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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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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刑部新進令史黃大勇, 已經在刑部順利接替了尤九德的位置。

短短時間內,通過幹凈利落地偵破幾樁案子,亦讓包括刑部尚書楊大人在內的諸多同僚, 對其刮目相看。

這一日, 順利融入刑部諸官內的黃大勇,得到江首輔家小廝的傳話,來到茶寮, 面見江首輔。

“江大人,別來無恙?”

如今坐穩刑部令史位置的黃大勇,再見到江首輔,已經不似之前為了賺取江大人的賞識主動去攬護衛遇害一案、好不容易見上一面時那般拘謹卑微了。

態度從容,榮光煥發, 又是受江首輔之約而來, 故而多了幾分底氣,語氣間亦平和不少。

“甚好, 也多謝黃大人叨念!”

江叔珩請茶博士上茶後, 揮退眾人後,亦沒有廢話:“不瞞黃大人說, 今日找黃大人,是想請黃大人幫個小忙!”

哦?黃大勇來精神了。

江首輔竟然有主動請他黃大勇幫忙的一日, 這可稀罕了!

“江大人客氣了, 您要是有什麽想差遣我做的, 我若是能替大人您辦到,一定在所不辭。”

“這事, 你當然能辦到。”江叔珩直接道:“我要叫人私自查那李應的案子, 黃大人你是經辦人,對這案子最熟不過, 所以想讓黃大人說一說你查案的前因始末,好讓我的人,根據你的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黃大勇驚奇了,為了一個護衛,江首輔竟打算插手用自己的人去查案子?

“這,那是當然,既是這件事,我自然是能幫到江大人的。”

江叔珩做手勢,讓黃大勇不必拘束,“那黃大人請,我在此洗耳恭聽。”

黃大勇於是將自己年節前如何從萬年縣衙旁人都不愛接這棘手的案子說起,真將自己徹查李應一案的過程原原本本給江首輔說了一遍。

當然,側重點自然是在於自己如何不辭勞苦,盡心辦案上。

江叔珩不動聲色地聽著,不時附和兩句。

其實他已經知曉李應是蟬娘所殺,亦從蟬娘口中得到了李應被殺前後經過,而他來找黃大勇,自然不是為了李應這案子,他想拿到手的,是鄧家滅門案,以及趙五跟丁八遇害一案的卷宗。

可,明面上自然不能直接跟黃大勇直接提的,怕黃大勇會察覺出什麽。

所以才采用了這般迂回的策略。

看黃大勇說得口幹舌燥,江首輔又叫茶博士沏了茶寮裏最好的茶,讓黃大勇解渴。

黃大勇接過江首輔的親自送上門的茶,不由得得意幾分。

果然,當初主動接下李應遇害案,是明智的選擇。

“還是黃大人你有才幹,自你離開萬年縣,這樁案子落到洪縣尉手上後,是毫無進展啊!”江叔珩無奈地搖搖頭,又瞥了黃大勇一眼,“早知曉,黃大人如此本事,那我該一早舉薦黃大人進刑部的,省得這些年,黃大人明珠蒙塵啊!”

“哈哈哈哈!”黃大勇美美地喝著茶,得意地看著江首輔,眼神亮亮的,卻還是使勁搖頭,“哪裏哪裏,江大人過譽了,我這不是,還沒能將案子破掉嗎?”

“那是你不能破嗎?當然不是。那是你升官,不由你負責了,所以沒法子繼續查下去而已,不怨你。”江叔珩寬容地一擺手,“而且這對黃大人你來說,是大喜事!”

“大人說的是,大人說的是。”三番四次得到江首輔肯定,黃大勇有點飄了,伸手提起茶壺,也給江大人滿了一盞茶。

“所以黃大人你如今不查這案子了,但洪縣尉那邊遲遲沒有進展,恰好最近,我有個幕僚說起這事,有個獨特的看法,讓我頗感新奇,是以才打算,讓我家幕僚私下查查這事看看。”

“哦,什麽獨特的看法?”

“他以為,那李應遇害那一日,與鄧家滅門慘劇不無關系,或還有一個共同的兇手沒逮著。”

黃大勇正美美地品著茶,乍聽江叔珩這一說,登時嗆了一嘴的茶湯,茶水濺濕了他的官服,狼狽至今。

江叔珩好整以暇地看著黃大勇手忙腳亂地放下茶盞,而後慌慌張張地拿出帕子,去細細擦官服上的茶水汙漬,鳳眸微瞇。

“黃大人,不要緊吧?”

