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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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尤令史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若是蟬大夫, 就是林小大夫，憑今日親眼見到的身手，恐怕, 想要對付李護衛, 或者想要對付趙五爺跟丁八，並不難。
嫌犯是大夫，會針灸, 並且在案發當日極有可能在圓社。
蟬大夫是條條都吻合啊！
有必要，重新調查一下這個小神醫！
尤令史又瞥了一眼歡聲笑語的淩雲社一眼，不易察覺地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而淩雲社裏，勝了鞠賽的眾人正嘻嘻哈哈地笑。
“今兒贏飛鴻社贏得忒痛快的, 我們是不是要去大吃一頓慶賀慶賀才行？”
“就是, 蟬娘，多虧了蟬娘, 這一頓一定要請蟬娘好好吃一頓！”
一旁的蘇嶠看著林幼蟬, 滿眼歡喜。
看吧，就說了他眼光沒錯, 做的這個決策也是沒錯的。
經此一賽，淩雲社的社員估計都能知曉蟬娘的厲害的, 日後他在叫上蟬娘蹴鞠, 應該是沒有人會有異議了。
不過蟬娘的表現也太出他意料了, 比他先前想象的也出色，讓他忍不住懷疑這蟬娘到底是什麽來歷？她是不是當真來京城就為了找自己阿娘的？
“吃一頓是沒問題, 不過先回淩雲社吧, 然後我們……”蘇嶠沒說完，那頭左京躍已經使勁叫了起來, “醉月樓，我們這次去醉月樓吃！”
“好，就去醉月樓！”蘇嶠大方道，“這一頓，我蘇三的。”
“太好了，謝謝蘇三郎！”
眾人登時歡呼起來，林幼蟬方才蹴鞠的興奮勁兒還沒有消去，一張笑臉紅通通的，合群地跟著這群少年郎高聲道：“謝謝蘇三郎！”
“我也去我也去。”左七娘也在歡呼聲中大聲嚷嚷。
比賽一結束後，她就跑到場邊來找自家四哥了，其實重點是來找方才在鞠場上那般出色的林幼蟬。
此時左七娘一雙眼睛直盯著林幼蟬，亮晶晶的：“蟬娘你蹴鞠這麽厲害的啊，我真是看走眼了！”
“是啊，蟬娘你以後教我們築球吧！”
跟著左七娘一道來的周家跟王家的兩位娘子，也一臉崇拜的看著林幼蟬。
她們也是跟左七娘經常去淩雲社玩兒白打的姑娘，如今對這位蟬大夫已經是五體投地了。
之前瞧著林幼蟬年幼，看起來不似大夫，所以對她多有怠慢，誰曾料，人家不僅治好了唐世子，還把天下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燕王給治好了，小神醫之名響徹京城。
如今她又替淩雲社贏下了比賽，一上場就扭轉局勢，簡直精彩，今兒在場外吶喊助威的次數，比她們先前來看的任何一場都多。
林幼蟬看著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幾位娘子，承受著她們灼灼的目光，忍不住莞爾：“好啊，要我去淩雲社遇著你們，就跟你們一起蹴球。”
“蟬娘啊，是我小看你了，這一頓蘇三請，下一頓就我請，算是對你賠罪！”左京躍也道，笑瞇瞇湊到她們身邊，“所以你千萬不要嫌棄我們，以後也多來淩雲社多提攜提攜我們！”
眾人笑了起來，看著林幼蟬紛紛道：“沒錯，蟬娘，你以後常來淩雲社指點我們！”
“我們叫蘇三左四不收你入社的銀子！”
“好啊！”
看著這群朝氣蓬勃的林幼蟬，她也感覺自己振奮起來，使勁點頭：“若我有空，肯定會去淩雲社的。”
那兒的鞠場，是很好的運動場地呢！
而且社裏頭還有間專門給她留下來的廂房，她想加強體質，當然會繼續光顧。
一群人說說笑笑地分別坐上馬車離開的時候，作為曾經的大夫，林幼蟬跟扶大夫跟小竹一輛馬車。
扶大夫看著林幼蟬，捂著胸口道：“蟬娘啊，你還是少來替蘇三公子他們蹴鞠了。”
“為什麽啊？扶大夫你不歡迎我啊？”林幼蟬之前都是被人誇獎奉承，心情正高興呢，現在聽扶大夫一說，不僅納悶，還覺得有點點受傷。
“歡迎，我絕對歡迎。”小竹一臉興奮道，星星眼看著林幼蟬，“扶師傅是因為你力攬狂瀾，太刺激，年紀大，遭不住才這般說的，你不用理他這個糟老頭說的，我們都愛看。”
林幼蟬登時哈哈笑了起來。
“哎喲喲，小竹你這小子是不懂得愛護幼老啊！”扶大夫假裝生氣頻頻搖頭，看向林幼蟬時卻掩飾不住地翹起了嘴角。
難怪蘇三公子會叫蟬大夫去練球，這是慧眼識人啊！
當初蟬大夫在小醫館裏做大夫，他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等回到淩雲社，在自己的廂房裏換下了蹴鞠穿的衣裳，交給社裏的老仆負責漿洗，便與蘇嶠他們匯合，一起去了醉月樓。
