了呢？
這程四公子最好不是沖著蟬大夫侯府大娘子的身份來的。
“不過，蟬大夫啊，我看，就在安泉縣賣京城裏頭的那些藥膏，怕是賣不動？”
“小竹你也這麽以為啊？”
也，蟬大夫已經考慮到了，“沒錯，京城大，權貴侯府多，世家大族也多，那動輒幾十銀子的藥膏，自然不愁銷路的，可在安泉縣不一樣。”小竹也不是太蠢的人，已經自己看明白了，“就跟去你小神醫藥鋪的人買藥膏的主顧，跟到我們永春堂來看病的主顧，是兩撥人的道理一樣，在京城的主顧，跟在安泉縣的主顧，也是兩撥人。”
“若是蟬大夫的小神醫藥鋪再賣原來那些藥膏，怕是賣不了多少。”
“我曉得的，眼下我是打算先將鋪子置辦好，到底要賣些什麽藥膏好，我還沒頭緒。”
小竹一聽，躍躍欲試，“要不，蟬大夫，你在這兒開的藥鋪，專門拿來收購藥材如何？”
“收購藥材？”
“是啊，我今兒幾日到外頭轉悠，發現安泉縣集市裏，零零碎碎賣藥草的人也不少，將這些藥材買回來，也能積少成多。”小竹興奮道，“而且種類還挺多的，黃蓮，貝母，麥冬，蜀地的這些藥材都在各地藥材裏頭算上品。”
“我要收購了藥材，自己也用不了……”
林幼蟬才想京城裏頭劉大郎君已經栽種了可以供小神醫藥鋪經常要用上的幾種藥草，自給自足，小竹卻打斷她的話道：“你可以收購了之後，賣與永春堂啊！”
林幼蟬一怔，而後一喜：“對啊，我小神醫開的是藥鋪，賣藥材也可以吶！”
小竹使勁點頭，笑嘻嘻地，“永春堂在各地都有開分館，據我所知，簡州跟成都府，都有永春堂吶！”
“所以你就想著替自家醫館采購藥材了？”
“是看出產的藥材確實不錯，所以我才想到的。”小竹嘿嘿。
“可行是可行，不過，你能掌眼，分辨收購來的藥草都是好的麽？而且若是收購來的生藥材，為了儲存起來不失藥效，你能買回來後，自己炮制麽？”林幼蟬一連兩個發問，讓小竹蔫了。
林幼蟬則嘆息一聲。
所以，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做收購藥材的事的。
而她開的小神醫藥鋪，也大多是賣做好的成藥藥膏，用於熬制藥膏買的藥材也多是炮制好的，要不便是劉大夫或者是劉大郎君幫忙炮制的。
若沒有像劉大郎那般谙熟藥材的人，這收購藥材鐵定是做不起來的。
不過收購藥材不能做，栽種藥材卻是可以的。
所以林幼蟬將打算試著種花椒跟三七的事跟小竹說了。
“要真能成功種出花椒跟三七出來，咱們安泉縣的小神醫藥鋪，就專門賣花椒，跟三七，以及三七做的金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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