“不要緊,不要緊。”黃大勇可惜地看著自己弄臟的官服,又可惜地看著那浪費掉的茶湯。

他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的。

這茶是最上品的好茶,顧渚紫筍,一錢就十兩銀子,可不是他能隨隨便便喝得上的,就這麽浪費了如此一碗茶,可惜了。

還有這身上的官服,那刑部可是只發了兩套,可不能隨隨便便弄臟了。

“黃大人為何如此詫異?”

江叔珩看黃大勇表情猶豫,沒等他回應,又道,“是了,我想起來,前不久那尤令史下落不明,是你頂了他的缺兒擢升上來的,當時尤大人亦是查辦鄧家滅門案的官員之一,如今他歷年辦理過的卷宗,都在黃大人你手上吧?”

“想必黃大人已經看過鄧家滅門案的卷宗了?你意下如何?”

“江大人的意思是?”

“你是經辦李應遇害一案的縣尉,如今亦同樣看過鄧家滅門案的卷宗,以黃大人的聰明才智,有沒有覺得,這兩件案子,有相通之處?”

所以江大人是不僅想查李應的案子,還想查鄧家滅門案?可,鄧家滅門案幹系到趙五爺的死,他大喇喇直接問自己這件事案子,是何用意?

“江大人,一般尤令史經手的案件,若是已經結案的,我也就略微過目一番,並沒有細究,所以遠沒有江大人身邊那位幕僚那般明察秋毫。”

“那黃大人,可不可以替我調用一下鄧家滅門案的卷宗?”

“哎?”原來這才是江首輔請自己品茶的用意,想將鄧家滅門案的卷宗弄到手?

那鄧家滅門案還事關趙爺跟丁八的死,與衛國公有關。

“這,不太好吧?”黃大勇顯得很為難。

“黃大人,你亦知曉,這鄧家滅門案,可是將衛國公府的五郎君卷了進來,若是我幕僚的看法正確,便是殺害趙五爺的真兇,與殺害李應的兇手,還逍遙在外。”江叔珩亦不隱瞞自己知曉鄧家滅門案與趙五的死休戚相關,“而大理寺跟尤令史,只揪出個馮山就隨隨便便結案,我卻是不服的。”

“江大人,你待如何?”

“找到兇手,將其正法,還我江府護衛一個公道。”江叔珩避而不談鄧家四口的死,似默認了便是馮山所殺。

“至於替趙五洗刷冤屈,那是順帶損傷,我亦不管,不過……”江叔珩微瞇起了鳳眸,“若能拿此事,在朝會上當個樂子,說與百官聽,落一落衛國公的面子,我亦是很樂意的。”

他江叔珩與衛國公向來不和,與這黃大勇隱瞞不得,反而露怯,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黃大勇一時無語。

“怎麽樣?這事很簡單,黃大人你將那鄧家滅門案的卷宗借與我三日,三日後,我將卷宗還璧歸趙。”江叔珩看著黃大勇道,“如此,我江叔珩欠你黃大人一個人情,我想想,日後黃大人是打算在刑部,如你在萬年縣縣衙慢慢熬資歷升調呢,還是想,隔個一兩年,再進一步?”

黃大勇吞咽了一下唾沫。

“亦或者,黃大人想不想到別的更好晉升的地兒去?大理寺,還是禦史臺?”

黃大勇眼睛裏透出的目光灼灼。

“只是一個小忙,黃大人回去仔細考慮考慮,幫還是不幫?”江叔珩伸出手,在黃大勇弄臟的官服上,撣了撣,“這官服嘛,像我們這些當官的,不多備兩套怎麽成?我知道有個老裁縫,手藝好,專門給咱們這些當官的定制官服,但要求高,不是四品以上,都不屑做,不過有帶著一品大官帖子引薦的,可以讓他破例。”

江叔珩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黃大勇:“一會兒,我叫我管事拿張我的帖子,再將那老裁縫引薦與你,叮囑他給你多做一套,順便也熟悉熟悉,四品以上的官服,那朝服,公服跟常服都是啥款的,好讓黃大人早日適應適應!”