一群飛鴻社的郎君娘子們在狀元樓熱熱鬧鬧吃著美味佳肴時，席間有不少看了今日蹴鞠賽的人，見是淩雲社的蘇三左四，也找過來寒暄幾句。
待見著那位厲害的小郎君換上了裙裝，果真就是蟬小神醫時，眾人亦不免一陣讚賞。
“蟬大夫，今日這蹴鞠一賽，著實精彩。”
“可不，小神醫的球技也太讓人眼前一亮，卓爾不凡啊！”
“哪裏哪裏！”
對於這一句句誇獎她的話，林幼蟬嘴巴上連連謙辭，心裏頭卻只覺得美滋滋的。
“什麽時候淩雲社再與飛鴻社比試，小神醫上場的時候，定要提前通知我們一聲。”
“對對對，我們定會去圓社捧場。”
“一定一定。”
蹴鞠賽算是京城裏頭頗受歡迎的一項活動了，而且今日看臺上觀眾那般多，眼下還有這麽多人來結識自己，看來她蟬小神醫的名聲，又將要上一個臺階了。
簡直不要太妙。
喜事還不單一件呢！
明兒是燕王去大朝會的日子，最快，明日燕王下朝後，就能見到阿爹，想想真激動！
不知道阿爹對於自己親生閨女不僅是位神醫，還在圓社大放異彩，會怎麽看？
且說翌日，燕王去上大朝會，震驚了滿朝文武。
如今京城中的百姓都在傳小神醫治好了燕王的病，燕王再不是瘸子了，民間之所以會有這種傳聞，是因為一月底的時候，愛梅花的燕王妃如往常一般去賞最後一撥冬梅。
已經許久沒有陪燕王妃賞過花的燕王，就在那一日，從馬車上下來，被不少百姓目睹，所以他們才知曉，當年意氣紛發的大將軍，腿好了！
至於宮裏的皇帝，皇後跟太後知道，那是肯定的，年節時燕王夫婦進宮請安出席家宴的時候就已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了，宮裏頭不少人都親眼見著燕王如今行走如常了。但還有許多人不知道哇，就如朝上百官，聽說的多，見到的少。
乍然見到燕王朝他們走來，一時雙眼都看直了。
這是當年倜儻無雙的燕王啊！
這是邊關銀鞍鐵馬的將軍啊！
時隔多年沒見，還是如當初那般英姿颯爽！
是以朝議時，站在最前頭的燕王立得筆直，身後滿朝文武一邊聽朝上議政，一邊時不時地便要去偷偷覷兩眼。
燕王不以為意，只是偶然撂起眼皮瞥一眼另一邊同在前列的江首輔，至於站旁邊驚奇不已、滿臉欲言又止的衛國公，倒是被他完全忽略了。
蟬大夫說這事得避著人，知道內情的人得越少越好，那他得怎麽跟江首輔說，自己想邀請他去燕王府呢？
“燕王！”
今日朝事了，文武百官的話題終於挪到了燕王的腿上。
那衛國公早按捺不住了，不知道第幾次打量燕王的雙腿，第一個問：“王爺您的腿，當真好了？”
燕王瞥了衛國公一眼，神氣地在殿內走了幾步，昂首闊步：“國公親眼瞧瞧，是不是好了？”
文武百官登時笑了起來，便連龍椅上的皇帝，也忍不住撚著龍須忍俊不禁。
這八弟，自從腿好了以後，無論走到哪兒，都得顯擺一下。
“燕王的腿傷好了，可真是我大盛朝一大喜事啊！”
“可不是，咱們燕王戰功累累，誰人不曉天策上將大名？一度讓關外狄族聞風喪膽啊！”
“自從燕王受傷後，他們可是氣焰囂張。”
“待燕王再掌兵出征，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朝臣議論紛紛，龍椅上的皇帝聽得要讓燕王掛帥，伸手擺了擺：“不可！”
“聖上？”
“燕王的腿，現在才將將病愈，並非完全恢覆了。”已經從太醫處知曉燕王病脈的皇帝搖頭，“狄族要打，但不能急於一時。”
滿朝文武的聲音登時消沒。
“打狄族一事，得等確定燕王雙腿病愈後，得太醫首肯，可以遠行再說。”皇帝道，“燕王，你亦不能操之過急，讓好不容易接好的腿再出事！”
“聖上放心，臣心中會有分寸。”燕王朝皇帝點頭。
“聖上，蟬大夫前能從生死一線救治好唐世子，今又能治好燕王還我大盛朝良將，聽城中百姓亦說有妙手回春的醫術，不僅有大功，亦有大才。”
禦史許知出列，跟皇帝請稟：“臣請聖上下旨，將蟬大夫征入太醫署。”
此言一出，朝上文武百官皆心動不已，便連皇帝，都也意動。
這位蟬大夫竟然有如此神通，若她是太醫署的人，日後滿朝文武若誰家有事，不便可直接到太醫署請人看診了麽？
誰人還沒個天人五衰，患病頭疼的時候。
對己如此便利的事，何樂而不為？
“此事不可。”燕王馬上阻止。
“有何不可？燕王，您受治於蟬大夫，經年不治的腿好了，那朝上如此多文武百官，他們或伏案議政，或舊患在身，且不少皆是如您一般，累年不治，若能將蟬大夫征進太醫署，那能為他們治愈病體，有何不可？”
許禦史道，“在朝中的均是我大盛朝棟梁，讓蟬大夫給我等看病，便是保全我大盛朝的棟梁，燕王，您總不致於只讓蟬大夫治好了您，卻不讓蟬大夫替其他大人看病吧？”
