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鄭重申明：“先看一下，不一定提實質性意見，而且我只是個機械師，做的最多是維修生銹的機器臂。”

費為我拖椅子：“當然，我們知道你不是上帝。”

只有上帝知道我光是看這袋資料用了好幾個白天和晚上，這期間還辦了一件事，和老於結婚。

做夢沒想到，到理想彼岸第一件大事是結婚。需要換換腦子，呼吸不一樣的空氣時，我會盯著婚書發會兒呆，由衷地想做的也太真了吧。

比真的還真，包括我這套身份，費有點本事在身上，不知認識什麽人，把我一個身無長物的偷渡客包裝成有些社會價值的優質女性。老於顧全大局，犧牲未婚身份，只怕要單身到老。

“耽誤你的終身大事，確定沒有女朋友未婚妻之類吧，我可以負責解釋直到她相信為止，賭咒發誓什麽的不在話下，但憑吩咐。”

“多虧有你，如果說虧欠，應該是我欠你的。”老於憨厚地笑了笑：“哪怕不是真的婚姻，女人也是付出最多的一方。”

某個瞬間真想嫁給他，可惜我是個膚淺的、對異性內涵僅限於欣賞層面的女人，但最最起碼，受人之惠，不回報點東西說不過去。熬了十多天把初步方案拿出來，再次申明。

“原設計方案非常完美，打撈一節斷橋綽綽有餘，至於我列出的問題，在測試階段完全可以發現，如果有充足的時間。”

“我們立刻研究，大恩不言謝，旖旎，沒那麽多測試時間才是最核心的問題，還是那句話，多虧有你。”

我對橋梁一無所知，這只是用機械臂撈起斷橋階段遇到的問題，後面怎麽重建是老於的工夫，不過不介意說點漂亮話，做點能力範圍之內的承諾：“我也希望長橋重建，恢覆往來，用貿易解決供需，讓發戰爭財的家夥們吐血三升氣絕而亡，如果機械臂下水時我還在這裏，請讓我進駐現場。”

殷殷喜出望外：“你真的願意？”

這有何難，又不是做賢妻良母。

老於很快把反饋意見給到我，於是順理成章的，我要做正式整改方案，於太太身份看樣子還得維持一段時間，用來應付隨時上門的巡查。

殷殷時常過來，主要為了吃飯。費不常來，來了也是靜坐，我們幾乎不說話。我的進度他都清楚，格外緩慢的時候不見他催，倒是對老於說：“你不是很會燉湯？每天都要有湯。”

有湯的時候我會吃一大碗飯，沒有的時候半碗，費很細心，或者說職業習慣使他觀察入微。

老於做明白的手勢：“旖旎是比剛來時瘦了些。”

做方案費神，我又不願浮於表面糊弄了事，既然做了，做到最好，性格使然。

費也有主動說話的時候，只有我們兩個在陽臺吹風：“老於是個好男人。”

我看著他側臉：“那你呢？”

他在思索，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安穩的生活下才有好男人和好女人，好伴侶是安穩生活下的奢侈品，安穩是我給不了的東西。”

他說的對也不對，人固然喜歡安穩但也追求刺激，有些男人何嘗不是危險又誘人，令女人不由自主靠近。

那次聚會過幾天，老於對我說：“費走了。”

我點點頭，知道是很長一段時間，心裏沒有怪他不告而別。重建長橋，又豈是重新搭一座橋，整個計劃從準備起就不是一兩個人的事，更不是耗費一年兩年的光陰。

搞不好經此一別再相見，他須發皆白，我步履蹣跚。

我們的項鏈還沒換回來，我不提他也不說。和這個人的每次分別都以為是永不再見，在心島是，上岸了是，結果都不是，這次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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