“江,江大人!”黃大勇終於不免激動了。

江叔珩話說完了,起身,“那黃大人你留在這兒,慢慢考慮,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黃大勇呆呆地看著江叔珩出去,視線落到了案桌上那沒有喝完的瓷壺上。

片刻後,便有人在外頭喚了一句:“裏頭可是黃大人?”

“是我,何人來找?”

“老奴是江府江管事,咱們老爺著我送黃大人要的東西過來,您看?”

“進來!”黃大勇一下站了起來。

江漁推開包廂門進來,看到黃大勇微微一躬身,將幾樣東西呈上給他後,便又客客氣氣退下了。

黃大勇使勁呼了一口氣,才伸手去抓,那伸出去的胳膊,還微微顫抖著。

四樣物件。

江首輔的名帖。

老裁縫的名字跟裁縫鋪地址。

一張百兩的銀票,以及……

黃大勇拿起那件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拆了一個角,瞧見原來是茶葉,他湊上去嗅了嗅,跟自己正喝著的顧渚紫筍一個氣味。

黃大勇搓了搓手,趕緊地將這些東西都收攏來了,而後美滋滋地提起茶壺給自己滿上一碗,自斟自飲起來。

果然,人的手上,只要有大人們用得上的權利,就不會被人輕視,甚至於連大名鼎鼎的首輔大人,亦會主動跟他示好。

這感覺,可真美妙。

等慢慢喝完了一盞茶,以及送上來的精美糕點,黃大勇才優哉游哉地離開了茶寮。

他亦在想,鄧家滅門案的貓膩。

尤大人是衛國公的人。

受害人之一的趙五是衛國公的兒子。

尤大人查辦案子後,揪出了真兇馮山結案。

而他自己,並不信馮山就是真兇。

尤大人不信,衛國公很明顯,也不信。

不然他們不會暗地裏還在找殺害趙五的真兇。

也就是說,他們明知道鄧家滅門案並沒有被查出真相,沒逮到真正的兇犯,就已經隨便找了個人定罪,將這案子給匆匆埋了。

鄧家滅門案死的受害人,不僅僅是六名,加上無辜的馮山,其實有七名——馮山原本不應該死的,衛國公跟尤九德,偏偏就讓他死了。

果然,任何時候,無依無靠的草頭百姓,都是達官貴人拿來墊腳的東西。

江首輔要看衛國公的笑話,但衛國公於此案上,也絕對有脫不了的幹系。

他在意識到尤九德是衛國公的人時,察覺到這個案子裏的貓膩,當時不敢往下想的事,如今敢想了。

衛國公與尤九德不敢讓人仔細調查鄧家滅門案的內情,怕不是,趙五郎跟丁八跟鄧家滅門案有莫大的關系,更大膽一點的猜測,或許這兩人才是殺人真兇。

只是得手後,又被另一位疑兇撞破作案現場,於是反被殺了。

他們深知這一點,不敢讓案情昭顯大白,所以才隨便找來馮山做替罪羊,而後暗地裏又不死心,最終追查到劉無疾身上的。

江大人說得那般好聽,指不定是那個聰明的幕僚從何種渠道,已經猜到了鄧家滅門案的真相,而衛國公恰好是江大人死對頭,所以才想借著查李應遇害一案,找自己要鄧家滅門案的卷宗,網羅衛國公的罪證。

不然去歲跟今歲,這麽長時間對李應一案不聞不問,現在卻無端端前來過問,也太突兀了些!

既然現在江首輔察絕到李應遇害一案與鄧家滅門一案有關,又許了他如此大的好處,他黃大勇幹嘛不拿呢?

隱身幕後把控大局,看江首輔跟衛國公狗咬狗,不是挺好的麽?

指不定還能憑借江大人之手,揪出那幕後的疑兇林小大夫。

一舉兩得的事,屆時他坐收漁利便是了:哪一邊除掉了另一方,他黃大勇便聽餘下哪一邊的話,穩贏!