“本王沒說要阻攔你們請蟬大夫看病，她就住在京城裏頭，當真想要請她治病，有心的，去找去問便是了，連請人這點兒事都做不到，卻想著要聖上強征一個小大夫進太醫署替你們看病，許禦史你是多大臉啊？”
燕王瞇縫著眼剜了一眼許禦史，“況且太醫署那麽多大夫，論年紀論經驗，資質都比蟬大夫老到，莫非許禦史以為，太醫署那般多的大夫，沒一個的醫術是比得上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小姑娘？太醫署的人都是酒囊飯袋嗎？”
“臣並無此意！”許禦史一下急了。
“那許禦史無端端請聖上下旨做什麽？”燕王譏諷。
江叔珩回頭瞥了一眼許禦史，再看了一眼燕王，才要收回視線，沒想到燕王卻瞟了過來：“江大人，你的意思呢？該不該讓聖上下旨，征蟬大夫進太醫署，就為了給諸位大人治病？”
江叔珩一怔，不明白這把火為何燒到了自己身上，但還是沖龍椅上一禮，道：“若這蟬大夫如燕王所說，真是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臣以為聖上下旨征其入太醫署，實為不妥。”
“許禦史怕不是忘了，聖上設有集賢院，若是蟬大夫真有意願進太醫署，該是早早地便去集賢院，等聖上、等太醫令招攬了，既到今日，蟬大夫名聲大噪，卻還未見有她做待詔之舉，就該知曉她根本無意做太醫。”江叔珩看著許禦史，“許大人，你自己喜歡玩弄權術，自己玩兒去，可別把聖上拉下水，被人誤會以權壓人，那便不好了。”
“說得好！”燕王讚賞。
“江大人，你……”許禦史急得一下跪了下去，“聖上，臣絕無此心，臣只是見得良才，想要替聖上招攬，請聖上明鑒。”
才將將亦想著將人招攬進太醫署的皇帝不好意思地幹咳了一聲，而後問燕王：“那蟬大夫當真不願意進太醫署嗎？”
“聖上，當初治愈臣的腿傷，蟬大夫是主治，但葛太醫跟何太醫亦有一份功勞，他們與蟬大夫相熟，若是蟬大夫有進太醫署的意思，身為太醫令，葛太醫一早便找聖上請人了。”燕王道，“還望聖上看在蟬大夫治好臣這份功勞上，進與不進，讓蟬大夫本人做主。”
“聖上，我亦覺得，不過十四歲的小姑娘，若她不喜，便是招進太醫署，若小姑娘不喜，反而壞了她想救死扶傷的初心。”
江叔珩亦道，“若宮中想請蟬大夫看診，大可以出宮親請，若朝中百官誰家想請，亦可以自去，總不致於，這朝上百官，連請個大夫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吧？”
江叔珩重點瞥了還跪著的許禦史一眼，“太醫署原本就聚集了天下醫術最好的大夫，朝中許多大人都有資格請太醫看病，那總得留些許良醫，也能讓那些沒資格請太醫的大人們也能請得到人看病救命吧？”
“江大人所言甚是！”燕王頗為讚賞的看了江叔珩一眼，“江大人，你我如此投契，不偌選個日子，到我府上來品個茶？”
江叔珩一怔。
“聽聞以前江大人亦曾經想投戎邊關，對行兵打仗頗有了解，如今我已疏離戰事多年，雖日後欲往邊關，在此之前，亦想跟江大人討教討教。”
皇帝呵呵笑了起來：“燕王這般早就開始做回邊關的打算了？江卿，那你幫孤點一點他也好。”
江叔珩看著燕王，微瞇起了眼眸，之前還以為這燕王替蟬大夫說話，是感恩之徒，可如今再看，這燕王臉上，寫的都是算計兩個字。
雖不管燕王用意，但皇帝既出金言，江叔珩也就從了，下朝後便約了三日後親赴燕王府。
有朝上那幾幕，下朝出來的文武百官見燕王與江首輔相談甚歡，亦不見怪。
讓他們在意的，倒是才談論過的蟬大夫。
“沒想到燕王的腿當真被她治好了！”
“老夫曾在軍中多年，舊疾暗傷都有，太醫治不好，不知道找蟬大夫治能不能行？”
“不過十四歲的小娘子，醫術便如此厲害，日後還得了？”
“不僅如此，她蹴鞠也了得，我跟曾大人你說，就昨日我去圓社，看了一場淋漓盡致的蹴鞠賽，你知曉我看到誰了？就是這小神醫，區區一名女子，去給淩雲社踢球，還真幫著淩雲社逆轉了局勢！”
不少大人放慢了腳步，把耳朵豎了起來，聽這小神醫的光輝事跡。
也有大人聽了一兩句，搖頭嘆息：“果真就是個小丫頭，心性未定啊！”
“或許這蟬大夫不進太醫署，對我等來說，其實是幸事？”
林幼蟬不知道，自己這個當事兒今兒在大朝會上因了燕王之故被人提起，著實揚了一次大名，讓滿朝文武第一次聽說了她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了小神醫其人。
等和公公告訴他，燕王已經成功約到阿爹，三日後就能去王府見他時，心情雀躍得不得了，對著上門來找她的夏大夫，也可親至極。
夏大夫是來邀請林幼蟬到永春堂做大夫的。
而且頗有誠意，早在林幼蟬還在萬家客棧住的當兒，就提過兩次了。
第一次是在聽聞林幼蟬治好了唐世子後，第二次是風聞燕王的腿被蟬大夫治好後。
如今算是三顧茅廬。