所以翌日,江叔珩就拿到了黃大勇派人送到江府的鄧家滅門案的全部卷宗。

江叔珩收到後,發現非常詳實,拿到朱蘆街後,喚來崔奕之,著他找了兩個識字會寫的親隨,將這卷宗全部鈔錄下來。

他跟黃大勇說過,卷宗只拿三日,所以必須得要在三日內,將這卷宗的所有細目全部抄下來,再將原卷還回去。

崔奕之帶著人在書房鈔錄的時候,林幼蟬進來了,得知他們鈔錄的東西是鄧家滅門一案的卷宗,也拿了放在一旁的幾頁格目來看。

崔奕之瞟了她一眼,“蟬大夫這般空閑,不偌也幫忙鈔錄一二?”

她亦是江家的一份子,殺趙銘,她責無旁貸。

便是不用她動手,做點鈔錄這種小事,應是無礙!

“不行不行,我,字醜。”林幼蟬連連擺手。

在書房擺開架勢鈔錄中的江叔珩跟江大管事都看向了他,而後江叔珩想起她曾經寫過給自己的那封道歉信,開頭那歪歪扭扭的“阿爹”,嘴角抽抽:“沒錯,蟬娘的字確實很醜。”

“爹,你怎麽能嫌棄我字醜呢?”林幼蟬嗔怪。

“爹不嫌棄,不過,你都做大夫了,小神醫可得給人開方吧?你那手字,不練練,你的病患不嫌棄你方子上的字難看?”

“嗐,病患怎麽會看方子的字醜不醜呢?他們只會關註方子管不管用。”林幼蟬一臉不在意,“阿爹,一會兒我要出門,遲些時候我會直接回家去了。”

“出門?上哪兒?”

“左家七娘約了我去淩雲社蹴鞠呢!”林幼蟬嘿嘿兩聲:“順便推銷推銷我的藥鋪最新上架的產品!”

“那可記得帶上護衛!出入小心。”

“知道了,爹!”

崔奕之擡頭瞥了江叔珩一眼,看林幼蟬興沖沖離開,又埋頭繼續鈔錄案件卷宗。

所以先前藏在城中時,他們聽到的傳聞是真的,小神醫還當真給淩雲社踢過球?

淩雲社裏,在給娘子們劃開的鞠場裏,林幼蟬進去就見到了左七娘跟周家王家的兩位娘子。

“蟬娘!”

“七娘好啊,周三娘跟王九娘也好啊!”林幼蟬笑瞇瞇地跟她們打招呼。

鞠場裏頭的其他娘子們,正在興致勃勃蹴著球的,見到林幼蟬來了,也紛紛沖她們這邊揚手打招呼:“蟬大夫來了!”

“小神醫好啊!”

“你們好,你們好!”林幼蟬笑瞇瞇地,一手抱著個蹴鞠,一手跟她們熱情地擺擺小手。

嗯,她如今可是身子的最佳時期,所以認回爹之後,不僅保證要吃得好,睡得好,運動也要好。

每三日,她就會來淩雲社蹴球運動運動。

來大盛朝之前,她的那具身子估計有五尺二寸呢,現在她這具身子在慢慢長高,可也太矮了,才不過四尺五寸,肯定是早先年虧欠太多才彌補得慢的,她還必須得多多努力才行。

所以就很勤快地來淩雲社做運動,而後發現,淩雲社來蹴鞠的娘子們,也多了好多,聽說是那一次她替補出場,幫淩雲社贏了飛鴻社的緣故,刺激了她們也大著膽子來玩兒蹴球了,忍不住得意。

原來她小神醫除了能用醫術救人,還能在蹴鞠方面對人起激勵作用的,那她可不要太了不起。

林幼蟬將領來的鞠球放到地上,先拉伸做餘熱運動時,瞧見一旁的左七娘腳上的藤球蕩在空中轉了個圈,左七娘原本還想轉身快步上去接回來的,飛快地踏出一腳,又快速收了回去,而後慢慢蹲了下去。

藤球一下墜到了地上。

“怎麽了,七娘?”林幼蟬馬上看出了左七娘狀態不對,也蹲到她身邊去看她。

“嗐,沒事沒事,方才太用力,所以怕是扯傷腿了。”左七娘也對她擺手,“讓我緩一緩勁兒就是了。”

“可方才,沒見你姿勢太大啊!”林幼蟬奇怪。

“別提了,肯定是七娘在家跟武藝師傅練得太勤快,受傷了。”周三娘道出實情。

“也沒有受傷。”左七娘朝周三娘一揮手,沒好氣地說,而後偷偷湊到林幼蟬耳邊道:“是我今兒蹲馬步蹲太長時間,遲鈍了,而後方才扯了一下腿筋,沒事。”

林幼蟬又看了看左七娘,“那你幹嘛還來淩雲社蹴鞠啊?多休息休息才是。”

“就是,都在家練武那麽勤快了,蹴鞠少一會兒,沒事。”

“那不是想來見你們,想見蟬娘嘛!”左七娘抱著林幼蟬的胳膊撒嬌。

“好啦好啦!”林幼蟬拍了拍左七娘的肩膀,“但傷著了就是傷著了,你回院子去歇息著吧!”