“蟬大夫啊，如今你也不是淩雲社的大夫了，就別拿這個搪塞我了，你到我們永春堂來，咱們掌櫃的說了，知道你喜歡蹴鞠，所以你也不用上一日的值，就跟之前一樣，上半日，一個月給你十兩銀子。”
這可是高薪了。
不過如今蟬大夫小神醫的名氣這般大，若真能將人請去永春堂，對他們醫館的名聲也大有裨益，十兩銀子，算少了。
看中的就是蟬大夫本人的醫術跟潛力，以及能給永春堂帶來的進益。
如今想挖小神醫到醫館坐堂的，可不止永春堂一間醫館，他夏大夫能三顧茅廬，還是因為之前蟬大夫名聲不顯時，有過些許交情。
換做其他人，怕是還沒有門路尋到蟬大夫的新宅子裏來。
林幼蟬看著夏大夫，也是服了他這般有毅力：“前兒我不是說過，你們永春堂若是缺大夫，可以請劉無疾劉大夫。”
對於當初劉無疾因自己的緣故丟了坐堂大夫一職耿耿於懷，所以夏大夫過來一跟她提這事，林幼蟬便想著將劉無疾引薦過去。
夏大夫搖搖頭，而後嘆息：“這意思，我回去跟掌櫃的提過了，只是，你知道，瘍醫本來的地位就低，再加上他才被濟安堂辭退過……”
看林幼蟬不語，夏大夫繼續解釋道，“許多病癥，在有其他手段醫治的時候，那病患也大多數不會選擇瘍醫來做，畢竟動刀子的那等手術，容易讓人元氣大傷，損害精血，便是如蟬大夫你醫術好，縫合好後，往往還要考慮外邪入侵，消除炎癥等後患。”
“像唐世子的傷，跟燕王的腿，都是世上罕見的病例，況且，他們能治好，也是他們家世身份在，有錢銀買精貴的藥材，有奴婢伺候術後起居，換普通百姓，能得到這般周全的照顧嗎？”
夏大夫搖頭，“尋常百姓連病都看不起的大有人在，怎會選擇瘍醫那等傷筋動骨的療法呢？再加上我們永春堂已經有一名瘍醫，所以那劉大夫，實在無用武之地。”
“那行吧，既然劉大夫人不去你們永春堂，那他的金瘡藥，能在你們永春堂寄售麽？”
自從燕王敷用了劉大夫的藥膏後，給劉家增加了一筆營生，何太醫將劉家的藥膏引薦到太醫署，但買的人暫且不多。
看這金瘡藥好使，跟夏大夫引薦劉無疾的時候，林幼蟬多提了一嘴，問能不能將劉大夫做出來的藥膏放到永春堂去售賣。
“若那金瘡藥當真那般有效，那自然是可以的，而蟬大夫你可不就是最好證明金瘡藥有用的證人？”夏大夫笑盈盈道。
“那，容我考慮考慮？”林幼蟬猶豫了一下，才道。
方才和公公來的時候，除了稟明三日後去燕王府見阿爹的事，還說了今日朝堂上大人們想讓皇帝下旨召她到太醫署的事。
嘖，雖然自己的醫術那般深得滿朝文武認可是好事，但那太醫署，她可不想去。
她一介白身，又不為官，對於皇帝的旨意亦可以不從，但進太醫署成官方的人了，想拒絕就難了。
而什麽許大人等人有這般想法，也就是因為自己沒個醫館的正職。
若她選個醫館掛個名，皇帝便是拿聖旨來壓，也可以拒絕得幹脆。
夏大夫看林幼蟬沒有像前兩次那般一口回絕，滿心歡喜：“那蟬大夫你可要細細考慮了，咱們永春堂絕對是你最好的選擇！”
林幼蟬一口應了下來。
她這頭才剛送走夏大夫，那頭蘇嶠與左京躍亦坐著馬車過來了。
“喲，兩位公子打哪兒來啊？”林幼蟬笑瞇瞇地看著他們下來馬車。
“嗐，自然是打國子監來。”左京躍跳下馬車，蹦蹦跳跳跑到林幼蟬身邊，“一下學就來找你幫忙了。”
“什麽忙？”總不致於是又有蹴鞠賽吧，昨兒才剛打完一場呢！
“還不是我爹！”
“還不是他爹！”
後頭跟上來的蘇嶠跟左京躍異口同聲道，而後彼此覷了覷，蘇嶠轉過頭去，手一揚，讓左京躍說。
左京躍這才說起自家老爹左尚書的事。
左尚書一開始知曉蟬大夫的大名，是之前唐世子出事那會兒，還親自囑咐自家女兒送過賀禮。
第二次便是聽聞蟬大夫被請到了燕王府給燕王治腿，心中不免就多關註了幾分。
到底左家作為武將世家，對於燕王是相當重視了，平時亦保持著良好往來，甚至於左二郎得燕王指點過行兵打仗之事，左尚書作為兵部之首，平時便在朝中為各處邊防軍士操持大小事務。
熟悉邊關軍務的左尚書私心亦非常欣賞燕王，不然也不會出事時就心痛得三日吃不下飯，等年節後傳出燕王腿治好的消息，還第一時間就逮了跟蟬大夫相熟的兒子確認，知道屬實，心中大喜，這會兒對林幼蟬就愛屋及烏了。
第三次，則是昨日，圓社舉辦了淩雲社跟飛鴻社的蹴鞠賽後，在左府聽回來的左京躍跟左七娘繪聲繪色講蟬大夫是如何讓淩雲社反敗為勝的，那會兒他還想這小神醫還能跟少年郎競技而不落下風，看來他到底還是小看他了。
最近一次，自然就是今兒的大朝會上，親眼見到燕王當真不用輪椅也能健步自如了。
他在兵部任職，年輕時亦曾從軍，後來調回朝廷做官兒後，也經常要給邊關將士籌謀軍糧軍甲等物資，自然素來跟燕王打過交道，傳聞病愈之後，左尚書夫人便去拜訪過燕王妃。