“暖,小神醫說的話,我這個傷患自然是要聽的。”左七娘慢慢起身,“你們誰陪我回去啊?”

“我吧!”王九娘擦擦汗,讓奴婢將收攏自己的藤球跟物件,攙扶著左七娘就離開鞠場了。

“對了,七娘九娘,我帶了些好吃的糕點過來給你們,就在院子正堂裏頭,你們記得嘗一嘗啊!”

“是蟬娘做的糕點嗎?”

“也算是吧,一會兒回去我再跟你們詳細說說這糕點的好處。”

等林幼蟬出了一身熱汗回到供娘子們休憩的院子時,發現蹴球完了過這邊來休息的娘子們人手一塊小小的養生膏,在慢慢品嘗。

林幼蟬先去自己的廂房換下練球的裝束,洗漱一番後,才做到中間左七娘等人身邊,“怎麽樣,我帶來的這款養生膏好吃嗎?”

“這是養生膏啊?”

林幼蟬點頭,看點心攢盒裏還有,也拈了一塊吃了起來。

這便是劉大郎君熬了幾次才熬好阿膠做出來的糕點,將腥臭味完全去除了,而後按照青柳做糕點的經驗,將阿膠分比例與芝麻核桃果仁紅棗等案比例做出來的養生膏。

阿膠比例大的,那混進來的芝□□仁就少,屆時售出時的定價也會更高,但養生效用卻是最好的。

而最貴的養生膏,便是完全不摻其他食材的齋膠,做成一塊塊,可以拿回家去熬藥湯喝。

聽聞這小小一片養生膏可以滋陰止血,補虛潤燥,而且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尤其適合患過帶下病的娘子們養生健體,登時嘗過這養生膏的娘子們紛紛過來打聽這養生膏的事。

聽說這養生膏可以像這樣當零嘴來吃,也能用純膏藥熬湯水喝,不少人都心動了。

“蟬娘啊,這養生膏當真這麽厲害?”

“當然厲害,你們可以試著買回去吃半個月,半個月後就能體味到身體改善的感覺了。”

林幼蟬大力推銷著自家產品:“我小神醫可不會打誑語的,日後這養生膏也跟那玉檀膏一般,要放在我那小神醫藥鋪裏售賣的,若是大家有氣虛,虧血癥狀,還有精神不振的,我小神醫尤其推薦你們試試。”

既然是要放到藥鋪裏頭賣的,那這養生膏,定是跟那玉檀膏一般好使了。

愛美人士的小娘子們當即便心動得很。

“蟬大夫,現在這養生膏,已經在藥鋪裏頭有賣了嗎?”

“有啊,好東西上架,所以我才帶了這些養生膏給你們嘗嘗,看你們誰有需要,又覺得這養生膏滋味不好的不敢食用的,嘗過了就能讓你們放心敢買了。”

一盒純質養生膏要十兩銀子,摻和了一半芝□□仁的養生膏要五兩銀子,阿膠含量只有四分一的養生膏就只要二兩銀子,視自己口味跟需求選擇。

對來淩雲社的這些娘子們來說,養生膏補血養氣,等同於吃燕窩補品,這定價也不會太高。

林幼蟬也不掩飾她這次來,就是帶養生膏來撒暫的,笑瞇瞇,豎起了手指:“現在才開賣,還能有折扣呢,現在買比日後買實惠多了。”

左七娘掐了林幼蟬的小臉一把,這是將淩雲社蹴鞠的娘子們,當她的潛在主顧了呢!

林幼蟬看著左七娘,眨了個心領神會的眼。

左七娘忍不住笑了笑:“既蟬娘你說得這般有用,那我左七娘先每樣訂一盒,等嘗過真有效,那再跟你買。”

“好說好說,那七娘你叫你家管事到藥鋪直接去買得了。”林幼蟬親親熱熱地攬住了左七娘的手,笑著看向周三娘跟王九娘,“三娘跟九娘,要不要也買一些來試試?”

“那當然,前兒我阿爹阿兄說買的那個回生丸很管用呢,現在有專門給咱們婦道人家的養生膏,肯定得幫襯的。”

“就是,我今兒回家就叫管事到小神醫藥鋪買去。”

周三娘跟王九娘當然識數,馬上應和道。

那其他娘子們登時也嚷開了:“好東西當然我們也要的。”

“我明兒叫管事買多幾盒給我阿娘阿姊,還能送我表姐表妹呢,就是,蟬娘,我買得多,能拿一盒玉檀膏做添頭嗎?”

“可以,當然可以。”

林幼蟬正跟一群小娘子們說得樂呵呢,外頭有個婢子說左四公子來請她商議大事。

“什麽大事?定是說端午休沐要跟飛鴻社的蹴鞠賽了。”左七娘翻了一下白眼,而後起身拉著林幼蟬要一起出去,又坐了下來,不甘心道:“原本還想著,我也要跟蟬娘一樣,屆時也要做個正式社員上場的,可惜……”

左七娘嘖了一聲。

自從見著蟬娘能跟左四哥哥跟蘇三哥哥也能一起蹴鞠比試後,她私底下也躍躍欲試,所以比以往都更勤快地練習蹴鞠,誰料到,這個時候卻把腿給傷了。

“沒事,距離端午休沐還早著呢,你趁端午之前,好好休息,把傷養好不就得了?”林幼蟬安慰道。“就是,七娘,回去後跟著武藝師傅也別練太狠了。”周三娘也勸。

“不狠怎麽行?”左七娘握住了拳頭,“我阿爹說了,想當女將軍,首先得先過了他那一關,我以前學武半途而廢,現在好不容易磨著我爹讓我重新撿起來,要是不抓緊機會,我日後想去從伍都不可能。”

“七娘你想做女將軍?”林幼蟬驚奇。

“那當然,我們左家世代為伍,祖上也是出過女將軍的,只是後輩不爭氣,還有……”說到這兒,左七娘有點心虛,而後又馬上理直氣壯道,“可,我看蟬娘你跟蹴鞠場上那些小郎君們比拼時不也沒落下風嗎?還有蟬娘你說的對,你都能憑自己的本事賺來小神醫的名氣,我左舒昀也能憑自己的本事賺來大將軍的名氣。”

周三娘偷偷在林幼蟬耳邊低聲說:“就那次在馬場見著你懟玉霞郡主的話,回來後七娘就瘋魔般纏著左家伯伯要練武了。”

林幼蟬笑瞇瞇地點頭:“好,七娘有志氣,不愧是我的好姊妹。”

左七娘嘿嘿不好意思笑了兩聲:“到底身為小神醫的好友,也不能是廢物不是?”

林幼蟬微微笑著出了娘子們休憩院落,來到外頭見淩雲社的正式球員們。

左舒昀說得沒錯,蘇嶠跟左京躍找她,正是為了端午節前的那一場比試。

雖然平時淩雲社也有跟其他蹴鞠社團的比試,但京城裏,始終淩雲社跟飛鴻社才是大社,是以重大節氣時,可能吸引到最大觀眾的球賽,安排的都是淩雲社跟飛鴻社的蹴鞠賽。

“蟬娘啊,下次我們對飛鴻社,你也上場吧?”

“對對對,就像上一場,將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淩雲社的社員們跟林幼蟬都熟悉了,笑哈哈過來跟她打招呼。

林幼蟬一一回應後,才看著蘇嶠跟左京躍:“表哥們,你們說呢?”

左京躍正想像平時那般嘀咕幾句蟬表妹叫表哥之類的,聽到林幼蟬那個“們”,登時笑開了,一拍掌:“哎呀,蟬表妹說了算,你覺得如何就如何!”

蘇嶠一拍他:“表妹你那日有空嗎?”

端午亦會休沐三日,蹴鞠賽安排在端午前一日,第二日龍舟賽,蘇嶠跟左京躍都報名要去比龍舟。

林幼蟬一聽,表哥們踢完一場蹴鞠,次日竟然還有精力去賽龍舟,實在是佩服。

“有呀!”