知悉這燕王不僅雙腿痊愈良好，身子骨也漸漸好轉了許多，再加上在朝廷上聽聞了蟬大夫的事兒，不免打起了這小神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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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令史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若是蟬大夫, 就是林小大夫，憑今日親眼見到的身手，恐怕, 想要對付李護衛, 或者想要對付趙五爺跟丁八，並不難。
嫌犯是大夫，會針灸, 並且在案發當日極有可能在圓社。
蟬大夫是條條都吻合啊！
有必要，重新調查一下這個小神醫！
尤令史又瞥了一眼歡聲笑語的淩雲社一眼，不易察覺地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而淩雲社裏，勝了鞠賽的眾人正嘻嘻哈哈地笑。
“今兒贏飛鴻社贏得忒痛快的, 我們是不是要去大吃一頓慶賀慶賀才行？”
“就是, 蟬娘，多虧了蟬娘, 這一頓一定要請蟬娘好好吃一頓！”
一旁的蘇嶠看著林幼蟬, 滿眼歡喜。
看吧，就說了他眼光沒錯, 做的這個決策也是沒錯的。
經此一賽，淩雲社的社員估計都能知曉蟬娘的厲害的, 日後他在叫上蟬娘蹴鞠, 應該是沒有人會有異議了。
不過蟬娘的表現也太出他意料了, 比他先前想象的也出色，讓他忍不住懷疑這蟬娘到底是什麽來歷？她是不是當真來京城就為了找自己阿娘的？
“吃一頓是沒問題, 不過先回淩雲社吧, 然後我們……”蘇嶠沒說完，那頭左京躍已經使勁叫了起來, “醉月樓，我們這次去醉月樓吃！”
“好，就去醉月樓！”蘇嶠大方道，“這一頓，我蘇三的。”
“太好了，謝謝蘇三郎！”
眾人登時歡呼起來，林幼蟬方才蹴鞠的興奮勁兒還沒有消去，一張笑臉紅通通的，合群地跟著這群少年郎高聲道：“謝謝蘇三郎！”
“我也去我也去。”左七娘也在歡呼聲中大聲嚷嚷。
比賽一結束後，她就跑到場邊來找自家四哥了，其實重點是來找方才在鞠場上那般出色的林幼蟬。
此時左七娘一雙眼睛直盯著林幼蟬，亮晶晶的：“蟬娘你蹴鞠這麽厲害的啊，我真是看走眼了！”
“是啊，蟬娘你以後教我們築球吧！”
跟著左七娘一道來的周家跟王家的兩位娘子，也一臉崇拜的看著林幼蟬。
她們也是跟左七娘經常去淩雲社玩兒白打的姑娘，如今對這位蟬大夫已經是五體投地了。
之前瞧著林幼蟬年幼，看起來不似大夫，所以對她多有怠慢，誰曾料，人家不僅治好了唐世子，還把天下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燕王給治好了，小神醫之名響徹京城。
如今她又替淩雲社贏下了比賽，一上場就扭轉局勢，簡直精彩，今兒在場外吶喊助威的次數，比她們先前來看的任何一場都多。
林幼蟬看著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幾位娘子，承受著她們灼灼的目光，忍不住莞爾：“好啊，要我去淩雲社遇著你們，就跟你們一起蹴球。”
“蟬娘啊，是我小看你了，這一頓蘇三請，下一頓就我請，算是對你賠罪！”左京躍也道，笑瞇瞇湊到她們身邊，“所以你千萬不要嫌棄我們，以後也多來淩雲社多提攜提攜我們！”
眾人笑了起來，看著林幼蟬紛紛道：“沒錯，蟬娘，你以後常來淩雲社指點我們！”
“我們叫蘇三左四不收你入社的銀子！”
“好啊！”
看著這群朝氣蓬勃的林幼蟬，她也感覺自己振奮起來，使勁點頭：“若我有空，肯定會去淩雲社的。”
那兒的鞠場，是很好的運動場地呢！
而且社裏頭還有間專門給她留下來的廂房，她想加強體質，當然會繼續光顧。
一群人說說笑笑地分別坐上馬車離開的時候，作為曾經的大夫，林幼蟬跟扶大夫跟小竹一輛馬車。
扶大夫看著林幼蟬，捂著胸口道：“蟬娘啊，你還是少來替蘇三公子他們蹴鞠了。”
“為什麽啊？扶大夫你不歡迎我啊？”林幼蟬之前都是被人誇獎奉承，心情正高興呢，現在聽扶大夫一說，不僅納悶，還覺得有點點受傷。
“歡迎，我絕對歡迎。”小竹一臉興奮道，星星眼看著林幼蟬，“扶師傅是因為你力攬狂瀾，太刺激，年紀大，遭不住才這般說的，你不用理他這個糟老頭說的，我們都愛看。”
林幼蟬登時哈哈笑了起來。
“哎喲喲，小竹你這小子是不懂得愛護幼老啊！”扶大夫假裝生氣頻頻搖頭，看向林幼蟬時卻掩飾不住地翹起了嘴角。
難怪蘇三公子會叫蟬大夫去練球，這是慧眼識人啊！
當初蟬大夫在小醫館裏做大夫，他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等回到淩雲社，在自己的廂房裏換下了蹴鞠穿的衣裳，交給社裏的老仆負責漿洗，便與蘇嶠他們匯合，一起去了醉月樓。