“既然如此,那表妹你還是替補,屆時看情況決定上還是不上,可以嗎?”蘇嶠想了想,決定道。

“那不好吧?蟬娘上次表現得太精彩了,有不少來看我們淩雲社球賽的觀眾,其實都等著看她蹴鞠呢,三兒,叫蟬娘做正式成員,踢滿場啊!”左京躍抗議。

“再叫三兒,掌你嘴啊!”蘇嶠說著就舉起了巴掌,左京躍快速外頭躲開了。

“叫蟬娘打滿全場是行,可她再怎麽厲害,到底是娘子啊,娘子跟我們郎君本身體格跟力量就差距大,你也不考慮蟬娘力氣足夠不足夠。”蘇嶠解釋,跟林幼蟬重申:“所以我還是主張表妹你還是作替補,但若是你覺得可以打滿場的話?”

“我沒問題,一切聽表哥安排!”林幼蟬表示服從安排。

於是事情就這麽定了。

待左京躍去部署其他球員配合林幼蟬練習蹴鞠賽時,蘇嶠看了她一眼:“你回江家後,還好吧?”

林幼蟬納悶地看著表哥。

蘇嶠幹咳一聲:“上次,在桃園莊,大表哥那般明顯,他在江府,沒為難你?”

“沒事沒事!”原來是這事,所以蘇三表哥是在擔心她過得不好啊!

喲,果然有親人就是好!

林幼蟬感動著一擺小手,“我爹在呢,我是我阿爹的乖女,要大堂哥敢刁難我,肯定給我撐腰的。”

蘇嶠看她不似受了委屈的神色,松了口氣,“也是,三舅舅那般厲害,怎麽都會護著你。”

“嗯。”沒錯,她阿爹就是這麽好。

“那端午的龍舟賽,聽聞宮中安排了隨駕出行,三舅舅也會帶你一同去看龍舟賽嗎?”

“會吧?”

不過他們的計劃裏,端午是一個動手的好時機,不知道阿爹是打算怎麽對付衛國公?回去問問清楚才行。

*

而他們的目標衛國公趙銘,最近諸事不利,此時就坐在合壽坊的一家酒樓二樓雅間,看著樓下街上的某個身影,心浮氣躁。

自從那代替尤九德擢升至刑部的黃大勇說,他家五郎是那個叫林小大夫的人所殺,他便已經加派自己的人手去了蘇州。

甚至叫他們直接跟江寧府打交道,配合他們找人,可時至今日,依舊沒有消息。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不過一個小小的大夫,又不是什麽三頭六臂的大人物,有這麽難找嗎?

“國公爺,稍安勿躁,那林小大夫能從去歲招惹禍端後迅速逃離京城,怕是也有幾分能耐,而且如今事隔多月,蘇州那般大,就找這麽一個不確定的小郎君,得有耐心,慢慢找。”

駱榮在一旁開解,“況且,還得考慮,那林小大夫或許知曉官府之人順藤摸瓜查到蘇州,於是逃走後,並沒有返還自己老家的可能性。”

趙銘心情不佳,聽駱榮這般說,狠狠地一拍案幾,“都怪尤九德,如此沒用,竟然過了這麽長時間,才查到這林小大夫身上,哦,不對,林小大夫還不是他查出來的,他尤九德只查到是大夫,但逮著的,確不是那個大夫。”

這麽看來,那黃大勇倒是有用多了!

駱榮想說什麽,剛張嘴,又闔上了。

國公爺在氣頭上,他說什麽都沒用。

趙銘又瞥了一眼樓下那個身影,按捺下滿腔的怒火,轉頭問駱榮:“那你說,事到如今,我們要如何才能逮住著林什麽大夫?”

“聽聞那位林小大夫曾經給江首輔大人解過毒,醫術高明,甚至還得過太醫署的章太醫所認可,這等醫士,怕不是泛泛之輩,亦不甘籍籍無名,所以我們無謂在蘇州繼續弄那般大的動靜,打草驚蛇,只要收斂聲息,讓這林小大夫以為風聲過去,沒有人在找他麻煩了,自然會再度走動。”

駱榮道,“若章太醫對此子的評價正確,那就是說,不過一兩年,只要天下哪處傳出擅長解毒的神醫出現,那這神醫,便極有可能就是林小大夫。”

“你是叫本國公守株待兔?”