一群飛鴻社的郎君娘子們在狀元樓熱熱鬧鬧吃著美味佳肴時，席間有不少看了今日蹴鞠賽的人，見是淩雲社的蘇三左四，也找過來寒暄幾句。
待見著那位厲害的小郎君換上了裙裝，果真就是蟬小神醫時，眾人亦不免一陣讚賞。
“蟬大夫，今日這蹴鞠一賽，著實精彩。”
“可不，小神醫的球技也太讓人眼前一亮，卓爾不凡啊！”
“哪裏哪裏！”
對於這一句句誇獎她的話，林幼蟬嘴巴上連連謙辭，心裏頭卻只覺得美滋滋的。
“什麽時候淩雲社再與飛鴻社比試，小神醫上場的時候，定要提前通知我們一聲。”
“對對對，我們定會去圓社捧場。”
“一定一定。”
蹴鞠賽算是京城裏頭頗受歡迎的一項活動了，而且今日看臺上觀眾那般多，眼下還有這麽多人來結識自己，看來她蟬小神醫的名聲，又將要上一個臺階了。
簡直不要太妙。
喜事還不單一件呢！
明兒是燕王去大朝會的日子，最快，明日燕王下朝後，就能見到阿爹，想想真激動！
不知道阿爹對於自己親生閨女不僅是位神醫，還在圓社大放異彩，會怎麽看？
且說翌日，燕王去上大朝會，震驚了滿朝文武。
如今京城中的百姓都在傳小神醫治好了燕王的病，燕王再不是瘸子了，民間之所以會有這種傳聞，是因為一月底的時候，愛梅花的燕王妃如往常一般去賞最後一撥冬梅。
已經許久沒有陪燕王妃賞過花的燕王，就在那一日，從馬車上下來，被不少百姓目睹，所以他們才知曉，當年意氣紛發的大將軍，腿好了！
至於宮裏的皇帝，皇後跟太後知道，那是肯定的，年節時燕王夫婦進宮請安出席家宴的時候就已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了，宮裏頭不少人都親眼見著燕王如今行走如常了。但還有許多人不知道哇，就如朝上百官，聽說的多，見到的少。
乍然見到燕王朝他們走來，一時雙眼都看直了。
這是當年倜儻無雙的燕王啊！
這是邊關銀鞍鐵馬的將軍啊！
時隔多年沒見，還是如當初那般英姿颯爽！
是以朝議時，站在最前頭的燕王立得筆直，身後滿朝文武一邊聽朝上議政，一邊時不時地便要去偷偷覷兩眼。
燕王不以為意，只是偶然撂起眼皮瞥一眼另一邊同在前列的江首輔，至於站旁邊驚奇不已、滿臉欲言又止的衛國公，倒是被他完全忽略了。
蟬大夫說這事得避著人，知道內情的人得越少越好，那他得怎麽跟江首輔說，自己想邀請他去燕王府呢？
“燕王！”
今日朝事了，文武百官的話題終於挪到了燕王的腿上。
那衛國公早按捺不住了，不知道第幾次打量燕王的雙腿，第一個問：“王爺您的腿，當真好了？”
燕王瞥了衛國公一眼，神氣地在殿內走了幾步，昂首闊步：“國公親眼瞧瞧，是不是好了？”
文武百官登時笑了起來，便連龍椅上的皇帝，也忍不住撚著龍須忍俊不禁。
這八弟，自從腿好了以後，無論走到哪兒，都得顯擺一下。
“燕王的腿傷好了，可真是我大盛朝一大喜事啊！”
“可不是，咱們燕王戰功累累，誰人不曉天策上將大名？一度讓關外狄族聞風喪膽啊！”
“自從燕王受傷後，他們可是氣焰囂張。”
“待燕王再掌兵出征，殺他們個落花流水！”
朝臣議論紛紛，龍椅上的皇帝聽得要讓燕王掛帥，伸手擺了擺：“不可！”
“聖上？”
“燕王的腿，現在才將將病愈，並非完全恢覆了。”已經從太醫處知曉燕王病脈的皇帝搖頭，“狄族要打，但不能急於一時。”
滿朝文武的聲音登時消沒。
“打狄族一事，得等確定燕王雙腿病愈後，得太醫首肯，可以遠行再說。”皇帝道，“燕王，你亦不能操之過急，讓好不容易接好的腿再出事！”
“聖上放心，臣心中會有分寸。”燕王朝皇帝點頭。
“聖上，蟬大夫前能從生死一線救治好唐世子，今又能治好燕王還我大盛朝良將，聽城中百姓亦說有妙手回春的醫術，不僅有大功，亦有大才。”
禦史許知出列，跟皇帝請稟：“臣請聖上下旨，將蟬大夫征入太醫署。”
此言一出，朝上文武百官皆心動不已，便連皇帝，都也意動。
這位蟬大夫竟然有如此神通，若她是太醫署的人，日後滿朝文武若誰家有事，不便可直接到太醫署請人看診了麽？
誰人還沒個天人五衰，患病頭疼的時候。
對己如此便利的事，何樂而不為？
“此事不可。”燕王馬上阻止。
“有何不可？燕王，您受治於蟬大夫，經年不治的腿好了，那朝上如此多文武百官，他們或伏案議政，或舊患在身，且不少皆是如您一般，累年不治，若能將蟬大夫征進太醫署，那能為他們治愈病體，有何不可？”
許禦史道，“在朝中的均是我大盛朝棟梁，讓蟬大夫給我等看病，便是保全我大盛朝的棟梁，燕王，您總不致於只讓蟬大夫治好了您，卻不讓蟬大夫替其他大人看病吧？”
“本王沒說要阻攔你們請蟬大夫看病，她就住在京城裏頭，當真想要請她治病，有心的，去找去問便是了，連請人這點兒事都做不到，卻想著要聖上強征一個小大夫進太醫署替你們看病，許禦史你是多大臉啊？”