“總比如今我們發散人手,卻毫無目的搜尋一番來得好。”駱榮道,“國公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我趙銘不想讓我的仇人,再茍活十年。”趙銘又瞥了樓下一眼,註意到那個身影還在街上晃悠,終於忍不住了,在窗邊指著那人問:“他,在我的合壽坊出現多久了?”

駱榮於是也探出身子,微瞇著眼睛望向趙銘指的那個誰,認出來是江府的江二爺。

“似乎,一個多月前,這江二爺就已經搬到他在這坊裏頭的宅子裏頭住了。”

“一個多月?都住合壽坊?”趙銘看著那江仲玨在街上游手好閑,頭腦隱隱作痛:“那江叔珩的府上,誰替我們看著?”

駱榮:……

“或是,江二爺的兒子,江衡?”

“他?”趙銘聽到江衡的名字,冷嗤一聲,終於忍不住了,“叫人,把他給我拎上來。”

不大一會兒,江仲玨一臉茫然被叫來酒樓雅間,見到衛國公,不免一喜:“今日國公爺竟然也在此,可是巧了!”

“可就是這麽巧啊!”趙銘見著江仲玨,一使眼色,那鐵衛跟奴婢都會意,均退了出去,掩上了雅間的門:“怎麽回事?江仲玨,你不好好呆在江府,跑來合壽坊做甚麽?”

“這,合壽坊裏恰好有我置辦的宅子,我要從江府出來透透氣的時候,不來這兒,還能去哪兒呢?”江仲玨看著衛國公一臉諂笑,“這京城裏頭,哪個坊,都沒有這個坊安全了,您說是不是?國公爺?”

對江仲玨的示好,趙銘不屑一顧,“透透氣?什麽事,要你不呆在江叔珩身邊,一透就得透兩三個月的,啊?”

“是這樣,我跟江叔珩認回來的那個閨女,不大合得來,跟江叔珩一時有了紛爭,我以退為進,所以暫且來外頭避一避,很快,我就能回江府了,國公爺您放心。”江仲玨小心翼翼道。

“江叔珩的那個好閨女啊!”想起來朝堂上的百官,對江叔珩緩和的態度,趙銘臉色一沈,“駱榮,我看,是時候,得找些人做點事情了,省得京城裏頭的百姓,忘記了咱們的首輔大人,可是個陰險狡猾的大奸臣吶!”

“國公爺放心,稍後我便著人去辦。”

“哼,沒想到江叔珩那老家夥,氣運這麽好啊,事隔十多年,還能憑空冒出這麽個閨女。”衛國公看著江仲玨,“那小神醫,當真是江叔珩的親閨女?”

“國公爺,這事兒,我也不信的,我在他身邊十多年,從來未曾聽聞他在外頭有相好,還給他生了個這麽本事的閨女,哼,所以我以為那小神醫是個冒牌貨,那江叔珩是個蠢的,偏偏信個外人也不信我。”江仲玨憤然道。

趙銘與駱榮交換了個神色,駱榮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江二爺還記不記得,去歲江大人遇刺那一回,給江大人解毒的林小大夫?”

“當然記得。”聽駱榮提到林小大夫,江仲玨提起精神來了,“怎麽,你們也知曉這事了?”

“什麽事?”駱榮不解。

雖則林小大夫替江叔珩解過毒,但後來江府護衛被殺,讓查案的無論是尤九德還是黃大勇,都將江府視為苦主,所以他們並沒有過多提過這受害者主家的事,遍尋不到林小大夫,他想起來這江二爺亦是見過林小大夫的目擊證人,想過問一句罷了。

“那駱先生想問的是什麽事?”

聽駱榮忽然提到林小大夫,又是在提到江叔珩的小神醫女兒的前文下問起的,江仲玨自然而然地以為是衛國公他們也知道了林小大夫跟小神醫是同一個人的事,可現在看駱榮的表現,似乎,並非如此?

“我們國公爺在找這位林小大夫,但手頭上僅有留在官府的畫像,因為尋不到人,故而懷疑那畫像不真,江二爺既然親眼見過林小大夫,所以想問問江二爺還記不記得林小大夫的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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