燕王瞇縫著眼剜了一眼許禦史，“況且太醫署那麽多大夫，論年紀論經驗，資質都比蟬大夫老到，莫非許禦史以為，太醫署那般多的大夫，沒一個的醫術是比得上一個不過十四歲的小姑娘？太醫署的人都是酒囊飯袋嗎？”
“臣並無此意！”許禦史一下急了。
“那許禦史無端端請聖上下旨做什麽？”燕王譏諷。
江叔珩回頭瞥了一眼許禦史，再看了一眼燕王，才要收回視線，沒想到燕王卻瞟了過來：“江大人，你的意思呢？該不該讓聖上下旨，征蟬大夫進太醫署，就為了給諸位大人治病？”
江叔珩一怔，不明白這把火為何燒到了自己身上，但還是沖龍椅上一禮，道：“若這蟬大夫如燕王所說，真是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臣以為聖上下旨征其入太醫署，實為不妥。”
“許禦史怕不是忘了，聖上設有集賢院，若是蟬大夫真有意願進太醫署，該是早早地便去集賢院，等聖上、等太醫令招攬了，既到今日，蟬大夫名聲大噪，卻還未見有她做待詔之舉，就該知曉她根本無意做太醫。”江叔珩看著許禦史，“許大人，你自己喜歡玩弄權術，自己玩兒去，可別把聖上拉下水，被人誤會以權壓人，那便不好了。”
“說得好！”燕王讚賞。
“江大人，你……”許禦史急得一下跪了下去，“聖上，臣絕無此心，臣只是見得良才，想要替聖上招攬，請聖上明鑒。”
才將將亦想著將人招攬進太醫署的皇帝不好意思地幹咳了一聲，而後問燕王：“那蟬大夫當真不願意進太醫署嗎？”
“聖上，當初治愈臣的腿傷，蟬大夫是主治，但葛太醫跟何太醫亦有一份功勞，他們與蟬大夫相熟，若是蟬大夫有進太醫署的意思，身為太醫令，葛太醫一早便找聖上請人了。”燕王道，“還望聖上看在蟬大夫治好臣這份功勞上，進與不進，讓蟬大夫本人做主。”
“聖上，我亦覺得，不過十四歲的小姑娘，若她不喜，便是招進太醫署，若小姑娘不喜，反而壞了她想救死扶傷的初心。”
江叔珩亦道，“若宮中想請蟬大夫看診，大可以出宮親請，若朝中百官誰家想請，亦可以自去，總不致於，這朝上百官，連請個大夫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吧？”
江叔珩重點瞥了還跪著的許禦史一眼，“太醫署原本就聚集了天下醫術最好的大夫，朝中許多大人都有資格請太醫看病，那總得留些許良醫，也能讓那些沒資格請太醫的大人們也能請得到人看病救命吧？”
“江大人所言甚是！”燕王頗為讚賞的看了江叔珩一眼，“江大人，你我如此投契，不偌選個日子，到我府上來品個茶？”
江叔珩一怔。
“聽聞以前江大人亦曾經想投戎邊關，對行兵打仗頗有了解，如今我已疏離戰事多年，雖日後欲往邊關，在此之前，亦想跟江大人討教討教。”
皇帝呵呵笑了起來：“燕王這般早就開始做回邊關的打算了？江卿，那你幫孤點一點他也好。”
江叔珩看著燕王，微瞇起了眼眸，之前還以為這燕王替蟬大夫說話，是感恩之徒，可如今再看，這燕王臉上，寫的都是算計兩個字。
雖不管燕王用意，但皇帝既出金言，江叔珩也就從了，下朝後便約了三日後親赴燕王府。
有朝上那幾幕，下朝出來的文武百官見燕王與江首輔相談甚歡，亦不見怪。
讓他們在意的，倒是才談論過的蟬大夫。
“沒想到燕王的腿當真被她治好了！”
“老夫曾在軍中多年，舊疾暗傷都有，太醫治不好，不知道找蟬大夫治能不能行？”
“不過十四歲的小娘子，醫術便如此厲害，日後還得了？”
“不僅如此，她蹴鞠也了得，我跟曾大人你說，就昨日我去圓社，看了一場淋漓盡致的蹴鞠賽，你知曉我看到誰了？就是這小神醫，區區一名女子，去給淩雲社踢球，還真幫著淩雲社逆轉了局勢！”
不少大人放慢了腳步，把耳朵豎了起來，聽這小神醫的光輝事跡。
也有大人聽了一兩句，搖頭嘆息：“果真就是個小丫頭，心性未定啊！”
“或許這蟬大夫不進太醫署，對我等來說，其實是幸事？”
林幼蟬不知道，自己這個當事兒今兒在大朝會上因了燕王之故被人提起，著實揚了一次大名，讓滿朝文武第一次聽說了她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了小神醫其人。
等和公公告訴他，燕王已經成功約到阿爹，三日後就能去王府見他時，心情雀躍得不得了，對著上門來找她的夏大夫，也可親至極。
夏大夫是來邀請林幼蟬到永春堂做大夫的。
而且頗有誠意，早在林幼蟬還在萬家客棧住的當兒，就提過兩次了。
第一次是在聽聞林幼蟬治好了唐世子後，第二次是風聞燕王的腿被蟬大夫治好後。
如今算是三顧茅廬。
“蟬大夫啊，如今你也不是淩雲社的大夫了，就別拿這個搪塞我了，你到我們永春堂來，咱們掌櫃的說了，知道你喜歡蹴鞠，所以你也不用上一日的值，就跟之前一樣，上半日，一個月給你十兩銀子。”
這可是高薪了。
不過如今蟬大夫小神醫的名氣這般大，若真能將人請去永春堂，對他們醫館的名聲也大有裨益，十兩銀子，算少了。
看中的就是蟬大夫本人的醫術跟潛力，以及能給永春堂帶來的進益。
如今想挖小神醫到醫館坐堂的，可不止永春堂一間醫館，他夏大夫能三顧茅廬，還是因為之前蟬大夫名聲不顯時，有過些許交情。
換做其他人，怕是還沒有門路尋到蟬大夫的新宅子裏來。
林幼蟬看著夏大夫，也是服了他這般有毅力：“前兒我不是說過，你們永春堂若是缺大夫，可以請劉無疾劉大夫。”
對於當初劉無疾因自己的緣故丟了坐堂大夫一職耿耿於懷，所以夏大夫過來一跟她提這事，林幼蟬便想著將劉無疾引薦過去。
夏大夫搖搖頭，而後嘆息：“這意思，我回去跟掌櫃的提過了，只是，你知道，瘍醫本來的地位就低，再加上他才被濟安堂辭退過……”
看林幼蟬不語，夏大夫繼續解釋道，“許多病癥，在有其他手段醫治的時候，那病患也大多數不會選擇瘍醫來做，畢竟動刀子的那等手術，容易讓人元氣大傷，損害精血，便是如蟬大夫你醫術好，縫合好後，往往還要考慮外邪入侵，消除炎癥等後患。”
“像唐世子的傷，跟燕王的腿，都是世上罕見的病例，況且，他們能治好，也是他們家世身份在，有錢銀買精貴的藥材，有奴婢伺候術後起居，換普通百姓，能得到這般周全的照顧嗎？”
夏大夫搖頭，“尋常百姓連病都看不起的大有人在，怎會選擇瘍醫那等傷筋動骨的療法呢？再加上我們永春堂已經有一名瘍醫，所以那劉大夫，實在無用武之地。”
“那行吧，既然劉大夫人不去你們永春堂，那他的金瘡藥，能在你們永春堂寄售麽？”
自從燕王敷用了劉大夫的藥膏後，給劉家增加了一筆營生，何太醫將劉家的藥膏引薦到太醫署，但買的人暫且不多。
看這金瘡藥好使，跟夏大夫引薦劉無疾的時候，林幼蟬多提了一嘴，問能不能將劉大夫做出來的藥膏放到永春堂去售賣。
“若那金瘡藥當真那般有效，那自然是可以的，而蟬大夫你可不就是最好證明金瘡藥有用的證人？”夏大夫笑盈盈道。
“那，容我考慮考慮？”林幼蟬猶豫了一下，才道。
方才和公公來的時候，除了稟明三日後去燕王府見阿爹的事，還說了今日朝堂上大人們想讓皇帝下旨召她到太醫署的事。
嘖，雖然自己的醫術那般深得滿朝文武認可是好事，但那太醫署，她可不想去。
她一介白身，又不為官，對於皇帝的旨意亦可以不從，但進太醫署成官方的人了，想拒絕就難了。
而什麽許大人等人有這般想法，也就是因為自己沒個醫館的正職。
若她選個醫館掛個名，皇帝便是拿聖旨來壓，也可以拒絕得幹脆。
夏大夫看林幼蟬沒有像前兩次那般一口回絕，滿心歡喜：“那蟬大夫你可要細細考慮了，咱們永春堂絕對是你最好的選擇！”
林幼蟬一口應了下來。
她這頭才剛送走夏大夫，那頭蘇嶠與左京躍亦坐著馬車過來了。
“喲，兩位公子打哪兒來啊？”林幼蟬笑瞇瞇地看著他們下來馬車。
“嗐，自然是打國子監來。”左京躍跳下馬車，蹦蹦跳跳跑到林幼蟬身邊，“一下學就來找你幫忙了。”
“什麽忙？”總不致於是又有蹴鞠賽吧，昨兒才剛打完一場呢！
“還不是我爹！”
“還不是他爹！”
後頭跟上來的蘇嶠跟左京躍異口同聲道，而後彼此覷了覷，蘇嶠轉過頭去，手一揚，讓左京躍說。
左京躍這才說起自家老爹左尚書的事。
左尚書一開始知曉蟬大夫的大名，是之前唐世子出事那會兒，還親自囑咐自家女兒送過賀禮。
第二次便是聽聞蟬大夫被請到了燕王府給燕王治腿，心中不免就多關註了幾分。
到底左家作為武將世家，對於燕王是相當重視了，平時亦保持著良好往來，甚至於左二郎得燕王指點過行兵打仗之事，左尚書作為兵部之首，平時便在朝中為各處邊防軍士操持大小事務。
熟悉邊關軍務的左尚書私心亦非常欣賞燕王，不然也不會出事時就心痛得三日吃不下飯，等年節後傳出燕王腿治好的消息，還第一時間就逮了跟蟬大夫相熟的兒子確認，知道屬實，心中大喜，這會兒對林幼蟬就愛屋及烏了。
第三次，則是昨日，圓社舉辦了淩雲社跟飛鴻社的蹴鞠賽後，在左府聽回來的左京躍跟左七娘繪聲繪色講蟬大夫是如何讓淩雲社反敗為勝的，那會兒他還想這小神醫還能跟少年郎競技而不落下風，看來他到底還是小看他了。
最近一次，自然就是今兒的大朝會上，親眼見到燕王當真不用輪椅也能健步自如了。
他在兵部任職，年輕時亦曾從軍，後來調回朝廷做官兒後，也經常要給邊關將士籌謀軍糧軍甲等物資，自然素來跟燕王打過交道，傳聞病愈之後，左尚書夫人便去拜訪過燕王妃。
知悉這燕王不僅雙腿痊愈良好，身子骨也漸漸好轉了許多，再加上在朝廷上聽聞了蟬大夫的事兒，不免打起了這小神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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